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方圆数百里,这座边城还算好的。因为它有方圆数百里唯一的集市,两国的商人都在这座集市交易。但是,仍然掩盖不了它的贫穷。
李玉书和雪女走在破败的街道上,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流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已近傍晚,街上仍然人声鼎沸,各色的人在人潮中涌来涌去,他们不得不为了下一顿饭挣命一样活着。因为,在这资源匮乏的小城里,你不去挣,就没有人给你。这里,从来就不缺少饿死的人。
李玉书和雪女挑了一家看上去还错的客栈,走了进去。这家客栈的一楼是饭馆,楼上只有六间房,虽然最好的一间还没有听雪楼的柴房大,但是生意兴隆,常常订不到房间。幸运的是,今天这座客栈,刚好还有两间上房,被李玉书和雪女包了下来。
没想到这样的穷山僻壤也能做出这么好的炸鸡和红烧肘子,李玉书和雪女又点了几样青菜,要了一壶酒。片刻,热腾腾的菜肴飘着诱人的香味,被店小二从厨房一路小跑,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浓浓的香味并没有勾起李玉书的食欲,他的脸色依然凝重,只是拿起桌上的酒壶,满满地倒了一杯,然后一口喝了下去。雪女则夹了几口青菜,送到嘴里。
这座小城就是界山脚下最大的城镇,出了这座城,再向阴山方向走十里,就进入了界山地域。玉书收到的信里说,铁心茹,就在界山。
李玉书即没有心情吃饭,也没有心情喝酒。他现在喝酒,只因他现在除了喝酒,实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对于救铁心茹这件事,他一点把握都没有,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的身上不但背着死人的仇,还有雪女的爱,他怎么敢去死?
雪女像是吃饱了,就拿起酒壶,帮玉书空了的酒杯斟满酒。
街上,一名虬髯大汉扛着一枝竹竿,竹竿的另一头,吊着一只硕大的银狐。银狐还没有死去,不过已气若游丝,两只眼睛露出痛苦的神色。
大汉走进客栈,在离门最近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下,将银狐往长凳子上一扔,便不再去管它,然后把双腿挌在桌子上。
小二见汉坐定,走上前,笑呵呵地道:“哟,老何,今天看来收获不小啊,竟然猎到这么一只大银狐,这下发财了。”
大汉也不去理会他:道“来壶上好的酒,再给我来二斤牛肉,今天爷要开个荤。”
老何是个地地道道的猎人,猎人并不是一份赚钱的职业,所以老何很穷。穷人,在任何地方都要比人矮上一头。
老何喜欢喝酒,却买不起,经常在山上打到野味,却舍不得吃。他很喜欢这家饭馆卖的酒,每次到了酒馆都在外站了很久,摸摸衣服里刚卖掉猎物才换来的几个铜板,一咬牙,便扬长而去。
小二在这家饭馆已干了十年,自然认识老何。俗话说,狗眼看人低,其实,人眼和狗眼也没什么两样。有一次,小二看到老何站在饭馆门口,便故意走过去,轻蔑地说:“老何,怎么样,来一壶酒,牛肉是刚做好的,我可以给你算便宜点。”
老何知道,他家的牛肉是这城里最好的,独门密制,是菜单上最贵的菜,也是卖的最好的菜。一盘牛肉,顶得上他几天的伙食。这小二明知他买不起,才故意这么说。
老何的心像被人打了一棒,气血上涌,直冲脑门。他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小二见老何瞪了他一眼,不怒反笑道:“什么人啊,我好心好意地问他,反到不领情。买不起,还穷横穷横的。”
老何心里暗道:“等爷有了钱,一定要让你这狗眼看人低的畜牲亲自伺候爷。”
人若要到了走运的时候,你不去找银子,银子都会主动来找你。今天虽然银子没来找老何,但是可以换很多银子的东西却主动送上门了。
附近几个小山上老何每天都去,山上除了几只野鸡和兔子,连只狼都很难碰到。但老何是个老实人,还是每天在这几座山里转悠,明知打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是死守这几座山。也许是老天爷受了感动,觉得像老何这么兢兢业业的老实人偶尔也应该发个小财。于是在一条山路上,出现了一只银狐。
老何抓到这只银狐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花。因为,一只躺在路边快要死掉的银狐实在不用老何花多大的力气。老何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狐,银狐的毛通体白色,一根杂毛都没有。这样的银狐,按理说非妖即魔,市面上的价值至少能值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他这辈子都没赚过这么多钱。五十两银子可以让他买一套房子,天天喝酒吃牛内,就算吃上三年也吃不完。
这时的老何,脸上有着和一个老实人比较相符的表情。他把他知道的所有神都拜了拜,就连阴山法王都没露下。然后将这只一人多高的大银狐五花大绑,吊在了后面。银狐已奄奄一息,知道自己没了活路,只是双眼流露着悲伤的神色。
老何知道银狐的价值,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酒瘾,由于囊中羞涩,憋了好几个月的酒瘾如山洪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背着银狐就进了这间饭馆,他觉得,应该让我狗眼看人低的畜牲好好的伺候他一回。
有钱的人,小二见得多了,从没见到有钱的暴发户,小二见过的也不少,而能吃得起他们家牛肉的人,小二见过的人比前两者加起来还多。但是把这些人都算上,都没有摆老何这么大谱。小二除了喜欢笑话没钱的人,更愿意调侃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他把酒肉端到李二的桌上,笑道:“哟,何爷,看您今天这只银狐,恐怕这辈子都没发过这么大财吧?今天走的什么狗屎运,竟能猎到这么大一只银狐。”
穷人有钱的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周围的人他是个有钱人了。这时的穷人心里激动得就算别人骂他,他都觉得是好听的。对于小二的调侃,老何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舒服,他觉得就眼前这个夯货一辈子都赶不上他,于是大笑着说:“爷今天运气,上山打猎的时候,碰着这么大一只银狐倒在路边,于是没费力就把他绑了。”
老何故意说得很大声,大得能让这饭馆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他要告诉他们,他以后是个有钱人了。
一个想不让别人注意都不行的人和一件想不让别人注意都不行的事引起了雪女和李玉书的注意。雪女有数千年道行,法力无边,一眼就看出了老何身边的大银狐是真阴尽失的妖怪。由于全身精华尽丧,命已经没了十之八九,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李玉书也看向那头大银狐,通体银白,秋水明眸,十分漂亮。只是双眼流露出无尽的哀伤,想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自从雪女结识了玄亭,数百年来早已去了魔性,多年来未曾杀生。她见白狐还有救,便起了恻隐之心,对李玉书说:“玉书,我看这只白狐还有救,不如我们把她买下来,放她一条生路吧?”
李玉书见白狐,本就有悲天悯人之心,想到自己的遭遇,又看看白狐,早就有心相救,见雪女想法和自己相同,便说:“雪儿,我们就把她买过来吧。”
老何喝酒,不用杯,用碗。老何觉得,自己马上就是个有钱人了,酒可以随便喝,穷人喝酒才用杯,他以后喝酒,要用大碗。
两碗酒下了肚,老何脸上出现了红云,然后,看见一个白衣仙女站在自己面前。老何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觉得自己即没做梦也没喝醉,才发现眼前确实站着一个仙女,正用仙女一样的微笑在看着他,于是,他便觉得有些醉了。
“何先生,你这只银狐卖多少钱?”雪女问。
听见有人要买她,银狐的头转向雪女,感激地看了看,但她知道自己就算被雪女买走,也已活不长了,又悲伤地垂下头。
老何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看见雪女问他,嘴巴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道:“卖。。。。。。五十两。”
老何用一只手打了个手势。
雪女从衣袖里拿了两锭银子,放在老何的桌子上,说:“这是一百两,麻烦何先生把帮我把银狐抬到那边去。”
雪女指了指她和李玉书的座位。
老何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更没见过这么有钱的人。在他见过有钱的人里,从来没有拿五十两银子来当小费的。当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他才真正地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有钱人。
老何把银狐放在李玉书和雪女桌子旁的凳子上,看见李玉书倒了一杯酒,喝干,然后夹了一根豆角,往嘴里送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才知道,原来有钱人是不吃牛肉的,还知道,原来有钱人喝酒,也是用杯的。
雪女的房间。
一只银狐躺在雪女的床上,已气弱游丝。她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李玉书和雪女,依旧流露不久于人世的目光。
雪女的眼里满是慈祥,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她打开小瓷瓶的盖子,一股清香飘满房间。雪女倒出一料药丸,放在碗里,用温水化开,然后对李玉书说:“玉书,你去外面等我一下。”
李玉书不知道雪女要做什么,说:“好。”妙书斋
转身出了雪女的房间。
雪女将银狐从床上扶起来,然后把碗里的温水倒进银狐的嘴里。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银狐感觉体内一团热气,在体内消散。待银狐的体力完恢复后,雪女的床上冒出一团白气,银狐变成了一个赤裸的美女。如果血魔看见,他会发现,赫然是那夜在他怀里的那个美人。
雪女见银狐化作人形,并不感到惊讶,回身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套青色套裙,递给了银狐说:“姑娘,你把这件衣服穿上吧。”
银狐接过衣服,流着眼泪说:“谢姑娘相救之恩。”
待银狐穿好衣服,雪女道:“姑娘,我带你见过我家公子。”
说完,雪女引着银狐来到李玉书的房间。
狐狸变成人这种事对李玉书来说并不算令人惊讶的事。他师出普陀山,师傅和一众师兄弟都是法力高深之人,对于妖鬼之说,李玉书并不陌生。可是见到雪女领着银狐来见时,还是吃惊不小。
“谢公子和白姑娘救命之恩。”银狐跪拜道。
“姑娘请起,如此小事,姑娘不必介怀。”李玉书连忙扶起银狐。
雪女疑惑的是,狐族是妖界一大族,数千年间,狐族也出现过数代妖王,法力通玄的大妖怪,族内密术更是诡异,不知什么人敢在这银狐身上下手,难道不怕狐族高手报复吗?
于是问:“姑娘哪里人?又是伤在何人之手?”
银狐哭诉道:“小女家住阴山深山里,家种排行第七,所以家人都叫我小七,我们姐妹刚刚可以幻化成人形,法力低微,比寻常女子强不了多少。前些日子我们七姐妹到界山,被界山大妖怪阴山老妖擒住,对我们施了法术,使得我们姐妹七人在她门下做婢女。后来,阴山老妖家里来了一个叫血魔的枯瘦的魔头和他的徒弟四人,阴山老妖便让我们七姐妹去侍候他们。谁知道那叫血魔的魔头练的是采补之术,酒后将我带到房中,将我体内真阴全部吸走。我体内精血尽失,已成将死之人,阴山老妖便着人把我丢在猎人经常出没的山路上,另外姐妹六人还在阴山老妖处。”
说完,小七与泣不成声。
李玉书见小七已泣不成声,早已怒发冲冠。可是雪女想到小七说道血魔的样子,便问道:“那叫血魔的四人都长得什么模样?”
小七说:“唯首的是长着枯瘦脸的老头,仿佛一具干尸。他的徒弟是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黑衣目光阴冷,女的十分漂亮,他们练的是吸血采补一类的功法。另一个人是他们的血奴,拿一柄七星刀。”
李玉书暴怒,道:“果然是他们。”
雪女看了看李玉书,神色镇定地问小七:“小七姑娘,这阴山老妖和血魔是什么来头,你可知道吗?”
小七点头道:“最近几百年,这阴山老妖和血魔在妖魔界是很有名的妖怪。两位恩公是凡人,对妖界可能了解不多。这血魔一脉的魔功主要以吸血,采集男子和女子的真阴真阳,再将其转为己用一路,只是前些年才很少出来走动。阴山老妖的法力,只怕还在血魔之上,他本是是界山上一只巨树。由于数千年来受界山死去的阴魂滋养,才幻化成人形。他不但能取这界山处的灵魂,还可以将别人的灵魂锁住,供他驱使,若是稍有违抗,就将其灵魂蚕食,连成佛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李玉书怒道:“小七姑娘,这几人杀我家人,抢走了我妹妹,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可还记得那阴山老妖的巢穴?”
小七道:“记得,阴山老妖的阴山鬼域就在这界山上。界山上有一处阴山法王的神庙,阴山老妖的阴山鬼域,就在阴山法王的神庙下面。明日我便带两位恩公去。”
李玉书道:“玉书谢过小七姑娘了。”
雪女道:“小七姑娘,你真阴尽失,体力未恢复,还要多多休息。”
小七道:“谢姐姐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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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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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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