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分拣罢了,皇后送的多是补药,做做样子喝两盅也无妨。南诏的黑乌不易得,这些品相挺好,搁你这儿饱口腹之欲,倒是浪费了。”
“百里先生有妙用,拿走便是。”
“倒也不必,放在云海潮算不上什么罕物。春陵君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不能平白让我抢去了。”
“也是。”
宫云息将那两块裹着东西的元年脂收进盒子,转言道,
“凤叔近来可还好?”
“挺好。”
“听人说……我府上后院都快被你烧成个药罐子了。”
“听人说?还以为你搬出来,宫府就能成做不透风的黑宅,现下看来,也不见得。”
“黑宅也要留眼色,连我一起黑,岂不是自寻死路?”
百里檀闻言,点点头表示入耳,却并没有久坐详谈的打算,只说是牟英水牢地方湿寒,凤老三多少落了点病根在腿上,需要好好调理。
宫云息自然不信。m.miaoshuzhai.net
若真只是腿上的陈疾,哪里需要伽南司首座半月之内亲跑两次北细辛的宅邸,向自个儿师父讨教医理,又哪里需要他从地窖深处翻出数摞泛黄发脆的残页医书,逐字研读作罢,复又上山亲剥了两根虎骨三两蛇胆煨在灶上……
可医者不肯多说,她这个白脖儿也套不出话来。百里檀已然长着双枯骨生肉的妙手,又一心上下替凤栖梧百般思虑,他所能达成的结果,就该是个当被欣然接受的结果。可她后来总是想,要是堂庭当时在那儿,结果总是能更好一些的。
百里檀走罢不多时,老管家带着两个婢女绕着回廊急急走了一遭,看着像是来了什么贵客,原是老爷提早回来。膳房原只动用了宫家的厨子,烧了一桌木瓜油笋仔鸡仔鹅的硬菜,现下当即要知会本家的师傅另起炉灶,煨上几块清水豆腐兼煮竹叶茶,离膳时不过剩下小半个时辰,腿脚自然比往日麻利许多。
跟在澹台槿身后走进西楼的,还有一脸莫名喜色的春和。
大抵是澹台槿果真有副谦和温雅的迷人性子,又生着张清逸俊朗的可人皮相,不动声色揽获芳心的本事当数一流。春和何等厉害角色,对着颜青平那张脸都舍得砸下副木头茶盘,竟在个翩翩公子跟前栽了跟头,恨不能替他束发穿衣分碟递茶做人家的使唤丫头。昨儿还当着她的面儿鼓吹杏仁豆腐如何养生利体,要她改改那爱涮火锅的坏毛病,当真是女大不中留。恐怕此时此刻,就算是琥珀犀回心转意,在这觅着新欢的少女眼里,也都只能先领个号往后排了。
今日她这莫名喜色,本来跟身旁的来人没甚关系,可跑到门口绊住木槛险些摔倒,被澹台槿伸手堪堪一扶,又好像掺上了几分关系。
“多谢澹台大人。”
“无妨。”
“前厅来了天息门的客人,奴婢赶来通知主子,走的太急,冒失了……”
“快去禀吧。”
“是。”
澹台槿虽先春和一步进屋,却心甘情愿做张装聋的背景,在茶席上落了座。卧在桌上的虎皮颇有眼色,瞧见老爷回来,橘炮仗似的窜出了窗沿,宫云息手下突然落了空,抬眼就看见春和正平复喘息,抹掉额上跑出的薄汗,欣喜道,
“天息门的陆先生来了,说主子的斩风月已然修复,完好如初。只是那刀奴婢不敢妄动,便仍留陆先生在前厅坐着。”
消息是好,不过也在意料之内。昔日无月台囚笼一战,宫云息想用斩风月一破斩雪鞭无坚不摧的威名,破虽破了,刀却折了,人也赔进去大半血气,好在斩风月拼死保住自个儿刀谱第一的面子,断口在刀柄与刀身的连接处,刃上毫发无伤,由陆惊鸿带回烛山修整补铸,的确不该有大碍。
倒是春和手里捏着封信,颇为引人注意。
“你手里拿的什么?”
春和闻言,低头瞧瞧,似乎早不记得自己手里捏着东西,
“信。棠棣司来的信,必定又是皇后娘娘来问病的。”
“你先看了,有事禀我。”
“主子不看?”
“不看,斩风月要紧。”
宫云息起身披衣欲行,门帘外头的随侍婢女便躬了身子匆匆来扶,要说她修养月余,又有天息门倾力相医,已不必像先前那样步步小心,喝水喘气都要留意,而今更有心尖尖上的爱刀在百步外等着,也大可不拘这一时的谨慎。
路过澹台槿时,两人四目相接。以往这些时候,这两位必先扯副客套皮相应急,再拱手拘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见客礼,让你觉得将这两人硬塞在一个屋檐下,外人都替他们觉得委屈。不曾想下棋饮茶共度几晚,相处上倒颇有进益。澹台槿从云帐上拿了外袍给她披上,又极顺畅地换掉侍婢握了她的手。躲闪虽有躲闪,可若是日日如此,总归会有习惯的时候。
————————
几近戌时,天已见了墨色,宫里突然传信儿过来,请春陵君到议事庭去。彼时侍婢们正忙着给宫云息篦头发,春和捡着个漏儿,兴冲冲地给澹台槿奉了衣物。临走时澹台槿交给她块刻着“三君令”的木制令牌,要她遣侍卫到东六部去交给衔令人,春和一并照做,回来时却嘟囔那令牌上浸着股香味,闻着莫名熟悉。
人到此时总格外偏执,想不起又忘不掉,掀开胭脂水粉一一嗅罢,更是好奇得抓心挠肝。几要打开柜子将辟邪的香囊也翻出来求证时,听见宫云息在一群侍女堆儿里同她讲话,
“那令牌是轮值的。”
“啊?”
“三君轮值。”
“三君?”
春和愣怔片刻,将握了令牌的手放在鼻边,再证一巡,终于恍然大悟,南烛青芷沉水香,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人?
“怪不得,原是……”
“棠棣司来的信上说什么?”
“……奴、奴婢还未及看,奴婢这就去看!”
春和自知说错了话,转眼就乖巧伶俐地捧了信回来,可拆了信笺念罢开头,却像碰上了什么为难段落似的皱起了眉头,
“主子,皇后娘娘信上说,近日偶得南诏陈普洱,听闻大人师从天息山堂庭宗师,想来熟谙此道,特请您明日相与品鉴……”
侍候婢女颇有眼色,搁下篦子玉簪,拘了个礼就退到了帘外。
“……这非节非礼,平白茶叙,好生奇怪。信上还说,知道主子现下身份特殊,到宫中见面免不了一路上繁杂礼数,所幸……所幸皇后娘娘身居棠棣司首座一职,可在六司监内辟出方寸之地,聊以叙旧。”
“知道了。”
“奴婢还以为,自那之后……再没机会去六司监了呢,想不到,皇后娘娘竟选了这个地方,”
春和说着,颇欣喜地将信纸折好纳入信盒。这欣喜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清早,她再次步入三君殿,和殿后原先养着鹿雀的林苑,瞧见一整片空旷寂寥,才渐渐从她晶亮的眸子里褪了去。
三君议事庭地处雍北,在皇宫东南,与封云街所隔不过三街两巷,中庭为三君殿,另辟三座院落,设立六司监、西六部和东六部,分属三君。这三处,既有独立的门楣禁卫,又与正殿相通。以往时候,三君所辖政务多半不必入朝,在庭内即可自行裁定。
可惜现下情状早已不同,自东陵君卸权,三君殿与六司监已然弃置,澹台季虽靠那块“东陵尊度”的令牌握住一些皮毛,也断然请不动六司首座日日进宫同她议事,许多事情只好作罢。
比起六司监,西六部的状况更不乐观,自珞伽行府回来,延陵君就摆明了一副跟桓帝作对的态势,人是请不出来了,不曾想连旨都传不进去。颜家的府兵乌泱泱站一院子,传旨的太监个个出来都要拿帕子抹下三斤冷汗,再拍着胸脯暗自庆幸:那样一片刀山剑海里走一遭,没被搅成人肉馅子挤出来,真是平日里喂野猫喂出来的福报。
桓帝专断,起初自然容不得,也支使过将军府带兵硬闯,可一来实力有差,真身都难见,遑论凭空捏造几条罪名就想横加牵制;二来,颜青平是个本不该从珞伽活着回来的变数,心尖尖又被掐去做了别家的夫人,指不定正发愁着寻不到兵戎相见的藉口,实不可不忌惮。
如此算来,就剩个春陵君的东六部运作正常。食人怪一案自去年十月就全权收归东六部负责,春陵君可以调用的七军数量也由两支变为四支。年后数月,不仅诸多将军府军将需时时入东院议事,桓帝更时常亲至相商,东门里外随侍的婢女守卫少说也比以往多了三层,彻底失了昔日清净。
澹台槿是见了信的,若不是皇后亲笔,也不会舍得她单独出门,后又提议陪她同去,可议事庭现今本就是东六部的天下,同他一道进去,怕是空顶个春陵夫人的虚衔儿,都能让她受礼受到晌午。
她与杨清越不过三面之缘,相知更是寥寥,一无陈茶可饮,二无旧情可叙,如此大张旗鼓,实在辜负皇后辟地密谈的良苦用心。
宫云息寻了由头推却好意,澹台槿只陪她穿过三君殿,便折返回了东院,春和同子淇候在了荒废的林苑,自林苑往北再绕两条长廊,便可到六司监未被落封的二门。
想不到,其间区区百步,躲过了东边的,没躲过西边的。
这个春天仅存的二两东风抖开重云百丈,白胡月老盘坐高台,烟雾缭绕间窥见地上方寸,始知尘世上竟还有如此不尽神仙意的惨淡情缘,当即吐了烟嘴儿扯出两根红绳,先打盘龙结将缘分扣死,再揪住两端搁怀里死命一拽……
宫云息甫一撩开廊上垂下的紫色藤萝,就看见他正站在回廊尽头,碧金相错的春光里,收拾不住的泱泱一片。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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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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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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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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