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赵定河赶紧从后方扶住了楚琼。
楚琼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他的大笑声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人们不得不怀疑他是否会笑到窒息而死。
“将军,我们还有机会杀出去!”川千客立在楚琼面前,挡住了楚琼看向赵飞扬的视线,手中一杆亮银长枪微微颤抖这。
说不害怕是假的,千军万马之前,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自己异常的渺小。
能杀出去吗?!
川千客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其实还是十分怀疑的,可除了这样说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劝将军率领大军投降吗?
可笑,那简直是侮辱了他们当初起义的初心。
王二狗则悄悄地往后缩了缩,他记得第一次前来挑衅的时候就是自己带的队。等会投降的时候速度要快,不能被别人抢了先,不然等一会翻旧账的时候就不好看了。
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哪怕是那些在军中没有任何话语权的普通军卒也在小声的讨论着一会要做什么。
放下武器直接跪倒在地听起来似乎不错,赵飞扬麾下士兵伙食好的消息他们也是早有耳闻……
“楚将军,事到如今难道还看不清局势吗?”赵飞扬皱着眉问道。
他不能理解为何此时楚琼还能大笑出声,好像根本看不起他一样。
“赵将军……”楚琼终于止住了笑意,脸色也因为大笑而变得潮红,眼角有几滴晶莹的光亮。
“都成空了……”楚琼看着赵飞扬,忽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想想自己起兵以来,源头上是为了反对朝廷暴政,对百姓的压迫,尤其是这一次江淮大水弄得民不聊生。
自己站出来登高一呼,是为了那些劳苦百姓啊!
可是现在呢?
那些百姓并没有在自己的反抗下得到好的生活,自己也成了朝廷眼中的逆贼!
不仅如此,自己抛家舍业,散尽家财,为的难道是什么富贵吗?
不!
是一口气!
是一个志向!
可是到了今天,这一切还是破灭了,到底是我的罪过,连累了那么多兄弟庄汉,还是天不佑我,让我一步步走向失败。
亦或是……
眼前之人,太过凌厉,我终究不如他?
一瞬时间,千头万绪在楚琼心中弥乱,甚至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真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而且心头上,之前那一抹凶残与决绝,也砸瞬间化为无形。
“投降吧。”赵飞扬听到他的话,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自己能够理解,而且他还知道,只要楚琼现在放弃抵抗,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在朝廷上保全他的性命。
这是个有用之人,也是个大才,如果就因为一场叛乱被杀实在可惜,就算朝廷不用他,自己也要将他保下。
“人只有活着才有指望,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赵飞扬说着,叹了口气。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你相信我吗?我可以帮助你,还有你的这群兄弟。”
“你不懂,你不懂……”楚琼执拗的摇了摇头。
“我视你为英雄,该不会在这最后时刻,还要让你的部下,白白送死吧?”赵飞扬声音冰冷,带着些许的疑问。
“能让我再见见项骁吗?”楚琼并没有回答赵飞扬的问题,而是忽然开口提要求道。
“项骁?”赵飞扬眯着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
“当然。”
“小心他耍花样。”黑熊上前阻拦。www.miaoshuzhai.net
“无妨。”赵飞扬轻轻的摆了摆头,侧目对身后的项骁说道:“楚先生请你一见。”
项骁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赵飞扬,发觉到赵飞扬目光里面的肯定之色,这才催动胯下战马向前方而去。
两支上千人马的大军隔着百米的地方对峙,空气压抑至极。
士兵们都死死捏着手中的武器,汗水仿佛是下雨一样的从盔甲的缝隙向外面渗这。
“驾。”楚琼也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你看起来好像比之前胖了些……”对视无言片刻后,还是楚琼率先开口。他脸上带着难以分辨情绪的笑容。
“楚大……”项骁开口说道一半便停住了,许久后才再次开口:“比我离开的时候老了些。”
“我没老是你看错了。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为难你是不是?”
“嗯!还好。”
“赵飞扬有意招揽你,这一点我看的很清楚,所以……你还是答应他吧,他才是你该追随的那个人,我……不是。”
楚琼这话说的,哽咽了几次才说清楚,但他的目光坚定,丝毫没有半分悔意。
“他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项骁忽然开口说道,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
楚琼当然知道他说得是什么,“这很重要吗?”
项骁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这对我很重要。”
“唉,真是执拗……”
楚琼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算,喉咙微微一动,想开口但发觉口中干燥无比,便只点了点头。
项骁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楚琼看,眼中那一抹光芒彻底消散,黝黑而深邃的眸子像极了古井不波的池水。
“今日我败了。他想让我投降,呵呵……”
楚琼却冷笑一声,横眼瞥了项骁背后的赵飞扬一眼,声音略带自嘲说道:“我已走上不归之路,哪有回头的可能?况且……”
项骁的眉头皱起,迟疑的说道:“大哥不会再战吧?”
楚琼扬起头来,虽是败军之将但脸上那固有的骄傲却没有丝毫的消散。
“非战之罪!非我之罪?!无罪,何谈降?”楚琼的声音更加冷冽。
他很敬佩赵飞扬,连日的征战,也将他视做自己神交的朋友,但这一切他都必须埋在心里。
南地发了水灾,官府赈灾不利,制使此地百姓死伤无数,民不聊生。
然而,当今朝廷上,权臣弄势,百姓徒造灾难,自己也是水中游鱼,趁势兴波,成则成矣,不成也要青史留名。
自己这一生,多少都要留下一点痕迹不是?
大丈夫处世,当行不更,坐不改,赤城于心!
“战,当然不会。”楚琼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的悲怆。
项骁沉默无言。
“我当然也是不会投降的。”终于项骁还是说出了哪句话,随后又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这支由饱受摧残的农民、性格暴虐的土匪、各地流民组成的起义军。
“他们都是可怜人,罪皆在我一身,我死他们活!”楚琼忽然提高声音,目光也如电般的射向赵飞扬。
目光对视,虽然没有言语,可双方都承认了彼此,在这一刻,也许他们才是朋友……
“将军!”赵定河忽的大叫了一声,虎目之中布满了血丝。
川千客也上前一步,手臂也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毕露。
“不要动!都要不要动!”楚琼的声音更大。
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官军这次准备十分充分。
后方包抄的大军阵脚严密,并且还有那种可以喷火的能杀人于百步之外的神奇兵器为依仗,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冲出包围圈。
说得更直接一点,现在突围与送死无异。
“大哥……”项骁盯着楚琼的眼睛,声音平静的说道:“我送你。”
楚琼没说话,只是回头重新看了一眼追随自己的部将。
本来就是为了拯救他们与水火之中,怎么会愿意再次将他们推入火坑?!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自己投降官军麾下这些兄弟也会被自己所累。
“多谢。”楚琼再次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显出了一份决绝之色。
“我死后,不要掩埋,我不想长眠于败处。”
项骁点点头,神色莫然。
“动手吧。”楚琼倒不去看项骁,抬起头凝视着天上的流云。
日光照射下,一抹寒光闪过,一道人影从战马上滚了下来,再无生机。
失去主人的宝马受到惊吓,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竟然向远方飞奔而去。
军中人赶紧让开了道路,于是那匹无主的战马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唉……”赵飞扬无奈的叹了口气,此人,当得起枭雄二字也!
项骁打马从阵前而归,手中捧着用披风裹着的楚琼。
赵飞扬想说几句话宽慰他一下,项骁却只是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阵前。
“传令,命令我军各部,首饰战场,派人将楚琼尸身送还原籍所在,厚葬,任何人不得再追缴与其相关之人。”
“是。”玉殛子答应了一声,随后对身边几名士兵小声的吩咐了几句。
而赵飞扬则纵马上前,扫视着这支无主的起义军。
此时的起义军真是乱做了一团,他们的核心与灵魂就是楚琼,现在主心骨没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直接投降还是为主将报仇。
“楚琼死,尔等束手就擒,一概赦免。”
赵飞扬声音洪亮,好似钟声一般,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加入本将军麾下。第二,给你们发一些遣散费,你们可以拿钱回家。”
“然,再有妄念者……杀无赦。”赵飞扬声音忽然拔高,充满了威胁之意。
随后他身后的官军也十分配合,整齐的向前一步,其后高吼:“降!”
“哗啦……”一瞬间,一片兵器摔落在地的声音。对于这些信念已经崩碎到边缘的人来说,只要轻轻地推一把那信念便会彻底的溃散。
“我等愿意归顺朝廷……”王二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上的甲胄早已经脱下,只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衣,跪在赵飞扬的战马之下讨好的说道。
而人群中也有非常多的士兵跟在他的后面扔下武器,脱掉盔甲跪地投降。
川千客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幻灭,他也扔下武器脱掉铠甲,只是远远地对赵飞扬喊道:“我等归乡,也不要遣散费了,可否让我们回营带点粮食回家?”
“但去无妨。”赵飞扬点了点头,强扭的瓜不甜。
川千客对着赵飞扬远远地施了一礼,随后转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在他身后也有一支人马默默地扔掉兵器,卸下盔甲随他而去。战争的残酷他们已经见识到了,从此只愿意粗茶淡饭,再不愿在战场上杀伐天下了。
赵定河却在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盔甲,在他背后督军队整齐的聚在一起。
“将军,吾等愿誓死追随!”赵定河忽然大声喊出了曾经对楚琼许下的誓言,随后长剑当空没有半分犹豫的划过了脖颈。
“吾等愿誓死追随。”在他身后近五百名督军队士整齐的喊了一声,随后竟然全都自尽当场。
“死士吗……把他们烧了吧,尘归尘,土归土,随楚琼去吧……”赵飞扬感叹了一声。随后也不逗留,催马返回了军寨。
清点人数,收集军械等零散的活就不用他插手了。
回到帅帐的赵飞扬感觉到一丝疲惫,为了这终极一战,他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总算结束了……”赵飞扬躺在行军床上,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赵飞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黑了吗?”目光扫过门口点燃的一支烛火坐直了身子。
这一下午他睡得很好,之前耗费的精力几乎全都补了回来。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正看到门帘掀起了一角,心腹亲信正探头往里面瞧。
“发生了什么事?”赵飞扬将一件披风随手披在身上,入秋了夜晚已经有些冷了。
“回禀将军。”亲信见赵飞扬清醒过来,立刻在帐内施礼禀告道:“玉殛子真人在外面求见,小人不知道将军是否清醒所以特来看一看。”
“嗯,叫他进来吧。”今日战场已经已经打扫完了,他记得是有不少人加入了官军,但具体有多少人他是不清楚了。玉殛子现在过来禀告,多半也是这件事。
“主公今日劳心,深夜而来,没有打扰吧?”玉殛子来到帐中躬身施礼。
一战功成悬在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原本紧绷的神经也轻松了下来。
“无妨,真人请坐。”赵飞扬微笑着摇了摇头。
“下午的战事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
玉殛子将一封文书双手递到赵飞扬面前,禀告道:“我军未有伤亡情况,敌五百余人死于自杀,有七千三百余人投向我军。”
“不过其中有三百人因为年龄或者是残疾的原因,已经不适合继续从军了,贫道就做主给他他们遣散费,让他们自行回家了。”
赵飞扬点点头,目光在文书上一目十行的飞速扫过。
其实玉殛子文书上简报的主要内容玉殛子都当面禀告了一边,不过赵飞扬还是负责人的全都看了一遍,他是个习惯掌控全局的人,相关的事情还是了解的越多越好。
“做的不错。”赵飞扬将文书收好,又想起什么道:“营中中毒的事情现在情况如何?”
听到赵飞扬提起这个,玉殛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因为咱们发现得早,并且医治及时,多数的士兵现在基本上都痊愈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有三十人的情况没有明显好转,以及有六十名士兵不幸去世。”
“六十名……”赵飞扬也明白玉殛子为何脸色会如此难看了,虽然六十人伤亡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赵飞扬麾下的可并非是一支寻常的军队,因为中毒折损六十人已经算是一次不小的伤亡事件了。
“现在战事正好结束,伙房的安全咱们也打起精神整顿一番了,我们不是次次都有这么好运的。”赵飞扬摇着头说道。
玉殛子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生立刻对面而坐开始研究起了相关的事宜。
等到半夜玉殛子离开帅帐的时候,一套完整而严密的针对部队饮用食物的安全条例新鲜出炉了。
不过玉殛子刚离开,一个不速之客却来到了帅帐前。
“项骁?!”赵飞扬的亲信有些吃惊,这项骁来军营的时间可不短了,但却从没有一次在晚上独自一人前来。
“我想见见他……”项骁目光向着帅帐中的亮光看了一眼,眼中有些迷茫。
“好吧,我去禀告。”
“不必了。”话音落,项骁直接闯过那人面前,进入营帐。
“项骁?!”赵飞扬见了来人微微有些惊讶。他不惊讶项骁会来见他,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一身黑衣打扮,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眼神也是空洞洞的模样,活像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赵将军……”项骁走进来后却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叫了赵飞扬一声后却闭紧了嘴不在说话。
“先坐。”赵飞扬亲自为项骁搬了把椅子坐下,他一眼就瞧出项骁有心思,而且多半跟下午楚琼与他的谈话有关系。
“楚琼的尸身已经被送回原籍。”赵飞扬坐在项骁身边,语气低沉但非常稳重。
项骁木讷的点了点头,“多谢。”
赵飞扬摇摇头,“本分事。”
“我有一事要问,何为战!为何而战!”项骁突然开口,声音有些迷茫。显然他思考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飞扬想了想,只答:“为了自己,也为了天下,为了不远战争之人,为了老弱妇孺,当然……更是为了以战止战。”
项骁昂然起身,眼中似乎又有神采流转。
“谢将军教导。”项骁单膝跪地,恭敬行军礼。随后没等赵飞扬再说什么,拱手弯腰倒退出了帅帐。
赵飞扬摸了摸下巴,看着项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里想道:“此人看似凶蛮,然蕙质兰心,一点即通……”
该回去走走了。
战马上,赵飞扬活动了一下身体抖擞精神,在他的视线之中,夕阳余晖下一处雄关坐断数里,猎猎战旗随风飘扬。
“大军得胜而归喽!”忽然有大喊声从前方传来,赵飞扬目光扫过去,原来是一家做歇脚饮茶生意的路边小店。
店家正站在店门口,一眼看见蔓延无尽的军队黑压压的走过来先是一惊,随后又抬头看到迎风招展的大旗明白过来是官军才放下心来。
这一代由于被流寇侵扰许久,店家自是深受其害,赵飞扬这次率兵过来平乱的消息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眼见大军军容齐整,一副打了打胜仗的模样,心里也自然高兴。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天下太平了。
赵飞扬又看了那店家几眼,估摸约五六十岁的样子,沟渠纵横的脸颊上写满了风霜的痕迹,尤其是眉头更有一道深深地“川”字纹,想来平时没少忧虑。
远远地跟在赵飞扬身后的项骁也注意到了赵飞扬的目光,看着百姓脸上发自内心的喜悦,项骁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正义看起来真不错。”项骁暗暗的想道。
“大军得胜归来了!”
“大军回来了!”
越靠近总督府人烟就越密集,百姓们自觉的让出了大路,不少青壮男子还站在路边摘下帽子向着赵飞扬等人致敬。
带兵平乱,保一方安宁,这是多少男孩心中的梦想。
赵飞扬也单手按住胸膛在战马上微微点头,他俊朗的面容和威风凛凛的铠甲再加上得体的还礼,立刻赢得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一位本来在临摹总督府城墙的画师飞快的换上了一张干净的画纸,寥寥几笔一道得胜而归的少年将军的剪影就留在了画上。
“秋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南地花。”赵飞扬忍不住吟出了一句自己魔改的诗句。
“好,好一个秋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南地花。”就在此时,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赵飞扬抬头去看便见两道人影缓缓打马而来。
左边那人,身材魁梧彪悍,一身明光铠更添几分英武之色,黝黑的脸庞上一双虎目正隐隐放光,长髯如同草一般垂在胸前,看腰间一柄硕大的战刀垂在马上,好似一小扇门板一样,正是总督陈廉。
右边那位眉眼之间虽藏着皱纹,可面似冠玉,一双柳叶眼微微眯起,眼神流转间藏不住的笑意,几缕山羊修剪的十分整齐,一只修长的手正轻轻地抚须,正是内阁大臣程正允。
刚才称赞他诗句的正是这位程大人。
“只是随口吟诵,不足道尔。”赵飞扬连忙拱手谦逊的说道:“见过陈总督,见过恩师。”
“哈哈哈,好啊我在后面听到了。”陈廉雷鸣般的笑声原地炸响,看着赵飞扬说道:“没想到这霍乱南地的匪首楚琼这么快就伏诛了,这下连我这个老家伙也自愧不如了。”
“总督切莫如此说话。”赵飞扬依然十分谦逊。
“建功而不骄,果然是栋梁之才!”
程正允请抚胡须,笑盈盈说道:“咱们别在这说了,先进城歇歇脚。这些日子忙于征战,飞扬看着可是清减许多呀。”
赵飞扬只是笑而不语,这一战,他太累了……
陈锦此时也从后方拍马赶到,他身份不比赵飞扬来到近前赶忙从马上滚落请安。
“儿见过父亲大人。”陈锦单膝跪在陈廉马前施礼道。
陈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自己这个儿子。
似乎黑了一点,看起来更有血腥气力,嗯……似乎也更坚强了一点……陈廉摸了把胡子,在赵飞扬递上来的军情简报里,自己这个儿子也立了些功劳。
“起来吧。”陈廉冷着脸,一副严父的样子道:“此次征战,听说你也立了些功劳?可有什么长进?”
“都是赵将军领导有方,不敢说有何长进,但也学了些东西。”陈锦赶紧回答道。
“不骄不躁,比之前沉稳多了,这次让他随赵飞扬出战果然获益良多。”陈廉心里都快乐开花了,面上只是淡淡的说道:“回自己的位置去吧,主将不发令你就要严守岗位懂了吗?”
“是。”陈锦赶紧施礼,随后又对程正允和赵飞扬各施一礼后快马返回后方。
说话间总督府的正门已经近在眼前。
“两位大人,请问还有何吩咐。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带人马进驻军营了。”
“但去无妨。”陈廉说道:“今夜我与程大人在城中为将军办了接风的宴席,只是家宴,还望将军不要推辞。”
“自然自然,我也想与两位大人多亲近亲近。”赵飞扬立刻答应,自己虽然打了胜仗,可后面还一堆的扫尾工作没做完。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事甩给他们两人。
毕竟这里是南地,有些事,的确不该自己动手。
夜晚的总督府显得非常热闹,平乱的士兵得胜而归的消息传遍了城内。
一盏盏红灯笼被挂上了房檐与排放上,在星空明月的映衬下更显出几分难得的活力。
年幼的孩童骑着竹马在街道上飞奔着,手中的柳树枝快速的挥舞着,口中念念有词道:“敌人还不下马就擒……”
怀春的少女此时也敢推开闺房的一角,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向外张望着,想看看这位今日名震总督府的青年才俊。
驿馆内,赵飞扬正站在铜镜前凝视着自己的倒影。
换下一身戎装,转而穿上一身文人雅士多穿的锦衣华服。他模样本就生的好看,气质也有些翩翩公子的风范,这时在锦衣华服的衬托下更显得出彩。
“飞扬兄!时间要到了。”门外先是响起了两声扣门声响,随后陈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就来。”赵飞扬答应了一声,将玉牌锦囊挎在腰间,满意的点点头后迈步就向门口走去。不过走到半程又折了回来,一把抄起天子剑这才出门。
门外王辉与林意深以及陈锦雷开等人等候多时,门一看再见赵飞扬的时候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果然,飞扬兄当真是文章华彩之流,现在我倒真是相信飞扬兄是国考出身了……”陈锦微微有些惊讶,一身戎装与一身便服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先前那个一身煞气,每道命令都容不得打半点折扣的冷酷霸主现在竟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气质如玉的翩翩公子时任谁都会感到吃惊。
其实他们以前也见过赵飞扬身穿便服的模样,不过军营之中相处了很久却忘得干干净净。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吗?”赵飞扬横眉呵斥道。
众人闻言都本能的打了个冷战,感受到赵飞扬身上那一丝熟悉的感觉,立刻分立两旁。
“总督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了。”陈锦作为半个地主,上前招呼道。
赵飞扬点点头,表情重归平静,又变成了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骄兵悍将啊……”平静的表情之下,赵飞扬已经动了心思。
骄兵悍将实乃一大鄙陋,必须之重整军纪,不能让他们居功自傲,不然以后麻烦事多不算,只怕还会横生祸乱。
四匹雄壮的战马整齐排开,一个魁梧的汉子立在车辕处,身上简单的粗木麻衣是他身份的象征。
车夫背后的马车通体黑色,车厢两侧有不太明显的红色纹路。南地崇尚黑色,多数祭祀用的礼器外面也大多都刷着黑漆。
“总督府迎接赵将军。”车夫一眼就注意到了被众人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心的赵飞扬,立刻就猜出了这才是今天的正主,赶紧上前一步说道:“将军,家宴已经准备妥当了,什么时候动身?!”
赵飞扬上下打量了车夫一眼,便点点头伸手就要上车。
“贵人使不得,还是小人扶您上去……”车夫十分殷切的立在车辕处,竖起一只胳膊想作为赵飞扬的临时拐杖。
赵飞扬很少拒绝别人的好意,他只是冲车夫笑了笑,便按住对方的肩膀跃了上去。
而跟随他一同出来的人,有的自己骑上马,有的上了跟在后面的几辆小车。
“都准备好了,大人您看要不要出发?”车夫往四周瞧了瞧,见没人在想上车,同时‘车队’两旁已经出现了几十个护卫的随从。
这些随从站的一个比一个直,手中拎着的那些能在夜里止住哭泣的巨大战刀垂在地上,似乎还有敌军的鲜血顺流而下。
如此一支雄兵走过大街小巷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被团团围住的马车里坐着一位分量足够珍贵的人。
除了今日得胜而归的赵飞扬,谁还能在总督府的城墙内凑齐这么一支训练有素且杀气四溢的护卫。
马蹄声嘚嘚,不多时便挺住了。车夫讨好般的从撩开车帘,指着外面说道:“总督府已经到了,总督大人也等候多时了。”
对比周遭那些看见总督与内阁就已经洋洋得意的人来说,赵飞扬表现得很从容。
正巧此时程正允也在,赵飞扬赶忙上前问安,搀扶自己的老师、
“老胳膊老腿都不中用了……”程正允拍了拍大腿,有些苦扰的说完顿时引起了周围的一片笑声。
三人结伴步入中堂,宽阔的院子中央一对伶人正舞动着身姿清唱着什么,在舞台周围,摆满了十多道桌,每一桌上的食物都是精心烹制过得色香味俱全。
悠扬的歌声与美味的食物从精神与肉体上洗取了战争带来的压力,赵飞扬与陈廉程正允一起入座。
“赵将军,敬你一杯,一战得胜,是英雄少年。”陈廉端起酒杯,对赵飞扬举了举。
“总督客气了。”赵飞扬谦逊这推辞了一下,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飞扬啊,次一战取胜,回归朝廷后,陛下定然重赏,你可不能居功自傲啊。”作为老师,程正允这话虽然听着是提醒,然而前半句才是真的。
毕竟,赵飞扬取胜,自己也有面子!
“借您吉言。”赵飞扬也与程正允干了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紧绷的心情也平静下来。此时程正允正拉着赵飞扬讨论着写战报的事情。
陈锦从原来的酒桌上站了起来,来到了陈廉面前,附在陈廉耳边小声的低估了几句什么。
“你的提议不错,我去跟赵飞扬说一下。”陈廉站起身来,几步便来到了赵飞扬面前。
在烛火的映照下,陈廉那张因为喝酒而变得黑红黑红的脸庞异常‘醒酒’。他来到赵飞扬面前,道:“赵将军,咱们还饮一杯?”
“好。”赵飞扬酒量很好,自然是来者不拒。
“此处闲杂人多,还请将军移步。”陈廉笑着说道。
“陈总督请我何事?”赵飞扬明白过来,也不戳破只道:“当然。”
“赵将军这边请。”陈廉在前引路,赵飞扬紧随其后,一旁的陈锦却默默地端起了酒壶跟在两人的身后。
本就是在中堂的院中,没走几步便来到陈廉平时办公的衙门。
“将军这次击溃匪首楚琼,俘虏了多少起义军呀?”
进了衙门,陈廉开门见山的问道。
“原来是这事。”赵飞扬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但此事一听心里就有谱了。
“这次俘虏了起义军进七千余人,而且我们还简单的筛查了一边,只留下了其中的精壮汉子,其余的全都遣散回乡了。”
“原来如此……”陈廉摸着胡须,笑呵呵的又端起酒杯道:“哈哈哈,再喝一杯。”
“陈大人真是好酒量。”赵飞扬也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轻轻一碰。
撂下酒杯,陈廉话锋一转正色道:“此次一战,再加上救灾治水,总督府下伤亡很重。”
“所以我想跟将军讨要这七千人。这七千人都是南地本地人士,熟悉环境,而且刚从战场上下来能直接使用。”
陈廉说着站起身来道:“还希望赵将军能答应。”说罢,一双虎目直勾勾的盯着赵飞扬。
“原来如此……”赵飞扬也站起身来,摇着头道:“陈大人快坐下,这件事我答应就是了。”
其实关于这七千降兵的处理,赵飞扬早就和玉殛子商量过了,原本也没打算带他们回去,只是自己没来得及说,却被陈廉抢先了。
“如此就多谢了。”陈廉激动着说道。
七千士兵不算多,也不算少,陈廉监管南地四省防务,手下兵丁永远是越多越不嫌多,毕竟地盘大,讨要这些人一来补充战损,其二也是为了方便日后做事。
多一个人,添一份力,才能更好地服务百姓,保证四省周全。
“总督,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拜托。”赵飞扬低着头盯着酒杯悠悠的说道。
陈廉目光一闪,随后又是一副豪迈的表情开口道:“将军请讲。”
“一件闲事”赵飞扬连忙摆手,十分轻松的开口道:“我们军中的玉真人之前对俘虏动过……动过一些手段,我听说消息传到了您这,不知道您是什么态度……”
陈廉为人刚正,这件事他肯定不会轻易罢手,不能让玉殛子因此惹上半分麻烦。
陈廉闻弦音而知雅意,会心一笑随后一脸茫然地说道:“赵将军,你说这话我可就糊涂了。这玉真人做了什么事情我可真不清楚……”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对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看来我记错了,陈大人喝酒喝酒……”
一旁的陈锦,心中悍然,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将此事这般处理。
虽然他当初在军中是坚定的杀俘虏一派,但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深远,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操作。
……
一夜宿醉过后,消除了所有隐患的赵飞扬难得的来了一次床。他目光穿过窗户,驿馆外面小商贩的叫卖之声清晰可闻,各种小吃早点的气息更是弥漫在空中。
“市井之气……”
赵飞扬一时间有些发愣,穿越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在朝堂上斗法有之,在江湖上争斗有之,在疆场上厮杀有之,但却好像与那寻常百姓的市井之气隔了许多层。
心里想到此处便躺不下了,一股脑的站起身来,选了件不起眼的便服便往门外走去。
出门正碰见玉殛子打门前经过,连忙叫住。
“玉真人这大清早的上哪去?”
玉殛子自怀中取出几封信道:“各地这些天传回来的情报,我正想汇总成一份简报,正要来请主公。”
“正好,你吃饭了没?”
玉殛子摇摇头,“还没。您饿了吗?我这就吩咐驿馆准备食物。”
“不必不必,咱们今天不在这吃。我刚才就闻见外面一股香气,回想起来倒是有好长时间没在街面上吃东西了,怎么样一起吃点?”
玉殛子微微有些讶异,不过回过味来却露出个少有的笑容,点头道:“好。”
于是两人结伴出了驿馆,驿馆处于闹事之中,摆摊的早市随处可见。
赵飞扬背起手来好奇的私下瞧着,而玉殛子则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就这样走走停停的不知过了多久赵飞扬才停住了脚步。
支这的一口大锅中沸油不住的翻滚着,白色的面团放下去不一会就变成了金黄色。
“炸果子……”赵飞扬不禁脱口而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禁涌上心头。
赵飞扬对老板说道:“给我们一人来两个。”
“好嘞。”
两人刚刚坐定金色的圆饼就被端了上来。赵飞扬用纸夹起一个小口的品尝着,自从穿越过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偶尔吃些小吃也颇具风味。
玉殛子也吃了一个,随后便拆开了信封一份份的看着。
“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一面吃着,赵飞扬一面问道。
“有,有个好消息。”玉殛子收好信封禀告道。
“说来听听。”赵飞扬问道。
“根据各地情报的反馈来看,江淮水系的水灾治理的颇有成效,各地衙门都在积极的进行重建工作。按进度大概只需要两三个月就能恢复正常。”玉殛子面带笑容的说着。
“治理水灾成功?”赵飞扬偏着头思考了一下道:“是因为身负荧惑的楚琼身死才消解的吧?”
玉殛子点了点头,将信纸都叠好收了起来。
“倒也不算坏,百姓们终于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赵飞扬偏着头在私下里看了看,嘈杂的市井间每个人都充满着活力。他忍不住的也笑了出声。
“主公,还有个事不知道你打算好了没?”玉殛子开口问道。
“什么事?”
“项骁。咱们是把他带走,还是先把他留在南地?”
“项骁呀……”赵飞扬闻言放下油饼,皱着眉思考道:“真人怎么看?”
“破军降世”玉殛子下了个结论并说道:“自要拱卫紫薇。”
“明白了。”赵飞扬淡然一笑。
“既然水灾也结束了,之后百姓的重心应该会重新回到生活务农之上,也不会再有什么风浪了。等会会驿馆我就上书朝廷请求回京。”一口将最后省的一点油饼咬掉,赵飞扬一面擦手一面吩咐道:“等会有劳真人去军营看看,马上就该回京了别出什么乱子。”
“遵命。”玉殛子也清楚赵飞扬担心什么,毕竟是刚刚取得胜仗的士兵,心里难免都会骄傲些,一下子从战场回归到平常生活,说不定就会发生些事端。
马上就要走了,他可不想离开的时候还有无数的破事要收尾。
吃罢了早饭,赵飞扬和玉殛子二人在驿馆分手,一个回去准备上书朝廷,一个回军营督军,倒也算忙碌。
赵飞扬这边刚上了楼,就看见自己房间的门前正一左一右的立着两位门神,不由得撇嘴一笑。
“林兄,王辉。”赵飞扬叫了一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找过来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林意深和王辉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是……是之前的军情想跟您汇报一下……”最后还是林意深勉强开口,同时目光还不住的向四方看着,显然要说的事情关乎到他的脸面。
“进屋说。”赵飞扬察觉到两人的异常,便推开房门将两人请了进去。
两人进了屋还是十分的局促,哪怕是赵飞扬请二人落座可两人还像两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前不肯动。
“你们到底怎么了?”赵飞扬只得佯装发怒的说道。
林意深和王辉又一次对视了一眼,这才齐声道:“我等统军不利,险些全军覆没,请将军治罪!”
这一开口赵飞扬就明白为什么两人不愿意在房间外说了,无他实在是有些丢脸了。
虽说兵败乃是兵家常事,但所有人都清楚,赵飞扬帅军讨伐楚琼的起义军从开始到结束并没有吃过一场败仗。
而林意深和王辉率领的军队则险些全军覆没,在反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之下,两个都颇具自尊的人自然不好意思当众说起此事。
赵飞扬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按住两人肩膀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先坐先坐。”
两人不敢抵抗赵飞扬的力量这才勉强的坐了下去,可却不肯坐实只是微微沾着一点板凳,看起来比站着还难受。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清楚,这件事如何能怪得到你们二人的头上去,莫非我在你们二人心目之中便是那是非曲直不分的庸才?”
“唰!”两人立刻齐刷刷地又站了起来,急切的开口道:“自然不是,将军统兵御下之道十分高明,我等都佩服的紧。”
“快坐,一下站起来吓我一跳。”赵飞扬冲两人做了个下按的动作,哭笑不得的说道。
两人这才重新回到刚才那别扭的姿势上。
“你们两人兵败实非战之罪。”赵飞扬一手牵住一人的手臂真诚的说道:“我真没有怪罪你们两人的心思,你们都不要多想。”
“当时你们无论是兵力数量还是人员素质都远逊与楚琼,而且对方又是偷袭你们,你们可以全身而退已经做得很好了。”
“而且正是因为你们两个人的牵制作用,才导致牧田上的起义军群龙无首,给了我们一举击溃敌军的机会,这样论起来你们二人还有功呢!”
赵飞扬的声音平静而温柔,似是潺潺流水抚慰两人心中的不安。
他们自然知道什么“牵制敌军”“还有功劳”都是宽慰他们的话,心中不免升起了羞愧之情,当然更多的还有对赵飞扬的感激之情。
“多谢将军。”林意深低着头说道。
“谢将军不罪之恩。”王辉也说道。
“无妨,你们本就无罪。”
赵飞扬轻轻地拍了拍二人有说道:“这次对于我们来说也只是一场小小的考验,这次考验你们两人交上来的答卷我很满意,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就是以你们两个人的才能没有把你们编入前方的作战部队,不然这战事早该结束了。”
两人又一次跳了起来,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颓然开口道:“将军折煞我等了。”
赵飞扬却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快到中午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二人的身上,他们只觉得好暖。
送走了惴惴不安的林意深和王辉二人,驿馆里又收到了一封程正允寄给赵飞扬的信。
拆开来看,原来是邀请他今晚去程府上品茶。
“是有什么事情呢……”
赵飞扬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便将信放在一旁,随手拿起一本兵书看了起来。虽然是亲手编写,但时常温习却也有新的见解,常常抄起笔来勾勾画画。
时间倒也过得快,不知不觉间天空变逐渐暗了下来,只是驿馆外的吵闹之声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相反随着夜生活的开始越加的热闹起来。
“将军,程大人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亲信轻轻地扣了几下门板,站在门口禀告道。
“知道了,这就下去。”看兵书看的入迷的赵飞扬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于是放下兵书站起身来,在铜盆前洗了把脸使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些这才推门而出。
赵飞扬是住在驿馆二层的上方里,驿馆的一层有个硕大的饭厅,不少军中的部将校尉此时正坐在堂中喝茶谈话。看见赵飞扬从楼梯上下来齐刷刷的都站了起来。
“没事,你们继续。”赵飞扬无奈的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
军官们这才好似得了圣旨一般坐了下来,一旁的驿馆管事都惊呆了。要说他接待过得军中人物也算不少,但是军容如此整齐,面对主将如此尊崇的军队却只见过这一支。
“这么年轻竟然有如此手腕,真是妖孽呀。”管事暗暗惊叹一声,对身边的伙计说道:“将军要出门,你快送一送。”
可是他话音落下三四个呼吸之后,身边的伙计竟纹丝不动,他不由得气恼的转过头看,但见那位今年刚满十四岁的小伙计正趴在桌子上,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赵飞扬,活像是考取功名不成的秀才看状元郎的眼神。
“男儿当如是才不枉一生呀。”伙计感叹着,至于管事的话他早就自动屏蔽掉了。
“啪!”毛巾重重的抽在他肩膀的时候,伙计才像是从沉睡着惊醒一样,猛地站起,但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下面的凳子也被带的直接翻倒又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怎么了,怎么了?”如梦初醒迷茫无措的少年伙计茫然的看着管事。
“将军要出门了,你送一送。”管事怒目圆瞪,紧咬槽牙,可有担心声音太大被堂中的军官们听见,于是声音便像是从牙缝中间挤出来的一样。
“对对对,送一送……”伙计像是只猫一样灵活从柜台后跳了出来,几步赶到门外。
他跑的步伐太快,自然发生一连串的声响,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赵飞扬此时已经迈步出了驿馆的大门,忽觉背后生风,本能的偏过头去,正看见伙计跑到自己的身后。
赵飞扬只当是管事安排他出门做什么事,并没有理会继续向马车方向走去。却忽闻背后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叫声:“将将军……”
“嗯?”赵飞扬再次转身,驿馆大门前挂着的两盏红灯笼的光线向四方散开,气喘吁吁又羞涩无比的少年人的脸也被照的通红。
“有什么事情吗?”
“将军,我……我想从军,能让我追随您吗?”少年鼓足了勇气大声的说道。
“你想从军?”赵飞扬看着面前这个男孩,轻声道:“你不怕疆场厮杀,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土?你不怕沾染血债累累,后半生不得安宁?”
“我不怕!”少年昂着头大声说道:“保卫家园,平定祸乱为所愿矣。”
“胡说什么呢。”管事从堂内赶了出来,生怕伙计的言语让赵飞扬不快,伸手抓住伙计的衣服变往里面扯,同时对赵飞扬道:“小孩子说话不过脑子,将军勿怪。”
“我不走,我想从军。”少年抓住门框,对抗着管事往里面拽的力道,一双眼眸之中有盈盈水光闪动。
赵飞扬对管事摆了摆手,看着面前这个孩子道:“你今年多大?”
“十四岁。”
“你叫什么名字?”
“叶正雲。”
“可识的字吗?”赵飞扬又问道。
“以前念过私塾,但是认不全。”少年脸有些红。
赵飞扬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编写的兵书递到了少年面前,说道:“这是我总结而成的兵书,上面写了一些练军、治军、排兵布阵的见解,你无事的时候便看看。”
“到了你十八岁的时候,如果你依然想从军,那这这本兵书去京城找我。”赵飞扬对着他笑了笑,转身便走。
少年紧紧地攥着兵书,又向前追了一步问道:“四年后我去京城什么地方寻你?”
赵飞扬并没有回头,身体大半已经钻进了马车之中,声音倒传了过来:“四年后我定名扬天下,但时你哪怕是问街边的乞丐,他也会告诉你我的踪迹。”
话音落下,马车车厢微微震动,马夫策马而去,车身很快隐入在黑暗之中再不见踪迹。
“真是好大的口气。”管事与少年并肩站在驿馆门前,目光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出神,片刻后才喃喃的说道。
随后管事便径直又回了驿馆,他这一生见过的达官显贵许多,虽惊诧于赵飞扬的胆识但却并不以为意,他亲眼见过多少才华惊艳的年轻人从光芒万丈到跌落谷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要名扬天下哪有这么容易。勉励吧。”
少年却还直愣愣的看着,直到一股过街的秋风吹过,他浑身打了个寒战之后这才小跑着回了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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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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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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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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