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道:“杨爱卿乃是朕心腹爱将,不碍的。”
说完,苻幼又对赵英说道:“来人是谁?怎么星夜造访。”
赵英道:“回陛下,是邓将军来了。”
苻坚闻言,不禁自言自语道:“邓羌怎么来了,他此时不应该在长安吗?”
杨安道:“想必是发生了急事,邓将军才赶到了杏城。”
苻坚心想这样胡乱猜想也想不出个结果,不如等邓羌来了,好好问个清楚。
苻坚道:“宣他进来吧。”
赵英道:“是。”
没过多久,苻坚和杨安便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声,然后赵英叩门道:“禀陛下,邓将军到了。”
说完,赵英便退了出去,并自然的带上了门,只留下苻坚三人。
邓羌进入屋内,当即见礼道:“臣邓羌叩见陛下。”
苻坚道:“将军请起,坐。”
邓羌道一声:“谢陛下。”便做到了杨安身旁。
待邓羌坐下,苻坚问道:“将军怎么不在长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邓羌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陛下准臣慢慢道来。”
苻坚道:“朕今日正好有些难以入眠,你说吧。”
于是邓羌便开始从头讲了起来。
原来在两天前,邓羌才从陕城回到长安不过半日,便被王猛和李威派人请去议事。
邓羌本来回到家中便闲了下来,这时王猛叫他议事,他倒是十分高兴,便直接与来人一同过去了。
等到了中书省之后,邓羌见王猛和李威将整个中书省的人都给叫了出去,只有王猛和李威,还有个穿着军服的年轻人,看他铠甲佩刀,邓羌大概看出来这人是个校尉军职。
中书省这般场景让邓羌感觉到这次王猛将他叫来,肯定是为了什么大事。
而王猛见邓羌来了,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欣喜之色,和李威一起走过去迎道:“邓将军终于来了,快里面请。”
邓羌见王猛如此,心中倒多了一分疑惑,不知王猛意在何处。而邓羌又是个直肠子,在熟人面前藏不住事,还没落座,便问道:“王大人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李威笑道:“我就说邓将军是个急性子,景略还不信,现在看来咱们还是少兜圈子,将事直接说了吧。”
王猛道:“既然如此,那好吧,邓将军请看。”
说着王猛便拿出一张羊皮,递给邓羌,邓羌见王猛面色凝重,知道这羊皮上所书之事定然非比寻常,也不敢轻视,接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等看完之后,邓羌脸色也不禁大变,愿来这羊皮上写的是贾雍告急的急报,信上说匈奴数万大军及索虏乌延部众兵临云中,现正处于鏖战中,未免日久生变,请朝廷速派援军。
邓羌收起羊皮,问道:“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王猛道:“就在刚才,由这位王校尉送来。”
邓羌又问道:“你从云中离开,现已多少时日了?”
王笠道:“回将军,今日正好是第五日!”
邓羌道:“五日?怎么会如此之久,据我所知,从云中到长安,快马不过三日便可到达,你怎么用了五日。”
王笠道:“回将军,本来是这样,可是现在杏城被匈奴控制,小的只能绕道而行,这才多花了些时日。”
邓羌这才猛然想到苻坚御驾亲征,便是因为匈奴打到了杏城,可是现在又说匈奴人在攻打云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邓羌扪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不好,匈奴人这是里应外合之计,他们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杏城,而是云中!”
王猛闻言,与李威对视一眼,大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意,王猛道:“我与李大人也是这样想,故而才请将军前来商议对策。”
邓羌道:“不知两位大人准备怎么做?”
李威道:“我们的想法是这云中一定要派兵去救,可是现在陛下已将朝廷精兵大部分带走,留在长安的两万兵马又肩负着保卫京畿的重任,是无论如何动不得的,所以现在却又是无兵可调。”
王猛道:“正因如此,才需要将军来想想办法。”
邓羌道:“我倒是从陕城带回千余骁勇军,可是要救援云中,却也显得有些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就在三人陷入沉思之时,邓羌突然道:“对了,听说这次杏城匈奴兵马不过两万,陛下却足足带了六万大军前往征讨,此事可否属实?”
王猛和李威不禁吃惊的对视一眼,说道:“将军说得不错。”
邓羌道:“那这下就有办法了。”
王猛道:“哦?将军难道想去杏城让陛下分兵吗?”
邓羌道:“现在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王猛道:“将军说得不错,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知将军准备何时动身?”
这倒不是王猛催促,实在是因为军情紧急,本来王笠便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现在云中到底已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邓羌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吧。”
王猛道:“需要为将军准备些什么?王某这就去安排。”
邓羌道:“只需快马两匹便可。”
王猛道:“难道将军不带上些骁勇军吗?”
邓羌道:“他们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了,还是让他们歇息下吧,就我与王校尉两人前去便可。”
邓羌又对王校尉说道:“王校尉,走吧。”
王猛和李威一同将邓羌两人送出了长安城,见邓羌走远,李威道:“也真是烦累了邓将军了。”
王猛道:“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要是不倚重邓将军这样的猛将,又能靠谁呢!”
邓羌和王笠两人马不停蹄,夜以继日的往杏城赶,终于,在这天傍晚,进了杏城。刚到杏城的时候,邓羌见城里残败不堪,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动乱,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担忧来,他生怕自己此行找不到苻坚,那可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不过好在邓羌在杏城落脚之时,听到有人说‘陛下今日要在淮南公府大摆宴席,宴请军中将士。’邓羌这才打听到苻坚的所在。
等邓羌说完,苻坚大惊道:“什么!匈奴与索虏正在攻击云中?”
邓羌道:“正是,臣此来就是想要向陛下请命,率军驰援云中。”
苻坚道:“这个朕自然知道,此事刻不容缓,不知将军需要多少兵马?”
邓羌道:“臣今日进城之时,得知陛下刚刚接纳了匈奴的万余降兵,臣看他们并非真心投降,这其中必有蹊跷,只不过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而已,所以为以防万一,还是要留有足够兵力加以节制,故而臣以为有一万精兵便可。”
苻坚道:“匈奴光是进攻杏城的兵马便有两万之重,更不要说他们主攻的云中了,至少也是与贾雍手下兵马数量相差不多。为免到时持久不下,朕特派给将军精兵两万,前去驰援贾雍,并许以节制云中一切兵马。”
邓羌闻言,不禁感激道:“臣领旨。可是……”
苻坚道:“将军就不要担心这里的匈奴人了,就算将军带走两万人,朕手下还有四万精兵,区区匈奴又何足挂齿。”
邓羌道:“臣明白了。”
苻坚又从怀里拿出一块东西道:“未免匈奴人发现些什么,还请将军持此虎符去军营点齐兵马,连夜动身。”
邓羌双手接过,道:“臣领旨。”
说完,邓羌便走了出去,找到赵英,与他说明要去军营,因为不识得路途,请他带路。
赵英知道邓羌既然找到他,那不仅是因为看得起他,更因为这事至关重要,要保密。不然他随便找个人,也可以带他去军营行事。
邓羌走后,苻坚道:“朕就觉得曹毂投降得有些太过于让人无法理解了,原来是因为这样。”
杨安道:“既然陛下已然看出曹毂不是真心投降,何不派人将其囚禁起来,问罪发落?”
苻坚笑道:“现在他已在朕掌握之中,一时兴不起什么风浪,再说等此事平息,朕还用得着他,只要他不坏事就好。”
杨安道:“臣见识短浅,不及陛下深谋远虑。”
苻坚道:“如今疑惑虽解,可也不能就此放松警惕,要牢牢的控制住他们。而且现在连索虏都敢与我大秦为敌,看来这塞北诸夷都不怎么安分。”
杨安闻言,心想这难道是陛下又要用兵的意思?而现在此处就他一人,这不就是说给他听的吗?
杨安突然起身,拱手为礼道:“臣愿为陛下扫平诛夷,以绝后患。”
苻坚道:“好,朕正有此意,若是就此而返,那朕这次御驾亲征不就太不尽人意了吗?不过塞北诸夷何其之多,又并非人人皆有罪,不可因一两个部落叛乱,便因此责众。但有罪不可不伐!”
苻坚正色道:“前将军杨安听旨。”
杨安道:“末将在。”
苻坚道:“命你领一万精兵,直击索虏乌延部落,惩其不臣之罪!”
杨安道:“末将领命。”
苻坚道:“此事一样不可让匈奴人察觉,还请杨将军连夜带兵出城。”
杨安道:“末将明白。”
待杨安走后,苻坚释然道:“现在看来,朕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邓羌在赵英的带领下来到军营,当即便见到了在军中值守的张蚝正在巡营,邓羌走过去,招呼道:“张将军,许久不见,让邓某好生想念。”
张蚝本来也是看到有两人闯入军营,带着人过来看看,不想却是邓羌和赵英,张蚝笑道:“原来是邓将军,怎么突然来杏城了?”
张蚝与邓羌本是不打不相识,自那一战之后,更是惺惺相惜,引为知己,邓羌也就不加隐瞒,说道:“本来邓某倒是想在长安过两天清闲日子,可无奈云中出事,王、李二位大人派我前来杏城报讯,今晚才到。”
张蚝道:“那不知邓兄可曾见过陛下了?”可是等张蚝看到赵英,又说道:“既然赵校尉陪同邓兄一路前来,肯定是已然面过圣了。”
邓羌道:“张兄所言不差,邓某确实已见过陛下,现在正是奉陛下旨意,来军营调兵。”
张蚝道:“哦?调兵?可有虎符?”
邓羌笑道:“当然有,不过此地人多眼杂,咱们还是进营帐里详说吧。”
张蚝道:“如此也好,请。”
进入营帐,邓羌将怀中的虎符拿出来,递给张蚝,说道:“张兄不妨验看一二,这样邓某也好行事。”
张蚝接过一看,说道:“从邓兄手里拿出来的,岂能有假,这验就不需验了。说吧,要调多少人?”
邓羌道:“两万。”
张蚝闻言,心想这一调就是两万之多,这云中肯定是出了大事,他心中极其好奇,问道:“不知是为了什么事?竟要劳动两万大军?”
邓羌走过去,在张蚝耳边轻声说道:“告诉张兄也无妨,云中有数万匈奴大军犯境,陛下令我带兵驰援,本来我说一万即可,可陛下怕再生变故,为了稳妥些,便派了两万精兵与我。”
张蚝闻言,不禁好生羡慕,要知道他和邓羌同是大秦猛将,皆是想要建功立业的将军。可自从张蚝归降之后,他便一直跟着苻坚身边,负责保卫之职,一直无缘帅军出战。
就连两次随驾出征,也没有真正的上战场冲杀,让他都快忘了冲锋陷阵是什么滋味了。
而反观邓羌,从略阳平叛,到陕城出屯,再到现在救援云中,哪里没有邓羌的身影。
尽管能够保卫苻坚,在世人看来是无上的荣耀,但张蚝却更希望他能在战场上一展风采,即使马革裹尸,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所以张蚝如何能不羡慕邓羌呢!
不过张蚝还是立即吩咐道:“去点齐两万兵马,在校场集合。”
张蚝道:“唉,要不是陛下在此,张某不敢轻离,我真想同邓兄一同上战场杀敌。到时你我联手,试问天下谁是敌手!”
邓羌道:“陛下安危,事关社稷,非张兄不能使无忧,张兄之责实在比邓某大得多了,至于驰骋疆场,以后有的是机会,张兄大才,难道害怕没有用武之地吗?”妙书斋
张蚝道:“但愿如此吧。不知邓兄准备何时出发?”
邓羌道:“就在今夜,等点齐兵马,我就动身。”
张蚝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邓羌道:“正是,毕竟杏城里还有那么多的匈奴人,难保他们不会泄密,夜里行事,总要隐秘些。”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来报,说道:“禀报将军,兵马已集结完毕,请将军前往检阅。”
张蚝道:“本想与邓兄把酒言欢,既然军情紧急,那张某就不留邓兄了。”
邓羌道:“等回到长安,咱们再好好找个时间畅饮一番,现在咱们还是先去校场吧。”
说完,邓羌便和张蚝一起来到校场,点齐兵马无误,邓羌便带着两万兵马悄悄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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