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杜宇快成精了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准确捕捉到,当宣王看到他从长公主房中出来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
我的宣王殿下啊,您别以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没把你家长公主怎么样,那位姑奶奶不把小的怎么样就不错了……
两人点头擦肩的一瞬间,杜宇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大堆。
李世默自然不知道杜宇的内心戏,在他眼中,杜宇还是很好地保持了孙望之的形象:不拘小节、嬉皮笑脸、油嘴滑舌。
不理他的,李世默径直进到若昭房中,倒了杯热茶,在若昭榻前一如既往熟练地席地而坐。
大约是斜倚着聊天太久,若昭撑着脑袋的手有点酸。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软软地趴在枕头上,双臂环抱,脑袋刚好歪着睡在胳膊肘上。在他眼里,就像一只乖巧趴着的小猫。
“和杜宇聊了这么久,累了吧?”
累倒不是很累,毕竟这种算计筹谋的事她最擅长,也最能挑动她的神经。不过,说了这么多话有点渴就是了,杜宇也不知道给她倒个水。若昭偷偷想,在这种问题上,还是她家世默比较贴心。
她探了个头,就着世默端来的茶杯,就像小猫喝水一样小口小口啜饮着。
喝得差不多了,她又乖乖趴回去,“你也不问问我们聊得如何?”
“我自然信你。”
“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件事我确没有多大把握。”
说罢,若昭沉默地趴在枕头上,和刚才的姿势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闷闷的,像一只趴伏着的小猫咪耷拉着毛茸茸的耳朵,不知是在想心事还是在养神。
李世默也沉默不语,他原本以为若昭要继续说她和杜宇究竟谈了什么,究竟有哪些风险,结果可能如何。没想到等了片刻,若昭竟然什么也没说。
不是不信任她,他只是想顺着她的话安慰她,不管她和杜宇商量的事能不能成,他都会和她一起,风雨共担。
似乎是察觉到李世默安静得有些不正常,若昭才意识到,作为谋士,有些事她不能瞒着她的主君。斟酌片刻,她组织着脑中零零碎碎的语言解释道:
“在下刚刚和杜宇谈的事情,不太光彩,也上不了台面,更重要的是不一定能成。既然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拉殿下到这腌臜的局中,有损殿下的名声,脏了殿下的手,不太妥当。”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当她自称“在下”的时候,便是明明白白说她在做一个谋士该做的事。
但李世默想,这腌臜事让她去做,不是一样会脏了她的手损了她的名声吗?凭什么自己在这里坐享其成,却要让她满手污浊冲锋陷阵?
他不想让她这样!
可是这句话他没办法说出来,李世默甚至闭上眼睛就能猜到,当他说出这番话时,若昭会说什么——
“在下是谋士,本来就是替主君做这些腌臜事的,更何况在下的手本来就不干净啊……”
理所当然到他都能猜出她说这话时的神情,让他无可奈何的神情。
想到这里,李世默有些气短。
更让他气短的是,趴在枕头上的若昭突然幽幽道:
“世默,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女儿家会的吟诗作对、刺绣女红我更是都不会,我连最基本的下地走路都做不到。如果不让我替你去做这些腌臜事,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声音荒凉,一如他能望见的,她荒凉的人生。
昭儿啊昭儿,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应该像她说的那样狠下心来,学会她教给他的一切权谋之术,在能够护好她的同时,让她去实现这些年她耗尽心血筹谋的事业。
念及此,他逼着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声音都疏离了几分。
“庄主误会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世默……静候这出好戏。”
听到这句话,若昭把头埋进双臂环抱之间。她抿嘴笑了,眼角却止不住渗出泪。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他们之间就应该这样:有君臣之义、有互相成就的利益,就是不能有——Μ.miaoshuzhai.net
情。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着木质敲击的是风吟清亮干净的嗓音:
“小姐,益州那边虞让有要事回禀。”
唉……还好不是虞让那个小崽子每次不敲门就进来,不然看到他们之间这般,总说不清。
虞让每次闯进来跟炸烟花似的,完全是被当年若昭惯出来的。当初在云山,若昭处理风波庄事务一向讲求效率,各堂堂主有要事汇报不用敲门便可进来——要不是她自己身子寒弱吹不得冷风,她实在是连门都不会关,反正她在房中只会干两件事,要么喝药,要么在书案前处理各类信件文书。
如今……似乎是有些不同。
好在风吟在宫里呆过,这些规矩总还是有的。
“你进来吧。”
若昭从双臂环抱之间抬起头来,声音有点哑。坐在地上的李世默一偏头就能看见,她眼中还未褪去的泪光。
她哭了……
是不是他的冷漠伤到她的心了?
他很想像之前那样,指腹划过她冰凉的脸颊,替她慢慢拭去眼角的泪。然后在她的耳边对她说:
不怕,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不过……
“小姐,啊嗯……宣王殿下?”
风吟显然是没想到李世默也在,更没有想到的是宣王殿下居然坐在地上,说到一半的话生生噎了片刻。
李世默只得从容起身准备出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波澜不惊:
“既然风姑娘找姑母有事,本王回避一下就是。”
“啊不不不,”风吟赶紧摆手,又试探性地看向趴在榻上的若昭,“这事可能也和宣王殿下有关,是虞让说在益州好像看到阿澜姐的踪迹了……”
“阿澜姐?”
听到这三个字,若昭一下子打断了风吟的话,她也顾不得满脑子的杂念和酸痛的手,匆忙翻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风吟,刚刚收回去的眼泪顷刻间又溢了满眼。
这是自她入蜀以来,除了知道李世默还活着以外最好的消息了。
“虞让说他似乎是看到了阿澜姐,不过他也不太确定,说很像阿澜姐,但好像又不是,具体的他打算让血魄把人送过来给小姐看看。”
说到虞让发现雪澜,若昭最先想到的是孙望之。因为几天前她和李世默刚刚向孙望之施压,逼着他交出关河。据他们的分析,孙望之此刻应该正在头疼如何把关河不动声色“送到”他们面前,还能不被他们发现孙望之和剑门关伏击之间的关联。
先向他们透露雪澜的踪迹,再让他们透过雪澜的踪迹自己找到关河,而且故意让雪澜在益州被发现,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剑门关伏击的祸水引向公孙枭。这像是孙望之能想出来的办法,也正好印证他嫁祸公孙枭的打算。
但不管是不是和孙望之有关,发现雪澜的踪迹至少说明她还活着,进而追查剑门关截杀的始末缘由也就有了线索。若昭不敢不上心,将眼泪如数咽回去之后便下令让血魄把人先送过来再行商议。
于是五天后,血魄带着一个女子到了李若昭和李世默的面前。
其实人倒是早就送到了,但是依血魄说,这女子有些奇怪,所以是直接打晕了捆过来的,等她苏醒还用了两天的时间。
虽然人被送过来的时候脸上有不少打斗和摩擦的伤痕,额头处还有一块硕大的淤青,发辫有些散乱,一绺一绺垂下来黏在汗津津的脸上。若昭顺着垂落的发丝望去,她看到了和雪澜一模一样的轮廓,一模一样的眉眼,甚至这女子和雪澜一样的习惯穿着水蓝色的衣裙。
风吟看到许久未见面的阿澜姐,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正想冲上去和那个女子抱个满怀。
没想到那女子皱着眉头侧了侧身,躲过了飞奔而来的风吟。她警惕地打量许久屋中主位坐着的两个人,又用余光不动声色看了看身后的随时准备制住她的红衣女子,似乎是在权衡什么。
末了,她僵硬地道:
“阿澜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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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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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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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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