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庭院,院内布置得亦如湖光山色般的好风光,旁处坐落着一座假山,汩汩清亮的细流从假山上的泉石洞穴蜿蜒而下,与其下的盘山溪涧婉转相连,浑然是一片风物微缩的天地。周围桃木云集,树上开满了灼灼烂漫的桃花,簇簇深红挨浅红,很是赏心悦目。
不远处,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笑吟吟地走过来,在秦笙面前福了一礼,垂着眸,细语轻声道:“二公子,庄主和夫人前些日子就一直惦着公子的归期呢,昨夜恰接到公子传来的飞书,知道公子今天要回来,高兴的不得了,早早就在门厅处等着了,特意差渌凤前来知会公子一声,公子既然回来了,还是要早些过去才是。”
秦笙不冷不淡道:“知道了,我和姝儿这就过去。”
那名唤作渌凤的丫鬟抬起脸,眸光漫不经意地扫过颜卿,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秦笙看到渌凤眼中的顾虑,又看了看身旁的叶姝,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渌凤清水无痕般笑了笑:“公子,莫嫌渌凤管的宽,叶姑娘一直是二老的一块心病,公子这回若要再向庄主和夫人提起时可就要顺从小心些,莫要闹得跟上一回似的,得不偿失。”
秦笙摸了摸鼻子,亦是一脸的莫可奈何:“渌凤费心了,母亲那里一直都很看重你,这回你可要多帮我动动嘴皮子,若单靠我一人,这事儿怕还是难成。”
渌凤抿唇揶揄道:“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渌凤自然会帮着公子的,只盼改日喝到公子的喜酒,公子可别忘了渌凤。”
秦笙笑了笑,道:“自然。”
渌凤盈盈欠了欠身,缓步退下。
待她走得远了,颜卿摇了摇头,扶起额不免有些伤神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秦庄不仅园子大,连规矩也这么繁琐,你瞧瞧你瞧瞧,刚刚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说话的口气竟和主子不相上下,真让人搞不明白……”
秦笙径直执起颜卿的手,挑挑眉道:“规矩么?无妨,鬼戏娘子连稽州的李员外都能应付,秦庄这点规矩想必更不再话下,”偏过头,见那人脸上浓重化不开的苦恼,转了个口气道,“卿儿也莫愁,你看刚刚那个阿琅,在我面前不照样造次?那渌凤自小随我母亲出嫁跟过来,莫瞧她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倒很是伶俐,母亲对她很是喜欢,你若是想讨我母亲欢喜,自然要在她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颜卿撇了撇嘴,见秦笙面上的坚持,只好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甫一进入厅堂,颜卿只觉得四周明晃晃的,入眼的尽是一些瓷罐子银器具,正搁在木架子上热情地昭示着自身的灼灼贵气,目光稍一流连,蓦然又发现连摆罐子的架子也是由成年的红松精制而成,上面还雕饰着繁复的镂空花纹,无处不金贵。
颜卿默默低了头紧跟着秦笙,他的手掌暖和而厚实,互相摩擦时还能感觉到掌间细细的薄茧,他一路上紧握着她的手,自打他们进庄时就没再放开。
她有点心不在焉。
突然,脚向前一踢正踢到一块儿硬物,颜卿正有些发蒙,顾不得身体急速向前栽去,待她一个激灵醒悟过来时,脑门儿离面前朱漆的门柱早已不足寸许,而在此刻,身旁的人又不露痕迹地适时脱了她的手。
秦笙你这个大……她心里咒骂一声,又赶忙闭了眼自认倒霉。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撞到的地方却不像想象那般坚硬,反而柔软又宽阔。
耳边飘进几个小丫鬟细碎的笑声,颜卿羞愤欲死,向来只有她嘲笑别人的份儿,哪轮得着旁人来笑她?
不过,秦庄的柱子真的好软呵,究竟是什么材质做的?额头向前又蹭了蹭,果真相当的软和,疑惑间,秦笙无奈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姝儿……”
周围的小丫头笑得更欢了。
颜卿睁开一只眼,看清楚自己撞的是什么,面上一红,挣扎着站了起来,秦笙不再扶着颜卿的肩膀,却又贴近她的耳边,低低一笑道:“走路都走不好,鬼戏该如何让笙放心?”
颜卿双颊绯红一片,梗着脖子,半天,只伸出了一根手指:“只,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秦笙轻笑了一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朝前走去。
颜卿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又乖乖跟了上去。
刚转过一个宽宽阔阔的锦色屏风,还未走上几步,秦笙道:“爹,娘,孩儿和姝儿如约回来了。”
颜卿闻言微微敛了下巴,连面前的人影都还没看清楚,目光便乖顺地投到地面,看上去正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秦笙说叶姝性子温婉良善,她便做出了这派温婉的样子来,又在心里暗暗腹诽着,大家闺秀大抵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行走坐卧无一不被那些泯灭人性的婆子细细□□过,终日都憋闷在屋子里描纹绣花,千篇一律的很,自己活得不痛快,旁人瞧着也很不痛快,没有青楼女子的妩媚,又不得江湖女子的洒脱,到底是有什么好,竟让这位秦二公子如此喜欢?
她静静站着,眼角的余光只能看到地面上曳着的一角华服,金丝纹理,蓝色底料,奢华又大气,华服之下隐藏着一双描着富贵牡丹的金边绣鞋,两只绣鞋平行并着,中间不露一点罅隙,依稀可想得座上人端庄的姿态。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洪钟一般从厅堂的一端悠悠传来:“笙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你娘可惦念你多时了。”
秦笙道:“劳烦爹娘挂心,笙儿这趟出去平平安安,未曾遇到危险。”
“我们笙儿福运泽厚,哪里会遇到什么危险?”绣鞋的主人站了起来,语气殷切而亲和,“笙儿,来,快坐下吧,这几日风尘仆仆的,你呀一定很累了。”
秦笙严肃的神情柔软了下来:“娘,笙儿不累。”正要再说什么,中年男子径直□□话来:“爹听说笙儿这趟出去转了不少地方。”
妇人尴尬地愣在那里,眼睛瞟向站在窗台边上自己的夫君,又看了看面前自己的儿子,摇头轻叹了一息。
秦笙肃容恭敬道:“这趟出行,孩儿沿途分别经过渝北、汝溪、淮安等地,听说了一些过去闻所未闻的故事,也见识了这些地方各样的习俗和传统,收获良多,想他日秦庄与这些地方的商户互通往来,应该会大有裨益。”
“笙儿长大了,也知道该为秦庄的将来作打算了,这点很好。”
秦笙躬身一揖:“还是爹平常教训的是。”
秦封转过身来,严肃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宽慰:“笙儿啊,这庄里往后放在你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初阳过几日正好也要回来,那时你就跟他多学一学,你这孩子不光头脑聪明,苦也是能吃得的,长此以往,将来必能成大气候,不过,生意场上的经,你大哥念得总比你多。”
秦笙道:“父亲谬赞,孩儿记住了。”
二人又来如此推了几番话。
颜卿不想听也听不懂,正觉得无趣,低头望着地面,上面正铺了一层金子似的明亮的光,不由玩心大起,手藏在绿袖下偷偷变换着各种动作,地上的投影也随着她手势的变换而变换,妙趣横生,颜卿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往常的生动,嘴角也不自觉微微翘起。
“咳。”绘着富贵牡丹的绣鞋的主人突然咳嗽了一声,若有若无带着一丝提醒意味,颜卿感到自己的头上正顶了一片火辣辣的眼光,不由吐了吐舌,默默地收了手。
此刻,秦笙的神情透出了几分急切:“孩儿记得爹曾说过……”
他的话还未能说囫囵,又被秦庄主毫不留情地打断:“塞北嘛……塞北的生意确实不大好做,不过你大哥现下正在那里,我看你们两个兄弟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倒也便宜行事……”Μ.miaoshuzhai.net
颜卿本是闲闲站着,脑袋瓜里也不知道正飘些什么,说时迟,那时快,感觉胳膊突然被谁一拽,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噗通一声,她就已经随秦笙一块儿双双跪在地上。
“请爹同意我和姝儿的婚事!”秦笙言语挑得明白,说罢,将头深深叩在了地上。
颜卿打眼瞟过,赶忙比葫芦画瓢一道儿照做。
她低着头,虽然不敢正眼去看秦封的神色,但仅凭察觉到的空气中浮动的略微粗重的喘息声,她就已经能想象到此刻秦封的面色该是多么的难看。
秦笙顺服地伏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孩儿不是故意要惹爹生气,只是孩儿实在很喜欢叶姝,况且爹曾经答应过,只要孩儿能促成与渝北的绸缎生意……”
啪嗒一声,瓷杯碎裂的声音倏然响起,在一室安静中显得分外刺耳。
一片碎渣径直飞来,颜卿微微偏过脸,瓷片险险顺着面颊贴过,又打在身后的桌角上掉落在地,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破相,秦庄主阴郁的声音降了几降,狠狠道:“刚夸了笙儿几句,笙儿就想气死为父吗?”
秦庄主的脸色急转直下,语气也冷冽到了极致,颜卿不禁抖上几抖,又有些奇怪,方才还是一团父子和乐的景象,怎么现在突然从三月里的春光绵柳径直堕到了数九寒冬的冰窟?
她疑惑地抬起了头,厅堂的窗子边,秦庄主逆光站着,只展现出一个高大的轮廓,似乎正蕴着滔天的怒气,颜卿怕触了他的霉头,瞄了一眼后又赶忙低了头。
秦笙神色不变,眼皮连抬也不抬:“爹,孩儿不是有意冒犯您,只是爹之前既然答应了,现在就该有个交代……爹,您也知道,孩儿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秦庄主铁青着脸,缓缓抬起右手,手指微微发颤地指着在地上跪着的秦笙,半晌,终于从嘴里狠狠迸出了两个字:“逆子!”
秦夫人再也端坐不住,赶忙站起来三两步走到秦封身边,攀着他的胳膊,好言好语地劝慰道:“哎呀,你们父子俩这是在做什么?笙儿刚刚回来,连歇息也顾不上就匆匆赶了过来,你不体恤他就算了,可哪有儿子一进门就劈头盖脸要来骂的?”
秦庄主心中憋着一股邪火,见夫人又上来说好话,气得白眼一翻,怒不可遏道:“哼,妇人之仁!你看看,这都是被谁惯出来的?!”
秦夫人一腔的话生生堵到嗓子眼,只能干干着急。
跪在地上的秦笙发声道:“爹,这不怪娘,要怪您就怪孩儿的任□□!”
秦封咬着牙,面上已经气得发白:“好,好,你们母慈子孝,就我这个当爹的绝情,啊?我还不是为了谁好!”说着,又烦乱地将身旁的秦夫人一把推开,望着自家儿子死不悔改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你真糊涂啊!”说罢,长袖一甩,踏出门槛再不回头。
秦夫人望着丈夫一去不回头的架势,长长叹了一息,见秦笙和叶姝依然服顺地跪着,缓步走到他们的面前,深深凝睇着秦笙,柔若芟夷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温声细语道:“你这傻孩子,放着好好的官家千金不要,偏偏喜欢上了姝儿,随便给她的名分罢了,却非要娶她做正房,你爹生气也是应该的……”
秦笙恳求道:“娘,您知道的,孩儿自小就与姝儿情投意合,心中除了她再容不下旁人,若爹强令孩儿另娶他人,孩儿怕是万万做不到的……望娘成全!”说罢又狠绝地将头往地上深深叩了三叩。
秦夫人无法,看着自己跪在地上引以为傲的儿子,又瞟了一眼跪在一旁身姿单薄瑟瑟发抖的叶姝,柔声道:“你和姝儿这些年的感情,为娘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吃人的世道,不光贫贱的人容易遭殃,像咱们家这样的富贾其实也很难为……”一低头,正迎上秦笙的目光,那眸光里满是不服输不听命,异常倔强,又异常坚定。
微微一顿,秦夫人的手滑到秦笙的肩上,轻轻拧了一下,道:“你这傻小子,去试着多劝劝你爹吧。”
“多谢娘!”秦笙紧皱的眉头终于放下,不禁缓颜而笑。
一旁的颜卿听到他话里遮掩不住的喜悦,亦不由翘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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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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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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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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