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其它小说>雅西传>第35章 水漫声:夜宴尾声
  斩风月金贵,留不得血,打完就要擦。

  之前有几次,被捅的人还趴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哀叫唤,宫云息就得拿张帕子当着人家面儿把血拭干净。

  挺不讲情面的,可也没办法。爱刀娇气,你还能不宠着?

  恪静长公主怀里拥着自己软蔫蔫的宝贝闺女,正思忖着再想点什么法子挑事,一眼瞅见东陵君毫无悔意地坐在对面擦刀,气得眼珠子里都要迸出火花来。

  她又回过头去瞧颜青平。

  本指望方才一战,莹莹这副受尽委屈楚楚可怜的娇弱形象,能在颜先生心中更根深蒂固一些。

  可惜了,今儿个颜先生心里憋着气,没工夫看戏。

  他满脑子都是一早进门时,宫云息跟穆莹莹说大婚之日要送菜谱时的样子。

  眼神平静,神态自若,当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

  可没你坐在身边儿,火锅不过水煮锅,鱼汤也变洗碗水。

  没了你,我要菜谱作什么?

  这番话,倘若搁在十年前,他大概是说得出口的。

  如今却不怎么说了。

  人常道,熟能生巧不熟就忘。颜青平做了十年摆件儿,深知能安安静静坐在一处吃饭就是福气,撩人的本事没处使,长此以往,也就忘了。

  说来也有意思,当年那样一位风流无二的浪荡公子,眼睛能勾魂,嘴唇能拆魄,一句情话能化万千流矢,扎你个掏肝掏肺死心塌地不在话下。

  而今十年一日地守着颗冷冰冰的石头心肠,棱角都折磨得虚了许多,眉眼虽未变,可仔细瞧,也能瞧出些颓唐之色。

  情话第一的风名招摇了那么些年,捱到最后风流散尽,不过就剩下了个风名没倒。

  满身心血磨铁壁,一腔深情撞铜墙,光阴十载,日夜如此,哪能不会痛呢?

  你瞧着他不会痛,多半是能忍罢了。

  ————————

  宴席比以往结束的稍早一点,夏夜晚风清透,几点小星疏疏落落,挂的不大安分。

  明明有上好的醉太平在宫里等着,呼兰隽竟不着急,抱了团坐垫凑到宫云息身边儿说话,从春天殿里那朵晚开的八千代椿,到端午节那日沾了糖的糯米粽子,再到昨晚上挠了一夜窗户纸的野猫。他想是许久不见友人,心中攒了好些趣事儿,只等着此时一股脑倒给她听。

  只是他虽扬着眉毛眨着眼睛十分开心的样子,宫云息却有些应付不过来。平日里他说起这些,都是颜青平负责哄他,讲些祭祀本子里的神仙故事,或是旁人不知的中原趣闻,定叫他走时比来时更欢喜,而她只消坐在一旁听着,饮杯茶点个头,什么话也不用讲。

  而今被一双眼睛巴巴儿瞧着,点头微笑的把戏不管用了。

  “殿下,养猫的事我也不太懂,殿下何不去问问颜先生?”

  “哎呀,我何尝不知道颜哥哥活脱脱一个猫老爷,府上能堆出几座猫山,定能帮我收了这半夜挠窗的小祸害。可阿息妹妹你瞧瞧看,颜哥哥他早跑没影了。”

  她抬起头看看,果真,对面的席位早没人坐着,只剩两个收拾杯碟的侍婢。

  呼兰隽眉头皱了皱,又接着道,

  “也不知这大晚上的,御花园黑黢黢一片,能有什么逛头,真想不通。”

  “他去御花园了?”

  “是呀,我听见颜哥哥跟十四公主商量,要趁着月色去御花园逛逛来着。”

  “......今夜月色是不错。”

  “哎呀,我看着都差不多,夜里都一个样,黑咕隆咚的,没什么意思。阿息妹妹既不懂养猫,那可懂侍弄花草之事?我宫里那株八千代椿讨来的不容易,如今却叶黄枝枯,眼见着快要不行了。息妹可要帮我想想办法。”

  宫云息低着头,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

  难不成这花除了浇水,还有别的养法?

  “要不,殿下就多浇点水吧。”

  ……

  息妹的办法,还真是……好。

  按道理,他是该这么夸一句的。

  可呼兰隽是个老实人,违心的事不会干。他艰难的动了动喉咙,一个“好”字到底吐不出来,空气中凝结着丝丝拉拉僵滞的气息,像是一张结了霜的蜘蛛网。

  “永王殿下,何不把花移栽到院子里?”

  救场及时。

  澹台槿的声音一贯温柔,犹若玉石轻坠,把那蛛网融了一个大洞。

  呼兰隽眼睛里泛着点光,又混杂着迷茫神态,转身问到,

  “春陵君的意思,我没太听明白,是要把花养在外面?可那院子里头日晒雨淋的,我不是要心疼死?”

  “殿下,牡丹性喜温暖干燥,八千代椿又是从东瀛引入,与王城气候十分相宜,养在院内最好,也无需多加照料,寝殿之内多湿潮之气,反而有碍于其生长。殿下如若担心日晒雨淋,可移种于樱树下。中原唐人曾耗长卷书“樱落牡丹”之盛景,想来明年春日,殿下足不出户,也有福气一观了。”

  呼兰隽趴在桌边,听得一愣一愣,眼睛里简直要落出泪来。

  就差不能一把握住澹台槿的袖子,揩一揩鼻涕眼泪,再好好叙一叙知音情谊。

  知音难觅,行家难寻,枉活于世二十八年,可算让他碰见了澹台先生——

  一个,认认真真搞研究的男人。

  “敢问春陵君,可懂养猫之事吗?”

  “不懂。”

  “那平日,先生爱养点什么?”

  “孔雀。”

  “欸,孔雀?我记得,阿息妹妹府上养了好些孔雀,是不是?”

  “……是。”

  “那可真好”,

  呼兰隽转头看了看宫云息,又转回去看了看澹台槿,

  “你们俩以后,就把府上的孔雀混到一处养。我听说,不同花色的孔雀混在一处,生出来的小孔雀,毛色更好看,到时候,你们就送我几只,我也放在宫里养。等到春日里樱落牡丹,又有孔雀相伴,指不定,我也能诌出几句好诗呢!”

  呼兰隽今夜兴致高,直到黄生挑着灯笼来寻他才肯走。

  夜风很凉。

  一片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

  宫云息还未走出麟衍殿前那片枝叶葱郁的梨树林,就听见澹台槿在身后叫她。她顿了顿,身后那人开口问到,

  “今日殿上,看见东陵君的左腿不大舒服,可是前些日子会武受了伤?”

  “劳春陵君记挂,旧伤而已。”

  “旧伤?难不成还是十年前,东陵君随行千鹰骑时留下的?”

  “是。”

  “那倒是伽南司不上心了,都说百里首座回春妙手,怎么这么多年,还没给治好。”

  “治不好的,”

  她轻声笑笑,

  “骨头让人给捅穿了。”

  她说话时,脸上总挂着一种过于平静的神色。仿佛当年抵命鏖战,九死一生,在她眼里,跟染了指甲编了头发那样的寻常小事也没什么分别,说到惨处,还能扯扯嘴角笑出来。

  可那总归不是件寻常的小事。

  那些天息门也补不齐的破骨头,那些伽南司也抹不平的深长伤疤,都是真的,是会痛的,都牢牢的像铁爪一样嵌在她身上,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十年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和这一切事情,最初的开端。

  那是一个早上,她正盘算着吃了饭就去颜府,把母亲给她的宝贝簪子送给青平哥哥,谁曾想红油笋丝还未尝,豆乳羹方吃掉一半,颜青平和顾长生的婚帖子就递到了她手上。

  她接过那帖子,眼泪倒是没着急流,只觉得嗓子眼腥腥甜甜,像是有什么热流往外涌。那一瞬间,她突然特别庆幸自个儿跟着堂庭习武多年,身子骨还算结实。

  不然一口血呕出来,多丢人。

  说真的,那红帖子上用金水细细描绘的连理枝,跟她身上那几道刀砍剑刺出的狰狞伤痕,还真挺像的。

  “今夜月色正好,本想邀东陵君去园子里转转,现下还是算了。东陵君早点回府上去,将伤处用药敷一敷,旧伤虽难治,用心将养,多少能好受一些。”

  “嗯。”

  正人君子要懂得点到为止,心疼安慰的话,澹台槿没有说。如若能早一点认识她,混得个知交多年的名头,此时心疼她几句,大抵也算名正言顺。

  可既然老天爷不赏脸,没让他俩早点儿遇见,那有些事,也就做不得了。

  ————————

  其实今夜御花园的月色,一点儿也不好看。

  灰蒙蒙的。比落霞峰差了千八百倍。

  再者说,这俩人手中佩剑抵在一起的那副针锋相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来赏月的。

  颜青平脸上的笑容又沉又冷,手中春秋剑发狠,和穆莹莹的佩剑划擦出刺耳的兵戈之音。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是我受了伤,先生不去问她想干什么,倒来盘问我?”

  “走剑拙劣,择机硬攻,区区一道小伤,也好意思拿来陷害她?”Μ.miaoshuzhai.net

  “啧,颜先生的天下第五,果然名不虚传。我本以为在场众人都看不出来,还准备回去向师父讨个赏,想不到,竟瞒不过先生。只是……”

  穆莹莹挑了挑眉毛,全然不似往日那副娇横痴泼的公主模样,一双杏眼里光华流转,还染着点戾气。

  武人的戾气。

  “她都要把菜谱送给咱俩当贺礼了,先生还来替她讨说法?”

  又是菜谱。

  就不能不提吗?

  “她送归她送,我讨归我讨。”

  穆莹莹看着他那副分明在生气却还是要替人说话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可笑,

  “真没意思,痴情种最没意思,白白糟蹋了这一副风流皮相。”

  她摇了摇头,颇惋惜似的,

  “我知道先生粉饰太平的本事一向好,如今一见,这自欺欺人的本事也不差。斩风月刀如其名,斩人情丝最利落,千百年来,无一例外。先生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就敢妄想她能回心转意?我好心劝先生一句,痴念伤身,春秋大梦还是少做为妙。”

  穆莹莹此时的样子,已跟平日里完全不同了,她眼底的戾气更浓,手中的剑也越发用力。

  也不知她这一手能抵挡春秋剑的好剑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颜先生,石头是捂不热的,刀尖也是暖不化的,你把刀尖抱在怀里,以为抱的足够紧,血流的足够多,它就会舍不得伤你了?不会,它只会切得更深。先生以为自己整整十年日日造访是用情至深,于她,不过是嘱咐厨房多添把米而已,她不赶你走,也无非是因为先生在与不在,对她来说,都没有丝毫差别。十年不短,饶是养只阿猫阿狗也合该养出几分情分,可先生想想看,她对你,可有情分?”

  月色很凉,夜风也很凉,头发被风吹在脸上,也凉凉的。

  穆莹莹知道自己的话很管用,因为春秋剑的力道,远不如刚才了。

  “不要说你宠她护她替她挨刀,即算是你把心肝肺腑掏出来捧到她眼前,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颜先生,何苦呢?”

  剑锋偏了偏,抖了抖,终于,垂在地上。

  都是实话,刀子一样刮着他的实话。

  没有喜欢,没有不喜欢。

  没有情分,也没有恨。

  落花坠流水,飞鸿踏雪泥。或许当时是能留下点什么的,可过一会儿就没了,以后也再不会有。

  他知道。

  知道自己不过飞鸿落花,不过云烟过眼,不过是被膳房师傅可怜的落魄食客。

  等一个十年的收获,不过是再等一个十年,然后再等一个十年,然后接着等,或者死。

  这些他都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呢?

  颜青平站在花树的阴影里,垂着眼睛笑了笑,声音听上去,一点儿也不难过,

  “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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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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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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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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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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