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几乎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可做,所以自夜幕降临后,绪方便躺在了自个的床上,以闭目养身来打发时间。
“绪方君,你在吗?”
就在这时——房外突然传来了琳的声音。
连忙自床上坐起身的绪方,向房门外投去疑惑的目光。
“琳小姐?”
“绪方君,现在方便我进来吗?”
此时此刻,绪方的房间内,仅有他一人。
“啊,请进吧。”绪方说。
获得了绪方的进门许可,琳缓缓拉开了房门,进到了房内。
“休养了这么多天,身体恢复得如何?”在进到房内后,身上也缠有着不少抹布的琳便微笑着,向绪方发起寒暄。
“还行吧。”绪方笑了笑,“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一直在床上躺着,躺太久了,感觉身体都快发霉了。”
绪方与跪坐在他床边的琳,进行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
直到半晌过后,才见琳清了清嗓子。
“绪方君,我此次前来找您,主要是为了来跟您说2件重要的事情。”
绪方挑了挑眉:“请说。”
“第1件事:我打算将八百比丘尼的首级,托付给你保管。”
“交给我保管?”绪方的脸颊上浮出几分讶异。
琳轻轻地点了点头后,接着正色道:
“对于八百比丘尼的首级,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些天我深思了许久。”
“我认为:最适合来保管八百比丘尼首级的人,果然还是非绪方君你莫属。”
“首先——八百比丘尼的首级是你打败丰臣信秀后,从丰臣信秀那儿抢回来的。”
“所以,就法理上而言,八百比丘尼的首级本就属于你。”
“其次……八百比丘尼的首级究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物事,我想绪方君你也应该深有体会了吧。”
琳轻叹了口气。
“若是再让某些不轨之徒得到了此物……真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因此,八百比丘尼的首级得交由值得信任,同时又有着足够实力去保护它不再被人给夺走的人才最为妥当。”
“这般考虑过后,唯一适合被托付此物的人……便只剩下绪方君伱了。”
说罢,琳向绪方扬起锐利的视线。
“绪方君,如何?你愿意……保管八百比丘尼的首级吗?”
琳说话,一向简洁明了、一针见血。
在简单地向绪方阐述了想让他保管八百比丘尼首级的原因,便直接发问“是否愿意”。
听着琳的这质询,神情微怔的绪方,苦笑着抬起手挠了挠头发。
“八百比丘尼的首级吗……这东西的确是一件得妥善保管的物事啊……”
绪方抿紧双唇。
在沉默许久后,他才抬起坚定的目光,与琳对视。
“……我知道了。八百比丘尼的首级就交给我吧。”
听着绪方这坚定的回复,琳的脸颊上泛起欣慰的笑意:“你愿意保管此物便好,这般一来,我也能安心了。”
“那么,第二件事呢?”绪方追问,“你要和我讲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是对你的邀请。”
“邀请?”
“这些天,我一直有让牧村去审问左右卫门那帮人,以及玄正。”
琳淡淡道。
“在不间断地挨了近半个月的水刑后,被我们俘获的左右卫门那些人,总算是将他们已知的所有和丰臣氏有关的情报,都吐露了出来。”
“结合一心一意想搞垮丰臣氏的玄正所提供的情报,目前已经可以判定——丰臣氏的总据点,就位于琉球的大隅群岛上。”
“丰臣信秀虽已死,但是他的残余势力仍存在着。”
“由丰臣信秀那个疯子所组建的势力,在之后又搞出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我很忧心。”
“那便是丰臣氏当时为在蝶岛上做实验,而投放进河流之中的‘人柱’。”
“江户幕府之中,定也有着不少心思不纯之辈。”
“若是让他们发现了‘人柱’就是导致蝶岛那番惨象的罪魁祸首,那谁也说不准江户幕府会将这具从蝶岛打捞上来的‘人柱’用作何途。”
“因此,为了谨慎起见,我认为还是得先设法将蝶岛的‘人柱’回收才行。”
“玄正那個家伙,因一心一意地想看负了他的丰臣氏倒霉,所以愿意无条件地协助我们。”
“而左右卫门那些人也对我们的刑罚屈服,愿意以‘别再对他们动刑’为条件,对我们提供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所以,我决定——”
琳说到这后,停了停,深吸一口气后,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
“在所有人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后,设法回收蝶岛上的‘人柱’!”
“而在‘人柱’回收成功后,前往琉球,将丰臣氏的残余势力彻底捣毁!”
而被投入进蝶岛河流里的‘人柱’进行回收。”
“今日下午,已经问过了阿筑小姐、柴田与初光……啊,不对,现在应该要称阿玖小姐才对。”
“我昨日已经询问过了她们,是否愿与我们同往。”
“她们姐妹俩那对被吉久为控制阿玖,而挟作人质的父母,仍被关押在琉球据点的某处,所以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前往琉球,追击丰臣的残余势力。”
“现在……就只差你和阿町小姐了。”
琳再次向绪方扬起锐利的视线。
“绪方君,你……作何想法?”
“愿意继续和我们合作,一起去回收蝶岛的‘人柱’,并前往琉球,捣毁丰臣氏的残余势力吗?”
迎着琳头来的这锐利目光,绪方没有立即回应。
而是……先笑了笑,然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笑道:
“琳小姐你果然是个很无私的人呢。”
“愿意为了这种对自己无利,但却对万民有万利的事情这般自我牺牲。”
“……我是个商人。”琳将头微微一撇,不再与绪方对视,“有一个安稳、和平的环境,对我这种商人而言,是格外重要的。”
“我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拥有个稳定的经商环境——仅此而已。”
说罢,琳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再次直视着双目。
“好了,说回正题吧。”
“绪方君,你和阿町小姐愿意再次和我们去大闹一番吗?”
问罢,琳的嘴角处泛起丝丝笑意。
“……”绪方沉思。
过了许久后,才见他的嘴唇缓缓分开——
……
……
5个月后——
……
……
纪伊,幕府用来安放蝶岛幸存者的小岛上——
“宗海大师!宗海大师!”
“田太郎,怎么了?”宗海向着正快步向他奔来的男童,展露出温柔的笑容。
“宗海大师!我听说幕府要求我们自此之后就定居在这座岛上了,请问这是真的?”
“这……”宗海的神情稍稍一变。
宗海足足思索了片刻,才总算是抱定好了“他迟早也会知道,瞒也瞒不了多久”的想法,向身前的男童柔声道:
“嗯,确有此事。幕府要求我们这些自蝶岛来的人,从此之后就定居在这座岛上。”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我们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宗海试着去安慰男童。
可不论怎么安慰,男童的表情还是渐渐垮了下来。
“我还是想回家乡……”
看着眼眶中已有泪珠在打转的男童,宗海抿紧了唇。
“田太郎,不要哭了。”宗海再次向男童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样吧,我来给你讲‘一刀斋勇斗妖僧’的故事,等听完故事后,你就不要再哭了。”
宗海的话音刚落,男童的脸颊立即转阴为晴:
“故事?真的吗?”
“真的。”宗海含笑点头,“好了,想听故事的话,就赶紧止住眼泪吧。”
……
……
京都,风魔的家——
“风爷!我们又来啦!”
“哈?”脊背变得更佝偻了些的风魔,缓步从厅房内走出,向门口看去。
看着站在门口处的3个年纪都只在8岁上下的女娃娃,风魔苦笑道:
“你们怎么又来了啊……”
“不是风爷你之前说的吗?想来的话可以随时再来。好了,风爷,快点再继续给我们讲故事吧!作为报酬,我们仨会帮你收拾你的家的!”
“我跟你们说的那些,不是故事!”风魔佯怒道,“这些都是历史!是以前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历史!”
风魔话刚说完,这仨女娃娃便笑得前仰后合。
“风爷!吹牛皮也不是你这样吹的啊,难不成你前几天所说的‘单枪匹马勇闯土匪营,以一己之力干掉三十多个土匪’也是真实发生在你身上的历史吗?”
“那是。”风魔努力挺了挺胸,“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的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说罢,风魔转身回到厅房。
“好啦,想听我讲历史的话,就快点进来吧。刚好我今天很闲,时间多得没处打发。”
“哈哈哈,那正好呢!有我们三个常来听你讲故事,风爷你也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看着这3个人小鬼大的女童,风魔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欣慰与喜悦的笑意。
……
……
江户,吉原——
“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啊?”
瓜生把玩着手中的木刀,朝身前的一位被五花大绑、满脸惊恐的中年人投去蔑视的目光。
“大白天的就敢在吉原里偷钱,偷的还是游女的钱。”
“我我、我不敢了!”中年人惶恐地向瓜生磕头认错,“我我我、我再也不来偷东西了!请放过我!放过我!”
对于中年人的求饶,瓜生自然是——理也不理。
“先将他押到会所里关着。”瓜生向身旁的同伴们道,“等奉行所的官差们来了之后,再移交给奉行所。”
站在瓜生身旁的这数名四郎兵卫会所的官差齐喝了声“是”,然后一拥而上,将这个已面如死灰的这个中年人押向会所。
待这名犯了事的中年人被押走后,瓜生长出一口气,然后抬手擦着脸上的香汗。
“好热啊……为什么都已经9月份了,还是这么热啊……”瓜生仰起头,以忿忿不平的神情,凝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真不想在这样的天气下巡逻……”
瓜生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将手中的木刀收回到腰间,然后准备在吉原再巡逻一圈。
可就在这时,一道极陌生的浑厚男声自瓜生的身后响起:
“早上好!请问您是瓜生小姐吗?”
“嗯?”瓜生疑惑地循声转过头去。
只见刚才叫住她的,是一名性格看上去非常洒脱的壮汉。
壮汉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偏瘦削的年轻人。
不论是这个壮汉,还是站在壮汉旁边的年轻人,瓜生都不认识。
“请问,你们是?”
“敝姓火坂!”壮汉朗声道,“最近正试着和同伴们一起撰写一部以真岛吾郎为原型的木偶戏!”
“因听闻在真岛吾郎还于吉原的四郎兵卫会所当差时,和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们就想着来采访采访您!收集下写作的素材!”
“真岛吾郎?木偶戏?”瓜生的一双美目因讶异而睁得浑圆,“……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写一部以绪……啊,不,真岛吾郎为原型的木偶戏吗?”
“哦,当然可以!”
火坂将他们曾经一起和真岛吾郎在东北剿匪的经历,以及他们为什么会下定决心写一部以真岛吾郎为原型的木偶戏的完整始末,简明扼要地告知给瓜生。
在知晓了原因后,瓜生的神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以真岛吾郎为原型的木偶剧吗……”
“那你们……还真是问对人了!”
瓜生脸上的古怪神情,渐渐变为了灿烂至极的微笑。
“我对真岛吾郎有着很多的了解哦!”
“有任何想问的,就尽管问吧!我定知无不言!”
……
……
江户,吉原,见梅屋——
“在吉原的四郎兵卫会所做工的报酬也太低了吧?这样一来,我要等什么时候才能筹够能够进行武者修行的费用……”
风铃太夫朝正坐在她身后抱怨的青年戏谑道:
“五六,若是一直攒不够钱,那就一直留在这做工呗,我看你也挺适合看守吉原的工作的。”
“别开玩笑了,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在吉原这种小地方待一辈子的人吗?”
……
……
江户,某间普普通通的民屋里——
庆叔盘膝坐在厅房里,双手灵巧地组装着一只又一只的鸟笼。
“喂!庆太郎!有你的信!”这时,屋外传来了邻居的大喝。
听着这声大喝,庆叔连忙像是触电了一样,从地上弹起,快步奔到门外。
再回来时,庆叔已是一脸傻笑地捧着封朴素的信。
将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看着信纸上那一个个写得别扭至极的汉字,庆叔哑然一笑:
“小町她开始学写汉字了吗……真丑……”
尽管阿町所写的每个汉字,都丑得令人不忍直视,但庆叔还是津津有味地一字一句地慢慢品读。
在终于读完最后一个字词后,他才依依不舍地将信纸叠好、收起。
“看样子,小町她最近过得很不错呢……”
庆叔坐回到地上,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继续制作着明日要拿去售卖的鸟笼。
……
……
江户,火付盗贼改的驻地——
长谷川最近忙碌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分割成两半。
在回到江户后,他立即尽了身为幕府官差所应尽的职责,于第一时间向他的顶头上司:松平定信报告了他被丰臣氏俘虏的始末,以及关于丰臣氏的所有情报。
当然——是有选择性的。
他将所有和绪方有关的内容,都删除掉了。
长谷川原以为——在听完他的报告后,松平定信定会相当震惊,毕竟“丰臣氏的血脉没有断绝,时隔二百年后再次试图争夺天下”这种消息,怎么听都觉得耸人听闻、令人难以置信。
可谁知——在做完报告后,松平定信的表现……相当淡定。
一副早就知道了丰臣氏的存在与野心似的模样……
这让长谷川颇有些意外和郁闷……
他本还想着在做完这“定能吓松平定信一跳”的报告后,要在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松平定信的脸上,看到些有趣的表情呢……
在被赐了一点赏钱,并得到松平定信的一句“辛苦你的报告了”之后,长谷川便回归了原先的身份与生活——火付盗贼改的长官,及人足寄场的管理者。
他只是火付盗贼改的长官,无力去插手对丰臣氏的追剿,因此向松平定信做完汇报,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后,长谷川便收拢起了心神,像以往那样专心投入到火付盗贼改的工作上。
近些日,为了追踪一伙自东北流窜到关东这儿来的盗贼团,长谷川已经连续2日没有睡过觉。
在长谷川正伏于案前,处理着各种文件时——
“长谷川大人!有人寄信给您!”
“哈?”长谷川将因多日劳累,而浮起了一双黑眼圈的脸从桌案上抬起,“……拿过来。”
“是!”
不一会儿,一封信件便呈到了长谷川的桌案上。
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往信纸上瞥了一眼后,长谷川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挑。
“果然是他给我写信了啊……”露出古怪神情的长谷川喃喃道,“专程写信感谢我当初在高野山助了他一臂之力吗……”
长谷川将这封信粗略地看了一遍,将这封信叠好、收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和那名青年的缘分,还未断尽……
在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又能在某处碰见他。
……
……
江户,江户城,议事间——
“松平大人,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若年寄北川,面含笑意地向正倚靠在窗边,眺望窗外景色的松平定信走来。
【注·若年寄:地位位于老中之下,专门负责辅佐老中的官职】
松平定信瞥了眼向他走来北川,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感叹最近一直没有找到值得培养的年轻人而感到忧虑而已。”
说罢,松平定信向着窗外长出一口气。
“好了……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让我们回去接着讨论该如何增强军力,以及如何调查丰臣氏的动向吧。”
……
……
江户,专门售卖虾夷货的北风屋——
近藤内藏助倚靠着墙角,盘膝而坐,细细端详着被捧于手中的佩刀。
“近藤。”
坐在近藤身旁,和近藤一起在这间店铺里做工的千叶幸右卫门,一边擦拭着老板此前买来摆在店里辟邪用的“仁王像”,一边向近藤轻声问道:
“你坐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没啥。只是在想我的师傅而已。”近藤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师傅现在如何了呢……”
“我还以为你又在想开剑馆的事呢。”千叶淡淡道。
“啊,这件事我也有在想呢。”近藤咧嘴一笑,“果然啊,想要发扬我的天然理心流,不开剑馆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没有弟子来传承我的剑法,我将我的天然理心流发扬得多么有名,也没什么用啊。”
“我可不想让我的剑法只传了我这一代就失传了。”
“而且,有了徒弟后,徒弟们也能帮忙一起发扬天然理心流。”
话说到这,近藤瞥了眼千叶正擦拭着的那尊“仁王像”,再次咧嘴一笑:
“倘若之后我的门下,能出一些有着‘仁王’之类的厉害称号、创下了无数壮举的徒弟就好了。”
“这般一来,我的天然理心流便能一口气名扬天下。”
“……我觉得,与其在这幻想着自己的门下出个‘仁王’,还倒不如设法让自己成为那个能让你的剑法一口气名扬天下的‘仁王’。”千叶默默吐槽道。
“千叶,你讲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啊。”近藤哈哈大笑,“千叶,我打算在这个地方再工作2个月后,就离开江户,再次开始武者旅行,你要不要和我同行?”
“……我考虑考虑吧。”
……
……
奥州,锦野町——
“您好,请问您就是西野二郎吗?”
西野二郎向身前的老人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就是西野二郎,请问您是?”
“我是京都新见屋的半助。”老人向西野二郎躬身行礼,“前些时日有幸观看了由您来担任编剧的歌舞伎剧目:《一刀斋》。”
“在下对于您所编的这部《一刀斋》很感兴趣,有意将此剧搬上京都的舞台,因此在下特地来此地,就此事来与您商讨,不知您现在可有空否?”
西野二郎像是石化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只到半晌过去,他回过神来后,才满面欣喜地点头如捣蒜:
“当然有空!请您跟我来!”
……
……
仙台藩,某地——
侥幸在差不多半年多之前的那场征讨红月要塞的战争中幸存的“仙州七本枪”之一:秋月利前,在自家的庭院里刻苦锤炼着自己的枪法。
——下次若再遇到绪方一刀斋,定要将其战胜!
眼中燃烧着斗志之火的秋月,再次提起手中的木枪。
……
……
虾夷地,红月要塞——
红月要塞的领袖:恰努普与要塞内的年轻人们一起推运着一根巨大的木头。
他们的目标,是在今年的冬天来临之前,尽他们所能地修补好在此前的战争中被火炮轰了个大洞的外城墙。
在恰努普站在一旁擦着汗水,让自己的腰杆稍稍休息一下时,他看见了他的独子:奥通普依默默搬运木头的身姿。
看着已不再像此前那样盲目地崇信“和人的世界”,而是开始脚踏实地地为族人们做些有益事情的奥通普依,恰努普的嘴角翘起了一抹欣慰的弧度。
……
……
虾夷地,某地——
“斯库卢奇!醒醒!醒醒!”
斯库卢奇拿开盖在其面上的围巾。
“亚历山大老大,怎么了?”
这段时间,斯库卢奇和他的上司:亚历山大的感情好得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
原因无他——斯库卢奇将红月要塞所赠予的巨额报酬堆到亚历山大的眼前后,亚历山大的两只眼睛笑得都直接眯起来了。
不论是斯库卢奇偷拿他珍藏的铠甲,还是擅自率部队行动,参与红月要塞的战争,统统既往不咎了。
“没啥,就只是来告知一下你:欧洲那边的局势似乎越来越紧张了,法兰西国那边的革命运动闹得越来越大,为了增强军力、做好应对欧洲变化的准备,我们有可能要被召回国了而已。”
“召回国吗……”斯库卢奇将手上的围巾重新盖回到脸上,“真遗憾啊……我还想在这片土地多探险一会呢……”
……
……
虾夷地,松前藩,某座旅店内——
刚结束了在虾夷地的独自旅行的林子平,趴伏在桌案前,提笔在一沓厚厚的纸上写着什么。
桌案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像书籍的封皮一样的纸张,上书4个大字:海国兵谈。
……
……
纪伊,某地——
半井宗玄最近郁闷得厉害。妙书斋
作为被松平定信派来研究蝶岛的“食人鬼”的医生,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展开着研究工作。
他最近得了一个好消息,以及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他的研究,发现——蝶岛上的那些“食人鬼”虽杀不死,但他们的内脏都以十数倍于常人的速度飞快老化、衰竭着。
如此一来,按理论而言:只需再过1、2年,蝶岛上的这些“食人鬼”便会统统因器官衰竭而亡。
发现了“食人鬼”的弱点,它们并非是不会死亡的——这自然是大大的好消息。
而得了这出好消息后没多久,一则坏消息突然到来……
数个月前,他们在蝶岛百姓们都赖以生存的利农河上游打捞出一具女尸。
这具女尸相当古怪,腐坏速度相当慢。
心中隐约意识到这具女尸有古怪的半井宗玄,将这具女尸暂时寄放到纪伊藩的藩城里,准备等之后腾出手来后,再慢慢对其展开研究。
可没成想——在1个多月前,突然出现了一帮神秘人袭击了纪伊藩的藩城。
这伙贼人什么东西都没抢——仅抢走了那具女尸。
究竟是什么人抢走了这么宝贵的研究对象?
直到现在都未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
……
纪伊,高野山——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幸中的万幸吧。
3个多月前,突然燃起的大规模山火,让山中众僧都认为这座已有千年历史的山火,要毁在这场大山火上了。
好在——山火燃起后没多久,那场仿佛整个大海倒扣下来的大雨落下,扑熄了山火。
虽然还是有部分建筑、文物典籍被山火摧毁,但高野山绝大部分的收藏还是顺利地因这场及时降下的大雨而幸免于难。
不少僧人认为这是佛祖显灵,保卫了圣地。
高野山的僧人们最近觉得他们金刚峰寺的住持——青岩上人有些奇怪。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场险些摧毁了整个高野山的山火是绪方所为,青岩上人却坚称: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是绪方一刀斋放的火!贸然称是绪方一刀斋蓄意破坏高野山,实在是太武断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幕府随后派人来高野山调查大火的起因时,也同样认为“证据不足”,不足以证明山火的出现和绪方一刀斋有着啥必然的联系。
于是,“高野山大火”就这么被幕府认定为“乃其他人蓄意而为,与绪方一刀斋无关”。
据某些和青岩上人较亲密的僧人所言:青岩上人最近时不时地就会说出“绪方一刀斋可能不是凡子”的奇怪言论。
蹦出奇怪言论的同时,他还常常出入收藏图书的府库,查阅和“佛灵显现”、“天雷”相关的典籍……
……
……
近江,某地——
“唉……我那几个傻徒弟到底在哪啊……”
石川剑馆的馆主:石川兵马看着眼前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发出长长的叹息。
……
……
大坂,一色剑馆——
一色剑馆不幸在丰臣军偷袭大坂的那一夜中被焚为一堆废墟,但经过了3个多月的重建,一色剑馆已恢复回了原先的模样,又再次开始了剑术的教学。
和以往相比,仅有唯一的一处不同——在一色剑馆的二楼的某座房间里,常能看见一道倩影坐在窗边,眺望着天空。
似在思念着什么。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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