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愈也笑:“哈哈,那就要看怎么分输赢了。是生死定输赢,还是我能自保自存就算赢了?”
苏携听他这样说,更加赞许:“很好,你能这样想,可见你并不是空有勇气的莽夫。每个人看胜负的观点都不一样,对于我这个一州知府来说,能保得治下平安就算胜了。杨愈,你自保自存是不必担心的,有我这个老师在,有武德司在,想来,朱勔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杨愈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朱勔这样横冲直撞,实在是自寻死路,我想,他是必死无疑的,杀他的也并不一定是我。关键还是他死之前,我不能死,我身后之人也要毫发无损。这是我的胜负观。”
苏携一愣:“必死无疑?你还真想过杀他?”
杨愈瞥了一眼苏携,淡淡笑道:“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天下想杀朱勔的何止我一人?老师难道没想过?”
苏携点点头,哂笑道:“那倒是,要不是朱勔背后……嗯,这人早就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杨愈,这人只能智取不能蛮干,你要是手上沾了血,那可就难办了。”
我早就在禹王寺里手染鲜血了,杨愈暗想,点了点头:“所以,还需老师多多指教,多多提携。”
“你有什么想法?”
“走一步算一步吧。朱勔什么时候来苏州?”
“这小人从浙南逃回京城去叫屈了,现在还在开封,过不了几月就会回到苏州来。”
“嗯……朱勔如此嚣张,除了背后有所依仗,想来他自己也是有不少帮手爪牙。“
“朱勔在苏州有大宅院,家里养了两三千的泼皮无赖,这些打手爪牙都随他去了浙南,过得几月你就能看到了。”
“这么多?”杨愈咂舌,“嗬,我现在两手空空,体瘦身小,唯有尽快自强,方有一搏之力。老师,我看上了一块地,想请老师从中撮合。”
“是哪块地?”
“就在虎丘西面的长源里。”
“我刚来苏州,还不甚熟悉。我帮你问一问,过得两日给你讯息。”
杨愈点点头:“嗯,学生这门生意,老师要不要也掺一点本钱?”
“哈哈”,苏携站起身来,“你就算不说,我也要跟你提起这事,走,我们去生云轩,边吃边谈。”妙书斋
杨愈点点头,随在其后往生云轩走去。涉及到利益的话题,还是放在酒桌上说,才不容易伤感情。
两人进了生云轩,那秋霞便吩咐上菜。不一会,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就布满了桌面,有五柳醋鱼、酒蒸鲥鱼、豉汁鸡、盐酒腰子、间笋蒸鹅、烤鹿肉、芥辣虾、莼菜笋、雪霞羹、群鲜羹等不一而足,又上了杨愈送来的一坛白酒。
两人边吃边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愈又将什么是股份详细解说了一遍。
“嘿,你这股份的主意,倒是奇妙得很,比现在通行的连财合本又更周到细致了,不错不错,好主意”,苏携此时已有了几分酒意,他笑望着杨愈,举杯喝了一口,“我看呐,你是想用这股份织一张网……”
“哈哈,老师真是慧眼如炬。只是不能说是网,是……”
苏携打断道:“哈哈哈,杨愈,你我心照,不必说透,——好!好!好!好极了!哈哈哈哈,妙哉,妙哉!”说着,苏携举杯一饮而尽。
“嘶——,你这白酒,又香又烈,真是好酒啊!嗯,这白酒看上去像一杯清水,可要是轻视了,一个大口喝下去,那才知道喝下的不是清水,而是喝下了一团火啊。”苏携说着,给杨愈的碟里布了一块鹿肉,“你呀,就像这白酒,不了解的人呢,便会将你看成一杯清水,可要是将你喝入肚里,你就会在他肚腹里烧将起来,让他痛不欲生。哈哈,很好,很好!”
杨愈摇头一笑,给苏携杯里满上白酒,又两手执起自己杯子往前示意:“学生就当老师是在夸赞杨愈,祝老师青云直上,我先干为敬!”
苏携也执起酒来再饮一杯,笑道:“青云直上是难了,真要是将朱勔给打趴下了,我能保住现在的官位就很好了。”
杨愈放下杯子,沉吟了一会:“老师,杨愈要是动作大了,会不会连累到老师?”
苏携大笑:“哈哈哈,老夫为官一任,便要造福一方,岂能任由朱勔祸害了这姑苏城?只要不是你自己动手杀人,那我苏携自有保全之策,你放心。”
杨愈点头笑了笑:“那学生便安心了。”
“我不多嘴嘱咐你什么了,我也知道,你这样人自有主见,我说得再多,反倒显得聒噪了。”
“不敢,学生能得老师提点,才能站得住行得远。”
“哈哈,杨愈,你真的才十八岁?——秋霞,去叫小姐出来见过她师弟。”
……
不多时,杨愈与苏携喝干了一坛白酒,两人都有了醉意。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言儿见过爹爹。”
杨愈转头一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子,她梳着往一边倾斜的堕马髻,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襦裙。
你是苏言?这一下变装,我差点没认出来。杨愈赶忙站起身来,施了一礼。
苏携道:“言儿,你过来,这是你师弟杨愈。”
“师弟?”苏言纳罕的说了一声,走到苏携身前看着杨愈,“你不是说,你是师兄吗?”
苏携“嗯”了一声,斜睨着女儿笑道:“言儿,你见过杨愈?”
“啊?没……没……没见过,言儿从来没见过他。”苏言发觉失言,赶紧否认,她怕父亲又要斥责自己不务正业,摆弄那些没用的报时铜人。
苏携板起脸来:“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言儿,爹爹早就说过,对于女子来说,推诚布信是第一要紧的。”
苏言听了这一番训斥的话,白里透红的脸颊更加红了,低下头去绞着手指。
杨愈见状,赶紧说道:“老师勿要责怪师姐,是我冒冒失失的走到后园里去,是杨愈唐突了师姐。”
苏携这才脸上浮起笑容:“言儿,你可记住爹爹的话了?”
苏言点了点头,又瞧了一眼杨愈:“爹爹,言儿记住了。傍晚的时候,我在园里……装设报时铜人,就见过师……师弟了。”
苏携欣慰一笑:“这就对了。你师弟说,这报时铜人不是没用的东西,是大有用处的东西。嗯,你祖父费了半生心血才制出来这报时铜人,想来确是大有用处的。你以后爱摆弄就摆弄吧,只是不能失了女儿家的本分,明白了吗?”
“真的吗?”苏言讶异的睁大了眼睛,见父亲点了点头,立即拍手笑道:“太好了。师弟,你说的数学物理,可要好好准备,我等着你教我。”
苏携闻言,咳了两声:“咳咳,装淑女都装不了片刻功夫。言儿,你去吧。有空要多看书。”
苏言“嘻嘻”笑了两声,屈膝行礼:“爹爹,师弟,言儿告辞。”
杨愈也作了一揖:“师姐慢走。”
苏言出了门去,身子转过了门,却又在门口探出头来:“师弟,你要记得好好准备。多谢你了。”
杨愈刚刚坐下,闻声转头,便见到苏言的面容在门口一闪而逝,不由得失笑:“呵呵,我知道了。”
苏携笑叹:“唉,真是失了管教。”
杨愈从门口收回视线,笑道:“掌上明珠嘛,就该是这个样子。”
苏携大笑:“哈哈哈,确实如你所说,我真是将言儿视作掌上明珠。”说着,又在杨愈脸上打量起来。
杨愈看了看窗外月色,起身道:“今日多谢老师款待,本该多陪陪老师,只是时候不早了,还请老师早些歇息。”
“好吧,你得空便到家来。你坐我的轿子回去,——秋霞,你去吩咐苗三备轿。”
“多谢老师。”
“你说的参股之事我已清楚了,明日我便差人将钱送来,该占多少股份,你看着办吧,我也没想能得多少红利,就是起个头而已,有我起先参股,你的筹划施展起来便会容易一些。”
两人说着话,苏携又将杨愈送出了内宅,杨愈这才告辞出去,坐轿回家。
……
月上中天,苏州府衙宅堂第三进的东侧书房中依然烛台高悬,已是子时时分,苏携还在就着烛火看着案牍。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云髻峨峨的中年妇人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她的长相与苏言有几分相像,却比苏言多了端庄雍容,这便是苏携的正妻苏夫人。
“夫君,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苏夫人将苏携手中案卷轻轻扯下,将莲子羹放入苏携手上。
苏携将碗放到桌上,又要拾起案卷来看:“这前任知府啊,真是……这么大的亏空,钱都花去了哪里?”
苏夫人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唉,公事是忙不完的,明日再看也不迟,——对了,今日言儿在花园里撞见杨愈,是不是夫君安排的?”
苏携闻言一怔,这才端起碗来,捏着汤匙搅着碗里莲子:“嗯,我确实是想安排杨愈前去京城,顺便将言儿带回开封家里。”
他看了一眼夫人,继续说道:“母亲年事已高,不能远行,如今家里就同儿一人侍奉在母亲身边,母亲要是有言儿承欢膝下,也便不会苦闷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也能安心一些。”
苏夫人道:“我看呐,夫君你是想为言儿选婿了。杨愈虽然有才,但他无父无母,无家无凭,又是商贾之人,与我苏家门不当户不对,如何能是言儿良配?”
苏携嗤笑一声,将碗放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上月色,半晌之后说道:“夫人,你还嫌弃杨愈?呵呵,如今不是我们看不上他,是杨愈在回避我的试探。”
“哦?”苏夫人皱起眉头,不解的看向苏携,“言儿这样品貌端正的女子,又是你这一府之尊的女儿,他杨愈竟还看不上?”
苏携摇头:“我的女儿又如何?杨愈虽然称我一声老师,呵,但我与他交谈下来,却一点也没觉得我与他像是一对师生。”
苏夫人眉头皱得更深:“如此不尊师长,那更加不能做我的女婿了。”
“他这人啊,言行举止对我倒是尊敬得很,只是……”苏携看着院里婆娑疏影喃喃说道,“只是,我却不能将他当做学生来看待。”
“什么?”苏夫人有些惊讶,站起身来,“夫君,你这是何意?”
苏携转过身来,看着苏夫人郑重说道:“今天之前,我已经是对杨愈另眼相看了,也为有这样一个学生而沾沾自喜。今日他来府中,我与他一番交谈之后,我看他……嗯……看他,感觉……他是在俯瞰众生。”
苏夫人看着夫君凝重的脸色,心里更加讶异,片刻后哂笑一声:“哼,毛头小子,少不更事,却也敢这般狂妄。”
苏携道:“夫人没见过杨愈,才会对他有此误解。他虽然才十八岁,却像是历经了沧桑一般,看人看事都是眼光毒辣,却又霁月光风,毫无阴鸷之气。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看着这个俗世人间,就像是在看一场戏一般,嘿,真有些‘风云冷眼看淡,万事于心不萦’,否则,他也说不出那一番话来。”
苏夫人听了这话,更加一头雾水:“历经沧桑,霁月光风……他说了什么话?”
苏携沉吟了一会,背着手在房中踱起步来:“他说,人都要被生死利益所左右,生死生利益,利益生道德,道德生国法,生死是人间第一规则,利益是第二规则,道德是第三规则,律法是第四规则,世人都逃不开这一层层的规则。人可以不遵国法道德,但逃不脱利益规则,不遵利益规则,也逃不脱生死规则,不遵生死规则,那就必死无疑。
这些话,虽然浅显,但真是一语中的。以往典籍中也有类似的只言片语,但是能说得这样清晰而深刻的,却只有杨愈一人。
杨愈不简单呐,看世情看得透彻。他要是去做官啊,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可又觉得他这人,做官是做不来的,唉,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
苏夫人道:“这几句话也没见有多高深的学问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已,夫君怎会这样感慨?”
苏携摇头笑道:“不不不,并不是那么简单,你要当面听他说这番话,再看他举止动作,才能体会他的意思。我原本担心他不是朱勔的对手,如今却感觉他并未将朱勔看在眼里。”
苏夫人大吃一惊,大声道:“朱勔的对手?他要跟那疯子相斗?那更加不能选他做女婿了!”
苏携瞟了一眼夫人:“你会后悔的!唉,你也不必后悔了。杨愈现在住在武德司水都巡家,据我打探得知,他如今啊,或许是看上了水都巡的妹妹,水家的小姐,水清兮水姑娘。”
“什么?”苏夫人愣怔的看着夫君,喃喃开口,“呵呵,真是……真是……唉……”
苏携看了一眼神色失落的夫人,明白她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样,原以为某人看上了自己,可是转眼却听说这人喜欢的是别人,那自己这心里定然会很不甘心。
苏携心里暗叹了一声,走回窗边看上天际:“能让我苏携如此看重的人,怎么会是等闲庸碌之人?唉!长空埃壒灭,皎皎月华临。”
苏夫人看向夫君的方向,那里有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穿过夫君的身影,照在自己眼中,竟有些刺眼,想着夫君方才的话,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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