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平从南竹海回来的时候没等穆莹莹,快马加鞭抄了近路,妄图能在饭点儿之前赶回王城,也不至于因为这一桩暗地交易耽误了见她。
谁知他那个叫苍耳的侍卫,见主子去了趟御花园就再未回来,便想起前两个月闹得沸沸扬扬的婢女失踪案,心说主子长得那么好看,又颇得老皇帝器重,这回可别真是让先帝的亡魂给抢去了。
苍耳心里着急,将自家大人常去的几个地方都翻了个遍,等他翻至宫府讲明来意,颜青平跟十四公主孤男寡女彻夜未归的消息,也就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平日里,酉时一刻,是他该敲门的时辰。可今日直至暮霞散尽,月出西山,他离王城,还隔着整整一座松山未翻。
感觉要完。
随便翘饭的结果,跟无故翘班是一样的。
或者要更严重一些。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他在松山黑漆漆一片的夜色里玩儿命赶路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春和已经盘算着要往他的汤碗里下毒了。
桌上摆了一罐鲜姜炖鱼,又摆了一罐山蘑煨鸡,周边儿还配着四五道精巧时蔬。
宫云息坐在桌边儿,筷子搭在手里,脸上写满了心不在焉。
她在等他。
要是搁在以前,他来不来都是一样的。
今天却不一样,她在等他,十年来第一次巴巴儿地等他。
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穆莹莹故意陷害她的事情,也不是很在意自从殿上一战,她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个以大欺小蛇蝎心肠的东陵君。
但她有点儿在意,自己不过是手误伤了公主一刀,他就要心疼得彻夜相伴,连宫府的饭也不愿意吃了。
清皎的冷白色光晕渐渐浮上中天,又穿过层层树叶坠落在地上,成了破碎斑驳的黑影。
春和把那盅已经回火热了两遍的鱼汤摆回桌上时,已是戌时三刻,白色的鱼汤在黑瓷盅里晃了几晃,差点儿洒出来。
“都撤了吧。”
她等了很久才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那时候回过火的鱼汤已经彻底冷透,白凄凄地腻在罐里,再氤氲不出丁点热气。
春和绞着帕子,眼见着碟子里那块本就不大的烧笋只被咬去了一个小角,有些担心地问道,
“主子……不再吃一点儿吗?”
“不用了。”
她说着站起身,理了理银丝重绣的藏蓝色衣摆,一边朝沐风堂走,一边对春和道,
“你去嘱咐膳房,从明日起就不用做颜先生的饭了。让彭师傅抽空把菜谱誊抄一遍,包上红纸送到我房里。”
“抄菜谱……主子要菜谱做什么?”
“做贺礼。”
春和没听懂,想再问问明白,抬起头却发觉她脸上的笑容,染着点月光的寒意。
她是没性情,但不是没有心,也不是没脑子。
难不成真的当她是个木头人,长颗石头心,被撩不动情,扎心不会痛?
心虽不会动,气,还是会赌的。
————————
他子时才回来。
马厩里的马都已经缩着蹄子睡熟了,听见院墙外哒哒渐近的马蹄声,又甩甩脖子睁开眼睛来。
春和推拒了几次,仍是拗不过他,只好打着灯笼将他领至沐风堂前。隔着窗纸,能看到里面亮着盏极昏暗的烛火。
“奴婢说了好几次了,主子已经睡了,颜先生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他知道半夜造访不是个好选择,会打碎心上人的清梦,可而今这样的情形,清梦碎了就碎了。
他半刻也不想等,他半刻也等不得。
谁知不过春和说句话的功夫,沐风堂的门,已经打开了。
她醒着。
头发松散,只用一条金丝穗绑着发尾,搭在左肩上。
一条单薄的红绸缎裙缠在身上,雪白的肩颈和手臂在织花绢纱里若隐若现,比平日里那个裹在黛蓝缎袍里的人,更让他喘不过气。Μ.miaoshuzhai.net
“这么晚了,颜先生有什么事吗?”
“有。”
颜青平丝毫不在意她冷冰冰的客套语气,迈步走上台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儿。
她下意识地挣扎,没挣开。
再挣一次,抓得更紧。
啧,胆子真大。
“先生这手,是不想要了吗?”
“不要了,”
他盯着她,一双桃花眼灼灼地燃着火,妄图把她点着似的,
“这一双手,这副身体,这腔子心肝肺腑,都不要了,都给你。”
他的样子和平日里一点儿也不一样,好像是着急了,好像是生气了,又好像是喝多了酒。
但跟十年前的他很像。
其实他从南竹海赶回来,原本只是想来问问她乐意不乐意的。
可一见到她,又觉得这事儿实在不能只听她一个人的意见。消解斩风月的机会就摆在跟前,难道她不乐意,自己就能心甘情愿地把这机会放跑?
当然不能。
好歹也是当年情话第一的风流公子,撩人的本事用得上的时候,就该捡回来。
她要是当真不乐意,就用这三天,让她乐意。
宫云息觉得自己的手腕儿快被攥青了,只好停下挣扎,抬起眼睛看他。
这一看,不大好,眼睛也要被烧着了。
“我送你的桃花酿还有吗?”
他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凑近她的颈子,在她耳朵边儿轻轻吐气,
“跟我去喝酒。”
————————
她答应了。
被他拉着手带到桃花林。
从地底下刨出两个白玉坛子,十个指头上都沾了泥,又被他抓进水潭里洗干净。
但她答应他,跟他重新捡回来的那副风流浪荡撩人无形的皮相没关系,跟他蓄意流窜四处点火的眼神也没关系。
她答应他,是因为她突然发现,他好像很难过。
眼睛里有粉饰不了的疲乏和倦怠。
就好像是,十年来所有被掩盖的失落和无望,所有未曾见光的痛苦和沉默,都在这一刻碎成滚滚风尘,落在他的眉角上。
所以才会肆意地触碰她,撩拨她,跟她说情话,完全不在意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机会再做了。
她遂了他的意,俩人并肩坐在花树底下,打开用陶土密封的酒坛子。
中原陈氏桃花酿,百花榜第一,酒香甘冽,世间罕有。因酿酒之法早已失传,当今世上所剩无多,每喝一盅,就少一盅。
颜青平十年出入中原寻得的份,都在她这儿。
他俩方才来的着急,没带什么文雅的酒具,只好对着坛子饮,可他又不安于乖乖地饮自己那份,随便寻个不中听的借口,硬把她饮过的那坛抢了去。
颜青平酒量很好,却不大爱喝,常去花街柳巷的缘故,无非是春和挑着灯笼来请他,哭诉主子又醉在某处纵情声色不肯回家。
宫云息继承了宫家人嗜酒的脾性,可酒量堪忧,两三坛下去脸蛋儿上就要飘起小红云,所幸宫家先祖担待她是个姑娘,不然这样没出息的醉鬼,怕是连祖坟都进不了。
月黑风高夜,僻静小树林。
手指绕着手指,头发缠着头发,酒劲儿上来冲昏了头,想不说真话都不行。
“先生,”
宫云息转过肩膀瞧他,甩掉了发尾上的金丝穗儿,
“御花园的月亮,当真那么好看?”
“不好看,比你差远了。”
“看了一晚上,还说不好看?”
她说话的声音仍是冷的,颜青平听了,却笑得很开心,发上的流苏都跟着颤。
他捡起掉在草丛里的金丝穗儿攥在手里,把脑袋凑得离她更近了一些,直到鼻尖正对着鼻尖,嘴唇也正对着嘴唇。
直到再近半寸,就势必要被蠢蠢欲动的斩风月一刀砍死,他才开口,
“月亮再好看,只够我看一晚上,不像你,够我看一辈子。”
……
要不是自己把手紧紧攥成拳头的话,对面的人应该已经被砍成两截了,她想。
撩人偿命。
可对面儿坐着的,偏就是个玩命儿撩的。
“我没去御花园看月亮,我去松山了。”
“哦,原来是去松山看月亮?”
“月亮不好看。在松山里喝多了酒,今儿下午才醒。”
“我竟不知道,先生也会喝醉?”
甫一问完,她就听见正用鼻尖抵着她肩膀的颜青平,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想的。谁知有个人偏要气我,气得我胸口痛,只能一个劲儿地往里灌酒,才勉强没给痛死。”
“能把先生气到胸口痛的人,应该早就死在春秋剑下了吧。”
“没呢,还好端端在这儿坐着呢。”
他说着,颇遗憾地眨了眨眼睛,用不争气的右手拍拍腰间不争气的春秋剑,
“世上就这么一个她,我可舍不得。别说是故意要气我,就算是真把菜谱拿给我做贺礼,我也舍不得。”
……
等等,谁是故意要气你了?
夏夜的桃花林一片郁郁葱葱,即便躺在地上,也很难看见月亮。
带进来那盏灯笼已经燃的快要尽了,只剩下一星半点的飘摇烛火。
树底下的白玉坛子空落落的,空气与唇齿间都充溢着桃花酿的甘冽气息。
他转过头,看着她隐在夜色和烛火中的侧脸,
“我们好久,都没一起去松山打猎了。”
“松山荒僻,先生想打猎,不如去西郊猎鹿。”
“不,我想去松山打猎,跟你一起,天一亮就去。”
“可我,还有六司的事宗要批……”
“事宗交给卢将军,你跟我去打猎,好不好?”
本来是不该答应的,东陵君跟延陵君双双翘班去打猎,成何体统?
可既然今天晚上,已经发生了许多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情,那多这一件,也无妨。
“好。”
银烛烧尽了,灯火熄了,周身一片黑暗,只有她的眼睛和嘴唇,泛着一点点湿润的光亮。
他们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没在成片的浅草和野花当中。
“……厨房里有新炖的鸡汤鱼汤,先生要是没吃饭,可以去吃一点儿。”
“……我不想吃鸡,也不想吃鱼,我想……”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侧过身去,在茫茫夜色当中仔细地看她,看了很久。
然后将他唯一所能碰触到的那几根手指,握得更紧了一些。
足够了,什么也不用想。
就这样,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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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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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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