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巾下的脸背着月光昏暗难辨,脸色也因为长时的颠沛流离而虚浮倦怠,尤其是眼底青黑,和睫毛投下的阴影相叠,叠成深深的疲惫,暴露他多日未曾安眠的事实。
不过,却真的是凌风。
“我真的是雪霁,之前你认识的,是我戴的一张面具。嗯……你知道我会易容术。”
雪澜的解释点到为止,她现在生怕凌风突然问一句“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易容呢”。要想说清楚这个问题,她能说她家庄主其实是熙宁长公主殿下,她是长公主驾前贴身侍婢,为了行事方便才易容的吗?且不说这些事她必须替长公主保密,更重要的是屋里的阴影中,还藏着另一个人,一个她不知底细的人。
孤鸾。
而且,现在令她分外头痛的是,两个剑门关的幸存者终于见面,明明有无数的话想说无数的事想问,可碍于这个她看不透的妹夫,却什么都不能说。
希望凌风能稍微谨慎一点,脑子转得快些。
就在雪澜心里的小九九打得飞快之时,站在榻前的凌风终于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只有眉眼之间的温意和干练让他确信她就是之前识得的雪霁,木木的脸上难得咧嘴一笑。
“我果然没有认错,这些天你还好吗?自从剑……”
“凌风大哥!”
在听到“剑门关”几个字即将呼之欲出时,雪澜嘴巴比脑子还快地打断了他将言未言的话。
“……我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妹夫孤鸾,昨晚你们应该已经交过手,所谓不打不相识嘛?很巧很巧哈哈……”
雪澜说到最后自己都听不下去,她只能咧开嘴角发出尴尬的傻笑,一边在看不到的地方揪着被角——一紧张就会揪被角,在这点上她倒是把自家主子学了个十成十。
一个隐匿在桌椅与几案阴影中的黑影在月色下逐渐清晰。饶是月夜寂静,也丝毫听不见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整个人就像消弭在阒寂无边的黑暗中,踏过月光的波纹,甚至连点点涟漪都不曾留下。
习武的凌风明白,只有轻功及其高深的人,才会毫无脚步声。
“那个……这位是凌风,我的一个朋友。”
凌风抬手行了一个江湖人打交道惯常用的礼,却在本应该低头的一瞬间微微抬眸对上孤鸾的眼睛。
目光相交,两人各自都想到昨夜屋顶上的一出交锋,借此揣测对方的实力和靠山。
“原来是东海穆家的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见谅。”
凌风虽知面前的孤鸾是雪霁的妹夫,但依着刚刚雪霁突然打断他说话时的反应,偏偏就在他说出“剑门关”三个字的时候突然打断,而雪霁本人又是个极讲规矩懂礼节的人,这说明了什么?
凌风很少转动的脑子也不由多想了几分。
加上刚刚孤鸾的话来意不善,东海穆家这件事,他自忖不是什么秘密,更不是什么大事,雪霁或可不知。怎么听孤鸾这口气,倒有几分故意以此挑拨离间的味道?
可他不是雪霁的妹夫吗?一家人还这么生分?
但他跟着宣王李世默也有些年了,只负责殿下的安危,动脑子的事基本没怎么干过。他不喜多想,雪霁对这个黑衣人有隔膜,他当然听她的。
念毕,凌风也不软不硬回道:“原来是秦岭剑宗的人。失敬。”
然后,三人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唯有月光在地上挪动的步伐,仿佛在昭示某种时间的流逝。
不是这三人无话可说,而是三人各自都有想说的话对特定的人说,这些特定的话又不想让另一个人知道。三人都知道各自都有不为人道的背景,而又因为共同的目的不得不忍住质问的心情,维持着表面看似如水的平静。
这种时候,必须有个人站出来缓和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的气氛,尤其是这一东一西两大剑术门派子弟之间微妙的气氛。
这个人,最好是雪澜。
好在刚刚凌风不明所以以至于她兵荒马乱的关口已经过去,雪澜很快恢复了跟着长公主打理事务时的从容妥帖。她翻身下榻,冲着一灰一黑的两个人恭敬地福了福,
“既然之前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就当是多识得个朋友。夜色已深,铁打的身体也经不得这般熬,不知凌风大哥可有歇脚之处?不如各自歇下,明日再行商讨?”
解释清楚?凌风算是识得庄主手下一干人等说瞎话的能力,他和那个秦岭剑宗的孤鸾除了互相介绍名字,什么都没说。
“明日再行商讨?”察觉出雪澜在和稀泥的不止凌风一人,孤鸾直截了当道,“凌风兄弟也要和我们一道,找……他?”
孤鸾最后明显把“宣王”二字咽了下去,言辞之间对凌风的隔膜,昭然若揭。
凌风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孤鸾在有意防着他,他脑袋不由地多转了几圈。
雪霁在和这个叫孤鸾的秦岭剑宗的人一起,找一个人。孤鸾防着他不让他知道,但雪霁认为可以和他自己一道找,是谁?
宣王殿下。
得到这个结论后,凌风内心一片酸楚。
剑门关伏击爆发,他追着那个为首的黑衣刀客离开宣王身边。等他意识到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策后,无奈大势去矣,剑门关只剩下打扫战场的残兵。他一路追着设伏者到了绵州,在他们的驻地暗中观察数日,确认宣王殿下没有落到他们手里之后,他孤身一人踏上了寻找李世默的道路。
凭着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他直奔益州,隐姓埋名,无奈兜兜转转快一个月,不仅宣王殿下杳无音信,自己身上那些碎银子也很快用个干净,他只得替成都城内的一个小武馆充当打手谋个生计。直到昨天,他在大街上偶然看到一个身形很像雪霁的人,只是她身边那个寸步不离的黑衣人他不认识,所以才会在夜晚两度暗访雪霁的房间。
他是铁了心要找到宣王殿下的,自忖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想。他虽然跟着自家殿下没几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李世默已经十八岁,偏偏就是那个沉稳有礼的少年,让他的师父下了一个决定,同时也改变了他穆凌风的命运。
有的人,确实是初见便觉得气度不凡,稍稍深入了解一些,便觉得能信任敬重终生。
这个孤鸾,是在怀疑他对宣王殿下的忠心么?
凌风不怿道:“孤鸾兄弟可是不信任在下?我毕竟是……”
“凌风大哥!”
雪澜再一次打断了凌风想说的话,在她一听到那句“我毕竟是……”的时候,她就又一阵头疼。Μ.miaoshuzhai.net
不是不是信任你,只是这个局面,既要面儿上过得去,所以有些话不能不说,又因为搞不清楚各自的底细,所以有些话不能多说,当真是有点复杂。让她头疼,疲于应付。
她当真是佩服自家长公主,每次是怎么在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中游刃有余的?
“不早了,请凌风大哥回去歇息吧。”
雪澜的打算是,虽然东海穆家这事儿她还不清楚,但凌风肯定是宣王的人不错。所以至少容她和凌风私底下解释清楚现下的状况,好生商量一番,再决定如何对待孤鸾乃至下一步行动计划。
凌风终于把目光再一次落在雪澜身上。在他眼中,雪澜还是双手交叠在前,微微窝胸,显得又恭敬又顺服。但这言辞间透露的和稀泥之意,让他终于意识到,雪澜的难言之隐,自己私下再问更妥当。
“好,也请姑娘好生歇息,凌风告退。”
两人默契地打了个配合,独独把孤鸾刚刚的问题晾在一边。
就算各自底下波涛汹涌,雪澜只要维持今夜,更准确地说是当下的平静,便算过了这一关。
她也自信,维持当下的平静,也是她这个一直含混其词的妹夫所希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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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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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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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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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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