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老子谈什么狗屁金银,区区俗物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俗,太俗!
高雅是什么,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过,在送了宁不凡如此‘薄礼’之后,王庆之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隐隐刺痛,似乎是在滴血。
他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东海四州如今已然尽入西荆楼之手,主子在八年前交代他的事情,也终于完成,这是再多金银珠宝都无法买来的显赫战果。
只是......可惜了梅竹娘。
想到这儿,王庆之眸子略微黯淡,朝宁不凡微微拱手,轻声道:“是了,还有一事要禀明宁先生......梅竹娘的尸骨,已然安葬。”
闻言,宁不凡面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沉默少许后,抬眉看着王庆之,问道:“安葬何处?”
王庆之略微摆袖,“沉花船入海,葬游鱼之腹。”
这是......死无全尸。
‘嘭!’
宁不凡猛一拍塌,怒不可遏,“王庆之!”
刀三爷忙上前一步,急声道:“宁先生莫要误会,这是安梅妹子的夙愿。”
王庆之目光复杂,叹了口气,解释道:“梅竹娘生前便在信中多次提及,江湖多有纷扰,杂乱无章,苦不堪言。若是有朝一日死在东海,不必扶灵归乡。就近寻一处孤岛,再以花船乘其躯,凿船送入东海。如此......死而含笑。”
生入江湖,死入东海。
难以想象,这是何等洒脱不羁的人,才能说出口的话。
宁不凡揉了揉眉梢,轻声叹息,“可总要留个,祭奠之处?”m.miaoshuzhai.net
刀三爷对此事不敢乱言,只好看向王庆之。
王庆之略微垂首,斟酌半晌,还是说道:“宁先生,安梅妹子既然不想再掺和江湖事,便是不愿再见到江湖人。其实......祭奠与否,终究是未死去之人的妄念罢了。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往前走啊!”
他以最轻缓的语调,说着最冰冷的字句,揭开了宁不凡心中徘徊的对梅竹娘的浓浓愧疚,同样的也是在安慰宁不凡。
人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前行。
宁不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身体的孱弱,咳嗽两声,看向刀三爷,平静问道:“医者可曾说过,我还能活多久?”
刀三爷犹豫了会儿,硬着头皮答道:“十五日。”
“够了。”宁不凡费力撑起身子。
王庆之连忙上前,拿起早先备好的白衫,披在宁不凡身上。
他一边侍奉宁不凡穿戴,一边轻声嘱咐道:“那都是庸医说的胡话,宁先生不可尽信。”
宁不凡笑了笑,“若是庸医,你们两人还敢放来为我诊治?”
王庆之摇头道:“生死之事,无人敢断言。若要我说,宁先生身子强健,活个百八十年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宁不凡斜瞥了王庆之一眼,“你若是去行医,那才叫庸医。”
王庆之讪笑两声,搀着脚步虚浮的宁不凡出了阁楼。
阁楼外,是一条古朴石桥,连接着不远处的寂静小树林,石桥两侧,是微泛波澜的湖水,湖面藏着一轮皎洁明月,熠熠生辉。
夜深,人静。
宁不凡在桥边凉亭坐下,眺望夜空,默然不语。
不得不说,梅竹娘葬于东海这件事,对他的触动极大。
他此时在想,下一步......究竟要不要再往东走?
在梦中,村长爷爷曾说,若是宁不凡不想去听雨轩,便回柳村,若是愿回柳村,以村长爷爷神鬼莫测之力,定不会让宁不凡死于什么十五日之限。
然后,刘婶便会将安琪接来柳村,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掺和江湖的纷纷扰扰。
忙于躬耕,阖家欢乐。
这不正是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吗?
可......宁不凡心中却始终有一个槛无法迈过。
父亲一手设下这二十余载的谋划,究竟是不是要救他宁不凡的性命。
村长爷爷为何又不愿对此事作答?
王大爷,那个没脸没皮的老混蛋,为何会有为天下开武道的宏愿?
宁不凡此时抽身而去,固然可以让余生再无后顾之忧,可对那些死去的人,却不够公平。
腰间清池剑与碎星剑微微颤动。
宁不凡伸手按向剑柄,轻声呢喃道:“剑修曾有云......”
剑修曾有云,愿踏歌而行,愿拔剑而出,愿此生无悔。
前半辈子,始终为了自己而活。
这一次,不妨放肆一次,为那些死去的人,寻个真相,讨个公道。
王庆之听到宁不凡的自言自语,恭敬问道:“宁先生,咱们接下来,要往哪儿走?”
宁不凡默然道:“往东。”
往东——极东荒原,无边大漠,听雨轩。
翌日,晌午过后。
天狼山下,无名酒馆。
刀三爷领着天刀与地刀,来到了酒馆外。
天刀与地刀两人手里,各捧着两个锦盒,以锦缎儿遮着。
刀三爷敲了敲酒馆的门。
身披素缟的上山秋雨推开门,怯生生道:“不......不卖酒了!”
这三人,虎背熊腰,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瞧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
刀三爷硬挤出了一丝笑意,和善道:
“这位便是上杉秋雨小姑娘吧?我等是奉宁先生之命来此,将四州刺史的脑袋摆在上杉白老前辈坟前,以此啊,来给咱们老前辈赎罪。”
“还有就是,青州刺史春夏秋已然将上杉家的罪名平反,待他将东海贼寇杀尽后,便来此处,亲迎上杉族人回青州,听说还给了个什么封号,赏了不少良田和金银。”
上山秋雨神色一怔。
是了,早先那位名为宁钰的白发少侠,入了青州,听说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可......这不过才十余日啊,就杀了四州刺史?
春夏秋,又是何人?
上杉秋雨呆愣愣的看着刀三爷。
天刀笑着掀开锦缎儿,往前走,“姑娘若是不信,自己看看便......”
‘嘭!’
刀三爷一巴掌盖在天刀脑袋上,“你他娘的脑子长屁股上了?若是吓到人家小姑娘,老子能给你砍成十八段儿喂狗!”
上杉秋雨闻得这惊悚之言,吓得连忙将门合上,慌乱道:“你们别过来!”
天刀揉了揉脑袋,苦笑道:“三爷,你说这话啊,比我做的事情,可要吓人的多。”
刀三爷狠狠瞪了天刀一眼,回过神后,心中也犯了难。
没辙啊,咱这在海上混饭吃的,说话办事,总是有个几分戾气,头一回要做好事,竟还束手束脚起来。
三人在门外等了许久,见小姑娘迟迟不开门,倒也不敢硬闯。
无可奈何的刀三爷只好叹了口气,朝酒馆拱手,按着宁不凡交代的话,朗声道:“五年之约,已赴!东海之贼,尽剿!四州百姓,平安!”
‘咯吱——’
酒馆大门被猛然推开,上山秋雨眸子泛红,泪眼模糊,哽咽道:“爷爷让我问一句,叶少侠,这酒......可还称心如意否?”
刀三爷不假思索回道:“宁先生说了,五年之后,还要再来饮过。想来......应是称心如意。”
若是九泉之下的上杉白能闻得此言,应是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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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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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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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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