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小说>将门嫡媳:许你江山如画>第八章 今夜无眠(1)
  拾翠正将一摞盒子塞到一个黄花梨螭纹联橱里,起身晃了几晃,砰的一声撞到柜子的角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拾翠姐姐!”堇色吓得忙去扶她,却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都是冷汗,闭着眼睛一副虚软无力的模样。

  “拾翠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两人合力将她扶起来靠着椅子,堇色倒了杯茶喂给她喝了。

  慢慢地,她才睁开眼睛,惶恐地,“姑娘,婢子,婢子不是有意的……”

  季遥岑摇头。

  堇色关切地道:“要不你先去歇息,明儿请大夫看看。”

  拾翠摇头,挣扎着起来,摇晃着,声音虚弱,“没事,这几日可能没睡好,歇息就好了……”向着季遥岑歉意地,“姑娘,婢子真的没事的。”

  季遥岑也不勉强,示意堇色送她回侧间休息,沉思片刻,摊开纸,将毛笔饱蘸了墨,一笔一笔,描画着。

  不大会儿,堇色回来了,面有忧色,道:“婢子看拾翠姐姐的精神不太好,这些天她老是做恶梦,睡不好……”

  季遥岑想起那夜她被梦靥的模样,笔顿了顿。

  堇色好奇地探头看了眼,却吓了一跳,只见对方画了个鬼面,惨白的脸,黑洞般的眼睛,血红的舌头伸出有一尺来长,看着便恐怖吓人。

  “姑娘,这,这……”她吸着冷气。

  季遥岑不搭理她,在鬼面的旁边写了两个字,“夜盲”,然后小心地吹了吹,待墨迹干了,卷起来。另外又写了张简笺,一起交给她,比划了两下。

  堇色懵懵懂,烫手般地接了那画和字便出去了。

  绒球调皮,跳到桌子上,爪子上沾了墨,试探着在铺开的白纸上踩了踩,留下几个梅花脚印。

  季遥岑顺手添画了几笔,却是一树老梅,,皮皴骨鳞,虬盘若龙,枝桠延伸错落有致,玲珑有特性,似乎有一缕梅香穿透纸背,幽长清远。

  又等了会儿,堇色回来,脸色发白,有些磕磕绊绊地将话儿说了,“…陈管家好久都没说话,婢子瞧着他脸色太差,那模样……呃,似乎要将婢子掐死……把那画儿和字都烧了……后来,后来,他说,唯姑娘所愿……”

  季遥岑唇角微勾了下,她自然能想象到对方的愤怒和不甘。当年她误入那个小树林险些儿被一个厉鬼掐死,后来藤五将自己和堇色沉塘时对方又突然出手相助,她敢笃定,这鬼是认识自己的。

  再后来,端木明湛偷偷带她出府去选鬼面具,她突发异想:可能所谓的鬼脸只是个鬼面具而已。凑巧的是,那天天将晚时遇见陈庆在寻找什么,当时对方的表情茫然和动作僵硬让她有了怀疑。回来后让堇色暗地里去打听,竟然得到了陈庆有些微的夜盲症,然而,他掩饰得好,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扮鬼出现在那个幽僻的小树林,但是,她可以确定对方既然刻意隐瞒这一点,可能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得赌上一赌。

  在这个府邸里,她是孤立无援的,似乎每个人都是和善的,却又是深不可测的,很可能一点的失误便会让自己落入不堪的境地。

  既然这样,不妨拉个同盟,而陈庆应该是个很好的选择。

  端木轲的“多年游学不归”,老乞婆的居心叵测,她相信依对方的能力应该会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

  她吁了口气,将笔撂下,心情难得地好。

  *****

  临风院里则是雾气氤氲。一张四扇的苏绣屏风将房间分成里外两间,屏风上画着四美人图,分别是貂蝉月下起舞,杨贵妃醉卧长塌,西施浣纱,昭君出塞。绕过屏风,后面是一个大浴桶,端木明湛背靠着桶沿,似乎在闭目养神。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垂落下来,如刀削般的宽厚双肩若隐若现,小麦色的肌肤,上面水珠滚动,欲落未落,魅惑和恰到好处的慵懒。

  一女低垂着脸跪在他的身后用皂角慢慢揉搓着他的头发,另一女则用盆舀了水淋下,净室里弥漫着清冽的香味儿。

  待揉洗干净后,用干毛巾细细擦拭着,然后用一条蓝色的布带子束好。

  此时对方整个脊背露了出来,有一条半指宽的斑痕从左肩胛往下斜斜地延伸,而后背还纵横着数不清的伤疤,简直惨不忍睹,由此可知这具身体遭受了怎样的摧残。

  端木明湛轻唔了声,“退下吧。”

  两女屈膝,慢慢后退出去,自始至终都不曾抬眼,好像早已习惯。

  屏风外出现一个半跪着的人影,低低的声音,有着压不住的欢喜,“属下见过主子。”

  端木明湛依然保持那样的姿势,懒懒地道:“你的夜盲症好了些?”

  对方似乎窒了下,嗯了声。

  端木明湛道:“我给你寻了药,应该很有用处,带会儿你拿去。”

  “谢主子。”

  端木明湛漫不经心地道:“这些年,府里一切可都好?”

  “一切都好,”对方迟疑了下,“当年主子走后,将军命人彻查了一丈峰,但是没有找到那两个歹人。”

  端木明湛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桶壁,淡淡地,“那么大的地方,埋个把人是没有问题的。”确实,如果对方是有备而来,那两人必然是被埋尸荒野,这是最简单却有效的,掐断所有线索的方法。

  对方道:“主子所言极是,不过,据线报,那段时间好像肃王的人出现过。”

  端木明湛沉默着,慢慢地道:“也就是说,那两个强人可能与肃王有关?纵然肃王始终不放心端木家,遣人潜入并州,但是怎么会寻季遥岑下手?她只是个孩子,养于深闺之中,不会与他的人结仇。”

  对方道:“这点,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

  端木明湛道:“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罢,说不准有一天真相会露出来。”略顿了下,“我既然回来了,必然要夺了我该得到的。端木家所谓的大业尚不在我的眼里,不过,各取所需还是必要的,你只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

  “是。”对方嗫嚅了下,“主子,属下有件事想要回报,那个,那个季姑娘要属下去找一个老乞婆。”

  端木明湛略欠了欠身,来了兴趣,“为什么?”

  对方道:“属下不知道。”

  端木明湛沉吟着,“如此,你就照着她的意思去办,不过,”他调转了话头,带了点怀疑,“她怎么敢使唤你?”

  对方咬牙,顿了片刻,还是老实地交代了,“她猜到属下有夜盲症……”

  端木明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那个小丫头本来就是个会算计的。”语气中竟然有几分宠溺和欣赏。

  陈庆觉得堵心,总觉得这主子有几分幸灾乐祸。

  端木明湛心情很好,摆手道:“既然她有了你的把柄,你不做也不行了,那就去吧。”

  “是。”对方悄然离去。

  端木明湛嘴里轻轻溢出一声叹息,“小丫头,真期待你我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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