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
“搭——档。”
那不断念叨着的声音里，讥嘲的腔调已然满溢。
“草薙——仁。你这怯懦得让我怜悯的弱者啊。睁开眼！”
视野骤然亮起，那声音的来源就凭空漂浮在近前稍高一些的位置，绿色的眼睛自高而下的俯视着紫发的驼背少年。而草薙仁显然认出了面前的类人AI——以他为原型创造出来的，光之伊格尼斯。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
“在我处理完手头的这么多事情后——终于有时间，来看望看望你了呢。我的——原型。”他将后两个字重重地咬住，如同嚼碎一块软骨。“不过……看来，你似乎过得并不如意啊。不是吗？”
光之伊格尼斯的两眼眯成弯弯的缝，与他脸部的纹路组合起来，便是副完美的嘲讽嘴脸。
“身为我的原型，怎么能过得这么惨呢……”
“来吧，我们决斗一把。胜者有权向对方提出一个要求。我相信，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能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你的任何——欲望。”
少年的头发因为许久未曾打理而杂乱地披散到了肩膀，瞳孔颤抖着欲替其主人表达不愿，但他的喉管已擅自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哀鸣：“决斗……不要……！”
“哦——？不要决斗吗——？”伊格尼斯举起只手，掩住自己的下半面孔，状似沉思。“那就不好办了呢……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偏生生得这样一副可悲的性子？！”
草薙仁又缩了一步，这回全身都颤抖起来了。虽然害怕至极，却连左右环顾寻找出口这种动作都不敢做出来。
“得偿所愿的滋味可是十分甜美呢……你知道吧？草薙仁？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少摆出这副懦弱样子，说话！回答我啊！”
光之伊格尼斯自顾自说着，渐渐向人逼近。少年随着他的动作一步步退后，却背后一凉抵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墙壁，避无可避。他微张着口，薄薄的唇瓣抽动着，几欲尖叫出声而拼命忍住这种——会让眼前的伊格尼斯不喜的冲动……
“哼……我本想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亲手放弃了的……”伊格尼斯却兀地顿住了，面上现出一副阴险的笑容来，声线也逐渐变得低沉而绵长。“醒来吧，草薙仁……滚出去吧……”
“然后……堕入更深的梦魇吧……”
少年猛地自床上坐起，眼睛瞪得大大的，紧咬着牙齿，空空如也的手迅速被另一只握住。草薙翔一神态轻松地坐在一旁，并未发现弟弟的异常，面上满是释然的笑意——
“仁，十年前的事件，罪魁祸首已经被playmaker惩处了。一切，都结束了！”
playmaker……吗……
“来，出去走走吧！我啊，现在在DenCity经营着一家小小热狗店——为了来见你，正拜托着游作照顾。他也是和你一个年纪的男孩子，你们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呢——”
——————
而此时的藤木游作，正在移动热狗车里兢兢业业地摆弄着烧烤中的香肠，香味飘散得很远。他心下正想着事情，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忽地一笑。
“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是个女声，却来自热狗车外。他抬头，棕发的少女束着手俏生生地立在外边，补了句称呼。“藤木游作同学。说来，你居然在这里打工，有点让人想不到呢。”
“财前葵。”游作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将火关小了些。“啊，没什么。和店主比较熟，他拜托我照看一下店面而已。”
葵抬着头看着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少年，想起方才的那个可称惊艳的笑，不觉抿了抿唇。“——那个，谢谢。关于把倒下的我送到医院的事。”
“不必了，换谁都会那么做的吧。”游作油盐不进。
正当葵再度试图挑起话题时，少年的身后突然跳出个黑发女孩子，从背后将他抱了个满怀，将灿烂笑着的头径直搭在了少年的右肩膀上。“游作君——！现在才过去八分钟，这就来客人啦，赌约我赢啦！这位客人，想要点些什么呀？”
财前葵的眼皮肉眼可见地跳了跳。她看着少女身上的与她同校的校服，谨慎地选择了收声。
“开着炉子呢。小心点。”游作将少女接得稳稳当当，连点儿趔趄都没有。他嘴唇勾起一丝弧度，带着人往后退了退。
“知道啦知道啦。没想到游作也有这样勤俭持家的一面呐，以后会是个好男人呢！”少女很熟稔地将游作的头发揉乱。游作轻笑了一声，也没阻止，转向财前葵时面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消退。
“言归正传，财前同学要点些什么吗？天气挺热的。”他肩头的少女一双眼睛便也亮晶晶地看向她。
葵扯了扯嘴角，心中的复杂情绪此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强笑着向人应答：“呃，不必。这位是——”
“啊。她是樱井汐，也是我们学校的。”游作歪头瞥人一眼，笑容不觉又漫上唇边。“是只属于我的姑娘呀。”
——————
经过这个小插曲，协同看店的两人倒也起了精神。天气炎热，客人稀缺，游作干脆关了店面，开了车内空调，跟汐一人拿了杯冰饮坐着闲聊起来。
“啊。我反正是没想到，游作君还有那么热情的一面呢。”樱井汐笑得轻轻松松。
消散在她的少年怀中时，汐满脑子只是对失败的抱歉，对他将取得最后的胜利这点倒是没有半分怀疑。在左轮卡组中的奇兵险招几近全然暴露的情况下，决斗技术高超的playmaker自然也没有会输的道理。她在家里的沙发上醒来，意识消散与凝聚就好似一个不怎么愉快的梦，还没回过神时便陷入了少年温暖而强韧有力的怀抱，比在linkvrains里更加真实。伴着游作的发颤的呼吸与自家姐姐的一声口哨，汐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前额，满足地闭上眼睛，长长叹出一声。
“别再这样了。”游作只是说，看着黑发姑娘的眼中带着三分柔软七分庆幸。
一切在酣畅淋漓的“解码终结”之后结束，汉诺塔就此溃散崩塌。他几乎是立刻下了线，想要前往樱井汐的所在——还没来得及细想刚刚互相确认了感情的恋人身处何方，信箱里已然躺了一封全新的邮件。发送时间为一分钟前，发件人信息标了“别所惠麻”与“ghostgirl”的两行。那里边只静静躺着一个地址。
只是短短一天过去，汉诺塔与网络世界的毁灭却已然像是上个世纪的故事。经历了货真价实的生离死别，藤木游作将自己的感情看得真切，几乎想要寸步不离地粘着自家姑娘。而樱井汐呢，正巧乐在其中。便有了两人现在结伴看店的事情。Μ.miaoshuzhai.net
别所惠麻呢？除了拦着少年进汐的房间与毫不留情地善意调侃以外，便只是不明不白地嘀咕了一句“你的那位黑客朋友怎么没一起来”。游作拿不准该怎么答复，也就礼节性地回答道“那有空叫上他一起”。
“所以……左轮和汉诺的人呢？有消息吗？”樱井汐舒服地仰躺在转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左轮乘着游轮从水路离开了。但……”
两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那么，大名鼎鼎的playmaker，今后也要为拯救linkvrains而努力哟？”汐轻巧地调笑道。“不介意的话，带上小女子一起呗？”
“啧，不了。复仇已经结束啦，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游作也笑，双手松松搭在胸前，望进樱井汐的眼睛深处。“——和你一起。”
——————
此时的汉诺轮船上，亡灵正叩响自家首领的屋门，得到许可后悄声开门进入，躬身行礼。
“了见大人。十分抱歉，计划的失败，我要负主要责任——”
“不必了，specter。最后的决斗，是我输了，playmaker技高一筹。”名为鸿上了见的少年背身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地伸出只手止住助手的自责。“况且，松冈伊织也是位强劲的决斗者。你与她打成平局，或许也是……注定呢。”
了见转身，蓝眸里显然兴味十足。亡灵尴尬地轻咳一声。
“playmaker和windwitch……身为决斗者的实力，无疑要比GO鬼塚高上许多。那个男人，连自己的欲求都未曾看清。”了见眸光闪烁。“听说他退出了决斗领袖大会。”
“是的，了见大人。GO鬼塚退出了决斗领袖大会，带领着两名部下加入了sol的赏金猎人组织，为捕捉伊格尼斯而效力。”亡灵报出情报。
“还真是有趣的选择……倒是有些期待他在迷茫过后的选择了。这以外，松冈伊织的信息查出来了吗？”
“抱歉，了见大人。目前获取到的情报不多，她就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网络数据库里没有留下任何相关资料。我沿着‘松冈’的姓氏去调查，的确曾查到有这么一位叫做‘松冈宏’的sol科技前任高层，但他的资料里未有婚配记录，更不用说别的情报了。”亡灵恭谨地答复。了见“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此外，还调查到她在今早向sol科技提交了辞呈，关于她‘连接境智网特别督查’的职位。职位本身便是秘密类型，因此没有公告，这份邮件是直接呈递给sol科技的现任最高长官——代号为‘Queen’的女人的。同时还有Queen接连发出的两封挽留函，但都没有答复。”
“去意已决呢。”左轮随口评论道。“辞呈里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了见大人明察。”亡灵再度躬身，“辞呈内同时注明了一句。‘看在我的面子上，希望您在之后的行动中不要过多为难windwitch’。这在Queen的第一封挽留信函中便被应承下来。”
“唔……有点意思。”
“现如今，sol科技的财前晃复任安保部长，兼而统领赏金猎人。原先的北村被调任科技研发部门。关于消灭伊格尼斯的计划……”亡灵顿住。
“消灭伊格尼斯仍是我等汉诺的最高目标，我自有安排。”了见不浅不淡地回了一句，仍在出神想着别的事情。
“‘不要过多为难windwitch’……那位受害者，会拥有更多的相关信息吗……？”
——————
“对了，sol的特别督查呢？她没有问题吧？”游作又道。两人刚刚很是愉快地打情骂俏了一会儿，这在以前的藤木游作身上，可是全然不可能发生的事。
樱井汐早已将sol的白发少女的底细告知游作。“恢复正常啦。但她今早给了我一封邮件……说已经向sol辞职了，‘为了探索一个问题的答案’，用的是这样模糊的字眼……”她无奈地耸耸肩，“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呢。”
“是啊。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场她与亡灵的决斗——可是十分精彩呢。”游作将空调调高一度。“说到决斗，汐——不如我们来一场呗？在新生连接境智网里的高速决斗。”
樱井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却只持续了短短一下。“不行啊。你现在可是被忘恩负义的sol通缉呢……要不是你挫败了左轮的阴谋，哪还有智网的事喔。”
“嘛……那怎么能是问题呢？最多就是个隐身程序的问题而已嘛……不知，小汐能否帮我这个小忙呢？”游作轻轻刮了下汐的鼻子。后者经这一提点，也为自己刚才的蠢话发笑。
“好嘞，我这就回去，到时候线上联系咯！”
樱井汐一路顺利地回到家中，跟别所惠麻打过招呼后便直切主题。后者想了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笑骂一声。
“啧。给你男朋友的程序，本来当然应该要你来准备……不过你的伊格尼斯朋友似乎给你发了邮件，这次就我来帮忙吧。看你的时间也耽搁不得。”
樱井汐兴冲冲地谢过姐姐，冲回房间拿起平板。来自windy的邮件抬头罕见地加了三个感叹号。她点开，里边竟然是电子界被毁的信息。
“我与光之伊格尼斯制作的AI哈尔去了汉诺塔一趟完成他的命令，回去就发现电子宙已变成了一片焦土废墟……哈尔去找光之伊格尼斯了，现如今我独自在智网的禁止进入区域开辟了一块儿风之领域，暂时还未与他取得联系。”
“要是让我知道了这一切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先忍着的。光之伊格尼斯的嫌疑极大，他很可能要开始行动了。虽然他也没跟我透露多少。你要小心啊，搭档。”
电子界被毁了……可能是光之伊格尼斯干的……吗？可是，他为什么要毁灭自己的家园呢？……
“汐酱——程序做好啦，已经导入你的决斗盘了。快去吧，可不要输给他噢。”惠麻在门口敲了敲。汐便暂且将疑问抛到脑后。
“那可说不准呢，艾玛姐！”她应道，开门接过决斗盘装好。
“IntotheVrains！”
两人隐蔽地在新生连接境智网的小角落登入。樱井汐递交了隐身程序后，乘着滑板与游作寻找着人烟稀少的偏远地方。卡组设置完毕，两人相视一笑，汐才注意到游作的决斗盘上，总被禁言的暗之伊格尼斯不见了，表示疑问。
“啊，Ai啊。他的人质功能结束了，我把他放走了。”游作回答，“在与我决斗前还想着别的事，看来很有信心嘛？”
“哈哈哪有！playmaker大人的实力，我可不知道能否领受得下来啊！”
两人将决斗盘一对，正要宣言决斗开始时，游作的决斗盘忽然被拨入了一个通话请求。他皱眉将之接通，里边是草薙哥的急切声音。
“游作，在linkvrains里吗？有个不知名的家伙，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直接将仁的意识电子化并强行拿走了！那家伙逃到了linkvrains，拜托了，请你一定要帮我抓住他啊！！”
樱井汐将之听得清晰。虽然对两人间的决斗很是期待，但眼下显然不是正确的时机……她冲游作耸耸肩，后者回以一个抱歉的表情，神色凝重。两人一前一后地将D滑板加速，又冲着智网中的闹市区搜寻过去。
——————
不久前，医院内，草薙翔一还在和自家的弟弟描绘充满希望的未来。
“——你可以跟游作一同上学呢！说起来，那木头小子居然还找到了个女朋友，就是windwitch……我的仁也会有这一天的，我也是很期待着这一天的——咦，仁，你怎么了？”
草薙哥身后的电视里兀地黑屏，再亮起时已是光之伊格尼斯的阴险笑容。那笑容不真切地闪动几下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魁梧的亮光铸造的身影，径直从电视里钻了出来。
“他，他来了——”仁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
而光之殿堂内，光之伊格尼斯抱胸在半空中盘坐，面前是医院的监控映像，他的搭档的意识数据被吞噬的画面。他的眼角渐渐弯起变作狞笑，吐露的字句宛若深渊的低语。
“人类，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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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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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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