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入冬以后阳光不那么烈了,太阳能灶的加热能力也不那么强了。
不过用来煮热水还是足够用的,只是不能像夏天、秋天的时候可以轮流煮饭用。
即使现在无法再给社员们煮饭,可社员们还是对太阳能灶感到心满意足:
夏秋天气热的时候煮饭是折磨、是遭罪,太阳能灶那时候给他们家里蒸饭真是救了家里做饭的妇女老人们一命。
相比之下到了冬天自己在家里开火是好事,可以用火烘干一下家里头的潮气,给家里头带来些热乎劲。
再一个夏秋季节不用在家里烧火煮饭便省下了好些的柴火,这样到了冬天家家户户便不缺柴火了。
这才是它最大用途——
外岛人家不种地,光靠去山上捡柴、砍柴真是难以满足一年到头的灶台所需!
此时家里头蒸好饭,一些妇女姑娘拎着暖壶过来打水。
水壶还没有开,于是她们便顺便一起聊了聊天:
“三婶子过来打水?你拿了两把壶呀,这是不打算给后面的人留水了?”
“嗨呀我不是一口气全打上,一样先来半壶吃个饭就行了,这里两个壶就红色这个是我家的,绿色的是小花家里的,小花在服装队里要加班,不知道还要做什么,看她们挺着急。”
“行,先给小花家里打水吧,她们服装队里确实忙,我看着昨晚她们那里灯得亮到十点半。”
“就是就是,先给小花家打水吧,咱们不着急,反正队里有老虎灶了。”
“什么老虎灶?”有没怎么离开岛屿过的姑娘疑惑的问,“老虎灶不是以前给英雄烈士们上刑的地方吗?”
“那是老虎凳!”项玉环哈哈笑道。
姑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凤丫放下暖壶找块石头坐下,随意说:“老虎灶,城里烧开水的地方,特别是沪都,他们那里吃热水都吃老虎灶,你们没见过?”
有几个妇女便摇头。
凤丫给她们比划着讲解说:“老虎灶其实跟咱的太阳能灶说的是一回事,就是烧水的灶台呗,用的是一口顶触眼的大铁锅,有这么大,它锅盖也大,分成两半。”
“你们看,这样每次舀水就不用把锅盖一下子拿起来了,移开一半的锅盖就能打水,即省力气也免得浪费火力。”
春红点点头说:“就是烧水灶。”
凤丫说:“对,我姨家她们那条巷弄就有一个老虎灶,我去来着,那灶台比咱们这大多了,里面还有小罐子,里面也是烧水的,用灶膛往烟道走的余火来烧水。”
“这样中午头去打水的人多,大锅里刚添了冷水来不及烧开,老虎灶的师傅就从罐子里打热水。”
有人问道:“他们跟咱一样,打热水不要钱?”
凤丫笑了起来:“那你等着吧,要钱!根据壶的大小来要钱,咱们这样的大暖壶是三分钱,小暖壶是两分。”
听到这话社员们便咋舌:“不少钱哩,一天三壶水不就是一毛钱?那一个月光是吃水就得三块钱?啧啧,吓人!”
凤丫说道:“在城里过日子就是这样,处处都要花钱,所以城里好,可城里也不好,那地方不是咱们庄户人家待的,咱就在农村挺好,现在粮食也有了,吃水还不花钱……”
“咱吃热水不花钱是队集体的福利,大鱼岛上跟城里一样,也有人烧热水,要去打热水一样得掏钱。”项玉环说道。
巧秀问道:“农村吃热水怎么还得要花钱?水又不要钱,城里是吃自来水,要花钱买水……”
“你看你不懂了,”项玉环笑道,“我大哥就在城里烧锅炉,所以我啥都懂,你看烧热水这水可以不要钱,那炉灶呢?炉灶要维护、要烧煤,这不要钱吗?”
凤丫说道:“大鱼岛吃水紧张,他们岛上地多,到了春夏要给地里浇水,这样人就得少用点水。”
“咱岛上以前水也紧张,现在行了,又开了一口井,你们去看过没有?我男人说这口新井出来的水比老井的好喝。”项玉环突然来了劲。
春红说道:“你们能不能让凤丫婶子先把话说完?城里烧水的灶为啥叫老虎灶?”
凤丫、项玉环等几个算是见多识广的妇女面面相觑。
她们毕竟不是城里人,对老虎灶了解不多,还真是不知道一个烧热水的灶为啥叫老虎灶。
最后凤丫勉强的说:“那个、那个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它有一口大锅、有两个黑罐子。”
“你要是从高处往下看,看着那两个罐子就像老虎的眼睛,那口大锅就像是老虎张开的大嘴巴,所以就叫老虎灶。”
项玉环给她补充说:“还有外头树立起来的那根烟囱,又长又粗又硬,就像老虎尾巴。”
听完这话,几个结过婚的妇女纷纷露出哑铃般的笑声。
她们暧昧的对视一眼,说:“老虎灶不光卖热水还卖别的,所以总是有很多爷们男人汉子的进去……”
“别说了别说了,娃娃们过来了。”有姑娘害羞的说道。
项玉环不高兴的说:“他们过来了能咋?又不是朝着咱来的。”
有姑娘看了眼跑来的学生说道:“好像是真朝着咱来的。”
项玉环满不在乎的说道:“朝着咱来的又能咋了?咱说的是正经话,老虎灶还卖茶水,男人就喜欢在一起喝着茶水胡说八道……”
“玉环婶子、玉环婶子。”几个孩子跑来,“你快去看看吧,大米跟人打架了!”
一听这话项玉环猛的就打了个激灵:“什么?这个逼孩子又跟人打仗?不对呀,他跟谁打仗?学校里有王老师,学生们不是不打仗了吗?”
她放下暖壶对凤丫说:“你给我打半壶水捎回去,我得赶紧去看看。”
“娘咧,这个小兔崽子!上次他欺负小花家的女娃让王老师给赶回家去了,这会怎么还敢打仗?别再被赶回家去!”
她急匆匆上路,路上问道:“小房,咋回事呀?大米咋又跟人打仗了?”
小房无辜的说道:“我也没有搞清楚,就是排队打饭的时候,凯子跟白水郎家的人吵起来了,人家凯子就摆了个白鹤亮翅,然后让人家一巴掌给抽在了地上。”
“大米一看赶紧上去了,他摆了个揽雀尾的招式准备攻击那个小子的右路,结果也让人家一巴掌给抽在了地上!”
项玉环一听,问道:“那这不是打仗,这不是挨打吗?”
旁边的二保挠挠屁股说:“对,他俩都挨打了。”
项玉环松了口气:“挨打不要紧,挨打的话王老师应该不至于把他赶回家里去。”Μ.miaoshuzhai.net
他们急匆匆的上山顶,这时候大灶门口的战斗已经濒临尾声。
王凯正在悲愤的对王状元大喊:“状元、你来呀,你快来呀,你咋看戏呢?你得给我们报仇呀!”
王状元不耐的说道:“滚滚滚,我已经退出江湖了,现在专心学习,我已经发过誓了,过年期末考试一定要考个前三……”
“不是啊,状元,你打架跟你学习有啥关系?”王凯更悲愤了,“你不能不讲义气,咱们是战友、是同志呀,那次你得狂犬病了,我可是撒尿救你来着!”
王状元一听这话恼了。
迈步上前,跳步出击,拳如黄蜂尾上针,闪电一击正中王凯胸膛把他给再次撂翻!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旁边看热闹的学生们懵了:“草鞋你疯了啊?你咋打自己人?”
王状元怒道:“谁让他污蔑我?我没得狂犬病,我得的那叫类犬病!”
王凯被打倒后很生气,而且他深感颜面大失,跳起来冲着王状元便拳打脚踢然后被王状元又是迈步上前、跳步出击,一拳撂倒……
见此学生们纷纷上去劝架:“别打了别打了。”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连欧亿和欧赤脚都看呆了,他们也上去劝架:“都是江湖朋友,闹着玩的,别打了别打了……”
漏勺出来说道:“你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吃饭的时候不老老实实排队,怎么还打起来了?”
王新米这会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口是怨气,一口是怒气。
他看到以往在队里没有啥地位的漏勺竟然出来批评自己等人,顿时脾气爆炸了:
“漏勺,这里没有你——哎哟!”
项玉环一巴掌抽在他后脖子上,然后对他展开拳打脚踢:“你个小兔崽子又给我和你爹惹祸!你天天的不好好念书你干什么呢?啊?你干什么呢?你要气死我和你爹是吧?”
“行!我先揍你,先揍死你,免得让你气死我和你爹……”
漏勺又去给他们娘俩劝架:“东宝媳妇,你别打了、别打了,孩子不懂事,瞎咧咧呢。”
大灶前头乱七八糟,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徐横一看这种情况下自己再不出面就不好了,便背着手咳嗽着出来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然后没人理他。
该乱还是乱。
徐横一看不乐意了,这是不拿豆包当干粮、不把思想品德课教师当先生呀!
他看到厨房门口摞着几块砖头,上去捞起一块准备表演个空手碎砖头震慑一下学生们。
结果捞起砖头一看,这砖头很结实,一条裂缝都没有!
他再看剩下的砖头。
很烦。
全是好砖头,一条裂缝都没有!
还好地上有个大瓷碗,于是他拿到手走到人群里迈开马步、摆开架势厉声大喝:“都看好了!”
立掌如刀,他直接劈了上去!
‘咔嚓’一声响,大瓷碗顿时被他掌骨的脆劲给拍碎了!
欧赤脚见此惨叫一声:“啊,我的饭碗!你敢打破我饭碗?我跟你拼了!”
他身体高挑精瘦,快步迈出跟一条狼一样扑到了徐横跟前,挥手抓住徐横衣襟拧腰肩头顶胸膛顺便伸腿下绊子准备把对方给撂翻在地。
然后他一使劲。
后面的人一动不动。
欧赤脚急眼了,又二使劲。
后面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当时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欧亿赶紧来声援老弟,三步并作两步凌空挑起便是飞踢。
徐横挺起胸膛傲然迎对。
欧亿的脚底板结结实实踹在他胸膛上然后对方一挺胸他倒飞了出去。
欧家剩下几个小羔羔见此愣住了。
娘咧,这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徐横摁住欧赤脚说道:“行了,别嚷嚷,不就是一个碗吗?我赔你一个铁饭碗!”
欧赤脚转过身来冲他拳打脚踢崩溃的大叫:“那是我饭碗、是我的饭碗!”
徐横不反抗,但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握往下一压。
欧赤脚便被压出个马步来。
这样徐横说:“都说了老师赔你一个铁饭碗,再赔你一斤水果糖怎么样?”
欧赤脚哭丧着脸说道:“可那是我饭碗呀,你打破了我饭碗……”
项玉环对徐横说道:“徐老师你不知道,白水郎他们讲究多,比我们渔家讲究还多。白水郎孩子会自己吃饭了,家里头就给他们准备一个碗,这就是他们的饭碗。”
“他们以后要用这个饭碗来吃饭,他们认为只要有这口碗在,那一辈子就有口饭吃!”
黄有功溜达着过来。
听到他们的话后他感叹道:“圣人有言,民以食为天,这话落在咱们市井百姓身上,这保住个饭碗就是保住一口食,就有了一切,就能活下去了。”
“你说这人啊,一辈子打破头、跑断腿、赔笑脸、装小丑、玩玄虚、动真格,直到人不像人像个牲畜,还不就是为了个饭碗?”
他端起自己的铝饭盒递上去:“今天中午吃啥?哟呵,饺子,我爱吃饺子,赶紧给我来一碗。”
钟佳给他饭盒里打满了水饺。
徐横上去抢过这个铝饭盒递给欧赤脚说道:“喏,你换了新饭碗,以前那个饭碗是在水上吃饭用的,以后上陆地了,用这个铁饭碗吃饭,以后端铁饭碗,这兆头才好!”
欧赤脚不愿意。
可看看饭盒里那些白白胖胖、冒热气的水饺他又乐意了。
他接过饭盒递给欧亿,自己去捡起破碎的饭碗瓷片去找漏勺问:“老师,你这里有没有红纸呀?”
漏勺找了一张红纸递给他。
他把红纸垫底将碎片放在上面,要了两颗米放上、捏了点盐巴放上,又滴了几滴水、捡了根小树枝放上去,一起顶在头顶、走出门去跑到海滩上,一口气将这些东西扔到了海里。
王忆正好看完水井后回来,然后看到了他往海里扔东西,问道:“你扔什么?”
欧赤脚落落寡欢的说:“扔掉了我的破饭碗。”
王忆没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你扔了的是你的破饭碗?是个破碗?我怎么看见里面还有东西?”
欧赤脚说道:“嗯,是柴米油盐水。”
王忆疑惑的问道:“怎么还有柴米油盐水?”
欧赤脚便把他在大灶里找到的东西解答出来,王忆问道:“可是你也没从大灶里找到油呀?”
欧赤脚指了指头顶:“我头皮上有油,所以顶在头皮上,这样就有油了。”
王忆听的哈哈大笑。
他领着欧赤脚回到山顶,这会学生们已经开始排队打饭了,欧家的几个孩子也端着自己的饭碗打到水饺稀里呼噜的爽快吃起来。
王忆过去坐在他们对面说道:“我跟你们的父亲聊过了,以后你们先不急着跟他出海去捕鱼,先留在学校里学习知识。”
“欧亿、欧赤脚,你们两个年纪大了,不过学习这种事什么时候都不晚,只是你们需要下点苦功夫,比别人付出更多的精力,老师不求你们以后考上什么学校,好歹识字会写字会算账有文化,明白吧?”
欧亿抬起头吞下口中的水饺,问道:“我听人家说,上学要交钱,这叫学费,我爹挣的钱不够我们兄妹的学费吧?”
王忆说道:“咱们学校不一样,只要属于咱们天涯岛的人,都可以免费念书。”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们早上的时候说你们船上还有颜色很漂亮的珍珠?”
“待会吃完饭领我上去看看吧,说不准那些珍珠还挺值钱的,到时候老师向你们家里买下,这样你们家里就有钱了,就可以安心住在陆地上了。”
欧亿点点头,又端起碗来跑去要了一碗水饺。
茭瓜鸡蛋馅儿的。
好吃!
从来没有吃过!
王忆等他们吃过饭后便跟着他们爬上双帆船。
本来他的意思是不管碰到的珍珠有没有价值,他都多少的给个价、给点钱,让欧家人能踏踏实实的留在生产队。
他想过了。
天涯岛本质上是渔村,渔业是他们的本行工作,不管社队企业发展多好都不能放弃海上作业。
这是王家人的根儿。
但是随着社队企业开枝散叶,随着更多的商业模式出现,那队里的劳力难免就不够用了。
这时候欧家人并入岛上定居是好事,他们是海上作业的能手,外岛最好的渔把式也比不上白水郎。
他们是一出生就漂在海上,对海洋的了解、对渔业的熟悉是渔民们难以比拟的。
渔业对于渔民谋求生存的最好道路,但不是唯一道路。
对于白水郎而言不一样,渔业是他们生存的唯一道路,他们必须得做到最好才能养活自己养活家里人。
王忆翻上船去,几个孩子纷纷钻进船舱收拾起来,一会功夫便拿出来好些瓶瓶罐罐,里面都有珍珠。
其中最多见的珍珠就是寻常的白珠,大大小小、奇形怪状,其中小的跟瓜子仁一样,大的却有他拳头那么大——不过大的形状不平整,不是球形。
但王忆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颗大珍珠上,他看到的是一个盒子中簇拥在一起的几颗粉红珍珠。
这些珍珠外观美艳,它们造型多数是鸡蛋形而不是纯粹的圆形,然后颜色深浅不一,可外表却都有火焰般的纹理!
王忆没有亲眼见过这种珍珠,外岛应当也没有出产过。
可是他大概能猜出这珍珠的身份。
这应该是远比珍珠更珍贵的孔克珠,号称海珠中的宝珠!
这东西即使在22年也无法人工培育,所以特别贵!
而光从外表看,孔克珠还不是最漂亮的,孩子们带出来的一个盒子中有些颜色极其绚丽的珠子——或者说有机宝石。
因为它们多数不是圆形的,有扁的有长的有歪歪扭扭的,形状不一,唯独外表色泽相同。
是跟鲍鱼壳相仿的那种绚丽颜色。
实际上这就是鲍鱼珠。
鲍鱼这种贝类因为构造原因而很少产生珍珠,但总有偶然的情况下有砂砾进入其消化系统未能代谢掉,天长地久后会变成珍珠,这就是鲍鱼珠。
一种拥有比鲍鱼壳颜色更绚丽、质感更温润的有机宝石。
经过科学发展,几乎所有的珍珠都能养殖了,鲍鱼珠是例外,它一直是自然形成,无法人工养殖,所以价格昂贵。
哪怕鲍鱼珠形状往往不是球形,可设计师不在乎,他们将鲍鱼珠打磨成戒面或者吊坠出售,因为其稀缺性和美艳色彩一样能卖出天价!
于是王忆看到这些珠子后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的鲍鱼珠?这是孔克珠是吧?按理说孔克珠好像在东海是不出产的,你们从哪里弄到的?”
欧亿说道:“这个粉红色的?”
“你们这里海域确实没怎么有,可是往南走的话就有,有时候那里海底很平坦,生长着许多海草,然后里面就有很多很好看的海螺,我爹说它们叫火凤凰螺。”
“火凤凰螺一次出现就很多,我们潜水能捕捞几天几夜呢,那螺个头大还好吃,可棒了。”
“不过里面珠子很少,我们捕捞一年有时候运气好了才能挖出来一个珠子,基本上都没有珠子。这些珠子好看,我娘找其他白水郎要的,但太少了,就只有这么少。”
王忆估摸着他们碰到的就是出产孔克珠的一种海螺,具体叫什么他给搞忘记了。
因为他当时就是随便看了一眼,这种海螺在东海是没有的,他以为自己碰不到所以没去特别注意。
“鲍鱼珠是别人给我们的、这个粉红色的也是,有的也是人家给我们的。”欧亿接着说。
“都是我们白水郎给的,他们是给我们兄妹当玩具的,我们在海上只有鱼骨头、海螺贝壳和珍珠这些东西能当玩具。”
欧赤脚问他说:“王老师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那我们送给你好了,反正你以后要给我们管饭,是不是?你刚才说以后管我们吃饱饭!”
王忆说道:“对,你们上学,学校管饭,这是学校的规矩。老师不收你们的珍珠也会给你们管饭,因为规矩就是规矩,既然立下了,人就要遵守规矩。”
“这些珍珠老师不能要,但可以找你们买,具体什么价钱我得跟你们父母来谈。”
他判断这些粉红珍珠一般是孔克珠,上面的火焰纹路是其标志性特征,很能说明它们的身份。
如果这是孔克珠那价格会很贵。
他看里面有一颗大孔克珠色泽个头都很出色,最大的恐怕得有一二十克了,这种应该是天价珍珠,因为他记得孔克珠往往很小,很难出大珠。
欧亿的话也证实了这点,他们当时还有小的红珠子,但太小了,玩着玩着便丢了找不到了,只有剩下的大珠更好保存,被他们一直保留到现在。
王忆想找欧人民谈谈价格,不过欧人民这会没在船上也没在岛上,王向红上午领着他去县里治安局了。
他们去给治安局送假币印版,同时也去改一下欧家人的户口本,把籍贯地改到天涯岛上来。
欧母还在船上,她不太抛头露面,也不太会说汉语更别说普通话,王忆跟她沟通还得通过欧亿兄弟翻译。
而他尝试着跟欧母沟通来着,他说他想要这些珍珠,然后欧母就给他一句话:“那你拿走吧……”
不管王忆说什么,欧母都是这么一句话。
这就是白水郎的性子。
单纯、热忱,一旦被他们认定是朋友或者恩人,他们什么都舍得给。
如果被他们认为是敌人、对手,他们真敢杀人!
他们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他们是缺乏教育和社会同化的生存达人。
王忆等到下午天涯三号回来——王向红和欧人民也乘坐这艘船回来的,船舱塞的满满当当,全是一大袋子一大袋子的棉花、毛绒。
这会岛上又开始晒起虾米,王忆看到船后走下去,结果又碰到了张有信。
张有信的邮船也恰好开到,递给他一封信,说道:“多宝小学的李岩京老师给你的信,他还让我捎了个口信,问你啥时候去他们学校听他讲课呀?他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忆低头看了眼信封,说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这个礼拜过去吧,快要期中考试了,我看看他怎么带领学生进行期中复习。”
“那你帮我给他回个口信,明天或者后天我过去一趟,等试卷出来之后,我顺便给他们学校把试卷送过去。这样你让他找他们校长审批一下听课邀请,我们就去。”
张有信得到口信开船离开,临走之前一直好奇的打量天涯三号的船舱。
那么多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实在是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王向红跳到码头上,赶紧对王忆招手说:“给我点一袋烟,一路上没抽烟,可馋死我了。”
王忆笑道:“咋了,怕烧了后面的棉花?那不能,你多注意一下就是了。”
王向红感叹道:“我可以多注意一下,那满船其他人呢?船上人不少,都想抽烟,我寻思着还是算了吧,安全起见吧,这老话说得好,棉花堆里失火——没救啊!”
劳力们吆喝着准备卸货,欧人民撸起袖子露出黝黑的肌肤和结实的肌肉上前要搭把手。
王忆对他招呼道:“欧大哥,你过来一趟,我有点事跟你说。”
欧人民立马问:“是不是他们打架了?没事,你揍就行了,你往死里揍,爱怎么揍都行!”
一听这话,王忆大笑。
知子莫如父。
欧人民绝对知道他家这几个孩子是什么料。
但王老师从不干告状的事,对付这些小孩还用跟家长告状?那显得他多没有手段!
他上来说道:“还真不是,他们确实跟同学打架了,不过没事,男孩子从小到大哪有不打架的?”
“我找你是想问问船上的珍珠,中午欧亿他们从船上拿出来一些粉红色的珍珠还有鲍鱼珠……”
“鲍鱼珠挺罕见的。”王向红点点头,“咱队里这些年也攒下了一些。”
王忆一听大感兴趣:“什么?咱们队里也有鲍鱼珠?那还有别的珍珠吗?”
王向红说道:“就是白珠和鲍鱼珠,白珠已经卖掉了,收购站有专门收这些宝珠的,应该是送去城里做成首饰了吧?”
王忆说道:“白珠我不要,我就要鲍鱼珠!”
“一直以来鲍鱼珠有没有收的?值钱不值钱?”
王向红摇摇头:“鲍鱼珠谁收啊?我听老徐说过,那东西不属于珍珠,就是一些海贝体内的结石,不值钱。”
王忆大为欣喜。
这年头鲍鱼珠不值钱?
那可太好了!
22年鲍鱼珠值钱,实在是少见!
22年鲍鱼多,可主要是养殖的鲍鱼,养不了很长时间就会被捕捞出水进行销售。
这样的鲍鱼是长不出鲍鱼珠的,多少也长不出来。
所以鲍鱼珠在22年才会成为珍稀类有机宝石,因为它们确实拥有稀缺性。
王忆让王向红去队集体仓库翻一翻这些鲍鱼珠,又跟欧人民去买孔克珠和鲍鱼珠。
欧人民明白了他要的东西是什么后,跟他老婆的态度一样,挥挥手说:“你拿走!”
王忆失笑道:“谢谢欧大哥的豪爽了,但我不能拿走,这些珠子挺有价值的,我买你家的吧。”
欧人民疑惑的问道:“可是王队长说,不值钱呀,没人要呀。”
王忆一愣。
这话还真是不好回答。
他便坦然说:“对其他人不值钱,对我这种喜欢收藏宝石的人值钱。”
“这样吧,我一直客套下去显得矫情,那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些珍珠现在值多少钱,那你把珠子给我,以后队里要盖新房,你家的房子我给你盖吧。”
虽然队集体说是给所有社员盖房子,但像是欧人民这样的外来户,其实不属于王家生产队的社员。
他的情况属于王向红信守承诺加上大发慈悲,在自家生产队给他们一家安排个住处。
欧家人不准备跟生产队过大集体生活,他们捕捞了鱼虾蟹不会免费归公,队集体也不会给他们算工分。
这种情况下以后队里集体盖房,没法连带着由队集体掏钱一起给他们盖上房子。
所以王忆就寻思,既然欧家把孔克珠和鲍鱼珠都送给自己,那他就出钱帮欧家盖一座房子。
孔克珠和鲍鱼珠在22年真是相当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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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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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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