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侦探先生叫什么呀?”杨暖也问。
叶静刚要回答她,隔壁叶静妈妈带着小宝贝找了过来。
小宝贝小名叫叶绿素,她额头上系了粉色蝴蝶结,刚睡醒的眼睛雾蒙蒙的,找不到妈妈一直委委屈屈,小声地抽泣着。
小叶绿素委屈成这样,谁还有心情关心侦探叫什么名字?
叶静赶紧抱着孩子喂奶去了,杨暖的准男朋友们给她发信息,傅厦喝了点橙汁又开始犯困。
说好陪新娘聊天,她脑袋一偏,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婚礼的早晨,不管怎么准备都是异常忙碌的。
幸好新郎蒋寒还算靠谱,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傅厦和杨暖两个伴娘要做的事情,也都写在流程表上。
不过因为伴娘多半和伴郎一起配合,杨暖提前叫了傅厦。
“我和小秦熟悉,我俩就凑一起了。”伴郎小秦和杨暖都是律界的同僚,当然熟悉。
杨暖说着拍了傅厦一下,“你跟那位侦探先生凑一下吧!”
她冲傅厦一通眨眼,“我这可是给你机会啊!你反正没时间谈恋爱,万一这个侦探先生就合适你呢。”
傅厦只想翻白眼,“你可真无聊,我不婚,不恋。”
“哎呀,”杨暖是不同意的,拉着她往现场去,草坪踩在脚下软软的,湖上吹来的风清清凉凉的。
“你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就这么确定呢?好歹先尝试一下,别那么清心寡欲。”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恋爱?”傅厦反问了一句。
问完,她和杨暖都是一愣。
“唉?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说你从来都没有交过男朋友啊?不是吗?”
傅厦干咳了一声。
“呃,是我说的......好了,别说这个了,还有半个小时婚礼就开始了,干正经事吧。”
杨暖都快被她搞糊涂了。
“我们是在干正经事啊。现在不是带你去认识一下另一位伴郎吗?对了,我帮你问了名字,侦探先生名字很好记。”
杨暖稍作停顿,“他叫陈梵,梵音的梵。”
话音落地的瞬间,傅厦的脚步定在了草地上。
“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傅厦盯住被她吓了一跳的杨暖,而后者目光却错开她,向她身后看了过去。
傅厦抿紧了嘴,默默挺直了背。
渐近的男人的脚步声里,她听到了阔别已久的嗓音。
她以为她早就已经忘记,可在听到这一瞬,记忆没有一丝残缺地拢过来。
声音落进她耳中。
他说,“那个人......叫陈梵。”
此刻的风就好像十多年前暑假里的热风一样,将绿茵茵的草地吹起波动的浪,然后将人团团裹住。
傅厦在暑热的风里没做任何停顿,也没有一丝犹豫。
她转头就走,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喧闹的婚礼现场莫名在这一瞬安静了下来。
杨暖不知所措地看着离开的傅厦,又看向了站在树下的侦探先生。
陈梵的目光没有一息错开,紧紧定在傅厦决然离开的身影上。
他轻轻叫住了傅厦。
“厦厦,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风忽然旋了起来,层层波浪推开,人被卷在热风的中央。
傅厦忽然抬头笑了一声,定住了脚步。
她终于回头,多年之后第一次看到了那个人。
他穿着白色衬衣棕色细格西装马甲,身形比少年时更加匀称有型,日光打在繁茂的柳树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在他脸颊上,眉下深嵌的眸子有了岁月沉淀的痕迹,
却仿佛,还含着少年眼中昔日的光......
傅厦错开了目光。
“不好意思,陈先生,我认识你吗?”
*
傅厦去了卫生间。
杨暖百米冲向叶静,“别结婚了,出大事了!”
她这一句出去,把新郎蒋寒惊了一下。
可怜蒋律师为了这婚礼忙乎了两个月了,他先拉住了他的新娘叶静,然后让杨暖稳定一下情绪。
“出了什么事?总不能是......”蒋寒皱了皱眉,面露冷意,“小静的前男友来了?”
叶静:“......”
杨暖:“......”
“可能还真是前男友!”
新郎立刻坐不住了,新娘也傻了傻眼。
杨暖大喘了一口气。
“是傅厦的前男友啊!”
“你胡说什么?厦厦没谈过恋爱,哪来的前男友?”
叶静和傅厦从小一直长大,没见到她谈过什么恋爱。
倒是蒋寒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是谁?”
杨暖深吸一口气。
“就是你的伴郎,陈梵啊!”
她三言两语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了新郎新娘。
她自己说完,恍然回过了味来。
“怎么感觉,是清心寡欲傅医生的瓜呀?还是大瓜!”
话音没落,傅医生踩着高跟鞋一脸寒霜地走了过来。
“怎么?要不要给你搬个凳子前线吃瓜?”
杨暖缩到了叶静身后。
叶静干笑了一声。
“厦厦,怎么回事呀?”
傅厦没理她,反而看向蒋寒。
“我还想问问蒋律,你是从哪请来的伴郎?”
蒋寒拢共请了两位伴郎,一个是跟随他一起创业的伙伴秦律师,另一位是毛遂自荐过来的、帮助他和叶静破案的侦探陈梵。
蒋寒一脸无辜,实话实说,“陈侦探帮我和小静很多,他愿意来做伴郎,我就直接答应了,当时没多想。”Μ.miaoshuzhai.net
这话落地,房中又静了静。
这不是一场巧合,而是一次提前布置的相遇。
蒋寒和叶静对了个眼神,后者露了几分担忧看向傅厦,但被杨暖扯了一把。
“我就说有大瓜......”
话没说完,又被傅医生瞪了回去。
距离婚礼开始没多长时间了。
司仪跑过来询问大家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又问起了伴郎伴娘准备好了吗,到时候还需要两对各自牵手上台,给新郎新娘送上鲜花和祝福。
傅厦冷笑了一声。
“真没意思。”
她走到叶静面前。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早早就答应了来给她做伴娘。
但是今天......
“小静,你再请一位别的朋友当伴娘吧,我可能没办法再......”
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平静地出现在门外。
“还是我退出吧。”
他话音传过来,傅厦背对着门的方向,完全没有转身。
房间里静到了极点。
杨暖缩了缩脑袋,扯着叶静的袖子更紧了,而叶静又和蒋寒对了个眼神,后者接到了她的示意,刚要应下门外陈梵的意思。
傅厦又冷笑了。
“我又觉得有意思极了,谁都不要退出,就这样吧。”
她转过头,没再错开什么,直直地看向陈梵。
陈梵温和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发苦的笑,在她凌厉的眼神里,目色似乎柔和到了极点。
......
婚礼终于开始了。
蒋律师警惕的新娘前男友好在是没有出现。
湖边的绿茵地上乐章奏响,有白鸽在蓝天中滑翔,现场的人们无不祝福这对新人和他们来之不易的感情,连他们刚出生的女儿都乖巧起来,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爸爸和妈妈牵手许下一生的承诺。
傅厦在这氛围里短暂地忘记了什么,直到司仪突然提示,“请伴郎伴娘上台,献上你们的鲜花和祝福。”
杨暖回头看了傅厦一眼,眨了几下眼睛,就和秦律师牵手向前走去。
傅厦微怔,男人的手伸到了她脸前。
掌心宽阔,五指修长,比从前更加饱满结实,纹理明晰。
傅厦紧紧皱眉,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双手接触的一瞬,属于他的温度传了过来。
没有冰冷或者发烫,与她指尖的温度持恒,恰到好处。
他的动作轻缓而温柔,掌心的力度不会有任何的冒犯,傅厦莫名没有产生强烈的排斥。
从台下到台上的路程很短,却又很长,烈日的光照在他身上,又形成阴凉庇荫着她。
傅厦目不斜视地向前,终于在上台前,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各自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傅厦松了口气。
他来这里想要做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早就是没有关系的人了吗?
但就在离开前,他低声开了口,声音稳稳传到傅厦耳中。
“厦厦,我能和你说说话吗?婚礼结束之后15分钟,我在湖边等你。”
......
婚礼在祝福声中落下帷幕。
叶静换了衣服,先哄了一会女儿,哄着小家伙呼呼大睡。
杨暖过来戳了戳叶静,偷偷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傅厦。
傅厦半垂着头,看不出情绪。
叶静将女儿放到了床上,坐到了傅厦左边,杨暖随即坐到了傅厦右边。
两人一左一右看着她。
傅厦这才抬头。
“干什么?”
杨暖超小声。
“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他约你婚礼结束后15分钟小树林,不不不,小湖边见......现在还有五分钟,你不去吗?我看他已经去了诶。”
她指了窗外。
从酒店的楼上,能清晰地看到湖边安静立着的男人。
傅厦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难得地没有说话。
叶静瞧着她,思量了一阵,说了一件事。
“蒋寒跟我说,最初我们卷进麻烦事情的时候,他没有请陈梵的,陈梵的咨询公司主要面向企业做业务。但接触的侦探并不是很合适,还是陈梵主动表示可以帮忙。你也知道,他给我们帮了大忙,不然我和蒋寒也没有今天了......”
傅厦抿了抿嘴,目光不由地又向湖边看过去。
湖水映着男人如松一般的身形,他安静地站着,好像等了很久。
......
陈梵接了大川和双胞胎打来的电话。
三个人似乎比他还着急。
“怎么样?嫂子什么反应?!有没有把你打死?!”
陈梵笑了一声,湖边荡起一圈波纹。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路上没有人。
笑意淡了些许。
“还没,还活着。”
电话里的三人安静了一下。
“那,我们还是祝福你早点被打死。”
陈梵又笑,抬起手腕看到了时间。
还有一分钟了。
他说挂了,“我再等等。”
三个人不敢耽误他,连忙挂了电话。
......
傅厦低着头不说话,恰看到了小叶绿素放在床边的玩具。
叶绿素的玩具很杂,有叶静蒋寒买的现代简易小玩具,也有估计是家里祖辈送过来的旧时的玩具。
傅厦看到一个红绿配色的铁皮青蛙。
从前,一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傅厦就会找出自己的铁皮青蛙。
拧上发条,青蛙哒哒哒地挑在桌子上,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快就明晰起来了。
只有两个人给她买过铁皮青蛙,一个是爷爷,每每赶大会就会买一只给她。
另一个人,是她高中时遇到的一个男生,叫陈梵。
某年他说要送给她一件生日礼物。
她那时想,一个富二代大少爷能送什么礼物?
无非就是价值不菲的鲜花、香水等等。
但他抠搜极了,从旧货市场花一块钱买了个玩具——铁皮青蛙。
......
时钟滴答滴答作响,在十五分钟里没有任何停留,像极了铁皮青蛙转着圈的发条。
叶静和杨暖只敢小心地看着她,十五分钟几乎过完。
就在她们以为傅厦不会有任何行动的时候,她突然站起了身,转头而去。
......
湖边。
陈梵目光从空无一人的来路上收回。
小湖边出了婚庆公司收拾场地的年轻人,没有了其他。
他脚下没动,依然等着。
但铃声又响了起来。
大川。
两分钟前刚和他通完电话。
陈梵眼皮一跳,接了起来。
大川几乎喊了出来。
“不好了梵哥!押送邵心武去监狱的车,在中途发生车祸。”
余大川深吸一口气。
“梵哥,邵心武他逃了!”
“什么?!”
......
从酒店房间走到湖边需要四分钟。
傅厦中途有那么一瞬,想要转身返回,但她又平复了心绪,继续向前走去。
可当她靠近湖边的时候,原本立着的人不见了。
傅厦抿着嘴,走到了他刚才站定的地方。
湖里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风吹过草坪,再没有别的气息。
傅厦忽然就笑了。
不知道是她不该迟到,还是根本就不应该来。
叶静和杨暖也从后面赶了过来。
空空的湖边只剩下她们三个。
有婚庆公司的人突然走过来。
“请问那一位是傅小姐?刚才有个陈先生,说他有事先离开了。”
杨暖问,“他还说什么了?”
婚庆公司的人摇头,“没有了。”
叶静和杨暖面面相觑。
“会不会真的有什么急事?”
“要不找他的电话,问一下是什么情况?”
傅厦摇了摇头。
“用不着问。”
她低头了一声,“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想得到,然后抛弃。”
烈日炙烤着大地,湖面映上来两个毒辣的日头。
傅厦看看担忧她的叶静,和不知道说什么的杨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其实我和他之间,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就是,陈梵曾经用两年时间追我,用两周和我谈恋爱,然后失踪两天,最后,用两秒告诉我,他出轨了。”
风拂过傅厦的碎发,被她随意地挽在耳后。
她笑笑,“他就是这样的人,玩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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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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