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望着她,依旧面无表情,随后偏过头,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撇了下嘴,才用不在意的语气轻声表示:“你没必要向我保证,帕萨莉,管好你自己吧。别高兴过头忘记写作业。”
帕萨莉点点头,越发愧疚和不舍起来,但努力没让这些情绪流露出来:“我不会的。”说着,看了他一眼,走向角落的床铺,将旁边施了忽略咒、装着一应魔法用品的箱子拿过来。
不远处的多多看见这一幕,走了过来,向她伸出了手,准备好要幻影移形带她离开。
现在,她和汤姆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周围其他人来来往往,说话、嬉笑和吵闹声彼此起伏,期间夹杂科尔夫人和玛莎提高嗓门的命令和督促——而得益于多多的魔法,除了彼此外,没人注意到他们。
帕萨莉和汤姆对视,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孤独,紧接着又十分难过——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显得很平静,神态中依然带着一点傲慢和满不在乎,因此看上去无所畏惧。
然而,那双黑眼睛始终凝视着她,直到她牵着小精灵的手消失在原地,目光也没有离开。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二次目睹她和别人离开,留下他独自一人。
一瞬间,她生出一种近乎荒谬的冲动:留下来。
但她再度克制住了——毕竟那太不合理了。而且,小精灵的幻影移形也已发挥了功效。
何况,哪怕留下来,对方很可能也不会高兴,反而把这当成怜悯;再说了,若这次留下来,那以后呢?
然而,即便想通这点,帕萨莉仍觉得心情有些沉重,甚至到了艾弗里老宅、妈妈的房门口时,也有些心事重重。
不过,在房门打开、一下子被一双手臂揽进温暖、干燥和略带着药味的怀里时,这些都被暂且抛之脑后。
“萨莉!”
“妈妈!”帕萨莉丢下箱子,也回抱住了面前日思夜想的人。
紧接着,妈妈松开她,捧住脸亲了好几下后,开始急切地上下打量起来——与此同时,她也在如饥似渴地回望对方——毕竟上次圣诞节前夕见面太仓促,她感觉压根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妈妈。
相比上次,妈妈此次的状况差了很多,显得苍白而疲惫,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担心,眼下隐隐透着睡眠不足造成的青黑,眉心的皱纹也更深了。
但在端详了女儿几分钟后,她周身那种沉重的忧虑褪下去了一大半,整个人顿时显得舒展和明朗了不少。
这让帕萨莉再度被更强烈的愧疚和难过淹没——之前,她一直都只想着妈妈在艾弗里家会很安全,却没考虑到得知她的存在后,艾弗里夫妇和其他家庭成员会如何为难妈妈,以及,妈妈会多担心她。
果然,在确认多多准备好了洗澡水和换洗衣服后,妈妈一边帮她把脏衣服换下了,一边问起了麻瓜界的战事。
“都结束了,”帕萨莉赶忙安慰,“德国人的轰炸已经结束了,城市现在重建中,我们还参与了志愿活动。邓布利多教授则教了我们求助魔咒,如果遇到紧急状况,会有人来帮我们。而且,科尔夫人和玛莎也把所有人看得很紧,我们外出总是跟别人一起的。”
妈妈听了,还是不大放心,又反复问了一些关于如何解决吃饭、睡觉和上厕所之类的问题,见确实都有还算妥帖的解决办法,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但紧接着,她叹了口气,有些犹豫地低声提起了艾弗里夫妇,“他们……你的外祖父母,跟你说过来吗?关于以后的安排?”
帕萨莉心里一紧,随之涌起了委屈、感激、抗拒等情绪,但还是点了下头,努力装作平静温顺地回答:“他们送了我一些钱,表示要资助我的学业,暑假和圣诞节则能来看望你。”m.miaoshuzhai.net
然而,妈妈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一时没说话。
动作中透露出的了然和安慰让帕萨莉再也憋不住了,猛地转过身再次投身妈妈的怀抱,眼泪一下冲出了眼眶。
妈妈搂住她,以令人难以察觉的程度叹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他们的确很守旧,固执地守着艾弗里家的名誉和传统,丝毫不肯退让,但这也不能说明他们就冷酷无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帕萨莉都难以听清楚,最终化为又一次叹息。
就这样相拥了许久、帕萨莉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妈妈才吸了口气,转而以轻松开朗的口吻催促:“好啦,先不说这个了,快去好好洗个澡,然后我们吃早饭。我想听听你最近几年过得怎么样,上次错过了很多细节。”
帕萨莉点点头,高兴和期待了起来,眼泪收了回去,抹抹眼睛,走向了浴室。
妈妈看着她走进去、关上门,眼圈立刻红了,但马上按了按眼角,洗了一下鼻子,低下头将她脱下来的脏衣服拾了起来,仔细检查上面的状况,直到多多再度出现,想将衣服收走。
“多多,这些衣服洗漱完毕后,送回来的时候,再拿一些针线来,好吗?”
多多顺从地点头,抱起衣服消失在了原地。
若不算擦身的话,帕萨莉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洗过澡了,因此浴室的样子和味道都让她不由自主忘记了这里是艾弗里老宅,入迷地观察起了四周。
这是妈妈房间的盥洗室,包含了淋浴间和卫生间,墙壁是有些暗淡纹路的粗糙白岩壁,触手可及的一些地方做出了类似凹龛的精致凹槽,其中摆着精致的雕花瓶子,里面散发出清爽的味道——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里面有柑橘、柠檬,以及一种干燥的、初晨阳光照耀田野时的气息,让她一下子想到了从前在乡下的家。
所有金属配件——水龙头,淋浴喷头,浴缸边缘的喷水口、爪状支脚,及其他扶手之类全是雕花镀金的模样,而且被施了魔法,只要伸手,或站到喷头下面,水就会自动流出,流速舒缓,温度适宜。
浴池上头造型各异的喷水口在她躺到浴缸里面时,吐出了许多形状和香味各异的泡泡。
可不等她好奇地伸手去戳,浴缸底部突然像是出现了好几尾鱼一样,开始猛蹭并吮吸她的腿,吓得她叫了一声,立刻从里面跳了出来,惊恐地瞪着覆盖着泡沫、微微起伏的水面,一时不知所措。
妈妈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敲门,“萨莉,怎么啦?”
帕萨莉回过神来,红着脸咬了下嘴唇,把门打开一条缝,有些不安和委屈地嗫喏着控诉起来:“浴缸……好像有点……我不习惯……”
妈妈慈爱地笑了,立刻安慰地告诉她:“直接告诉它停下就行。我也不大喜欢它的按摩功能。”
这话让她松了口气。
接下来,再没发生任何让人尴尴尬的事——洗完澡,披上挂在门边的浴袍出来时,妈妈已经笑眯眯地拿着大毛巾、张开双臂等着给她擦头发——就像从前那样。
这种场景好像梦中才会出现一样,她看着对方,几乎都不敢眨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乖乖地坐在了妈妈指示的位置,任由对方温柔又熟练地揉着她的头发,有些激动,又十分幸福地享受这一切——直到最终习惯、放松下来,才开始分神打量起这里。
相比上次,这里的布局发生了变化——她们所在的地方——原来一进门妈妈卧室的地方,现在成了一个会客室加书房(卧室被移到了里面,隔壁则多出了一个同样带盥洗室的客房)。
除了一面墙被壁炉占据了一半、另一面多出一扇只能看到花园的单向窗外(据说从外面看,这扇窗户是隐形的),其余几面墙都被塞满了书的深色书架占据得满满当当,几乎看不到墙壁的模样。其中一面书架墙旁边则摆着桌椅和一个相当大的星象仪。
房间的色调似乎也有了点改变,原本大片的浅色加上了深蓝色和深绿色——墙壁似乎依旧是乳白色的缎面,但窗帘,椅面,沙发等都换成了深蓝色,脚下原本全是乳白色的地面也加上了大块的深绿色大理石。
似乎唯一保持原样的就是金色的枝形水晶吊灯了。
“你外祖父母安排的。”发现她在观察周围,妈妈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温声解释,“你外祖父吩咐改了房间的布局,外祖母监督布置了一切。你可以一直住到开学。届时,多多会把你送到车站。你需要的书本也会在那之前买好。”
妈妈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暗示性的希望——艾弗里夫妇似乎有望允许她以后的假期都回来跟妈妈待在一起。
帕萨莉的心狂跳起来,这太诱人了:既能跟妈妈待在一起,又可以享受到安全、舒适、方便的生活环境。
但——艾弗里夫妇不是她的亲人,他们或许是妈妈的,可不是她的。她得牢记,他们并没有接纳她,也不能忘记由此一来,她其实并没有理由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
否则,以后她要拿什么来偿还呢?
况且,从阿尔法德与柳克丽霞那里也能看出,这种古老巫师家族的规矩和限制并不少——不然,妈妈当初也不会出于类似原因跑出来。赛迪莫斯也是。
因此,就更没有理由跟艾弗里家有过多牵扯了。
更何况,她也答应了汤姆要尽快回去。
而尽管一向对他人承诺不屑一顾,也没有对她的诺言做出任何肯定回应,可他相信了她——她对此十分确信,也明白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尤其一想到在未来他可能会在寻找父亲的问题上面临巨大的失望和打击,她就更不能忽视这一承诺的潜在重要性。
然而,由于现在身处艾弗里家,没法如实坦白前两个考量,因此她只好把最后一个搬出来,低声表示只能最多在这里住半个月。
妈妈揉擦她头发的手一顿,让她的内心也跟着一紧。
“是慈善院的朋友吗?”妈妈问。
“是的。”帕萨莉小声回答。
沉默。
气氛变得有些令人紧张起来——好像小时候她做错了事向妈妈坦白,不安而略有些害怕地等待,不知道是否会面临责备。
可忐忑地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下文。
直到头发擦干,牵着她来到卧室,在梳妆台前坐好,妈妈才重新又用一种不经意地口吻问:“是跟你同龄的朋友吗?”
帕萨莉没有错过这话里暗含的不赞成且谨慎的意味,赶紧去看镜子里对方的表情,有些着急地解释起来:“他比我小几个月,我们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他是个斯莱特林。我们的关系既像朋友又像姐弟。”
说到这里,她更紧张了,试图通过镜子的反射捕捉妈妈的目光,说服对方。
可妈妈只是平静耐心地垂着眼睛给她梳头,于是她只好继续说下去:“在慈善院,没人理我。自从我发现自己有了魔力后,更是如此,因为会控制不住地出现一些意外状况。
这种情形下,我们成了朋友。这次圣诞节德国人来轰炸伦敦,也是他带着我逃跑,后来又在一个男人抓住我时帮了我。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我遭到了魔法部指控。”
接着,帕萨莉将轰炸前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略去了赛迪莫斯的部分,以防艾弗里老宅有人监听她们,暴露了这位朋友的行踪。
“所以,我觉得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不太好。”最后,她有些不安地总结,没注意到妈妈已经帮她梳好了头发——同她自己之前改变的发型类似,不过更别致一些:前面的头发都被编成了松松的发髻束在脑后,剩下的头发则披散下来,鬓边还拉出了一两缕碎发,调皮地微微翘着。
“这个样子你觉得怎么样?”妈妈没有接话茬,让帕萨莉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本能地顺着对方的话看向镜子。
冲镜子里的人眨眨眼后,她回过了神,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妈妈的微笑里移开了目光——这个发型很衬她……让她显得……挺不错的。
“以后还会有更多更优秀的人喜欢你的,萨莉,”妈妈慈爱地注视着镜中的女儿温柔地说,同时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让她不由自主地再度看向镜子。
其实她和妈妈很像,只不过妈妈的眼睛更圆,嘴唇更薄一些——总的来说,她继承了对方的头发、眼睛,线条柔和的面部轮廓以及纤细匀称的骨架。
她们都显得既羞涩又端庄,而对称性不错的五官和略显内敛的神态又加强了这种气质。
不过,一旦笑起来,女儿的羞涩感更浓一些。
现在,镜中的她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像她非常喜欢的那类淑女——穿着拘束却很漂亮的裙子,文雅地将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在接触到旁人的目光时,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一下,然后避开视线。
“不仅如此,你还会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而不是对你好、让你觉得应该喜欢的人。”妈妈继续耳语,语气中透出告诫和和担忧的意味来,“还有,你们是否适合在一起……”
“妈妈,你误会了,”帕萨莉一下子从有些令人飘飘欲仙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赶忙辩解起来——米莉安误解她和汤姆的关系已经就够糟的了,不能让妈妈也对此产生误会——
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将汤姆的事情挑重点说了,包括他脾气不好、缺乏教养、天赋不错、头脑灵敏以及什么朋友——当然尽量压低了声音,确保如果有人监听,也听不清楚她们的谈话,毕竟这事关汤姆的隐私。
妈妈听着,没有打断,可神态却越来越严肃,等她一说完,就立刻告诫:“萨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跟这个男孩保持一定距离……”
看到帕萨莉想要反驳,她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安抚性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并不是让你再也不理他,而是不要走得更近了,好吗?从你的描述中,我对他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也对他心生感激,感谢他在我不在时陪伴你、在关键时帮助你。
但我认为,你们并不适合做彼此的人生伴侣。
因为,于他而言,性格内向古怪、除你之外没有其他朋友,只会越来越极端和自我封闭;而对你来说,则太过沉重,也太过危险了。
至于你说的要维持那种似亲人般的友谊,那太难了。因为,要知道,本来异性之间的友谊就很微妙和难以维系——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关系下的男女还是会变成情侣,或以某一方陷入无望的单恋而告终。
我不希望你遭遇那样的经历,亲爱的。
所以,适可而止吧,好吗?”
帕萨莉的眼眶红了,抿了抿嘴,忍不住转身紧紧抱住了妈妈——也只有妈妈会替她想得这么长远。而且,似乎也只有妈妈能跟她一样,会产生类似的顾虑和担忧。
这一刻,她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终于有人支持她的想法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妈妈。
虽然妈妈对于他们关系的紧张显得过度,但很可爱,也令人感到温暖。
不过不要紧,妈妈根本没必要担心——她和汤姆之间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距离。
至于最近两人之间出现的尴尬气氛,那很可能只是因为他们都处于青春期,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高兴地抹抹眼睛,轻松又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将一直以来对两人关系的把握和盘托出,并再次强调:“正是出于这种想法,我才一直以来都同他保持距离的。而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说话和举止变得客气了很多。”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迅速做出判断,决定还是不把汤姆曾经的混账话告诉妈妈了,免得对方更担心——况且最近他的确对她放尊重了不少。
再说了,她也不希望还没见面妈妈就已经对他有太差的印象。
不然,以后为难的将会是她——不得不每天在两个相看两厌的亲人间来回调和。
妈妈对这些想法一无所知,但看到她坚定自信又坦诚大方的表情,便点点头,放下心来。
不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当阿尔法德、米莉安、穆丽尓和威夫特的信由多多一一送到房间后,她又有些敏感起来——准确地说,是为这几个朋友的姓氏而紧张。
“特拉弗斯?布莱克?沙克尔还有普威特?”妈妈微微皱起了眉头。
“妈妈,他们都挺好的,”帕萨莉立刻察觉出了对方的担心,赶紧解释,把几个朋友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妈妈听着,眉头舒展开来,继而有些歉疚:“沙克尔和普威特还算好一点,布莱克和特拉弗斯家族跟艾弗里一样,十分守旧。据说,布莱克家或许规矩更多,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对不起,亲爱的,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你感到担心。”
“妈妈,别这么说,我知道,”帕萨莉抱住对方,低声撒起娇来,“你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我已经长大了,你只要平平安安、身体健康就够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妈妈欣慰又心酸地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背,有些忧虑地低语——声音轻得几近耳语:“你外祖父母都这么固执,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你能多跟家世普通些的同学来往……”
然而说着说着,她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这种观念也不妥,于是放开了女儿,重新笑了一下,矛盾和犹豫在脸上一闪而逝,随即又被坚定取代:“但我们也不能一概而论,不是吗?只是,我希望,不论如何,萨莉亲爱的,你都要记住,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不比他们任何人差,好吗?”
帕萨莉看着妈妈,眼泪又淌了出来,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地点头——事实上,关于这一点,她坚信不疑,毕竟目前看来,全年级中比她聪明的或许就只有汤姆了。
可他在某些方面的研究也并不比自己了解得更多——更不用说他们以后只会更多地在各自感兴趣的领域投入时间和精力,进一步拉大这种差距——随着这几年的不断学习,她已经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了这点,不再会因为汤姆的魔力持久度比她强、体力比她好、在某些方面的悟性比她高而自觉矮人一头。
看到她的神色,妈妈放下了心,欣慰地搂了搂她。
这段时间里,她们一起恶补了法语,探讨了一些魔法问题,帕萨莉还给妈妈展示了自己目前的研究成果及最新研究课题:转移注意力的装置。
对方饶有兴趣地一一看了这些装置,称赞不已,并介绍了一些相关书籍给她——要知道,尽管无法使用魔法,妈妈却看过很多书,是个相当博学的人。
此外,妈妈还教会她如何跳交谊舞,“如果去巴黎的话,你可能会用到。不过记住,不要跟一个人跳舞超过两支曲子,好吗?因为那样是不体面的,除非订婚或者已经是夫妻了,明白吗?”
帕萨莉点点头,把这点牢记在心。
而这也让她想起了一件事——那件神秘的礼服裙。
想了一下,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那是件什么样的裙子?”妈妈问,微微扬起了眉毛。
帕萨莉描述了一番。
妈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脸上再度闪过矛盾复杂的神色,继而恢复了平静,温和地表示:“既然是给你的,就穿上吧。去那样正式的场合需要有件像样的衣服……”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萨莉,写封感谢信吧,好吗?不能没有礼貌。”
帕萨莉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在没有明示的情况下,她们交换了这条信息:那件美丽的礼服长袍是艾弗里夫妇送的。
尽管之前就有这个猜测,但眼下从妈妈口中得到确认,还是让她有种沉重感——她又欠了一份人情。
而未来还不知道要如何偿还。
对此,似乎妈妈也感到很为难——即便无法完全肯定妈妈对艾弗里夫妇的态度,可她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哪怕彼此观念并不相容,甚至发生过激烈的冲突,但他们和妈妈之间也存在不容置疑的亲情。
否则,在叛逃家族、跟当局逮捕的人(赛迪)过往甚密、同麻瓜结婚生子后,他们不会还将她接回来,提供安稳的环境,定期的检查和持续的治疗。
要不是他们,妈妈现在还不知道身处何处,说不定她都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帕萨莉一阵内疚和心疼——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不为艾弗里夫妇所接受,妈妈恐怕根本用不着纠结和矛盾。
恐怕早就跟家人和好如初了——恐怕还能做回艾弗里家的小女儿。
“我会的,我会写信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妈妈,你就只需要好好养病,好吗?”她认真地保证,并急切地寻求对方的承诺。
妈妈点点头,伸手将她滑到耳前的头发重新挽回到耳后,宠爱、心疼又有些忧伤地看着她,长久没有说话。
帕萨莉扑到了对方怀里,闭上了眼睛——内心开始剧烈动摇起来:她还该像之前那样,计划着将妈妈带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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