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似乎知道他的不解,这道声音顿了顿,变得加柔和起来,“你想要杀死罪恶吗?”
杀死、罪恶?
江落的思维像变慢了无数倍,有一手拂过他的额头,温柔却如冰雪般微凉。
“恶鬼即便保留人『性』,他生的污秽的恶也会造出众多的罪孽,染多的血腥。”
“有他死了,一切才会平息。”
这道声音忽远忽近,模模糊糊,“要杀死恶鬼,你们就能出去。”
杀死恶鬼就能出去?
他们然进入了镜中界吗?
江落鼻息粗重。
说话的人是谁?
你是谁?
恶鬼……指的是池尤吗?
“醒来吧,”这手从江落的眼前扫过,“去看一看罪恶诞生之初的模样。”
*
江落被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眼皮沉重得似加了铅。这一个睁眼的动作,江落就用了一分钟。
在这期间,耳边的热闹声音越来越响亮。敲锣打鼓声喜庆得像是农村婚嫁的喜事乐声……唢呐声……老人孩子的对话声。
“江平成!你怎么能这么对孩子!”女人哭声响起,呵斥声说到一半却变小了许多,后颤颤抖抖,软弱哀求,“你怎么能把落落嫁到池家去?”
这句话里的信息点有很多,但江落却来不及思考话里内容,完全被女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这声音他了十几年,那是他生命中熟悉的一个女人,他现实生活中的母亲萧烟。
江落猛得睁开了眼。
昏暗狭窄的空间,透着红光的轿子,江落低下头,他身穿着正常不过的大红新郎装。
男款婚服。
轿子外,男人强忍不耐烦地道:“他是个男的,什么叫嫁?他就是去池家陪池家爷过几年,等几年之后再回来当他的富贵爷。了,大喜日子你别闹腾了,一会我给你一袋大洋,你街买几身衣服了吧?”
女人哭声隐隐,不知所措地道:“不啊,不能这样对孩子……”
男人高声道:“那你代他嫁?!”
女人抽泣连连,不再说话。
江落低着头,面无波澜。
熟悉的父母声音,熟悉的父母『性』格。他无比肯定现在所待的界是镜子中的虚假界,但这个虚假界,为什么会有他现实中父母的影子?
江落捏紧了拳头。
在他昏『迷』时对他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但不管是谁……他现在都不爽极了。干什么不,非要把被他深埋在记忆中的这个人挖出来?
江落沉着脸,轿子突然晃『荡』,被人抬了起来。
他收起那些压抑的绪,想要打开帘子往窗外看去。但出乎他的预料,红『色』的帘子竟然被钉死在了边框。
谁家结婚拿钉子钉花轿窗口?
江落觉得事不简单,他索『性』不再往外看,而是检查了遍自己身。
这具身体应该还是他的身体,熟悉的特征没有改变。江落撸起右手的袖子,阴阳环不在了。他叹了口气,但也能接受,他应该是以意识或者精神体进入的镜中界。
正要放下袖子,江落却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左手。他愣了愣,左手的红痣不见了。
对,如是灵魂,那他的灵魂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他和书中的“江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除了手背的红痣与长,没有任何的异同。
江落侧头,却在自己身后也看到了一头黑『色』的长。妙书斋
和他肉/体的黑几乎是相同的长度。
江落勾了勾长,若有所思。
他是灵魂逐渐向身体靠拢了吗?或者是灵魂和身体逐渐合二为一,身体成长的同时灵魂也在成长,因此灵魂的头也从短变成了长。
窗外传来了叫卖声。
“烫面饺!豆腐汤!贴饼子哎!”
“报纸!三文钱一份!”
江落安安静静地了一会叫卖声,镜子中的年代似乎处于近现代。
他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刚刚说的话。
“嫁到池家”?
……
他眼皮跳了跳,不会是池尤的那个池家吧?
花轿帘子突然被拉开,一个老婆子板着脸送进来了一杯茶,“江爷,马就到池家了。还请您喝口水漱漱口,请吧。”
江落接过水,在老婆子的监督下喝了一口再吐出,老婆子『露』出一丝意,她接过水放下了帘子。
但江落却有些头晕目眩,他『揉』了『揉』眉心,脑子像变钝了一样转不过来。
到了池家后,江落被请出来跨过了火盘,说是请,实则是被人扶着。他神智不甚清醒,一路被人带着走完了流程。这些人丝毫不惊讶他状态的模样,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江落被送到了洞房。
床铺冰冷,江落坐在床边,手缓缓动了动,劲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哎呦江爷,可千万别这样!”
有婆子惊呼一声,江落嘴边有清水灌入,“喝完一杯水之后就了。”
一杯水喝完,江落然从眩晕中慢慢回过了神。他『揉』了『揉』眉心,抬眼一看,他正待在一个雕梁画栋,贴满了红双喜的房间里。
床褥大红,床帐大红,入眼全是大刺刺的红『色』。
房间里还站了一个婆子和个丫鬟,个丫鬟低着头,婆子面子带,脖子带着一个玉佛,“江爷,我们退出去了,爷稍后就会来,您有事就叫我们一声。”
婆子招呼个丫鬟走了出去,后一个丫鬟踩了江落一脚,江落朝她看去,这丫鬟竟然是连雪的模样。
连雪扔下了一个纸条,就快步走了出去。
江落不动声『色』地踩住纸条,等屋里没人之后才弯腰捡起,纸条内笔迹匆匆,“我们应该进入到了镜中界,连羌人是这里的小厮,其他人暂时没看到,你保护自己,有机会我们见面后再说。”
然,连雪他们也进来了。
估计被镜子照到的所有人都被拉进了镜中界。
就是不知道池尤进没进来了。
江落皱着眉,大脑隐隐胀痛,被下『药』的后遗症还没消散。
这池家是什么龙潭虎『穴』,都到门前了还得灌『药』才能安心拜堂送入洞房?
江落起身,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屋内昏暗,有几根红烛轻颤,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和花瓶古董,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
他将连雪给他的纸条烧了,又回到床边坐下。大约半个钟头后,屋外突然传来问声。
“爷。”
江落紧盯着外头。一道身影从纸窗旁走到了门边,“你们下去吧。”
是个男人。
不,或许说是男人不太准确,那是一道年转向成年的声音,微微沙哑之外,还有几分让江落鸡皮疙瘩骤起的熟悉。
婆子道:“是。”
其他的人影鱼贯退下,留下了那一道颀长身影。门咯吱一声响起,『露』出了这人的真实样貌。
然是个年人。
他的长相还没完全长开,却精致俊美极了,鼻梁高挺,山根饱满。面『色』苍,唇『色』也得没有血『色』,但却扬着,眼眸漆黑,已初具令人捉『摸』不透的假面。
他看起来不过十六岁左右的模样,江落看着他,犹如看着年时的池尤,一时之间,竟然微微愣了一瞬。
竟然还真的是池尤,他竟然和池尤在镜中界结婚了?
草。
江落窒息一秒,随即便恢复了原样,他继续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池尤,试图从他的神『色』看出内里的灵魂。
江落和连雪的样子都没变,池尤会变成年吗?
还是说,这是一个虚假的池尤?
池尤转身关了门。回头就对了“新娘子”打量他的目光,他面无异『色』地着前,坐在了江落的身边,一副促膝长谈的友模样,“江爷,你想必还不认识我。我叫池尤,你往后日子里的夫君。”
“夫君?”江落没忍住嗤一声,看着池尤这模样就想到了他长大后惹人厌的『性』格,总想挤兑挤兑他,“你还是个小屁孩,就想做人夫君了?”
池尤温和包容地了,“我已是你的夫君了。”
江落挑眉,心道老子都已过床了的成年人了,还治不住你这个小屁孩?他哼一声,忽然搭池尤的肩膀,“那你知道怎么做人夫君吗?”
池尤侧头,眯着眼睛看着他搭在自己肩的手,缓声道:“愿其详。”
江落正要说,突然想起什么,试探地道:“你满十八岁了吗?”
池尤道:“我这几年生了场大病,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见。瞧起来年纪小,其实年初就过了十八岁。”
生病了?
江落在这个界的父母和现实界中的父母一模一样,既然如此,池尤年时期的历是不是和真实的池尤一模一样?
江落对池尤的秘密有着追根究底的兴味,他奇极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池尤那样的恶鬼。他说过,他一定要挖出池尤大的秘密,比如三十岁死亡的真相,比如池尤虚弱的真相,再把这些秘密嚣张地扔到池尤的脸。
“你生了什么病?”江落脸的神『色』变为了关心,“几年都没吗?”
池尤叹了口气,“我的身体不争气,这才劳烦你来给我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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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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