我忍不住惊呼一声。
小高咧嘴一笑。
下一秒,他竟如幽灵一般,从门里,穿了进来,扑向了我。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但很快,就停止了
因为,小高不见了
或者说,小高从来就没来过
我看了看黑压压的四周,阴冷的空气,灰色的墙壁,心里极其不安
本以为,这一夜我会失眠,但并没有。
我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田园看守人,为了防止树林被野狗野猫破坏,我整日整夜的驻守在这里,稍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变得很警惕。
我整整守了三天三夜。
最后是一道刺耳的铃声,把我惊醒的
我睁开眼的时候,浑身有种说不出的疲倦,外面的走廊上,宛如上学时的铃声,不断地回荡开来。
一个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把病人的房门打开,带着我们,往大厅走去。
我有些恍惚。
刚才那个梦。让我心里隐隐不安,仿佛,真的在梦里待了三年之久
"58号,还不快过来集合!"
一声暴躁的怒喝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医务人员,正不耐烦地望着我。
我跟着他往大厅走去。
病人们,已经全部集合了,站成了一列一列。
苏雅和秦校长站在一起,似乎正在清点病人人数。
这感觉。真是像极了监狱。
等人全部到齐后,苏雅拿出一张cd,放进机器里,说道:"好了,大家开始做操吧。"
做操?
我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接下来一段熟悉的音乐和人声响起时,我才明白,这他妈就是在搞笑
"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伸张运动"
是的,中学生广播体操
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这音乐的节拍,太熟悉不过了,那时候为了躲避做操,我要么装病,要么躲在厕所。
没想到七八年过去,居然还有"重温"的这一天
病人们或呆滞,或傻笑,或愤怒,或绷着脸,随着音乐,挥动起了手脚。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听着音乐,看着他们的舞姿,我心里感到一阵滑稽和悲凉。
也许不久之后,我也会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和他们一样,在这跳着中学生广播体操。
然后呢?
也许是小学,也许是幼儿。
要么死,要么疯。
这已成了我接下来的道路
早操结束后,我被苏雅叫到了办公室。
她说,昨天的测试并不准确,她决定再给我重新测试一下。
我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测试结果显示正常,那我也许就能离开这了!
我问苏雅,接下来是什么测试?
她神秘地笑了笑,让我在这等等,她很快就回来。
接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几分钟,苏雅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蛋糕。
我很是疑惑,心想她不会把这个蛋糕给我吃吧?
没想到还真的猜对了,苏雅把那小蛋糕放在我面前,说:"这个测试,就是吃蛋糕。"
"吃蛋糕?"
这算什么测试。
"开始吧。"苏雅笑眯眯地说。
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我有些担心,这蛋糕里会不会下了毒,不过想了想,如果她真要毒我,机会实在太多了。
最终,我还是吃了一小口。
这一吃我就后悔了,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蛋糕。
简直跟屎一样!
一股粘稠的焦糊味中,夹杂着不知道是不是过期奶油的酸臭,我实在没忍住,张开嘴,吐在了苏雅的脸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
我慌了,连忙用手去摸苏雅的脸,被她狠狠地拍开。
"这一轮测试结束,你失败了!"苏雅恨恨地说道。
我问她为什么?
苏雅说,这是她特制的爱心蛋糕,只有在一个月内,表现最好的病人才有资格吃。
这里每一个病人,都吃的很香,很美味。唯独只有我,不但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而且还把她的"爱心"给吐了出来。
"精神病学之父弗洛伊德说过,当一个人的味蕾和其他人差距极大时,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有精神疾病的!"苏雅冷冷地说道。
我无语了,说这蛋糕真的很难吃,不然你随便叫个病人进来,他们要能吃得下,我就承认自己有病。
"行啊。"
苏雅冷笑一声。走到外面,拉了一个病人进来。
这病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披头散发的,嘴边还流着口水,当苏雅让她吃掉蛋糕时,她就跟饿极的狮子看到猎物一般,立刻扑上去,三下五除二,把蛋糕给吃光,并且还把粘有奶油的盘子,舔了个干干净净。
我完全看呆了,说:你是不是找了一个饿了好几天的病人?
"我们青雪精神病院,从不会虐待病人。"苏雅板着脸道。
她把那女病人使唤出去,问我,承不承认自己有病?
我知道,如果承认了,那么以后我恐怕都得待在这,永远也别想出去了。
"还有其他测试吗?"我不甘心道。
"有啊。"苏雅忽然嫣然一笑。"不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她一边说,一般走到我面前。
时闻到一股幽香袭来,心中一惊,她这是要干嘛?却见苏雅已是紧紧抱住了我,对着我耳朵娇笑道:"现在这个时间,病人们都去操场运动了,要不我们也来运动一下?"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推开,说道:"大姐,你别乱来啊!"
"你你叫我大姐?"
苏雅的脸顿时变得阴沉无比,咬牙切齿道,"行,这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的,这辈子,你别想离开咱们精神病院一步!"
我也火了,说你他妈测试来测试去,都是一些狗屁不通的东西。现在又来勾引我,你这哪里是测试,分明是在搞笑!
啪!
苏雅气得给了我一巴掌,冲我吼:我是这里的医生,我说这是测试,这就是测试。
然后,她又嚎啕大哭起来,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是畜生王八蛋!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看样子,这家精神病院,不光是病人,包括医生,在耳目濡染,长期沉浸在这种氛围之后,恐怕多多少少脑子也有些问题。
比如苏雅,她这种情况,比病人恐怕也好不了多少吧?
中午的饭菜很简陋。甚至比d栋的伙食还要差,一些没什么盐水的烂白菜叶子,煮着稀饭吃,我虽然肚子很饿,但却一旦胃口都没有。
倒是病人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有的还去盛第二碗。
下午两点到五点前是"休息时间",病人们大多都会选择看电视或者打牌,还有一些在走廊里跑跑闹闹,说着"疯话。"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我们一起学鸭叫,一起嘎嘎嘎嘎嘎"
在某个病人带头下,好几个人都跟着他嘻嘻哈哈地扮演成鸭子,蹲在地上,跳来跳去。
我看着这群"欢快"的人群,实在很担心,以后会跟他们一样。
"喂,我有话要告诉你。"
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我愣了愣,转过身,发现是一个男病人正在对女病人说悄悄话。
虽然是悄悄话,但他的声音却非常大,即便我退后十几米都能听到。
"你要对我说什么?"一个女病人问道。
"你答应我,一定替我保守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可能关乎到咱们是否能逃离这个鬼地方!"男病人神色严肃,小声耳语道。
我眼睛一亮,逃走?
"真的吗?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秘密?"女病人开心道。
"你先答应我,一定要保守秘密,在我们逃出去之前,绝不能泄露出去!"男病人叮嘱道。
"好,我答应你!"女病人说。
"其实我是王母娘娘的儿子。"男病人严肃地说道。
"你说谎!"女病人大怒:"我什么时候生过你这个儿子!"
""
我哭笑不得,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居然试图通过精神病人找到逃出去的线索
晚上开饭的时候,苏雅把我叫到了一旁。面无表情地说:"你去三楼吃饭用餐吧。"
"三楼?"我不解地看向她。
苏雅露出一抹诡异笑容,说:"是的,我看你中午什么都没吃,应该是这里的食物不合你胃口你去三楼吧,那里的饭菜非常棒。"
我皱眉望着她,这女人,一定有什么阴谋
来到三楼餐厅,这里已经坐满了病人。
出乎我的医疗,这里的饭菜,真的非常丰盛,虽然谈不上美味佳肴,但和两楼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
辣椒炒肉、麻婆豆腐、西红柿炒鸡蛋、葱油饼、肉包子
我目瞪口呆,搞不懂为什么二楼和三楼,伙食的差距会这么大?
不,不光是伙食的不同!
这里的病人,似乎也有些不同!
二楼的病人看人的时候,要么发呆,要么傻笑但这里病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透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
就好像,一群亡命之徒,正站在面前一般!
当我走进餐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凶厉、狠辣、冷漠、残忍!
宛如被狼群包围。
这根本就不像是精神病人,而是一群罪犯!
我打了个寒颤,没错,罪犯!
记得蔡老师跟我说过。这家精神病院,似乎关押了一部分因为精神病,而逃脱法律制裁的罪犯!
难道说?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动我不成?
我拿起自己的碗筷,走到厨师面前,说道:"师傅,麻烦给我打一份饭。"【妙】 【书】 【斋】 【妙书斋】
厨师戏谑地望着我,说道:"你是二楼的病人吧?"
"对。"我点了点头。
"敢来这里吃饭,你也是胆子大。"
厨师冷笑道,接过我的碗,在里面盛了一大勺饭菜。
我没理他,等他打好菜,找了一个空座,直接坐了下来。
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看到一大碗鱼肉,我那个馋啊,拿起筷子,帕拉啪嗒吃了起来。
正吃到一半,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剃着圆寸的壮汉,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我面前。
他胳膊很粗,上面还有纹身,一看就很不好惹。
我故意装作没看到他,继续吃东西。
"喂。"
他敲了敲桌子。
"有事?"
我抬起头,问道。
"好吃吗?"他说。
"还不错。"我点了点头。
"那就多吃点。"
他拿起我的饭碗,突然朝我脸上盖了过来。
我早有防备,在他抬起碗的时候,就已快速地朝着旁边闪躲过去。
圆寸头见我躲过去了,愣了愣,明显有些意外。
"糟蹋粮食,是不好的。"
我冷冷地说道,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手肘猛地弯曲,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砰!
圆寸头惨呼一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哗啦啦
就在此时,所有的病人,全部站起身,一脸凶光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团结",抵抗了一阵后,被打翻在地。
那圆寸头十分愤怒,叫两个病人,把我架起来,然后一拳一拳地在我身上招呼。
我刚吃下去的饭菜,直接被他打得又吐了出来,胃里一阵翻腾,格外难受,简直像要死了似的。
"行了。"
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道。
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脸络腮胡,脏兮兮,犹如乞丐一样男人。
他坐在餐厅的角落,手里拿着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啃来啃去。
"疯子哥,我这气还没出够呢!"
圆寸头不甘心道。
疯子哥?
我愣了愣,总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那"疯子哥"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手上啃了一半的鸡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让圆寸头身子一颤,明显有些害怕,连忙松开了我。
"小子,今天算你好运。"
他瞪了我一眼,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威胁的手势。
我感激地看向"疯子哥",但后者又拿起一只鸡腿,若无其事地啃着,根本看都没看我。
狼狈不堪地来到二楼,苏雅就站在楼梯口,似乎等候多时了。
看到我身上的伤,她笑吟吟地说道:"三楼的病人和二楼不同,二楼,是真正的精神病人,三楼,是一群犯了罪,利用精神病证明,逃脱牢狱之灾的罪犯。"
"所以呢?"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着她。
"所以如果你不听话,我可能会把安排在三楼。"苏雅很得意地笑着。
这种笑容,让我想到了蔡老师。
当晚,伤痕累累的我,回到房间,很快就躺下睡着了
我又做梦了
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雇佣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方袭击,导致流落在了一个荒岛
我在荒岛里,每日每夜地等待友军的支援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但,我始终没有等到他们的到来
"铃"
刺耳的铃声,如炸雷一样,把我惊醒。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是哪?
我不是在荒岛吗?
好半天,我才想起自己是在精神病院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梦,好像做了很久很久
有多久呢。
大概,有十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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