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似乎在深海里那种悲伤，透着一股窒息感，出现在顾觅清的脸上，眸子里，似乎整个身体都被这种悲伤淹没。
只是这种悲伤转瞬即逝，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悲伤褪去，刚毅浮现了上来，以坚不可摧的姿态将那些懦弱，那些无助驱赶得无影无踪。
是的，刚毅，如同男人般的刚毅，不可抵挡。
眸子盯着大屏幕，虽然跟不上屏幕更新资料的速度，可却依旧尽最大努力地记忆着，双手握得紧紧的。
颜九成被她身上的认真打动了。
怦然心动。
他不知道是对顾觅清心动，还是对她的认真心动，总之，她和她的认真，让颜九成收起了嬉皮笑脸，跟这么一个认真的同事一起工作，自己这么吊儿郎当的，委实怕拖了人的后腿。
颜九成快速地扒拉了两口饭，认认真真地看起了屏幕。
一边看，他的头一边轻微地抖动。
这是他的习惯，在高强度的记忆之下，他都会无意识地左右抖动脑袋，似乎随着每一次抖动，所有的资料都在他的大脑里按下了保存键一般。顾觅清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颜九成死死地盯着屏幕，手中的遥控器不停地在加快速度。
头很有节奏地左右轻微抖动。
“停一下。”顾觅清说道。
颜九成却跟没听到一样，依旧盯着屏幕，疯狂地记忆着。
“停一下。”顾觅清再一次抬高声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打断的颜九成闭着眼睛，似乎在整理刚刚收入到脑海里的记忆资料，几秒钟后看向顾觅钱，脸色不悦。
强行打断，会影响他的速度。
“你不能老是抖头。”顾觅清学着颜九成这么抖了抖：“无意识的动作就是你的标志，很容易暴露你。”
就像这里头被记录的间谍们一样，被记录了下来：某某，特征是吃饭的时候挑出香菜，等等。
“这我控制不住啊。”颜九成无奈地看着顾觅清：“就像我控制不住自己记忆人脸那么厉害一样，这是本能，是下意识的行为。”
“可以通过电击纠正。”顾觅清轻生道。
要纠正一个人长期的行为，其实非常容易。
比如，老吊喜欢抽烟，抽完烟后喜欢用手指头敲敲烟头，一般是敲三下，抖落烟灰。这个行为，从专业的领域看来就是习惯性行为，要纠正起来只需要三分钟，在指头上绑上工具，只要你习惯性地一敲烟头，立刻电你一下。
电得你直接弹跳起来龇牙咧嘴却又死不了。
被电打的感觉，几乎每个人都有过。不小心摸到了漏电的东西，那种感觉令人类头皮发麻，而当这个导电的指环绑在你手指的时候，当你敲烟头的行为跟被电击挂上关系了后。
本能会告诉你，永远也不要敲烟头。
“电击？！我没听错吧？”颜九成一听，弹了起来，立刻拒绝并指着自己的头：“把我记忆人脸的特殊才能给电没了咋办？！”
头跟手指头不一样，头要复杂很多很多，本身能拥有人脸记忆超能力的大脑就很难得，万一给电废了，就麻烦了。
“一抖头就被电击，很可能让大脑开始抑制我的记忆的能力。”颜九成的语速极快，他甚至不用顾觅清说什么，就把这一切都否定了，而且否定到点子上。
顾觅清若有所思。
如果把记忆跟被电联系到一起，搞不好确实会让颜九成的大脑释放出抑制记忆能力的信号。
“要不然，我现在控制自己不抖头试试？”颜九成看着屏幕，头一动不动，他发现如果不动的话，很不习惯，但是依旧能记忆。毕竟他只有极快速地记忆的时候才会抖头，如果慢速记忆，是可以不抖头的。妙书斋
“不行啊！记不住啊！”颜九成立刻撒谎。
电击的滋味，他可不想受。
“我会想办法的。”顾觅清抬头，坚定地看着颜九成：“你不用着急，我想其他办法帮你把抖头的习惯去掉。”
颜九成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顾觅清的认真，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他根本就对抖头这件事不着急，他仅仅是不想被电击而已。
“我只有快速记忆的时候才会抖头，只要记忆下来了，对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般不会抖头的。”颜九成解释道。
“一般不会抖头？不行，得一定不抖头。”顾觅清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阴影如同扇子一般。
“他们都有特征啊，这些都是榜上有名的间谍。”颜九成看着屏幕，能出现在这个屏幕上的，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辈。
“正因为他们这些特征才暴露了他们，让人抓到了蛛丝马迹，才会出现在你的训练里，你知道吗？如果你有习惯性动作，很可能在某次行动中被人识破，你是我们的暗牌，就会变成明牌，只等你落入陷阱。”
颜九成哑口。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照片和特征出现在其他顶级间谍的手里，当自己出现在重要场合的时候，是不是就等于送上门的猎物。
“我们是反间谍，我们的刀要比他们的刀，更狠！”顾觅清颇有些激动，更多的失望，她摇了摇头：“颜九成，你是我们的刀，可是你还没有进入状态，你根本不懂，你想成为英雄的梦想代表着什么。”
颜九成看着顾觅清，此时的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夸张。
自己只是在强度记忆的时候，会抖头，只有在极高强度回忆的时候，在记忆过这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的时候，会轻轻抖头。
又怎么会这么巧被另一个间谍发现呢？
极高强度记忆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呆在独立的空间即可，不会有人发现；而在回忆某个人的时候，只要他记忆清晰，根本就不会抖头，只有在记忆不清晰的时候，才会轻轻抖头。
轻轻地左右晃动一下而已。
那么多人会摇头，会挠头，会拂拂头发。
轻轻晃下脑袋就会暴露？
顾觅清一脸的担忧，让颜九成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可能高估了对方的能力，低估了自己的水平。
“好了，先记忆吧，你也别烦心，我能力很强的。”颜九成再一次看着屏幕：“我全部记下来，记忆清晰就不会抖头。”
此时的颜九成还不知道，抖头这件小事有可能引发的惨烈后果。
他刚刚踏入这个领域，对这个领域充满了好奇和激情。正如顾觅清说得那般，此时的他特别兴奋，在实现自己的英雄梦的道路上，自信满满。
这种自信，是能力带给他的。
“他两个小时内真的记得住？”顾觅清持怀疑的观望态度，看着认真记忆的颜九成，屏幕卷动新数据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顾觅清彻底放弃记忆。
一个小时过去了。
颜九成将所有的名单都过了一遍。
“记住了多少？”顾觅清看着颜九成：“一半？”
她不相信颜九成能在两个小时内记下这么多人，毕竟除了人脸，还有他们的身份，特征。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哪怕是电脑输入，都是一个颇大的数据。
颜九成没说话，闭着眼睛，头不断地抖动。
约莫一分钟后，他抬起头，额头全是汗。
“能记住30%，都很厉害了，重新看一次吧。”顾觅清重新按了开始键，数据从头开始滚动。
“不用了。”颜九成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汗，转过头看着顾觅清：“记完了。”
顾觅清呆了几秒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颜九成：“记……记完了？”
“当然。”颜九成有些疲倦，但是那股自信更浓了，他一手撑着桌子，侧过身子笑着迎着顾觅清震惊的眸子：“顾教官，我的大脑不需要电击，只需要你相信，我会你们最强的暗牌。”
顾觅清听了后，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遥控器按下一个键。
屏幕上浮现出三十个人像。
“你说下，这些人的特征，对外身份，测下准确率。”顾觅清果然是严格，她不听颜九成自夸的这一套，一切以数据说话。
“说好了，我记下来了，手表给我，我就要这一块。”颜九成指了指顾觅清左胸口袋，那个有她窈窕身姿的透视手表，就放在口袋里。
“嗯。”顾觅清点点头。
“第一位是d国潜伏间谍，对外是面包店的副经理，特征是好色，会在每周三去花钱找妞，而且一定会找黄种人。第二位是m国特工，对外是酒店保安，特征是中指有茧，喜欢去抠。第三位……”
随着颜九成清晰的声音自信地传来，顾觅清越来越震惊。
从震惊到欣赏，只用了短短的十分钟考核时间。
她很是佩服地看着颜九成，满眼的珍惜和感叹。
“果真是上帝之手拂过的大脑，我盯了那么多人，你在这方面是最最最优秀的。”顾觅清连说了三个‘最’。
被美女夸，总是开心的。
迎着顾觅清佩服的目光，颜九成有些得意，随后伸出手：“表。”
顾觅清很顺从地左胸的口袋里拿出表，放到了他的手上，表上带着她的体温，还有一丝丝女人的香味。
颜九成抓在手心，笑容浮现在脸上。
这种感觉太爽了，赢顾觅清的感觉，太爽了。
“还有这个，你要熟练掌握，明天从实战中训练，必要的时候用得着。”顾觅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颜九成。
看到这个东西，颜九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一个方形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摸上去像圆圈，打开后，有些油，却可以吹成一个气球的‘武器’，男人用的。
对，一个套。
“你不是说明天的训练，我们只是监听一个小啰啰吗？需要动用到这么……这么……厉害的武器？”颜九成接了过来，说话都结巴了。
“监听是老吊的任务，你的任务是诱捕。”顾觅清站了起来，笑了笑，指了指屏幕：“比起这些顶级间谍，明儿我们要诱捕的，只能算个小啰啰。”
“诱捕？”颜九成摸了摸顾觅清递过来的东西。
“明天监听的小啰啰，她的上线是h国的一个情i色间谍，有关部门盯了她很久了，一直抓不到她从事间谍工作的证据，所以需要诱捕，正好，这个任务就给你们练手了。”顾觅清将手放到颜九成的肩膀，随后往上。
柔软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耳朵。
让颜九成浑身一麻。
“她是经过培训的，知道如何让男人上钩，让男人沉迷，作为你的实战第一课，记住，她诱惑你，你顺水推舟，抓到她从你这买卖国家重要资料的证据。”顾觅清嫣然一笑。
美极了。
让颜九成心中一动。
“喜欢这样的笑容吗？”顾觅清脸色一变，从嫣然一笑瞬间变得严肃：“她也是个美人，这样的笑，是毒药，会要命的。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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