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博克斯-艾弗里的葬礼定在了元旦之后。
这意味着她只有两天时间收拾东西并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
毕竟,艾弗里夫人说得很明确,希望她和妈妈尽快搬离艾弗里老宅,所以在她看来,最好的时机就是葬礼之后。
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哪怕回到妈妈的套房,帕萨莉也还是陷入了亢奋状态,一会后怕艾弗里夫人会突然改变主意不放她们走了,一会又思考未来要如何赚更多的钱支付妈妈的医疗账单,一会又意识到或许该先跟遗嘱上的有关巫师取得联系,了解妈妈的病情。总之,脑子里各种想法层出不穷,但每一个都在浮现上来没多久后又沉了下去。
或许她该先做个规划,把所有想到的事都列出来,然后按照紧迫程度排列一下,再想出相应的措施。
她跟在小精灵身后,到了套房,在后者拉开门后往里走。
让人没想到的是,妈妈居然起来了,正在整理花瓶里的花,让它们看上去更自然,见她从外面回来,有些吃惊,随即紧张起来:“咦,你居然已经起床了?刚才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发生了什么?”
见她一时没回答,妈妈皱起了眉头,赶忙走过来抚摸着她的脸,边认真地问她边不放心地瞥向旁边的小精灵,“我的小女巫又在担心什么?”
“我们没什么可担心的,”短暂的惊讶过后,帕萨莉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充斥着五彩的光芒——妈妈还不知不道她们已经自由了。
兴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兴奋,妈妈知道并没有不好的事发生,松了口气,脸上渐渐浮现出期待的笑容:“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我们自由了。”
“什么?”妈妈扬起了眉头,期待的喜悦里掺杂上了疑惑,显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艾弗里先生出事了,我们自由了。帕萨莉按捺不住就要把消息脱口而出。
可就在此时,一丝犹豫在狂喜中闪过脑海,拦住了她——要知道,艾弗里夫妇和妈妈之间也有真挚的亲情,如果这样贸然地将消息告诉妈妈,肯定会对她造成打击。
不过,无法想象他们之间的感情同她和妈妈的一样深刻,一样地想起来就牵拉五脏六腑——当然,艾弗里夫人很爱妈妈,和艾弗里先生都费尽心思保护和为女儿的疾病提供治疗。但作为纯血家族的家族,他们还是觉得她见不了光,不放她出门,更不用说他们之间始终也没有那种她和妈妈之间才有的亲密和展现温情的时刻。
而且,那可是妈妈,疾病没有拦住她探索的欲望,背景差异没有浇灭她和一个麻瓜成家的勇气,艰难的生活没有阻碍她要独自抚养女儿长大的决心。那么,又有什么能打倒她呢?更何况他们曾经闹得不愉快。
想到这里,她很快就放任自己随着兴奋和喜悦的海浪拍起起伏伏,不再去考虑别的了,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不能再板上钉钉、不能再确定了:她得到了艾弗里夫人的承诺,艾弗里先生的部分遗嘱,都标志着以后妈妈就是她的了,由她来照顾。
于是,她努力按捺笑容,拉着妈妈坐下,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说出了艾弗里先生去世的消息。
妈妈疑惑中带着喜悦的表情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冻住了,意识好像一下子也飘到了很远,好一会才眨了下眼睛有些迷茫地问:“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帕萨莉实话实说,不由自主加快了语速,忍住了想拥抱妈妈、摇晃她的冲动——妈妈看上去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会跟她一起在房间里拥抱、跳舞了——这种不得不压抑劲头的难受让她几乎坐立不安,语速飞快,只一股脑希望快点说到她们以后会一起生活的部分:“刚才艾弗里夫人叫我过去,说了这件事,但没透露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出了事,然后给了我这个,说以后就要靠我们自己了。”说着,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奔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遗嘱,再旋风一样冲出来把它塞给妈妈。
妈妈楞楞地接过遗嘱低头看起来,好长时间没说话,也没抬眼,又好一会,才轻轻说了声:“哦,我知道了。”
帕萨莉忍不住感到失望——还有些着急,想大声再说一遍她们自由了,但本能按捺住了自己,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和疑问升了起来——妈妈并不是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她为什么不高兴?
她有些不知所措,可又没有完全放弃希望——或许等妈妈缓过劲来就会跟她一样高兴了——安静下来,坐在妈妈身边,小心又焦急地等待着。
可她们在寂静中坐了不知道多久,妈妈也没再说话,倒是多多突然出现,有些紧张地宣布“夫人过来了”。接着,套间的门响了两下,妈妈从怔愣中回神,轻轻说了一声“请进”,门便向里打开了。
艾弗里夫人站在门外,还是刚才帕萨莉看到的样子——甚至显得更随意了:一身褐色的居家长袍,没有化妆,只是简单优雅地挽起了灰白的头发。显然,她可能在自己离开后小睡了一会才过来。此时,尽管肃穆疲惫的神情中仍带着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可此时她看上去更像一位母亲、而非趾高气昂的贵妇了。
不过,在门原地庄重地定了一会,面无表情、脸孔紧绷地打量了一下房内——目光先是定在妈妈身上,又迅速扫过帕萨莉,她的眼中闪过不快的了然,然后才慢慢迈进来——门在身后关拢的同时,瞥了帕萨莉一下,眼神中带上了严厉、高傲的责备,可也只是克制地让她“回房间去待一会”,最后缓缓来到妈妈身边。
帕萨莉回头看妈妈,发现妈妈只是一手撑着额头,把脸别到了窗户那边,似乎正沉浸在某种沉重的思绪中。更令人惊讶的是,艾弗里夫人靠近、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时,妈妈转过了脸,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帕萨莉印象中从未有过的惶然。艾弗里夫人伸出了另一只手,妈妈拉住了她。
看着她们,帕萨莉一时感觉自己好像台下的观众,无望地看着舞台上的戏剧,无论如何也没法融入其中。尴尬,羞耻,不知所措,委屈和嫉妒像突然跳起来的捕兽夹一样掐住了她,让她的脸涨得通红。往房间走去,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回头看,可在关上房间门的一瞬,还是忍不住朝客厅看了一眼——艾弗里夫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妈妈身边,妈妈似乎把脸埋到了她的腹部,就像往常自己难过时所做的一样。
目睹这一幕,她的头好像被人用平底锅斜斜地用力拍了一下,晕乎乎地,后知后觉她闯祸了。因为低估了艾弗里先生和妈妈的亲情,她几乎是嬉皮笑脸地把这个噩耗告诉了妈妈。
她进了房间,呆呆地坐在床边,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从魔法窗户透进来的日光慢慢从桌边爬过整张桌面,又滑到地板上,最终斜斜地伸出一角搭在了她悬在床边的脚背,直到多多细细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请您出来。”
帕萨莉应了一声,感到刚才那些情绪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此时胸口只残余着一些奇怪的麻木感。
客厅里,艾弗里夫人没有离开,妈妈正坐在她身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她们的神情都很平静,可那种宁静都带着一种失去至亲后的凝重和哀伤。
看到她从房门里走出来,妈妈伸出了手,等她走到跟前后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搂了她一下。然而,帕萨莉却觉得跟眼前的人之间仿佛第一次出现了一层很厚的透明隔膜——她能看到妈妈,却无法再与对方产生情感共鸣——没有了那种最常见的、又热又温暖的东西了,有的只是空荡荡的一片。眼前的妈妈似乎已经脱离了这幅身体,飘到了不知哪里。妙书斋
艾弗里夫人等了一会,最终拍了几下妈妈的肩膀,声音干涩地简短说了句“稍后多多会来量尺寸”,就离开了。
帕萨莉看着艾弗里夫人离去,等门关上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多多等一会要给她们量丧服的尺寸。
“我想去躺一会,你也想再睡一会吗?我们都起得有点早。”沉默了一会,妈妈安抚地冲她笑了一下说,笑容很勉强,有些心不在焉。
“你还有我,我会照顾我们的,就像你当初做的一样,”帕萨莉一下子抱住了妈妈坚定地小声保证——羞愧让她显得很急躁,迫切想弥补。
“当然,我的小女巫,”妈妈抚摸着她的头发,梦呓般地附和了一句。
“我已经把家都打扫好了,汤姆也帮了忙。”帕萨莉慌忙又抬起头看着她说,语气更热切了,“我们的房间仍然是挨着的,面朝阳光,早上起来,一开窗户,你就能看到晨曦中的田野。”
妈妈哀伤地又弯了一下嘴角,这回没说话,而是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帕萨莉的心沉到了底,她明白,她的努力失败了。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妈妈的精神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食欲不振,总是毫无规律地失眠,脸色越来越黯淡,眼下挂着青黑。
帕萨莉熬制了安神和睡眠药水也没有任何作用。她急得不行,只好叫来了多多,于是多多又请来了艾弗里夫人。
这回,艾弗里夫人带着两名陌生的年长巫师进了妈妈的房间,帕萨莉赶忙跟了进去。
见到他们,妈妈努力打起精神打了声招呼。听到他们的名字,帕萨莉立即就反应过来,两位正是艾弗里先生遗嘱中提到的医师,而且已经是老熟人了。一番检查后,两位巫师都宣布“艾弗里小姐需要静养,避免再受到情绪刺激。”
接着,两位心照不宣地转向帕萨莉,简短地自我介绍后,把她叫到了客厅,说明了妈妈的状况。
“妈妈到底怎么了?”帕萨莉努力忍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出现不安的颤抖,可失败了。
两位医师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的某些东西透露出了不详。
“梅尔宾斯小姐,是吗?您对‘拉斯维斯症’了解多少?”其中一位叫本森-克雷米的治疗师和蔼地问,语气里的体贴让帕萨莉更加心惊肉跳,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她边急切地来回观察着两位医师的脸,边有些结结巴巴地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有妈妈早前告诉她的,也有后来她自己从书里了解到的。
“您说的没错,但事实上,对于‘拉斯维斯病,’巫师界了解得并不深,毕竟得这种病的人很少,医师们无法获得足够有效的临床数据。唯一确定的是,这种病的可怕之处在于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生命力的流逝速度快得令人胆寒。我不得不实话实说,艾弗里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的身体底子不好,因此特别依赖后期维护——除了医疗方面的照顾外,需要在精神方面格外小心,比如最好不要做让病人生气或沮丧的事。这就好比金库里已经没了任何存款,却还得养活一大家子。而即便如此,就目前我们所知,得了‘拉斯维斯病’的人基本活不过50岁。”
“……那,如果我特别小心呢?”沉默了半晌,帕萨莉又问,声音紧绷,视线依旧紧紧锁在医师脸上。
“病人或许会有希望能活得更长。”另一名叫费里乌斯-平斯的医师回答,同之前的医师本森-克雷米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不忍和犹豫的表情。
“我明白了。”话语脱口而出,像是从水下传来似的,帕萨莉感觉自己好像被某样看不见的东西拽离了身体。
就这样,由于身体状况,妈妈无法再参加艾弗里先生的葬礼,帕萨莉只能一个人去。
“如果有人说不好听的话,别太当回事,那些人只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好吗?”由于一连几天睡不好,妈妈的眼睛也有点浮肿,有些不放心地摸着她的脸嘱咐。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帕萨莉像往常那样抱住了妈妈,“你不许操心这些事。我一切都很好,非常顺利,好吗?”
妈妈看着她,无奈地会意点点头,不再问了。
“我真的会应对好一切,我保证。”
可实际上,这几天,她无法制止自己不去想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妈妈不会受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假如是这件事是通过艾弗里夫人传达给妈妈,那会好得多,毕竟她们是彼此的至亲,而她又算什么呢?她跟妈妈的家族毫无关系。那样憋不住满脸喜色地把这个噩耗告诉妈妈,现在回想,真是再冷酷不过的做法。
这仿佛更加印证了一个事实:妈妈是她偷来的。假如不是那个男人1,她根本就没机会见到妈妈并和她生活;假如不是那个男人,妈妈的注意力或许会更多地放在那个男人身上或是其他什么地方……
而且,一切都于事无补了。伤害已经造成,接下来除了如履薄冰外,别无他法。她只能像捧着已经开裂的陶瓷花瓶,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否则一切就完了,她就没有妈妈了。
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她都在考虑把妈妈带走——或者说偷走,却从未考虑过妈妈的意愿。妈妈是否愿意“被带走”?
但眼下这个档口显然不适合找妈妈讨论这个话题——她得有多自私才能在妈妈最难受的时候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呢?
“我很抱歉,还请节哀顺变。”一个声音说,因为听上去有些熟悉而打断了帕萨莉盘旋在脑子里的念头,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抬眼,正对上了一双满含同情和温柔的灰色眼睛,是柳克丽霞,身后站着弟弟,身旁是父母。不远处是阿尔法德和家人。
“谢谢。”她机械地喃喃说道,重新将目光垂下去——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艾弗里夫人和其他成年巫师似乎都在看他们。
此时是葬礼现场,挤满了纯血家族的人。所有人都清一色穿上了肃穆的黑袍,带着一束鲜花,神情冷峻,小声地彼此交谈,在见到艾弗里夫人和艾弗里家下一任家主、艾宾浩斯-艾弗里及其一家时才会软化表情,流露出同情来。
这是帕萨莉第一次参加巫师界的葬礼,可就其形式而言,与她小时候在晨曦小屋所在乡村教堂里参加过的没什么太大区别:主持葬礼的牧师换成了家族举足轻重的朋友;牧师葬礼致辞换成了大家的提前书写好的悼词;座位安排也跟教堂里没什么两样——逝者家属们坐在离致辞台最近的第一排,后面的宾客按照跟家族亲疏关系依次从前往后并排而坐,直到最后一排;致辞环节结束,家属们便先行瞻仰逝者遗容,完毕后,站在棺椁旁,在宾客们一一上前为逝者献花并表达悼念时,麻木地说一些感谢的话;最后则是沉重且安静的聚会。
眼下,他们正进行到了等待宾客瞻仰遗容环节,帕萨莉紧挨着艾弗里夫人站着(这是对方要求的),像一只木偶一样亦步亦趋,思绪却早忍不住重新沉湎到了这几天一直没法摆脱的泥淖里。
是的。除了妈妈的愧疚和担心外,她一点也不难过——或者说,不为艾弗里先生的突然离世产生任何情感波动——或许也有过,毕竟他和艾弗里夫人在要紧的时刻伸出过援手,但那点惊讶,难过和感慨已经这几天的羞愧、焦虑和不安中消磨殆尽。她甚至有些怨恨——不仅恨自己,也恨无辜遭遇不幸身亡的艾弗里先生。假设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艾弗里先生没有因故离世,妈妈就不会遭到打击,她或许也能试着说服妈妈跟她一起离开艾弗里老宅,一切都还会按照原先计划的进行。
胸口滞闷难受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眼睛又开始不详地又热又痛,她赶紧别过脸,以免让人看见。
好在瞻仰遗容的环节结束了,众人在艾宾浩斯-艾弗里的带领下前往聚会大厅,那里,小精灵早已布置好一切——供自行取用食物的餐桌,蛋酒和清淡的点心。帕萨莉跟在艾弗里夫人身边,听见两个离她们不远的贵妇在悄声说话,一些“可怜”,“不幸”,“矿山突然坍塌”,“艾宾和米拉有得忙了”之类的字眼和句子钻进了耳朵。
到了大厅门口,艾弗里夫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把帕萨莉吓了一跳,从各种思绪里抽身出来——
“布莱克家的孩子一直在注意你,去跟他们说两句话吧,然后马上回我身边。”她平淡地说,不着痕迹地捏了她一下,既像是警告,又好似安慰,然后放开了她。
帕萨莉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第一次碰到艾弗里夫人的手——那只手温凉,细腻,柔软,跟她印象中妈妈的完全不同,可不知为何,那点温度让她想到了妈妈。
可她很快又想到,艾弗里夫人的温和更多可能只是因为顾忌有很多人在看着,需要维持体面。
然而,艾弗里夫人离开,她一瞬间又觉得六神无主——周围全是身着漆黑的成年巫师,不少在艾弗里夫人走开后开始毫不掩饰地打量她,冷漠的视线中带着一丝玩味的同情。
跟她在学校里接收到的同学们直白的注视完全不同,这是属于“那种”成年人的审视,居高临下,更加不怀好意。
“嗨,”幸好柳克丽霞首先缓步走了过来,拉住了她——她又长高了不少,显出了布莱克家的人特有的高挑,加上姿态优雅大方,获得了不少在场成年巫师赞赏的目光,“还好吗?”
帕萨莉点点头,没说话。
“……艾弗里先生是个很和蔼的长辈,我很抱歉,但我相信,那些逝去的人总会一直保佑和看护我们……”阿尔法德跟在柳克丽霞身后,见状顿了一下,也走上前来,但看上去更像是挑不出什么有用的安慰了,便只能条件反射地说着套话。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柳克丽霞不着痕迹地看了堂弟一眼——后者立刻闭了嘴——温柔地问帕萨莉。
阿尔法德脸上闪过懊恼,与此同时,沃尔布加在不远处招呼:“阿尔,过来。”
“还好,有睡眠魔药,”帕萨莉看到沃尔布加身边站着柳克丽霞的弟弟,阿尔法德则绷着脸不情不愿地过去了。
“睡眠魔药还是得少用,有不少副作用,”柳克丽霞温和地说,“前两天阿尔推荐了一款挺好用的睡眠熏香,或许你可以试试看。”说着,她抬头去找阿尔法德,又把他叫了回来。
“圣诞节你送我的睡眠熏香,是什么牌子来着?”
阿尔法德回答了她,接着看向帕萨莉,“你又用睡眠魔药了吗?那些魔药有副作用,你可以试试睡眠熏香。”
“没错,我刚才就是这么建议的。”柳克丽霞再次打断了他,然后对帕萨莉说,“我知道这不合时宜,但我想邀请你来做我的伴娘。”
帕萨莉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她,她却微微一笑,“爸妈把这部分全权交给我安排了,所以……我还邀请了穆丽尔和莉莉安。阿尔是伊格斯的伴郎,此外,伊格斯球队的队员也是伴郎。据说他们几个格兰芬多为剩余的两个位置争得不可开交——因为你知道的,伴郎和伴娘的人数要对应才好。”
阿尔法德在旁边点了点头,看看自己的堂姐,再看看帕萨莉,似乎松了口气。
柳克丽霞神情温柔平静地说着几个月后的婚礼安排,神奇地让帕萨莉好受了不少——脑中像旋风一样停不下来的自责、焦躁和烦恼好像得到了安抚,暂且停歇下来——哪怕这在常人看来可以说非常失礼:怎样也不该在朋友家的葬礼上提及喜事,更不用说邀请对方当自己的傧相。
“那么,到时候我把伴娘礼袍的样式寄给你,你和莉莉安挑一挑,穆丽尔喜欢浅金色的那套,你们看看怎么样,如果不是很喜欢,我们再另选别的颜色和样式。不过,我觉得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末了,柳克丽霞说。
帕萨莉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胸腔里一片温柔的暖意。
“我该回去了。”此时,她捕捉到了艾弗里夫人望过来的视线,立即明白对方要她回到身边,便只好跟朋友们道别。
“好吧,那我们假期见了,我会邀请你和莉莉安来家里试衣服。”柳克丽霞说。
“学校见,我到时候给你带熏香。”阿尔法德看着她也说。
“谢谢,学校见。”
接下来,直到葬礼结束,她也没再跟朋友们好好说过话——包括最后艾弗里家一一送别来客的环节,朋友们也只在同艾弗里家的人告辞时顺道与帕萨莉道了别,就跟家人离开了。
“你跟我来。”所有的客人离开后,艾弗里夫人抢先对帕萨莉说,语气里待着不容置疑,帕萨莉顺从地应了一声,没有忽略艾宾浩斯-艾弗里和他们的儿子帕里特里-艾弗里眼中分别流露出不满和厌恶。
艾弗里夫人把她带回到一个充满女性气息的书房——这里的颜色相对柔和明亮,但布局和艾弗里先生的书房很像——衣服也没换,只是摘下了手套,就坐在了长沙发上,同时指了指旁边的软垫椅,示意她坐下。
“你跟布莱克家的阿尔法德怎么回事?”她问,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浑身的沉重气息减轻了不少。
“我们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帕萨莉吸了口气开始解释,不明白为什么又要扯到阿尔法德——以前对方也不止一次盘问过她和阿尔法德的关系,而她也已经不厌其烦地说过多少次。
“我明白,”艾弗里夫人伸出一只手制止她继续下去,接着以前所未有的直白问:“我想确认的是,你是否清楚布莱克家的阿尔法德对你很有好感?”
帕萨莉跟她对视着,花了好几秒才确认艾弗里夫人的意思正是她理解的那个,涨红了脸——诧异,羞耻和恼怒让她有些结巴起来:“……不、不可能。我们是、是朋友。假如那是真的,我也不可能不喜欢他,还故意吊着他。”
“在你看来,或许是,但在别人看来,却是另一个样。”艾弗里夫人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一点,但快得好像错觉,立马又严厉起来:“你必须明白,没人是傻子,尤其是在场的成年人。你们的任何小心思在成年巫师看来,都跟透明的一样。我想,接下来恐怕阿尔法德的父母会好好教育他一番。这样一来,你们以后的合作恐怕会陷入麻烦,这你得有数,最好早做打算。”
帕萨莉僵在了原地,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因此没有做哪怕一点准备。
“这也是我担心的,”看着她凝固的表情,艾弗里夫人舒展眉毛,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魔杖一挥,一只金色的小匣子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悬停在她们跟前,“这些钱,你拿去。这是我能做的最多的了。你要照顾好卡丽。但愿我这次也没看错人——你还是有一些关键的地方很像卡丽的,没什么能把你打倒。”
“还有,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但还是要再说一遍——以过来人的经验看,如果能找到合适的男孩尽早成婚就更好不过了——那并不影响你做想做的事……当然,前提是要选对人……毕竟,丈夫能免去不少麻烦——被不同的男人看上,拒绝他们或跟他们周旋都是很耗神、很没必要的。
当然,假如以后布莱克家的阿尔法德真有胆量向你求婚,你也觉得他不错,那么,能嫁进布莱克家是最好的选择。起码阿尔法德不具备布莱克家的继承权——至少目前看起来,他离那个位置很远,布莱克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接受你。如果跟他结婚,你可以同时获得庇护和优渥的生活。不过坏处也很明显,布莱克们都很高傲,也很强势,你很难让他们低头,到时候就得看阿尔法德是否愿意让你做你喜欢做的事……当然,这些前提都是你以后都跟艾弗里家没什么关系了。我还是需要特别申明,倘若你还待在艾弗里家,这种攀高枝的事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明白吗?”
“……您放心。阿尔只是我的朋友。”帕萨莉忍不住打断了她,尴尬和恼火让脸更红了,“而且我也不想给自己和妈妈惹麻烦。”
艾弗里夫人审视般地看了她半晌,简短地点了下下巴,可依旧没说完:“那你自己把握。跟普通人结婚也不是不行。就是日子会过得很辛苦了。到时候注意节育,别生太多的孩子……”
看着眼前板着脸唠叨个没完的年长女巫,帕萨莉有种奇怪的感觉——对方真的在做最后的交代——接着突然意识到,如果把妈妈接走,是否意味着妈妈再也没法见自己的妈妈了?那会不会对妈妈来说又是一种打击?
想到这里,她顾不上多考虑,话就脱口而出:“如果您愿意,可以随时来坐坐,‘晨曦小屋’不大,就是个农舍。我们有个花园,以前妈妈在那里种了菜,可我不知道怎么弄那些,所以花园的地现在空着……”
“……谢谢,但我想不用了,”艾弗里夫人似乎被她的提议吓了一跳,也像是受不了一般,立即捂了一下胸口,把脸扭到了一边,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另一只手则放到了鼻子下面,不停地眨着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天最好就搬走。接下来艾宾他们肯定顾不上你们。”
帕萨莉看着对方,只好行了一个礼,退下了,但在走出门之际,她还是鼓起勇气又加了一句:“我想妈妈会很希望您来看她。”
多多早已等在门外,把她带回了妈妈所在的套房。
“请您多保重。”在关上门的时候,小精灵看着她半晌,突然朝她深深鞠了一躬,“也请照顾好小姐。”
帕萨莉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如果你愿意,可以时常来我家做客,多多。我相信妈妈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但小精灵只是又鞠了一躬,就啪得一声消失在了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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