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耀进入薛家多年了,哪里不知道自己老丈人的德性?这是要回去好好的给那群现场施工的人鼓鼓劲,发点奖金,再和大家吆五喝六的整一顿。他笑着对自己这个老丈杆子点头,然后就转身拉着佐格尔的胳膊,示意佐格尔跟着他走。
“怎么?又出了什么事情吗?”佐格尔还没有看明白,他认为后面的收尾工程并不简单,“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那三根管道是被堵住了,这需要进行检测。”
“啊,那个容易,你只管派人去检测好了。”赵嘉耀摆摆手又说道,“你看这老天爷也是怪了,我们的事情办完了,这风雨似乎也减弱了,在我看来,再过二个小时,这里也许就会风平浪静了,到时候你们去附近检测检测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尽快组织人手,将河里的死鱼和其它生物都捕捞起来,立即掩埋或者焚烧,那可不是一件容易办的事情,怕是你的所有部下都出动也不管用,还是去征用渔民吧,否则,这些死鱼漂到哪里哪里就要受到污染,对不对?”
被赵嘉耀如此一提醒,佐格尔也觉得事情紧急且很严重,他拿出了手机,立即向市长臣切尔通报了赵嘉耀说的事情,同时讨好的告诉市长,这里的堵漏工程已经成功,现在是收尾,他到现场看过后就会立即返回向市长当面汇报。
佐格尔的报告让臣切尔松了一口大气,此时,他也想明白了,特别允许自己控制的媒体记者跟随自己,他也要到现场去看看,要摆拍几个镜头,到时候好忽悠民众,所以,在电话里他没有告诉佐格尔,可是自己却是迈开大步上了旁边的一辆mpv,让司机顺着临时修建的那条土路开进去,几个跟包也都上了车。而当地媒体的一台采访车也跟在屁股后面,剩下的其它人觉得似乎也得跟着。
“市长先生,现场还是很危险的,您没有戴防护装备,是不是……远距离看看就行了?”臣切尔的秘书提醒道,“万一您要是出了状况,我该如何交代啊?”
“这个你就短视了,你没有看到那些工人们轻松的表现吗?他们都在脱掉防护服,你还要我去穿防护?对于华人的工作,我是有信心的,我知道他们干成了。”
不一会,在已经拆得差不多的竖井边上就站满了人,弄得万丹公司的现场工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大家,他们不理解这些人现在过来干嘛?只有领头的工长才催促大家麻利点,尽快的收摊,老板已经回去给大家准备庆功酒了。
对朴实的工人来说,你把大道理说出天花来也没多大效果,距离他们太远了,可你要是跟他们谈实际的,那可是比说什么道理都管用,听说老板回去准备庆功酒了,工人干起活来可就不一样了,而结束了压缩存储的那些槽车,早就把零头八脑的辅助工具收好,哥几个上车,发动,率先就开出去了,一些搞辅助装载的卡车,也都在把设备收好装上车后,在工头的指引下有条不紊的往公路上开。
挖掘机也慢吞吞的走在土坡上,不过它可不敢去走那条土路,这东西一上去,那土路立马就会变成泥路,保不齐还弄得坑坑洼洼的,自己陷不陷得进去不好说,那些卡车啥的就肯定是过不去了,虽然有推土机,可以现场再弄,可那不是麻烦吗?再说了,别看挖掘机看上去笨笨的,可在行驶和操作上却是最安全的,就是履带打滑了它都不怕,伸出吊臂,找个瓷实的地方一按,自己就能扭出来。据说,高手操作的时候,能像山羊那样的攀爬上山脊上,就是翻车了,也能七扭八扭的自己找补回来,高端的师傅,能用前面的那个大铲斗开啤酒瓶盖子。
看着其他兄弟一个个驾车离开,只有那个开推土机的中年人,双腿搭在驾驶室里的操控台上,手里拿着香烟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没法子,他是最后才能离开的,那个挖出来的竖井最后要靠他的大推铲填平,然后还要在竖井上跑上几个来回,把地面压瓷实喽,最后才能开到公路上,爬上等在那里的平板车。
老天爷真给面子,此时,风还有,也不过三级左右,雨也在下,可最多就算是个大一点的小雨,可就是在这情况下,官员到现场视察的拍摄效果却是最好的,
臣切尔推开给自己撑着的雨伞,大踏步的走在队伍前面,那些摄影师赶紧**,还给出特写镜头,满脸沟壑的脸上,雨水顺着皱纹流淌,脑袋顶上稀疏的头发全都粘在脑门上,“多好的市长啊!”主持人拿着话筒在旁发着感叹,而其他官员也有样学样,有的还故意的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做出各种表情……此时不秀何时秀啊?至于现场那个竖井里的镜头,摄影师压根就没去想,而渐渐离开的工程车队,给个远景的镜头就行了,再加上一句旁白,“市长亲自指挥的工程车队”不就全都齐活了?要论玩这些把戏,西方媒体说第二,那就没第一了。
“市长,这里很危险的,还没有做最后的检测,请你带着大家离开吧!”佐格尔看到市长也过来了,连忙过去“擦鞋”,“您放心,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我不能锁在后面,我要冲到最危险的地方,这是上帝赋予我的职责!”臣切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二战遗留下来的危险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我建议你回去后立即起草一个计划,把全市的各个地段重新梳理一遍,这次的教训深刻啊,我们必须吸取教训,把所有的风险控制在安全范围之内,给民众一个安心。”
“尊崇您的指示,我们其实已经在搞了,这个附近可能还会有这样的情况,我们将尽最大努力把那些隐患查出来,”说着话,佐格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此时,采访的主持人就在旁边,他激动的把消防局长和市长的对话实况转播出去,他也知道,这俩人就是看到自己在场,这才相互配合的演了一次现场秀。
也不知道是哪个哲人说的,说奥斯卡的金像奖永远比不过政客的表演,如果按照实力竞争,那些获奖者都比不过政客,甚至还有人说,应该给美国前**里根追授一个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奖励他在**位置上的杰出表演。这些坊间传言也许带有戏谑的成分,可是在刻画西方政客的本质上却是入木三分。
“报告,河水中的氨含量大幅度下降,周围没有其它化学品泄露的痕迹。”佐格尔安排的检测人员一个个的打来了电话,这让佐格尔算是确认了工程成功。
“市长先生,根据监测点的报告,目前河水中的氨含量已经大幅度下降,目前处于安全范围之内,我请求立即组织相关的渔业公司,请他们帮忙把河水里的死鱼等都捞上来,问题是,目前这些死鱼往哪里存放呢?而且要尽快处理,现在是夏季,气温很高,那些死鱼的**是非常快的……”佐格尔向臣切尔报告道。
“是啊!是啊,你说的那个……河水里漂浮的死鱼……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
臣切尔被佐格尔此时的扫兴话题弄的很不开心,可佐格尔说的却是一件真的很急的事情,可是作为政客,他哪里知道该把死鱼送到哪里去储存啊?而且,也不知道这河水里到底有多少死鱼啊?此时,他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秘书。
秘书其实就是一个影子市长,尤其是跟在身边的工作秘书,在西方的政客身边,这样的秘书是给政客出谋划策,帮政客做出决断的建议,市长在许多词不达意的时候,都是这些秘书出来救场,如果这些秘书的水平不行,人们看到的就是政客的出糗和荒唐言论,而在西方政坛里,许多政客的出身偏偏却不是秘书,往往是出身高贵的“律师”“地方议员”等等,秘书,在西方官场里其实是一种下等身份的一个存在,这就好像在英国,虽然通过改革,通过议案等等,各豪门的“管家”地位得到了确认,可不容否认的是,管家从事的职业性质本身就是下等人,再怎么抬高,还是下等人,有哪个政客会是管家出身的?秘书也一样,不过是政客在其工作上的特殊“管家”,靠当秘书最后登堂入室的政客是很少很少的。ωWW.miaoshuzhai.net
“佐格尔局长,你提出的问题不是个小问题,这是需要召开特别会议研究的,当然,现在事情又很紧急,没有办法等到开会再去进行处理,作为市里的具体执行机构,你应该可以想出更好的建议,比如,临时征用一艘大型的远洋冷冻船之类的,这样,也许就可以把事情暂时的处理一下,最后再等市议会的决定。”
不能不说,臣切尔这个秘书是滑头的,首先把具体的策划责任甩给了消防局,然后,又暗示对方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让佐格尔感觉满是那么回事。可是,这些人由于外行,简单的一件事就给臣切尔在市财政上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这边的摆拍很快就结束了,臣切尔此时也的确是有些累了,毕竟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在路边站了几个小时,还是在风雨里,当然是很辛苦了,现在,又在现场摆样子,要显得自己运筹帷幄,不仅耗费体力,更加耗费脑力,看着大功告成,他向秘书下达了“班师回朝”的指令,于是,一大群人,瞬间就走光了。
看着离去的人影,赵嘉耀这才返回来安排施工队逐步撤离,他主动留下来陪着推土机手,这也是老薛教他如何去“感动工人”的窍门之一。而在公路上,赵嘉耀也让开那个平板车的临时司机也跟着大队伍回去打牙祭,他去开大平板车。
说起来,现如今的施工队伍,人员都是一专多能的,尤其是在海外施工的企业,没有可能像在国内那样,一个萝卜一个坑,在海外,要么是自动化智能化生产,要么就是一个萝卜几个坑,每个工人都得一专多能,玩独门铳,工人自己也不干哪,会的技能越少,拿到的薪水就越少,会的越多,拿到的钱也就越多。
比如,运输推土机的平板车,公司就没可能配专职司机,一来,用的时候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命的,二来,那车除了可以装载推土机这样特殊的货物外,其它的干不了,只能停在那里白养着,要知道,在欧洲,没有可能把货物裸露着散装在车上的,必须要装入“箱”或者“柜”,那平板车不能拉集装箱吗?嘿嘿,对不起,拉集装箱的拖车与运输大型履带车的拖车是不一样的,而且,还不许通用。所以,配套拉推土机、挖掘机的平板车平日里基本上都“休闲”,没啥活干。
推土机、挖掘机、还有特殊的机械,都需要专用拖车配套,你可以不配套,该用的时候去租赁,可那费用……啧啧,用不了几次,租金足够买一台车了。而且,每次出动,都还要向公路部门提前申请,否则,你压根就上不了路。
这样的特殊车辆,公司没有不行,有了吧,用起来也是鸡肋,加上欧洲本地人工费用在哪儿摆着呢,在配置一个专职司机?那是养懒人啊!所以,万丹公司的特种车队里没给那些平板车配专职司机,需要的时候,从队里随便拉一个来临时顶上去,反正都拿着通用特级驾照的,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那车就是归推土机手和挖掘机手管的,当然,多管了一台车,工资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开推土机的师傅是个绝对的高手,人在的时候,他不敢放肆,人都走了,就见他开大油门,大刀阔斧的干了起来,堆在竖井边上的那些土很快就被推土机又给填回去了,每堆高一米,推土机就上去压实一次,然后再堆,再压,如此反复。
一个小时后,地面上已经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挖过一个竖井了,原来搭进去的四根钢管早就让施工队在结束工作后拔出去带走了,现在,压平的坡地,用不了几天就会长满新鲜的青草,几个月后就啥也看不出来了,不过施工队在结束的时候,还是在下面放了一个小型的磁震感应器,到时候,在地面上只要用对应的感应器,发出一个震荡波,下面的感应器就会反射上来,这样就可以通过感应波确定下面的位置了。这也是万丹公司现场工程师预留的一点小心思,那样的管道不可能永久留在地下,毕竟管道里还有好几种化学品,早晚要被挖出来彻底解决。
晚半晌的时候,天空放晴了,风也没了,可是运河里的水位却是高居不下,毕竟这次飓风影响的面积很大,德国北部的积水都要通过易北河等河流向波罗的海宣泄,也就是这个时候,佐格尔率领着消防员和征集来的渔船在河里捞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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