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其它小说>雅西传>第46章 风敲竹:四叠阳关
  卢小北就是在她手指将落不落,将摸不摸的尴尬时刻,闯进溪边小树林儿的。

  宫云息一看见他,眉头立即蹙成一团,像是揣宝贝一样,急慌慌地把颜青平的肩膀裹上衣服,又作势往自己怀里藏了藏。

  卢小北暗自叹口气,极不情愿地别过脸去。

  切,谁要看啊。

  “卢将军有什么事吗?”

  “荣儿宝,你自己给他吧。”

  卢小北从怀里摸出红金描花儿的雪瓷药瓶,丢进宫云息手里,就又扯着马缰绳,头也不回的走了。

  左右剩不下一个时辰,还是应该容他俩,好好道个别。

  “我问过涿光师伯了,那石头只要不挖出来,先生一时半刻不会有性命之忧。这药用来养心护脉,也能有些好处。”

  她说着把药丸倒进手心儿,抬手要送却被他拦下。

  “我不吃。”

  “为什么?”

  “埋石头就是要给你解生死卜的,不挖出来,我不是白白受这一遭罪?”

  “那是先生自找的,怪得了谁?”

  他听了干干地笑,伸手把那药瓶子又推的远了一些,

  “我不吃药,等我把石头养好,就给你解生死卜。”

  你知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说话温柔又和气,扑扇着睫毛看着你,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好像你说什么他都会听。

  可等他真正做了决定下了决心,那种笃定和果敢又都像是嵌在了骨头缝儿里,字字句句都不犹疑。

  八百匹大马也拉不回来。

  她知道他喜欢她,喜欢到可以帮她摘星星捞月亮。

  她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因为摘星星捞月亮,远不如给她一颗热腾腾的心实在。

  “先生说话总不算数,明明在松山上,答应了我的。”

  她说着叹了口气,歪着脑袋垂下眼睛,看着身旁流过的粼粼溪水,

  “先生是不是恨我这十年冷落了你,闹这一出,好唬我后半辈子给你守寡?”

  “不是。”

  “可没了先生,这生死卜解开,除了平白害我难过,还能有什么用?”

  “我不要你给我守寡,也不要你难过,”

  他伸出手,摆正她的脑袋,搂紧她的腰,一双眼睛认认真真地瞧着她,

  “你记得吗?松山上那些好看的东西。鹿饮溪水,鸟啄红实,山兽的指爪踩碎落叶,野猫眯起眼睛,去捞池子里的鱼,”

  他说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的越发紧,

  “还有春天的枝叶,冬天的雪,崖顶的流云,和枝桠间的月亮。我要的,是有那么一天,你在看到它们的时候,能够真正地开心起来,不需要勉强自己,也不用借着酒劲儿。那样的话,我所付出的一切代价,无论是活着或是死了,就都值得。”

  ……

  “你根本不用记得我,因为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在等着你。”

  他的声音停在嘶哑又温柔的时刻,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她知道,颜青平抵命所求,从不是她的真心,不是她的喜欢,也不是她的回报。

  自始至终,不过一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会哭会笑的她而已。

  澄澈的溪水翻着花儿卷走野草的枝叶。沉默如同一张巨网,网住每一次,轻微跳动着的脉搏。

  她抬起头,看到他浸在白亮阳光里的脸颊,那样浓郁又好看的眉眼,像是在金色水流中摆尾的游鱼。

  “我知道,”

  她说,

  “但我不答应。”

  “倘若没了先生,我下回在无月台喝多了酒,谁捡我回家呢?”

  荣儿宝的黑色药丸被攥在手里,泛着点儿透明的琥珀色的光,听说涿光做的药,个个都苦得要命,不像她师父堂庭,会在里面掺些哄人的蜜糖。

  当真是要命。

  她放进嘴里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药的本事,毫不作假,苦得牙根都发痛。

  嘴里含着东西,想要讲话并不是很方便,好在她只用说两个字。

  也好在这两个字,他一下子就听清了。

  “吻我。”

  ……

  起初是嘴唇蹭到嘴唇,柔软又冰凉,后来是舌头撬开贝齿,坚韧又滚烫。

  荣儿宝浓烈的苦味儿在两个人交衔着的唇齿间迅速蔓延,气息短促,在每一处厮磨过的耳鬓,留下一片濡湿。

  等她确保那些药丸通通都被他吞了下去,才放开那两片害人上瘾的嘴唇,着手开拓更广阔的土地。

  她似乎是格外喜欢他的脖子。

  爪子挂在上面还不尽兴,人也一点点地往下滑,滑到刚刚好能入口,就张开嘴,像个饿慌了的小兽那样,用齿尖轻轻撕咬着他的颈子和喉结。

  可等她好不容易衔住了脖子,却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下滑,他才发觉:

  哪里是什么贪图他的颈子,分明是被吻得气短腰软,撑不住了。

  尽职尽责的好先生,自然要在这时候,充当一把撑起姑娘的骨头架儿。

  他重新找到她的嘴唇,扣着后腰的左手越发使劲儿,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怀里去,右手穿过头发扶着她的颈子,好让她不必再往下倒。

  早先那些雨水和血水混做一团,滴滴答答,沿着他的手指和手腕淌在地上。

  这个颜先生用尽了一身看家本领的吻,对她这样毫无经验的生手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

  她半仰着脖子,一副身体如同被碾碎成无筋无骨的陶泥,撑不到盏茶就要断气。

  尽管闭起了眼睛,还是能感觉到天顶上的日光,干暖燥烈,一点点地剥离着她眼前的黑暗。

  掺熔着他的温度和气息,丝丝缕缕钻进骨髓,在眼底烙下一大片,散布着金色斑点的黑红光影。

  “若是先生先回来,就去齐北楼接我。若是我先回来,就去雍南道迎先生。”

  “那宫小可要记得带上花篮,丢荷包给我。要你,亲手绣的那种。”

  “……好。”

  告别的时刻,林子够密,溪水够野。

  日光灼亮,流云三里,偶有大风。

  ————————

  初三日,白露。

  寒蝉尽,鸿雁来,玄鸟归。

  尾参司琥珀犀算好的出征吉日,却因突降暴雨,不得不暂推半月。

  雨冷铁甲,兵不宜再练。将军府派了几位执笔过来走些文墨上的流程,宫云息无事做,算是得着半月闲假。

  自林中围猎那日,穆无伊就失踪了,桓帝抵不住恪静日日催逼,专遣了一队前林军去找,领头的就是卢小北。他带着金光闪闪一队精卫,在城郊各大树林转悠了两天,搜寻着一个本来应该已经不存在的人。

  本想着再晃两天就去向桓帝交差,谁曾想,穆无伊居然自己回来了。

  没伤没血,能跑能走,除了,不再开口说话。

  远在校练场的宫云息听说了这茬,以为这公主多半是被涿光打落了门牙,还专门去信责问涿光,大意就是师伯既没打算对她动手,何必当日要拦着自己寻仇?颜师兄剖心之苦,岂是她两颗门牙就能抵的?

  涿光的回信倒是鲜少的平和口气,行文至尾谆谆教诲,一句怼人的话都没有。

  涿光一信,回她四点:

  其一,年轻人做事不要太着急,君子报仇,要择时机;

  其二,恪静素来看她不顺眼,穆无伊毕竟是穆国公主,若是横死郊外,恪静必定想尽办法归罪于她,到时候,难保顾长生不会凑上来作证。为免麻烦,要择地点;

  其三,风月主人之名他素有耳闻,穆无伊天资虽差,也绝非凡俗,一副骨相用处颇多,叫她拿斩风月砍了,反而浪费。

  其四,以上三点本座皆已做好,你等小辈只管坐着看戏便是。

  涿光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等小辈也就着实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管坐着看戏就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还在偷闲,澹台槿倒是勤快,连夜拟了好几卷行军路线和排兵策略与她商议。至精至准,十分好用。

  这样厉害的角色,还好是做了春陵君,有机会领兵打仗。若真只是做了查案子写报告的文官,才委实屈才。

  秋雨虽不及夏日荒蛮,终归缠人,绵延不绝,日积月累摧木倾沙,把校练场的木头桩子都给朽出斑驳的水痕来。

  余凭冒着雨急慌慌来请她的时候,她正百无聊赖地窝在沐风堂里擦刀。

  斩风月贪血,那日割出的暗红血渍都浸透到银缕雕花的隙缝里去,用了十几块元年脂,总还是觉得不太平。

  血气朦胧的。

  “陛下急诏,请东陵君即刻入宫。”

  余凭跪在地上,脑袋深深埋在肘弯,声音平沉,腰间那穗颜青平送他的绿玉髓一抖一抖,十分扎眼。

  “陛下还请东陵君,带上天息门令。”

  “天息门令……陛下要它做什么?”

  “陛下想请东陵君在宫中做祭。”

  余凭的脑袋埋得更深,说出的话却越发不着边际。

  “宫中祭祀当归西六部,没有本君做祭的道理。”

  “这个陛下自然是知道的,”

  余凭说着,颇为尴尬的顿了顿,

  “只是这次事出突然,延陵君远在关外,宫内之事又实在不好劳动大祭司。陛下以为东陵君身为瑶山门主,可代为主祭。”

  绕了一圈,总算是听明白了桓帝的意思。宫云息停下擦刀的手,垂下眼睛看着余凭,

  “宫里出了什么事?”

  “穆国十四公主,昨天夜里殁了。”

  宫云息到宫里的时候,恪静长公主正趴在昆吾殿里哭闹,见她来了,一双眼睛翻得青白,伸手就要来捉她的衣角。

  扑了个空。

  穆无伊的尸体在内殿,其实说尸体已经不大合适,要不是恪静长公主亲眼看着自己闺女变成了这副样子,怕是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滩血肉难辨的稀烂浆团,会是昨日还在宫宴上活蹦乱跳的十四公主。

  那副身体很奇怪,宫云息只远远扫了一眼,就偏过头问身边跪了一溜儿的仵作,

  “骨头呢?”

  阅尸无数的老仵作头子躬着腰,不吱声。

  “怎么殁的?”

  “夜里,差不多三更天。”

  角落里一个小宫女儿接了话,

  “奴婢听见长公主的叫声,跑进来就看见,十四公主浑身都是血,身上好几道长长的口子,血一直往外涌,止也止不住。后来……后来太医就来了,奴婢也……没敢再看了。”

  “什么样的伤口,刀划的吗?”

  “不……不是。”

  那小宫女儿跪着,用膝盖从角落挪到她跟前儿,请她站的离那团血乎乎的红肉更近了一点儿,才压低声音开口道,

  “不是刀划的,奴婢看见了,是从头到脚裂开的口子,”

  她说着,又伸手去指那血肉里一处丝绒绒的地方,

  “像是,被线缝着的布偶娃娃一样。”

  其实即便是邻国公主死在宫里,也犯不着专门做台祭礼,桓帝这么着急忙慌的,连她都找去了,多半是因为十四公主的死法,实在是又惨又蹊跷。

  需要烧三屏香燃天息令,方能镇煞辟邪。

  穆无伊的尸体没有骨头,皮肉上还有很多断开的缝线。妙书斋

  可她偏偏又是在恪静长公主眼皮子底下死的,谁也怪罪不得。听说皮肉裂开,血如泉涌的时候,一声哭号也没有,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渐渐断了气,融成一团。

  骨头,从头到尾都没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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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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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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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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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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