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燿倚着墙，“哭够了没有，那头儿还有一个秀秀等着呢。”
杨绽蓉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商燿说道：“查案啊，现在动机是成立了，但是还有一个细节我想看看。这个秀秀到底有没有问题就看这一招了。”
杨绽蓉问他打算怎么做。
商燿笑了，“主意是有了，就是得多跑跑腿。我先去买要用的东西，你们等等啊。”
杨绽蓉和冷霄不知道他又搞什么把戏，就悄悄跟着他，发现他先是去了胭脂铺买了胭脂，去杂货铺买了一块小铜镜，又去文具店买了支羊毫笔，再去药房买了二两草药，最后去染坊买了一小块染料。
这把杨绽蓉和冷霄弄糊涂了，他这是干什么？
之后，商燿找了一个小客栈，还要了一个小炉子，然后就躲进了客房里。
杨绽蓉和冷霄在门口从门缝里偷偷观察，原来商燿用炉子熬煮那些草药，还把胭脂和染料调好，把染料和草药汤水混在一起，用羊毫涂在自己脸上和胳膊上。
那东西的颜色很深，在停留了一会儿后，商燿用水将其抹去的时候，肌肤上留下的颜色几乎和淤青是一样的。
商燿正在用铜镜检查自己脸上的“淤青”，杨绽蓉和冷霄推门进来了。
杨绽蓉说道：“真是大开眼界啊，这是从哪里学的招数，应该是用来讹钱的吧！”
商燿看看他俩，“我这不是为了尽快博取对方的信任嘛，我记得当初，我和秀秀秘密谈话的时候，她的丫鬟花香曾被她叫去买东西了。青园水坊那里虽然有几个小店，但是因为青园水坊的特殊情况，也养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毛病。”
商燿看看镜中自己眼睛上的“乌青”，“所以，你去那里问花香有没有买东西，又或者和花香有关的事，人家不会因为你是官府衙役就实话实说的！”
冷霄说道：“所以你打算用这假伤来骗他们？”
商燿说道：“确实！但你们没有明白我的用意。这两种药用途不同，我现在用的和染料搭配，就可以造成淤青的效果，而且除非用醋否则是轻易洗不掉的。另外那个则可以让我的皮肉肿起来，和胭脂搭配就是红肿啊。”
杨绽蓉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商燿放下镜子，说道：“没什么，就是苦肉计啊。我会假扮一个青园水坊的常客，你们两个也换一身百姓的常服，不要穿官服，一个扮我的妻子，一个扮我的舅子，这弟弟陪着姐姐拎着姐夫去青园水坊查尖情，在青园水坊、升平大街是稀松平常的事。”
商燿继续说道：“这样就可以借着水坊被查封，拎着我去查花香和秀秀的事。我们怀疑秀秀，那就从她们两个的真实关系开始。”
杨绽蓉问道：“可是一定要这么做吗？如此麻烦。”
“这有什么啊。”商燿笑道：“别忘了，这些开小店的人什么人没有见过，他们知道青园水坊被封，正处在惊疑的状态，对外人还是很猜疑的，用什么身份都不行的。但是我这个计策就不同了，人心险恶，这种抓尖绯闻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事，一时间看不出问题的。”
商燿看着杨绽蓉，“除非你们根本就不会演，所以还要磨炼。”
杨绽蓉说道：“计划是好计划，但我看不出要磨料的必要。”
商燿笑道：“因为我这样的贼在磨炼，所以你也要磨炼。想想看，这种把戏最擅长的是什么人？是骗子。骗子在打磨骗术，你却在晒太阳。”
杨绽蓉立刻同意，和冷霄去买成衣了，而商燿继续熬药。
再次见面的时候，杨绽蓉穿的像个小媳妇，冷霄也像个普普通通的小儒生，只有商燿，鼻青眼肿、满是淤青，头上还有一个包。
商燿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到青园水坊附近的大小店铺去转转了。记住，我是个留恋烟花的混蛋，你们两个是带着我去抓证据的。”
杨绽蓉当然是乐意的，可算是找到一个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机会报复这个混蛋了，但是冷霄还有些顾虑，“可是……这有点过了，你不怕被认出来吗？”
商燿说道：“你放心，我是个贼，不要脸是基本素质，在偷东西之前还要过饭，为了混饭吃来京城的路上还短暂在土匪山寨里干过杂活，算是落过草的。面子什么的早在九霄云外了。”
看他都不在乎，冷霄也不好说什么，于是，青园水坊附近的街巷里上演了一幕还算常见的戏码，一个小媳妇扯着自己相公的耳朵，凶神恶煞一般到处走，后面还跟着一个挺秀气的舅子。
而他们要问的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叫花香的水坊的丫鬟，因为这相公声称自己和小丫鬟是两情相悦，还私定了终身，惹得家里正房醋海翻腾。
好多人行人和沿街小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还有人指指点点的，但当商燿向他们求助，证明自己的话时，他们大多都推说不知情。
只有几个卖胭脂香粉、丝绢罗帕的掌柜说知道。杨绽蓉就扯着商燿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胭脂铺女掌柜说道：“妹子，你就不要这么苛刻了，这男人偷吃完了还记得回家就已经不错了，好过我家那王八蛋，卷了钱跑路不说，一去不回头，也不知道饿死在那个狗窝里了。至于那个女人，就不要再计较了。”
杨绽蓉却对着商燿踹了两脚，“不行，就这种人，不打一顿就不知道长记性！说，那婆娘到底是谁？”
商燿委屈巴巴的，“叫花香。我们可恩爱哩。”
杨绽蓉又掐了他一把，下手的时候咬牙瞪眼可解恨了。“恩爱！我让你恩爱！”
冷霄赶紧拉住杨绽蓉，“姐姐，不要这么狠了，姐夫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好歹是条性命，只要老实交代，还是可以原谅的嘛。”
“就是！”商燿揉揉鼻子，说道：“我们那是什么交情，那是一起吃过饭、喝过汤，剪过纸、糊过窗，修过床头、拉过锯，逮过耗子、抓过流氓呀！”
杨绽蓉抬手又要打，商燿昂着头，“你打吧，打死我就能成全我们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已经私定终身，那天早上我们还依依惜别呢！”
杨绽蓉就问是哪天早上，商燿说的日子正好是案发后，他去找秀秀的那天，秀秀说花香去买东西了，之后还偷偷和他去客栈说了很多的那次。
又是那个女掌柜的说道：“这就是你们不走运了。”
杨绽蓉问这话什么意思，女掌柜拉了杨绽蓉一下，要借一步说话，她告诉杨绽蓉，那天早上她看见秀秀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哭哭啼啼的，那男的也是很怜惜的样子，最后依依惜别。而且直言不是商燿。
杨绽蓉问她能不能作准，她说道：“那天小南河出了人命，我记得不能再真了。”
杨绽蓉没有忘记自己在演的戏，就跳着脚的对商燿骂开了，说商燿是条骗人的驴，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今天就要打他一个花儿就是那么灿烂！
冷霄想拦又怕不小心碰到点不该碰的，只能半拦不拦的，这样的表现在这几个掌柜看来就是：既想教训姐夫，又怕真打重了姐夫还手，自己姐姐吃亏。
杨绽蓉要商燿说实话，商燿一张苦瓜脸，只能说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秀秀。杨绽蓉更可以了，又叫起来了，“就你！你那个德行人家看得上你吗？也不照照镜子！把全家都卖了也够不上一晚啊，你说，你把钱都花在哪个狐狸精身上了！”
这下不只是那个卖胭脂的女掌柜，另几个店的男掌柜也上来劝架，“哎呀，这就不要斤斤计较了，如果是秀秀就更不可能了！那死丫头就是个掉钱眼的东西，一天到晚看着是个人，知书达理通人情的，可肠子里不一定是啥呢。”Μ.miaoshuzhai.net
杨绽蓉问这话怎么说，一个卖绢帕的掌柜说道：“你不知道啊，这丫头从小就是个爱财的，而且在这青园水坊长大，能学到什么？最会的就是逢场作戏。你是没见过，她能把一老爷们哄得眉飞色舞，可是一转头就全都不放在心上，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吗？为这丫头倾家荡产的都有好几个了。”
另一个卖首饰的也说道：“可不嘛！后来争风吃醋，两个老爷们为了她光天化日大街上决斗的都有，可你知道有人为她要打要杀她干什么？她下注！因为这个有人凑局开赌，她自己也下注！”
胭脂铺女掌柜也跟着说道：“所以啊，信什么人也不能信这些人，只要有好处她还拿你当个人，但凡没有好处了，她连丢垃圾的心情都没有，都是让别人来对付你，要是还敢纠缠，呵呵，这青园水坊差人命官司吗？”
杨绽蓉对商燿说道：“听见没有！以后再敢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商燿揣着手，畏畏缩缩的答应着，算是把她打发了。然后这些开店的街坊又劝了几句，总之是一阵有的没的，就各自告辞离开了。
回到客栈，换回了衣服，杨绽蓉推门进来商燿和冷霄的这间，说道：“看来秀秀真的不简单。花香根本不是什么买东西，她有自己的心上人。如果是这样，只怕秀秀供述那晚的行凶过程也是胡诌！”
商燿拿着铜镜，用羊毫笔沾醋刷脸，“不止啊，还有更要命的。因为很明显，秀秀这样说就是为了推卸罪责。如果那时她就知道花香死了，她就几乎完美的逃脱了。”
冷霄倒吸一口冷气，“哎呀，我们一直忙着推论，都忘了仔细看看验尸单，都忘了弄清楚花香的死亡时间！”
商燿用毛巾擦擦脸，那些伪装的淤青去掉了一大半，“我看也没有什么办法。别忘了，这个过程中有大段的空白，足够她做任何事，我们也无从证明。是我提醒她离开的，看来我也有点责任在里面啊！”
杨绽蓉说道：“这不能怪你，是我们被她给骗了。看来以后要在这个问题上多下功夫，不能轻信供词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商燿说道：“好主意我是没有，馊主意还有一个。不过我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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