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溪觉得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疯子。
眼前神似时以娆的堕之神女离他很近,幽暗的王殿内,这位古色古香的神女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她的衣裳典雅却不保守,香肩裸露,奢华典雅的纤薄礼裙不知以何支撑,仿佛是贴在玉体上的,她看上去明明仪态端楚,婀娜的身姿却又似美人蛇。
圣洁与妖冶在她身上完美地杂糅着,其中还带着一抹藏不住的、睥睨天下的威严。
“嗯?你一点也不害怕吗,我真好奇,你的平静到底是不是伪装的。”神女点出如兰的玉指,从林守溪的眉心滑落,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嘴唇,一直停留在他的下颌。
林守溪想要反抗,可他每一丝力量都被对方消解,哪怕是敌意都很难生出。
这是她的国度,她立在这里,像是无所不能的神。。
“好了,先将你们押下去吧,我抚弄玩偶的时候,可不喜欢有人看着。”神女收回手指,对着戏女一弹,戏女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顷刻消失原地,不见踪影。
接着,神女看似纤柔的玉指又向着楚映婵点去。
楚映婵如临大敌,她手持黑色的戒尺,想要抬手反抗,身躯却像是被禁锢在了冰块里,无法动弹。
“住手!”林守溪喝道。
“怎么了呢?”
神女的手指停在了楚映婵的额前,她转过头去,笑盈盈地看向了他。
“你闻错了。”林守溪说。
“你也质疑我吗?”
与对戏女的态度不同,神女很珍惜他,她呵气如兰,话语柔和如湖潮,“我不会嗅错的,你就是不死国三百年以来最完美的玩偶,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好好把玩你了。”
“三百年?你不是千年之前的真仙么?”林守溪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问题。
“真细心呢。”神女夸赞了一句,却不为他说明缘由,只是继续问:“我哪里闻错了呢?这七种罪孽中,你觉得自己沾了哪种?”
“色孽。”林守溪很有自知之明。
神女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纤薄的衣裙好似花枝上的雪,随时会被这银铃般的细风吹落,露出娇嫩的花蕊。
“有趣呢。”
神女看着眼前的少年,噙着笑意,道:“怜香惜玉是美德,不是孽,你何须如此自轻自贱呢?更何况,你这小雏儿也敢说自己有色孽?此事若是传出去,实在是能让人将牙齿也笑掉了。”
神女以轻佻的话语逗着他,也带着淡淡的羞辱意味。
“那你又凭何断她的罪?”林守溪问。
楚映婵立在一侧,垂颈敛眉,朦胧娴静。
她被神女以伟力封印着,无法开口说话,却依旧保持着仙子独有的气质,她的雪白的衣裙沾着几滴林守溪的血,但无人会觉得这污浊,反而更将她衬出几分惹人怜惜的冷。
楚映婵亦是处子,却被神女断了‘色孽深重’之言,这是自相矛盾。
神女却并不觉得自己被抓了什么漏洞,她淡淡地看着林守溪,问:“你喜欢她么?”
林守溪摇头。
“那你觉得你很了解她么?”神女笑了笑,又问:“或者说,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她吗?”
“当然。”林守溪直截了当道。
神女轻轻摇首,她缓缓走到了楚映婵的身前,手指轻轻挑起她如玉的下颌,她看着这张皎若莲花的面容,道:“真美啊……我生前也拥有你这般的冰肌玉骨,拥有你这般青春动人的身躯,当时无数的人拜倒在我的裙下,将我奉为最初的女仙,可惜……”
神女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淡摇螓首,道:“我可没有怜香惜玉之情,若非你身上可能藏着与宫先生有关的秘密,我现在就会将你这个胆敢与我抢夺人偶的小仙子做成真正的雪人。”
楚映婵注视着她,眼眸中并无畏惧,反而是彻骨的平静。
“这些年来,我见过许许多多的视死如归者,你并无什么不同。”神女淡淡道:“更何况,你仙子的皮囊再美也只是伪装,伪装你体内的罪孽而已。”
神女慢慢地转过身去,她双手负后,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明,算了,先带你们这两个无知的闯入者看一看我统治的国度吧,维持住你们的道心,若轻易撕裂了可就不好玩了哦。”
刹那间,林守溪与楚映婵身上的封印被解开了。
两人的身躯陡然一松。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的功夫,王殿的后门已经打开。
“接下来的一路上,我不会对你们有任何约束,你们可以用尽你们的毕生所学来攻击我,若能斩下我一缕发丝,我都会亲自送你们离开这座不死之国,让你们回到原本的世界去。”神女幽幽开口。
王殿后门洞开。
炽热的风吹了进来。
林守溪与楚映婵不受控制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王殿的后方不是什么美丽的花园,而是一片悬崖,悬崖之下是沸腾的岩浆和永恒的火海,火海之上有一条横贯而过的白骨大桥,那是一条巨蛇的尸骨,它的血肉早已被烧尽,身躯却还在垂死蠕动。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楚映婵看着眼前的场景,寒声开口。
传说中恶鬼齐聚的修罗炼狱,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害怕了吗?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哦。”神女咯咯笑着,轻车熟路地走上了白骨大桥。
林守溪抓住了楚映婵的手腕,没有让她继续前进,他看着白骨长桥上的背影,拔出了湛宫剑,对着骨桥猛地一挥。
撞击声激烈响起,锐利无匹的湛宫剑竟没能将这蛇骨斩断,它载着神女的身子,平稳不颤。
神女回眸一笑,讥讽着他的无用功。
林守溪这才与楚映婵一同走上了这座桥。
“你看得出她是什么境界么?”林守溪问。
“看不出。”楚映婵摇头,轻声说:“按理来说,无论修真者再强,都能让人感受到界线,但她身上没有……在她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点境界的痕迹。”
“没有境界的痕迹?”林守溪微惊。
这个世上确实有一些生命无法用人类的境界衡量……
“难道说,她是真正的神么?”林守溪无法相信这个解释。
若她是真正的神明,为何要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隐秘角落,又为何会被困在这座不死城这么多年呢?
“也许……”楚映婵不敢下论断,只是道:“也许她的神格只在这座城中存在。”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会得到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在这座城中,她是无所不能的。
林守溪与楚映婵没有放弃,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白骨桥上,稳定心神之后拔出了剑,他们使用着截然不同的剑法,林守溪的刚猛激烈,楚映婵的绵延柔韧,它们一同刺出,相互拉扯出了一道更恐怖的力,撞向了神女。
剑气或刚或柔,只要来到神女的身侧一缕化作微风,只可将发丝拂起,不可将其折断。
白骨长桥上,林守溪与楚映婵尝试了各种方法,他们甚至舍弃了剑,凝聚精神斩出锋芒,可这心剑也同样落空。
不断的尝试换来不断的绝望,在这个不死国里,眼前的女子似乎是一切的创世神,让人想不出任何战胜她的办法。
走过熔岩上的白骨长桥,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沸腾着的血池。
神女停下脚步。
嗡的一声,刺向她的湛宫剑也在她脑后停住,她头也不回,只是轻轻一弹,湛宫剑剑尖一屈,陡地飞回,狼狈地钻回了剑鞘里。
林守溪看着没入鞘中的剑,沉默不语。
他看向楚映婵,楚映婵轻轻摇首,眼眸中难言空灵灵的失落与疲惫。
他们一同抬头,望向了眼前的血池。
“这是炼就灵魂的地方,可爱的婴儿会在这里出生,爬向前方,接受它们的试炼,活下来的可以成为不死国中的居民,死去的则会化为脓血倒流回池,重新孕育……它们都是勇敢的孩子。”神女笑着说。
血池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时不时有一个鲜血淋漓的肉球从中钻出,那是神女口中的婴儿,它弹丸般跳出池子,向前走去,渐渐地生出四肢与脑袋。
它们的前方,是一片血腥味浓郁到令人发指的炼狱山峡。
林守溪与楚映婵走入,看到了无数触目惊心的场景。
他们看到这些血丸婴儿爬入了前方,一个身体与山岳融为一体的修罗探下身子,它大如芭蕉扇叶的手中握着纤细的钢针,它的针缓缓戳向地面,灵魂像标本般被钉住,发出凄厉的嘶叫,挣扎却无法动弹。
幸存的灵魂还在匍匐前进,前方的道路上有无数的黄金,所及去触碰黄金的,那些黄金是活物,它们吞噬着所有的触碰者,将它们嚼烂,抵御了诱惑的灵魂也并不安全,山谷的缝隙中,时不时有猩红的长舌卷出,如青蛙捕食苍蝇般将它们卷入腹中,更前方,人面羊身、胸生裂口的怪物巡视着它的领地,随时会叼起一颗血丸,开膛破肚,挤出内脏,吞入腹中,如吐葡萄般弃掉表皮。
这里是真正的炼狱,婴儿的啼哭与惨叫永无休止,它们随时都会死去,却又无法痛快地死去,它们会将这个残忍的过程重复无数遍,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林守溪与楚映婵走在这里,看着满地涂抹的鲜血、分离的筋骨,渐渐地麻木。
拥有智慧的灵魂在更高阶的存在面前,也不过是任人屠宰的鸡鸭而已,这样的画面看久了,他们甚至连出剑反抗的欲望都被消磨了。
“知道害怕了么?这是我精心打造的炼狱哦,不过放心,在我还没有玩腻之前,是不会将你们扔到这里来的,当然,现在不会,以后可说不定哦,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惹我生气啊。”
神女看着他们煞白的脸颊,很是满意,露出了病态的笑,她拍了拍手,道:“好了,前面可不能去了,那是色孽之谷,她们若是看到你这样的人偶,是会发疯的。”
神女笑个不停,她身子一转,周围的景物飞速变幻,炼狱之处消失不见,转眼之间,他们又回到了王殿里。
王殿无比安静,落针可闻。
林守溪与楚映婵回到殿前,向前的惨叫声还在他们的脑海中回荡不休,如同梦魇。
“现在明白了么,这是我的国,我掌管着这里的生,也控制着这里的死,我是这里至高无上的主宰,没有人有勇气忤逆我。”
神女坐在王座上,声音透着孤单与落寞,她看着林守溪与楚映婵眼眸里抗争的光渐淡,又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我的小玩偶,你对我……还有质疑么?”神女看向了他。
就在神女安静地等待回答之时,王殿忽有敲门声响起。
“谁?”神女开口。
这个声音才出,她立刻闭唇——她自认全知者,不该问这么跌份的问题。
门缓缓开启。
只见门口赫然立着一个身穿青衣的青年人。
“又是被宫先生哄骗,前来刺王杀驾之人么?”神女露出一抹倦色,道:“你们明明可以在我的规则内永生不死,为何偏要去信奉那套无聊的说辞呢……”
神女坐在王座上,她修长的玉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玉腿上套着茶色的薄袜,薄袜上绘有上古流传下来的字符,艳而不妖,反倒透着典雅之美。
她刚刚还说无人敢忤逆自己,转眼逆反者就来了,她虽胸有成竹,可难免不悦。
“见过初娥神女,接下来,我将演示我想出的,杀你的办法。”青年人看上去无比谦卑,他是来杀人的,可礼节却滴水不漏。
初娥是她的名。
“洛初娥?”楚映婵神色微动,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
洛初娥是人族历史上知名的神女,是第一位追随皇帝修道的侍者,传说中第一块神墙御用的砖就由她烧制,第一柄用于斩灭邪灵的神纹剑由她所铸,她圣洁而善良,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许多关于她的传说也被焚毁,时至今日,绝大部分修真者甚至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女。Μ.miaoshuzhai.net
这位曾经的圣女怎会落到这般地步,成为这湮灭人性的阴冥之神?
洛初娥不理会楚映婵的震惊,她静静地看着这位青年,没有干预什么。
青年席地而坐,取出了一副怪异的古琴,这琴形制古怪,共有六十根错杂的弦,他闭上眼,忘情地弹了起来,琴鸣个不停,发出了怪异不似世上所有的声音。
始终平静的洛初娥终于蹙起了一丝眉。
但也只是一丝而已。
六十根琴弦尽数崩断,青年手指鲜血淋漓,无法再弹,他低下头,无奈道:“还是不行么?”
“想创造出这个世上所没有的声音来跳出规则么……想法不错,可惜……”洛初娥摇了摇头,衣袖一挥,这位青年人一瞬间形神俱灭,化作一缕凄凉残魄,投入了后方的炼狱里。
“看到了么,这就是忤逆之人的下场,他们自认为造出了可以击败我的战车,但投掷出的,只是我千年前就见过的石子而已。”
洛初娥的声音透着无穷无尽的冷,她居高临下地看向林守溪,继续问出了那个问题:“小玩偶,你还质疑我吗?”
……
林守溪冷冷地看着她,虽未回答,但答案也在不言中了。
“人类的固执真是无趣啊,既然不相信我,那本座就先玩玩你们吧。”
洛初娥似也累了,她看向楚映婵,说:“先前已让你们出过剑了,该轮到我了,希望你们不要一碰就碎哦。”
说话间,她毫无征兆地来到了楚映婵的身前,她手腕一拧,猛地抓住了楚映婵的脖颈,将她轻轻提起,向后一推,只听砰的一声,楚映婵的身躯像是断线的风筝,抛到了门后,砸在王宫的墙壁上,墙壁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楚映婵身影微静,片刻后缓缓滑落在地。
“住手!”
林守溪大吼道,他手持湛宫,再度刺向洛初娥,洛初娥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动念,那柄剑就这样停在她的三尺外,无法向前。
“明明这么关心她,还说不喜欢她?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是师徒吧?现在的神山已这般开放了么,师徒都可以随意纠缠在一起了吗?”
“你这样身负色孽的放荡仙子,一定是要遭受惩罚的哦。”
洛初娥看着挣扎起身的冰雪仙子,抓着她的头发猛地将她提起,只听啪的一声,楚映婵秀靥一侧,赫然出现了一个纤红的掌印。
洛初娥看着这个没有反抗之力的白衣仙子,她虽然柔弱,眼神却依旧冷漠。
她不喜欢这种眼神。
“你给我……住手!”林守溪咬牙切齿,他将全身的力量压到了剑上,甚至动用了擒龙手,可洛初娥不是龙,擒龙手毫无用处。
“这样的表情就好看多了呢。”洛初娥笑靥如花,“那我就继续折磨这位冰山美人了哦,折磨到她苦痛流涕,跪地求饶为止。你呢,就在旁边慢慢看吧。”
洛初娥手指一点,将林守溪压得单膝跪地,无法动弹。
洛初娥打量着楚映婵的脸,她忽然注意到了她背后的黑尺,心生好奇,“这是什么?”
她取来黑尺。
就在这时,始终泰然自若,不受一点伤的洛初娥发出了惨叫,她握住黑尺的瞬间,竟有雷电透入掌心,震得她小臂发麻。
“规则之力?这里面竟藏着规则之力?”洛初娥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她轻轻吐了口气,笑道:“幸好,你们还没有掌握它的力量。”
“果然是身负秘密的美人啊,这样折磨起来就更有趣了呢。”洛初娥露出了更美的笑。
“等等!”
身后,林守溪的呵斥声再次响起。
洛初娥微愣。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是开不了口,说不出话的。
她缓缓回身,眉不由自主地蹙起。
只见林守溪竟克服了她的伟力,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的体内也藏着规则之力么?”洛初娥神色陡然凝重。
支撑林守溪站起来的不是别物,而是洛书心法,这个平日里寻常的吐纳之术忽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林守溪甚至觉得,这股力量并不来自于自己。
“只可惜,你们都太年轻了,凭这点力量,根本伤不了我,更破不了这座不死国。”洛初娥说。
林守溪不理会她的讥讽,他只是问:“你认为你的审判没有错,对吗?”
“当然,我的审判绝不会有错。”洛初娥微笑道:“难道说,你还相信你这位小仙子师父是纯洁无欲的?”
“是。”林守溪坚定道。
“幼稚。”洛初娥轻蔑道。
“既然神女不信,那我们来打个赌吧。”林守溪平静地看着她。
“赌?你胆敢与我打赌?”洛初娥笑了起来,道:“那就让我听一听,你要与我赌什么。”
“你认为我师父有色孽之罪,我则认为没有,我们以此为赌。”林守溪一字一句说:“你可将师父与我关在一起,时日你限,若我与师父未行任何出格之事,则我胜,若我与师父行禁忌之事,则你赢,如何?”
“听上去好像有点意思呢。”
洛初娥若有所思,道:“好久没有与人玩过游戏了,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好了,只不过……”
洛初娥顿了顿,继续说:“只不过这对你来说未免太简单了呢。哪怕色孽深重之人,伪装成正人君子亦不算难,这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嗯……要不这样吧……”
洛初娥忽地伸指,点住了楚映婵的眉心,顷刻间,这位白衣仙子的眉心就多了一抹浅浅的妖魅火印。
“这是色孽之咒,每隔一天,它都会让她身体里的欲望放大一倍,三十天后,你们若依旧是寻常的师徒关系,我就放你们离开不死城,你们如果失败了,就死心塌地地当我的玩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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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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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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