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复古的水晶壁灯下,庄雨着黑色晚礼服的身影被拉得纤细修长,深领处露出的肌肤白皙莹润,长长的头发绾在颈后,露出弧线优美的脖子,颈间的珍珠项链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衬得她整个人气质清丽,婉约又不失典雅。
沈至谦站在对面的人群里,隔着长长的廊道,翩然静立,如玉般淡淡的眉眼就这么灼然地看着她。
庄雨和他视线相撞,微微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身旁,郁子行穿着一身亮紫色时尚西服套装,脖系绅士的蝴蝶领结,比周围那些打扮沉闷的商务男士多出了些许跟随潮流的时尚感,他优雅体贴地挽着她的手臂,朝沈至谦所站的位置挥了挥手。
不远处白翌南单身插兜,优雅地饮了一口酒,他的眸色半明半暗,俊冷薄润的瞳仁扫过庄雨,似笑非笑地微张了张嘴,然后在一瞬间收回视线。
两个男人彼此都没有说话,但心照不宣地看着同一个女人。
郁子行环视一周之后,把头靠近庄雨耳际,眉眼含着笑意:“庄美女,有没有看到至谦刚刚看你时的目光,我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专注过。”
他的声音很低,亲昵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还有,看见那边王总的公子了吗,我看他的眼珠子差不多要掉在你身上了,还有那个孟家三公子,这家伙有未婚妻,但喜欢招惹漂亮女人,你注意离他远一点。”
郁子行一边宽慰她不要紧张,一边提醒她这些嘉宾的来头,突然语气一怔,有些轻蔑地冷叹道,“靠,至谦小妈的儿子沈至鸿也在看你,还这么明目张胆,真搞不懂他来凑什么热闹,你是他大嫂好不好,他竟然也……”
庄雨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沈至鸿,见他正眯眸打量着自己,神情微愕后渐渐变为一种玩味的不恭,最后干脆盯着她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胸线出神,她心中微有薄怒,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好了,子行,你不要光顾着照应我,至谦说今晚女眷众多,这也是你的机会。”
“呵,算了吧,”郁子行走到奢华琳琅的餐桌前,动作优雅地自取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到庄雨手中,“你看看那些名媛千金们,她们的眼睛在看哪?”
他用手指了指大厅台阶前长身玉立的沈至谦,又用眼尾瞥了瞥花园中正端着酒杯谈笑风生的白翌南,这两个风姿卓然,势均力敌的男人俨然成了整场宴会女眷们注目的焦点,“你觉得我的机会有多少?”
庄雨不说话,低头抿了一口红酒,避开周围宾客们探寻注视的目光,宴会上的人她大都不认识,只能一路跟着郁子行随意敷衍,由于身上的礼服款型偏瘦,设计者为了勾勒女性的曲线,腰部臀部的位置又收得很紧,庄雨穿了一天,已然觉得有些不适。
她见身边一位沈家的佣人经过,问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和郁子行打了声招呼,便独自来到沈家一楼大厅的宾客休息区。
整座宅子装饰的古朴典雅,别具奢华,每一层楼有多个房间,光洗手间就有两个,分主用和客用,此时大部分的宾客都在前厅的花园参加晚宴,正厅除了几个负责接待的佣人模样的男女,只有三两个来上洗手间的客人。
庄雨经过一道大理石铺就的长廊,走到位于偏僻处的客用洗手间,正对着壁镜解开拉链,便被镜面中倒映出的人影惊地低叹一声,“谁?”
客用洗手间并不分男女,她以为自己刚刚已经关好了门,这时有人进来着实让她惊讶,她脸色煞白地转身,把解开一半的拉链拉起,慌乱之中,拉链被肩带给卡主了,庄雨定了定心绪抬眸,把后背靠在光洁的瓷砖壁上,挡住外泄的春光。
入眼的是一张白面细眸的年轻男人的脸,算得上好看,但神色中带了抹轻浮,原来是郁子行先前提醒她要注意的那个孟三公子,他看了庄雨一眼,见她防备,笑着退开一步:“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只是到处都打听不到你的名字,我来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问你是哪家的名媛,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的语气刻意摆出诚恳的姿态,又是沈家的宾客,庄雨不好得罪,她看了看他身后,想寻求帮助,却并没有其他人跟过来,见她久不回答,孟全突然反手落上门锁,伸手抚上了她额前的刘海,庄雨惊地推开他手,“你干什么?”
孟全的眼底勾出一丝笑来,把她发丝上的落叶扯下放在鼻尖闻了闻:“我说过我没有恶意,你怎么不信?”
庄雨松了一口气,看他把小片的枯叶丢入垃圾桶中。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女人的轻唤声,孟全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地砸了砸嘴,“真烦。”
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庄雨从缝隙中看见孟全的未婚妻正站在长廊处朝里张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闪身躲在了门后的死角。
待那一男一女走后,她才扶着胸口微微喘息,后壁的瓷砖沁凉地贴着她后背的肌肤,庄雨伸手欲把拉链整理好,却怎么都拉不回原位。
正焦急中,手袋里忽然响起手机的震动声,她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我从窗口的位置没有看到你,在哪?”
庄雨回:“在一楼的客用卫生间。”
“遇到了麻烦?”
庄雨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可手机紧接着又响了起来:“上二楼来,左手第三间房。”
她没有回过去,外面响起了礼炮的声音,晚宴进入了*,门外的宾客和佣人都忙着给沈老太爷敬酒贺寿去了,大厅内一时倒安静了下来。
庄雨经过长廊,一路上了旋转梯到了沈家大宅的二楼,这一层楼房间更多,她缓缓走到左手边的第三间,沉稳贵气的乌色雕花木门并没有紧闭,露出一道缝隙,屋内并未开灯,没有一丝光亮,庄雨试探地伸手敲门。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腰身被一股大力揽入了屋内。
一具温热结实的胸膛紧贴在她的脸侧,庄雨在晦暗的光线下抬眸,却在瞬间被男人攫住了薄软的唇瓣,唇齿相接,她微微闭上了眼眸。
男人浅尝辄止,宽厚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脊背,摸到拉链处,很有技巧地勾出了被卡住的肩带,小心温和地帮她拉好拉链。
庄雨心中袭上一股暖流,刚刚的不快也很快消散,沈至谦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流连忘返,礼炮声中,他再次把她拥入怀中吻了吻,“今晚,我的老婆最美。”
她羞涩轻吟一声,伸出手臂环住他腰身,触手感到他只穿了一款薄款的衬衣,不解问道:“你怎么不去招呼宾客?”
黑暗里,窸窣的穿衣声响起,沈至谦转身熟练地扣好西服纽扣,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走廊墙壁上的壁灯掷来一抹亮光,庄雨骤然闭了闭眼再睁开。
沈至谦这一次穿了一系沉稳大气的深色西服,袖口已没有了先前的酒渍。
柔和的灯光下,他五官分明,唇边一道浅弧平添了几许俊朗,庄雨注意到他唇边玫色的口红印,拿出纸巾帮他擦干净。
男人清浅的呼吸拂上她脸颊,笑着看庄雨帮他整理衣领,“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前厅。”
庄雨点了点头,两人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回到了宾客云集的会场。
沈老太爷的祝寿仪式已经结束,各家的寿礼都由淳姨负责清点,一一记入礼宾册,花园中优雅婉转的音乐声响起,宾客们开始攀谈和享用美食。
晚宴的主宾席前,沈至鸿附在余桂芝耳边轻声道:“妈,瞧沈至谦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来了,长得倒是不错,难怪他舍不得丢下。”
余桂芝一早就看到了庄雨,可她忙着和那些贵妇千金们攀谈寒暄,哪里会把庄雨放在心上,“哼,男人都一个德行,见到漂亮的自然会当做宝贝,你以为你早上干的事我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收敛,我要不让人把你床上的那些脏东西收拾干净,叫旁人看见了,传到你父亲耳中,你还能在这个家继续呆下去?”
“妈,我不出去玩就不错了,你看见那边的孟三少了吗,他可是咱们江市有名的浪荡子,听说搞大了好几个女人的肚子,都闹到门上去了,孟家这才给他找了个未婚妻。”
沈至鸿说完,慵懒地端起一个餐盘,夹了几样精致的点心,递到余桂芝面前,儿子主动讨好,余桂芝心软地摇了摇头。
看着这满眼的名门淑女,她心下一动,压低了声音问:“至鸿,这里面你有没有中意的?”
沈至鸿眼睛在白翌珠身上转了一圈,捻了一个坚果放在嘴里嚼了嚼,“妈,我和沈至谦不同,我既要美人也要财势,所以我中意的那个女人始终只有一个。”
知道他指的是谁,余桂芝叹息道:“白家前几日把我们送去的见面礼退了回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你不要再打主意,你父亲那边也不会同意。”
“妈,爸不同意是因为他想把白家这颗大树留给沈至谦,可这种事除了你情我愿还要看个人本事,你争了一辈子,不会越老越没斗志了吧?”
“至鸿,你总说有办法,可光嘴上说能顶个什么用,你看看人家沈至枫,那才是真正的有手段,沈至谦明面上赢了,到最后还不是要事事都让着他,刚刚二房你婶婶顾芹那边向我炫耀,说高家已经收下了他们送去的聘礼,这婚算是订下了,就差一个仪式,连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妈,您别急,过了今晚,我铁定给您一个惊喜。”
余桂芝当沈至鸿在说玩笑话,也没在意,撇了撇嘴,去招呼那些贵宾了,沈至鸿看着二楼沈至谦房间的灯亮了又熄灭,冷笑着从花园的宴会上退了出来。
沈家主宅的大门前,沈至谦和庄雨分开后,刻意迟了一步才走出客厅,刚下台阶朝会场的方向移步,就被一个俏丽的身影拦住去路,他听见何小敏的声音传入耳中,“沈至谦,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今天穿着一袭浅粉色的吊带晚礼服,肩上披着白色狐裘小坎肩,妆容精致,少了些许平日里的浮夸,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
沈至谦抬眸,没有太多情绪,只回以一抹疏淡又客套的笑容:“何小姐,今天是爷爷的寿宴,宾客诸多,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找家里的佣人。”
说完,他绕过她身侧,往花园的方向走,可是突然间,何小敏抬脚踩上了他的皮鞋:“你上次害我连自己家的餐厅都不能踏足,这笔账我可一直记着,沈至谦,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咱们走着瞧。”妙书斋
经过上次的教训,何小敏这次学精了,很隐蔽的踩了一脚之后没做停留,转身走回了何总何夫人身边,装作只是和他打招呼的样子。
夜幕下,沈至谦淡淡看了何小敏一眼,落在别的名媛千金眼中,倒像是对她有好感似的,顿时都生出了些危机感,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效仿何小敏,主动跑过来和沈至谦寒暄搭讪起来。
晚宴的某一处,蔡雅兰和黎美珊正冷冷看着这一幕,黎美珊神情低落地喝完了一杯红酒,正往杯里倒第二杯,忽然被蔡雅兰伸手拦住,“美珊,你的身体刚刚恢复,还是要注意着点,沈至谦看样子对那些女人很是敷衍,你不是没有机会。”
“妈,我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那是因为什么?”
黎美珊把酒杯放在餐台上,以只有她们母女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那天去见了沈至枫,他威胁过我,警告我要是选择和沈至谦在一起一定会后悔,我只当他在说气话,没想到,昨天他派人给我寄来了一个包裹,里面有我在医院做手术的记录存档,他做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可能再冒险,所以,与沈家的联姻我打算退出。”
听到这件事,蔡雅兰惊地张了张嘴,手指愤然抓住白色的印花餐布揉了揉,“哼,没想到沈至枫是这种人,他自己都抱上了高家千金的大腿,听说聘礼都下了,凭什么还不让你追求幸福,这种人真是卑鄙无耻,你当初怎么会和他发生那样的关系。”
见蔡雅兰情绪有些失控,黎美珊握住她手,示意她放低音量:“妈,你也不要太担心,他并没有限制我和别的人在一起,他唯一的底线,就是我不能嫁给沈至谦。”
知道沈至谦再无可能,蔡雅兰有些惋惜,但她心里很快有了另外一番盘算,“美珊,我听说,你以前喜欢白翌南,他正好也是单身,也没听见他答应哪家名媛的婚约,顺成的那个何小姐虽追得紧,可行为处事太不成体统,怎么能跟你比,不如……”
黎美珊越过前面的几排餐桌和香槟塔,视线落向了身材修长高大的白翌南身上,此刻,男人正端着酒杯,含着倜傥迷人的微笑,在一众佳丽名媛中游刃有余地谈笑风生,逗得一众年轻女孩眉眼羞涩,神情仰慕地望着他。
如今,她已经觉得这样的画面不再刺眼,“妈,我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子豪最近天天陪着那个温玲跑外景,恨不能住在她那儿,您平时还是得管着点。”
说完她看了眼庄雨,见周围有不少男士都心猿意马,绕着弯地打听她,黎美珊仰头喝完了杯中的红酒,找了个借口和蔡雅兰先行离开了沈家。
庄雨第一次赴这样的宴会,又穿着修身及地的鱼尾礼服,先前拉链出了问题,她行动间总觉得有些顾忌,郁子行遇到了几个熟识的富家子弟,喝得有点多,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留她一个人在会场,没有他做挡箭牌,不时有男士走过来和自己套近乎。
那个孟三少孟全更是撇开了未婚妻,握着酒杯走到了她身侧,见她的身子有些颤抖,故作绅士地褪去外套,准备披在她肩上。
她把目光投向沈至谦,他碍于宾客在场不能做的太过,只隔空和她做眼神交流,虽然男人什么都没说,可她看见了他暗地里在对她打手势。
庄雨丢下手中的高脚杯,避开了孟全的亲近,踩着高跟鞋往沈家花园东侧的一个僻静的角落走,由于走得有些急,郁子行给她选的鞋跟又太高,刚走了一步,鞋尖就踩上了礼服及地的皱褶处。
整个礼服在往下沉,庄雨情急之下用手掩住胸前,可是顾上就顾不得下,眼看着身体失去重心,就要往前摔倒,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胳膊被两股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紧紧握住,耳边,沈至谦和白翌南几乎同时开口:“小心!”
虽然扶的及时,但庄雨的右膝还是重重磕在了花园小径的鹅卵石上,沈至谦蹙眉蹲下身来,帮她掸去了礼服上面的灰渍,并轻轻在西服袖口下握住她手。
白翌南看着庄雨受惊泛红的脸颊,冷哼一声:“沈总既然要这样藏着掖着,又何必上演这一出英雄救美,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不怕伤了那些名媛淑女们的心?”
沈至谦在袖下轻抚她手背,柔声道:“如果不舒服,我让阿恒开车送你先回去。”
他的声音镇定自若,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白翌南的这句话,众人注视之下,庄雨把手从他手中抽离,笑着摇了摇头:“不了,郁子行应该很快就回来。”
沈至谦的手在两侧收拢,眸色幽深看不出情绪,身后沈世川咳了咳,“至谦,刚刚你不在,蛋糕都还没有切。”
庄雨回过神来,低声催促他:“我不要紧,你不要耽误了正事。”
沈至谦默然颔首,转身走回了主宾席。
白翌南扶着庄雨,打算到花圃旁的藤椅上休息,中途突然被她冷冷甩开了手,“这里除了你的爱慕者,还有你们白家的长辈,白总还请自重。”
“呵,我什么时候在乎过旁人的眼光,你想让我死心,可是偏偏看你出现意外的时候,我无法袖手旁观,庄雨,我花在你身上的心思你永远不会懂。”
他淡淡掠过她松散开来的发髻,干脆伸手抽出她鬓角的发夹,让一头长发倾泻开来,看她怔愣薄怒的样子,唇线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转身走回了原先的席位,庄雨忍住情绪,瞬间恢复了镇静。
右腿膝盖处传来隐隐闷痛,她踉跄着走到藤椅旁坐了下来。
郁子行吐完了酒,扶着墙从洗手间出来,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见沈至谦眸色沉冷地看着自己,又见那边王总的公子和孟三少孟全正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盯着庄雨,顿时感觉不好了,他大概猜到刚刚他不在场的时间里,庄雨肯定是被人欺负了,便满脸抱歉地朝沈至谦赔了个手势。
由于沈至谦和白翌南很快各回原位,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不少宾客见蛋糕塔上的蜡烛燃了起来,陆陆续续走过去看热闹。
白家席位前,白振天正和白夫人应酬前来攀谈的几位宾客,一旁的白翌珠忽然心事重重地站起身来,“哥,我胃不舒服,去一下洗手间。”
白翌南以为她为刚刚的事不痛快,并没有在意,只拍了拍她手轻声宽慰道:“刚刚沈老太爷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看重的还是咱们白家,沈至谦和庄雨走不到头,翌珠,这件事你要有耐心。”
“嗯。”白翌珠神色敷衍地点了点头,攥着手里的纸条,转身消失在了攒动的人流里。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老太爷的这场寿宴到了尾声,宾客们渐渐散场,白翌珠却还没有回来,白翌南蹙眉挥手招来了阿烈,“去看看小姐怎么回事。”
阿烈点了点头,往沈家大宅的雕花大门处走去。
同一时间,顺成的董事长何祥发环视了一圈会场,并没有看见女儿何小敏的身影,疑惑地问身边的何夫人:“小敏呢,怎么许久不见她?”
何夫人刚准备吩咐佣人寻找,沈家大宅二楼的某个房间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这一声太过突然,引得一众宾客在大门前停下脚步,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处。
沈至谦看自己房间的顶灯明晃晃地从窗口落下光线,又辨认出那声尖叫是谁发出来的,不禁勾起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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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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