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其它小说>子非鱼>第七十章
  暮秋时节,寒蛩鸣廊,颜卿坐在荷塘边,看着莲花茎下来回游动的锦鲤发愣。

  花败,残叶枯颓,没了圆圆的荷叶荫蔽,池子里的锦鲤被艳艳清阳无所顾忌地映照着,鳞片泛着光。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熟悉,可她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鱼儿们竞相簇拥着抢食,水花迸溅,微风咸湿,颜卿见鱼儿抢食正欢,正想着要不要将手里的鱼食都撒出去,耳边忽地呼呼传来一阵风,她余光微瞥,一条个头极大的七彩锦鲤从水中跃出,身姿生猛无比,愣怔间陡然一个惊吓,颜卿不出意料的落了水。

  她在水中挣扎了一番,之前在塘中抢食的锦鲤被她几番扑腾惊扰,纷纷四散游去,向旁处躲开了。

  她好不容易站起,从头到脚俱是湿透了,刘海湿嗒嗒的贴在头顶,粘着几片残荷冷瓣,甚是狼狈。

  叶如意摇着扇子从树后走出,盯了颜卿半晌,几日不苟言笑的脸总算是开了一朵花儿:“弟妹这般模样,活脱脱一副生在池子里的莲花精了。”

  颜卿板着脸道:“去你的莲花精,快扶老娘上来。”

  她坐在塘沿上,拧完袖子拧衫子,偶尔走过几个小丫鬟,都捂着唇偷笑走过。

  叶如意在一旁啧啧道:“也是,若是叶姝,师弟那小子可不得心疼死。”

  颜卿道:“才晓得我不是叶姝,看来之前的故事都白讲了。”

  叶如意似想到了什么,薄薄的眼皮略微一抬:“知道你是七煞的人,你就不怕我向屠七盟告发你吗?”

  颜卿反问:“你会吗?”

  叶如意瞳色一深,扇子摇得好不风流:“那时候告发你,别说我半点好处也落不着,同那人更是连一分的可能性也没了,我不会这样蠢。”

  颜卿拨开湿嗒嗒刘海上的残荷:“没想到你是认真的。”

  最近坊间传闻听得多了,颜卿的耳朵都磨出了茧子,有人说叶如意一片痴心待一个姑娘,换来的却是嘲讽和羞辱。

  况且,叶如意追谁不好,偏偏看上七煞楼里的人,江湖上凡是正派人士都不屑同七煞为伍,恨不能磔之而后快,而叶如意好没眼色,偏生大大方方地为那个七煞人送酸诗,送宝刀,还送奇花朱颜,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狗皮膏药般贴着裹着,到头来人家还不承他的好,真真叫人笑掉大牙。

  颜卿心中一叹,那个姑娘,只能是白蔷。

  叶如意笑了:“年少时总有些痴心妄想,现在想来,好没意思,算了,不追了不追了,没意思没意思。”

  半晌,又笑又摇头:“十分的没意思。”

  颜卿他此刻必是情伤受的重了,也不再多说别的话,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跳下塘沿,打算回息兰苑换身衣裳。

  叶如意开口道:“你既然是她身边的人,为何不去帮她?”

  颜卿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叶如意的表情,正如叶如意也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她不由扬起唇角,关心则乱,欲说还休,这是哪门子的放下了,不追了?

  她道:“七煞摇摇欲坠,意气将尽,何不与正道同盟?”

  “世人都道夜泱与七煞楼主血脉相连,碧血丹心,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你这形容,形容燕暮南、乞灵玉那般江湖侠士还好,若是放在了我的身上,实在难看,我可一丝一毫也承受不起。”

  颜卿笑中带哂,最近白蔷频频催促她回去,她既然已经决意叛离七煞,便要做得彻底,做得像样,才好叫人相信。

  白蔷现在恐怕鼻子也要气歪吧?

  她素来想做的,不过只一清静散人,如今被卷入秦庄事端,扮作叶姝,虽是为了寻找藏宝图,却也藏了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那时义父许她说,只这最后一桩,成了,你就自由了。

  可谁又曾想到秦庄压根就没有藏宝图?

  可不是,七煞倒了,没了,干净了,总算才是脱离了,自由了。

  义父与秦庄,秦庄与义父,颜卿晃了晃头,心中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义父啊义父,这着棋下的高,下的妙,当真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白蔷,白唯,秦笙,屠七盟,都只不过是七煞楼主手里的一件玩物。

  城郊酒馆,颜卿提过一坛清花酿准备往回走。

  酒馆开在偏僻处,本就荒凉,周边不是秋草绵密,落叶阔林,就是荒山野岭,土丘一个。

  她转过身,微风掠影,枝叶婆娑。

  颜卿目不斜视,抱着酒坛继续朝前走,晚风熏然,行过处,周身树木依次摆开,露出黄的叶,摇头晃脑地,像是喝醉了酒。

  她走到了一处空地,终于停下,她蹲下,将酒坛放在地上,手指戳破杏黄的封签,霎时,酒香四散,颜卿吮了一下手指,蓦然笑了:“酒温尚可,酒味尚好,阁下跟了我这么久,岂不乏累?何不用此酒解解渴?”

  头顶树枝一抖,有人飘然落地,一叶无声。

  颜卿站起身,面前出现了四个人,俱是红衣黑带,那四人执剑对着她,头上披着红兜帽,袖脚处纹着火狸。

  颜卿微微攒起眉,之前攻击忴茈时也是四个人,白蔷怎么这样喜欢四这个数字?

  她端端审视着立在面前的人:“白蔷的人?我瞧着倒是眼生。”

  那四人中有一人哈哈一笑:“主上只说了一句话,七煞的叛徒当诛,泱左使,不好意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颜卿挑起细长的眉:“哦?我倒不知这楼中还有谁能打败我?”

  “若是再加上我呢?”一个清脆的声音飘入颜卿耳际,她猛然抬眼,白衣白裙的女子正站在一棵齐腰砍断的枯木上微笑,“姐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竟是,小唯。

  七煞的毒漓,无出于她,毒漓之王,莫过于她。

  她与白蔷向来不睦,此刻却怎会替她出头?

  她向来不喜七煞,此刻竟怎会站在七煞的阵营?

  颜卿百思不得其解,可眼下也容不得她再想些什么,她咳了一声道:“何必如此阵仗,我已中了饮恨华,时日无多,白蔷若有精力,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对付屠七盟才是。”

  白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黑白分明的眼珠分明含着轻蔑的笑意:“我看姐姐并不像中了饮恨华,倒像是害了相思病了,姐姐,你总是不要脸的肖想人家,恐怕早就忘了七煞的死活了罢。”

  颜卿愕然。

  白唯踩她的痛处,无非是知她甚深,她讥讽她,拿着矛戟,沾着鲜血,一刺一个准儿,毫不犹豫,毫不手软,比之血海深仇者无过之而不及,颜卿心头渐渐浮上一些说不清的情绪,慢慢的,那些情绪汇聚到喉管,带着一丝腥甜。

  这世上最刻骨铭心的伤痛,无非都是由最亲近的人造就。

  “果然还是亲姐妹最要好,旁的,就算对你再好,终究还是旁的,”颜卿感叹一声,随即仰起脸,“可是白唯,这次你要信我,帮你长姐没什么好处,你应该在那个远离刀光剑影的小院儿里乖乖待着,那里是你的家,也有保护你的人,你不必为在外抛头露面被人识出而害怕。”

  白唯柔柔笑了:“你也知道我爱他,可他向来不属于我,他不属于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看他喜欢极了你,他最近回去,总在念叨你,他说会等你回家,可我不明白,那明明是我和他的家……姐姐,你是不是给他中了什么蛊?叫他这样喜欢你,我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我只有将你杀了,他才能看见我,他的眼里才会有我。”

  颜卿低低一叹:“原来你想的竟是这个。”

  身后四个红衣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料到白唯会突然剖白心迹,其中有一人张口道:“白小姐,你……”

  白唯狠声打断道:“废话少说,夜泱不喜见血,若非任务,从不随身携带兵刃,你们只管拿剑刺她,若你们当中谁能杀了她,回去也是大功一件,少不得主上提携。”

  红衣人齐齐称诺,开始向颜卿发起攻击。

  颜卿苦笑,白唯当真了解她,若非为了任务,她确然不会随身携带柳叶刀。

  她偏身躲开一剑,还未站定,旁处又有剑气铿然袭来。

  她连连退步,红衣人攻势渐猛,四把剑从四个方向向她刺来,剑扫流光,泛着冷然寒意,她旋身而上,一步踏上一顶剑,青色衣裙在空中翻飞,落地时,她轻盈一跃,脱离了红衣人的围困。

  旁处地面有打斗时散落的枯枝,她趁空捡起一根握在手中。

  其中一个红衣人嘿嘿一笑:“夜泱,我当你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颜卿瞥了白唯一眼,她正看着她,神色复杂,不由嫣然道:“我自然不厉害,你要想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不如给我一把剑,我们公平比过。”

  红衣人啐了一口:“呸,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主上下令将你诛杀,不计手段,你没兵器在手是你的不济,也是你的福分,快快受死,也不用再熬垂死挣扎的痛苦。”说着,径直拿剑刺向她胸口。

  颜卿莲步轻移,步步小心谨慎,她弯下腰,柔韧的腰肢若三月拂柳,红衣人一剑又刺空,不由恼怒,正想再刺一剑,腕处却忽地发起一阵生疼,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红衣人痛苦地捂住手腕,指间露出一片血痕。

  剩下几个红衣人倒也没招到便宜,只见颜卿擎着树枝,微微一笑,身影飘渺,如烟似霭,流水凌云般穿行而过,眼花缭乱间,肩胛处,脖颈处,眼睛上,大腿处,纷纷被瘦细的树枝抽了一抽。

  四把剑掉了三把,还有一把,正被弱弱举着,不敢动。

  没人看轻她是怎么移动的,真真如鬼魅一般,仿佛时间对她而言是静止的,如果换掉树枝,恐怕在场的都已经是死人了。

  颜卿眸光灵动道:“许久不杀人,竟有些手生,鞭下不知轻重,还望多多担待。”

  哪里是鞭?仅仅一根枯木树枝,就能教人弃剑休甲,她不曾打过自家人,故而红衣人多半没受过此等羞辱,此番受了,便各自缄默,大眼瞪小眼。

  白唯的面容有些扭曲,叫嚣道:“你们怎得不打了,拿起你们的剑,打啊!只有除掉这个妖女,你们才有活路!否则你们要如何回去复命?”

  红衣人没有动。

  颜卿走向白唯,白唯站在圆木桩上不住发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你别过来,你何曾练过这种邪功,长姐说你除了使得一把柳叶刀使得好,剩下的尽是花拳绣腿,草包功夫,你……你这个怪物,不许靠近我……”【妙】 【书】 【斋】 【妙书斋】

  颜卿心中一个刺痛,似想起了不愿想起的过往,她顿了一下,还是缓缓伸出手:“旁人揣的什么心思,阿姐不知道,也不想揣测,不过,阿姐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小唯,你若肯过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怨你。”

  白唯哭喊道:“你这个妖孽,不要碰我!不要靠近我!”

  颜卿放下手,天空烟云变化,不久便下起了雨。

  秋天的雨,绵密又冷静。

  她拖着身体行走,青色的身影泠然削瘦,她随手扔掉枯枝,坐在地上,抱起酒坛。

  雨滴打湿封签,落在酒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她脑海中晃动着一个又一个人脸。

  那些面容本是慈眉善目,柔然温和,只是在面对她时,忽而扭曲到可怖,嘴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始终绕不过那一句:“你这个妖孽,怎么不去死!”

  如今,你们终于如愿啦。

  她还有多长时间过活呢?

  颜卿掰了掰指头,没多久,她捂住眼,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有脚步声走近。

  那人撑着伞,摘掉落在她鬓发上的碎叶,又要揽过她的身,颜卿固执抱着酒坛不愿动。

  那人触得她被雨滴打湿的衣衫,轻轻叹了一息。

  她埋着头,醉意迷离中咕哝了一句:“阿笙,我还是蛮喜欢你的,可是,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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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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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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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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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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