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宠”,都卷缩成一团,一个个表情木楞呆滞,像受过天大的刺激,眼神空洞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他稍微伸展了下酸痛难耐的身体,打量着四周情况。发现自己待着的地方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小房间因放了十几个铁笼子,显得异常拥挤。
这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风口。可这通风口形同摆设,霉臭味混杂着屎尿味,让周元胃里不停地翻滚,不仅身体不适,生理也不适。
距离他不到两巴掌远的铁笼子里卷缩着一个年轻的男生,那模样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正是青春洋溢的样子,可眼神却布满了恐惧,瑟瑟地看着周元。
“兄弟,你们知道这是在那儿吗?”周元开口问道。身体上的伤似乎因昏睡了一觉,疼痛缓解了许多,不过声音还是有些小,“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房间里的人都看向周元,有女人哭了起来:“我们是被人贩子给抓了!”
这不说,周元看铁笼子的存在,也知道他们是被人抓了。
周元:“那你们知道抓了干嘛?”
毕竟把人抓了,转手完整贩卖,缺零件贩卖,带病毒贩卖,都是有差异。
也许是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傻,其他人都把视线定格在他身上。
那女人还在哭,不过不敢哭得太大声,说:“我被关这里有七天了,七天里有差不多十个人被带出去后没再回来。有两个回来的时候,腰子被割了。”
说着女人伸手指着房间最角落的两个铁笼子,“那两个人就在那里,不过他们昨天被带回来后就一直要死不活的躺着,估计要死了。”
周元看向角落,那里放置的两个铁笼子里分别卷缩着一个男人。
从腹部缠着的绷带还渗出血的情况来看,手术似乎很失败。
周元算是明白,这地方有可能是混合型的“人体处理室”,只要人的数量够多,那么想要什么就现取什么,多快好省力。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原来毒虫早就满布。
“你们不是报告最近没有陌生人进入村子吗?上一趟来送物资的车和我们汇报没有陌生人进村,你们这是在哪里绑来的人?”
在密林中修建的房子,虽然这边的气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偏干燥,但也有少数一两个月潮湿的日子,房子随便批出来的灰墙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霉块。
十来个人坐在一个房间里,大军和麦大东赶紧掏出烟给他们孝敬上:“大哥,这是今天才来这边旅游的人。”
“这个季节一个人过来这边旅游?”那群人里有一个样子看起来相对年轻的男人半眯着眼盯着大军和麦大东看,眼皮子一抬,说:“为什么不让上一趟车送过来?你们非要自己拖着来送?”
麦大东胆子比较小,讪讪地看着大军。大军知道这群人警惕性很高,如果说谎被查到,估计他们也要跟着完蛋,连忙说道:“管哥,是两人和一个导游。”
知道这次只送来了一个人,那就是跑掉了两人。阿管眉头一皱,眼神一凛,立刻就知道情况不对劲,脸色登时就变了,忙问:“在哪抓的这个人?”
大军支支吾吾不敢开口,只觉得被那叫阿管的年轻人盯着,后背发凉。心里正琢磨要怎么编一套说词,毕竟他们抓人的时候,四周都没人发现。
“在哪里?”
阿管觉得不对劲,让这两废材平时送送吃的还行,论干这种绑人的事,就完全不行。前年在路上绑了一个来自驾游的女生,那女生家里有背景,愣是找关系来这边找人,新闻都上了,差点把他们给暴露了。
“在……在,在矿场口。”大军还没想好怎么说,麦大东被阿管的表情吓到,哆嗦着说了出来。这话一出口,大军闭上眼,想杀了麦大东的心都有。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阿管原本长得就像个杀人不眨的变态,此番不说话却嘴角上扬的表情,更是让人颤栗。他用脚踢了踢大军的大腿,掀起眼皮定在大军他们身上,“怎么会出现在矿场?”
依噶村处于高原上游地带,这片地区地广人稀,地界就有几个滨海市那么大,想要在雪山冰川里找一个地方,没个准确的定位,那叫大海捞针。
两人像犯人一样站着,脚在发抖。
阿管一脚踹上去,给了麦大东两响亮的耳光,“妈的,我让你开口,哑巴啊?”
“……他……他们跟踪我们过去!”麦大东被扇的晕乎乎。心里就像吃了黄连,有苦难言。娘的,不是来换钱吗,怎么像是要来挨枪子呢。
房间里原本不怎么说话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嚷了起来。一个个目露凶光想要把他们给扒皮吃掉。大军也是冷汗津津,后背都凉了一大片,他努力辩解:“就他一个跟着过去,我们没看到其他人。”
阿管舌头扫了一圈牙槽,看着眼前两个废材也是觉得糟心。就在这时,房间里有人手机响了起来,那人接过电话脸色变了,立即把手机递给阿管看。
阿管看了几眼,脸色大变,空气一时就溢满了火药味。兄弟们轮流看了一圈那电话里传送过来的视频,一个个瞬间就变成一头竖起毛发,眼睛发红的狼。
“他娘的,你们死定了!”
随着话音响起,还有阿管的拳打脚踢。大军被一脚重重地踹在地上打滚,其他兄弟都想要上前补脚,被阿管拦住。他从后腰上拔出一把□□,黑漆漆的枪口对着大军和麦大东。吓得大军尿都管不住流出来了。
他爬在地上一脸惊恐,“哥,有话好好说,我这么多年一直给大家做事……”
“做你毛,你做的是人事吗?那人在矿场口拍了视频,现在那视频满天飞。”阿管往大军脸上淬了一口唾沫,就有人把手机视频扔他面前。
大军盯着视频看,他们揍那警察的时候,麦大东确实说过他在直播,没想到就这么几分钟就被人给录制了下来。
要死了。
这是出大事了。
大军心如死灰,跪地上给阿管磕头,“哥,哥,你放过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管哥,求求你放了我们!”麦大东也跪地求饶。
阿管见他们这两个蠢货,真的越看脸色更差。抿着嘴,扣动枪,“砰”一声,把大军的左手给轰出了一个弹孔,“放你们个屁!上面的人会放你?”
他又把枪口对着麦大东,麦大东吓得大脑空白。他不想死,情急之下伸手去逃放在口袋里的那把搜刮来的枪,举起来对着阿管。
“哥,哥,你别动手啊,我……我枪会走火……”
原本只是单纯的怒火,大军和麦大东挨个枪就完事了。这会儿房间里空气再次凝结,房间里的马仔都有应对警察和军人的经验,一下子就认出来麦大东手里的枪是来自警方的配枪。
阿管是一个亡命之徒,年纪轻轻能坐上这位置,就是不怕死。他冷笑一声,身后忽然传来“砰”一声巨响,就见麦大东的两根手指被崩断。
速度太快,麦大东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又一声“砰”,正中眉心。
血从他额头穿过颅骨喷溅了出来。
阿管回头看了眼开枪的兄弟,冷声道:“林冠东,他娘的,我让你动手了吗?”
开枪的马仔辩解道:“大哥,他拿枪指着你。”m.miaoshuzhai.net
阿管呵斥:“我是大哥还是你是大哥?”
身后的马仔立刻闭嘴不敢再回话,一个个噤若寒蝉。
大军已经被吓傻了,他是知道这群人狠,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常年在边境和东南亚混迹,早就不是那种还有善心的人了。可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给他们送物资过来,最后的下场可能就是被埋入这片树林的某个坑里当肥料。
看着麦大东摔落在地上的枪,阿管蹲下捡起来,仔细端详了下,看着还趴在地上抖得像条狗的大军,开口:“……跟踪你们的人是条子?”
大军捂着流血不止的手,一脸恐惧地点头。
“哥,现在怎么处理?”身后马仔向阿管请示接下来怎么做。
阿管垂着头,额头上的长碎发遮盖了他的脸,房间里的人都看不清他到底什么表情,却无人敢再出声,都在等他回应。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扣动了手里的扳机,“砰”一声,直接从大军的大腿骨穿了出去。
“这一枪给你个教训。”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一死和一半死不活的残废人,阿管将额前的长碎发给捋了上去,露出一脸凶光。冷声说:“打电话给上面的人,这里要撤,我们需要出境,让他们安排下。其他的人,把能带走的人给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地崩了,不要留活口。”
手下马仔立刻开始办事。
打开门,阿管率先气势汹汹冲了出去,咬牙切齿地说:“娘的,赶紧出去准备车,把那些研究员和医生叫起来准备离开,记得把资料给带上。”
“大哥,你去哪儿?”跟着阿管的马仔问道。
阿管阴冷道:“那条子是关在三号房?”
“对。”
“去三号房,老子不把他崩成蜂窝煤我就不叫管冲。”
大铁门发出了响动声,房间里的人立即把目光投到门口,紧张地想要看来人是谁。这是一道生死门,几乎每次被推开房间里的笼子总会少些人。
房间很安静,大家都极有默契地盯着大门口。不过一会,门被推开,进来的只有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周元只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谁。
是莫离!
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看到他,大脑闪过超市老板大军的话,忍不住想到:……原来这是狗咬狗。
就在他心里凌乱的这几秒,就看到莫离在所有铁笼子里扫了一遍,目光就定格在他脸上,他立刻明白,这家伙推开这道门,就是冲他来的。
周元立刻警惕地盯着他一步步往自己所在的笼子过来。他现在虽然被关在笼子里,但并没被束缚,只是身体的疼痛感可能让行动上迟钝很多。他知道笼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能反抗。但明白,在这地方,反抗是徒劳的,还会浪费体力。
莫离手里拿着一根针筒,刚把笼子给打开,就将针筒对着周元露出来的肩颈部位插了进去,周元还没来得及反应,针水已经被推进了身体里。
在这种紧急关头里,周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死了?!
“走。”
打完针后,莫离难得从嘴里蹦出话来。然后用几乎是抱他的姿势,将他从笼子里抱出来,并没要放他下地的意思。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在其他人疑惑地眼神注视下,快步出房间,压低声音说:“打的是肾上腺素,目前这是我能想到给你止痛缓解身上痛处的方法。这药水发挥作用还需要几分钟,所以这几分钟里你不要乱动,我抱你出去。”
霎时间,周元有点分辨不出眼前人是敌是友。他低声询问:“你是这里……”
“我不是扎西找来给你们当导游的,严格说,我应该是闫枭找来的,我知道你有疑问,但出了这里再说。”莫离脚步坚定,他似乎对于这里的布局很是熟悉,“没时间了,那些人现在正赶过来了。”
身上的痛疼感似乎真的在针水的作用下,慢慢减轻。莫离的体力应该很好,抱着他一个大男人,走起来速度还是飞快。
也幸好他被关押的三号房就在这片树林最偏的房间,距离主干的房间还隔着一段距离。被带出了囚禁他的土房里,刚出去一股寒湿之气就扑鼻而来。
周元鼻子一痒,想要打喷嚏。
就是这么巧,从东边的土房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脚步声人数应该很多,周元能立刻感觉到莫离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小跑着就是进入树林。
但看守密林的这群人是在血雨腥风里过来的,一点动静都能像一头嗅觉极强的猛兽,立即发现动静。后方跑动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人的怒嚎声:
“他妈的,是谁?”
莫离不敢停下,咬着嘴唇加紧往密林里跑。只要跑进去林子里,情况就会好很多,这片林子不算小,只好好好藏起来,一定能等到救兵过来。
“娘的,给我打他们,打死我奖钱!”
眉头狂跳,阿管立刻跳起来,操起□□就往莫离他们逃跑的方向射击。身后的马仔见状也立刻抄起枪,一时间密林上空飞禽乱飞,枪声不断回响。
硝烟味在密林里弥漫,周元知道莫离带着自己跑,一定跑不掉,那些人速度太快,再不想办法,很快会被追上。而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他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感似乎在慢慢减弱,他压低声音说:“莫离,你放我下来,继续抱着我跑,我们谁都跑不掉。”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来这地方时,莫离观察了这片密林情况,三面环高山一面是悬崖,如果找不到出口,根本跑不出去。而来的时候那条路口被他们的人守着,按他们的目前的人数强制突围,根本就是成为肉靶子。至于其他的出口,应该是有,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周元:“那药水应该能让我顶一段时间。”
身后的子弹几乎是要擦着身体而过,落在树干上炸起了一大片木屑,弹在脸上有被划开的痛感。莫离一鼓作气跑到了林子深一些的地方,将周元放了下来。
周元说:“我们往林子的深处跑,如果我这边出事了,你别管我,你帮我给闫枭捎句话,让计划继续进行。”
莫离看了他一眼,开始加速度往前跑。
没了负重物的存在,莫离跑动的速度极快。不过一会儿,就几乎要消失在周元的眼前。而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周元身体对于疼痛的感觉是削弱了许多,但毕竟身体有些伤不是小意思,所以跑起来时,额头的冷汗还是不停沁出。
他咬紧牙随着莫离跑。
阿管阴着脸追进了林子里,他咬紧牙槽发了狠,心里鼓捣着把这些人给抓到要把心肝给挖出来卖钱,把肉喂狗去吃了。
砰砰砰!
砰砰砰砰!
子弹射到树干喷溅出火光,给漆黑的密林亮起一丝刺激的死亡之气。阿管还要深入林内,可身后有马仔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喊着:“大哥,那边有人来电话了!让你去接电话!”
这高山地带,冷风狂吹。激烈的跑动让阿管他们这群人并不觉得多冷。他急急刹住车,将枪给收回后腰的枪袋去,招手让手下继续往里边追。
“你们兵分几路,看到他们不要犹豫立刻把他们的头给爆了。”
莫离见周元还没赶上,又回头去拉着他的手往前跑。骨折的手被扯着就像断了一样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可周元因为药物的作用,并没感到多大的痛感,只是体力有些不支,激烈的跑动带动胸口的起伏不定。
喉咙就像被一团火给烧着,干的难受。
身后的那群人还在追,不过从之前的十来盏手电光变成了两盏。他估计是因为他们那边兵分几路在搜寻他们。看到这样的情况,周元觉得是好事,因为敌人从十几人变成了几人,那他们逃脱的概率就大很多。
“他们人少了,我们可以先干掉他们几人。”激烈的运动让周元觉得自己的喉咙涌出一股腥味,黏黏糊糊。出口说话时,声音就像烧坏了一样,哑得像闷鼓。
莫离刹住脚步,将周元拉到一树干后面,将兜里的□□拿出来,正校动枪支,忽然密林又一阵鸟禽声惊叫而起,林子前边传来激烈的枪声。
这回的枪声和之前的枪声又有些不同,声波更高,动静更大。
伴随着枪声的响起,前边传来嚎叫声,“操,快过来,快过来,在这边!”
周元和莫离对视了一样,两人都显然不清楚什么情况。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进来这一带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
砰砰!
枪声再次在耳边回荡,不管来人是谁,起码给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莫离拿着枪,再次拉着周元的手,趁着他们后面的人在发生枪战,继续往深处跑。
只要跑到林子的边缘,总会有办法。
可身后的枪声很快就停止了,也不知哪一方赢了。被莫离半拖半拽着往前跑的过程中,他听到身后传来来势汹汹的跑步声,那跑步速度很快,
“快被追上了!”周元哑着声说道,“你放下我,先跑。”
莫离无动于衷,攥着他的手更用力。要不是周元目前的身体状况有些兴奋,那骨折的手被如此用力握着,大概率会痛晕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喘息声越来越大。耳边甚至还传来跑动带起来的刮动树叶的声音,周元知道身后的人追上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动几乎没有知觉的那只手,将莫离给往前甩去。猛刹住脚步,调转身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拦截身后的人。
“……□□妈的畜生!”
身后那人竟绕过了周元,一个加速度往前飞踢过去。莫离原本就没打算抛下周元先跑,正往回跑,这会一个庞然大物飞踹过来。他惊吓之下被一脚踢翻在地上,急忙往旁边滚动。却被那人给扯住了脚,一个冰冷的黑洞怼着他腰身:“跑啊,老子让你跑!”
听着那人的声音万般熟悉,还没等他反应,他身后又往前冲了一个人上来。
又是一个飞踢,竟往逮住莫离的人身上招呼过去。
“……!!??”
“左东岭,你他妈干什么?”沈睿暴跳如雷却不敢大声喊。他们进入这林子之前,看到周元被人像只狗一样拖着往林子深处去,他那时候想要杀人的心都溢出了眼眶了,他咬牙:“你踢人能看准点吗?”
左东岭又一脚踩在他握枪的手上,“踢的就是你。”
“……”沈睿心跳炸了一秒,心理咆哮骂了句卧槽他娘的,心想这左东岭不会是间谍中的间谍,隐藏的够深,正要爬起来反击。
可下一秒,左东岭被一个人给撞翻在地上。周元压在左东岭身上,几乎是用了全身能用的力气,用还能用的那只手掐着左东岭的脖子。对沈睿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睿见左东岭被压着,也暂时不管莫离,同周元一前一后压坐在左东岭的身上。用枪把对着左东岭,愤怒低吼:“你他妈的叛变了?”
左东岭被两男人压得动弹不得,求助从地上爬起来的莫离。莫离认出来刚拿枪怼自己的人是沈睿,又用手电筒打在被压在地上吃土的左东岭,眼睛一亮,惊讶地叫道:“哎,东子?”
“是我,排长,你快救我啊!”左东岭委屈极了。
沈睿这会也终于注意到前面那人是莫离,拿枪的手一转,枪口忽转向他。想到超市老板的话,又在这里看到这人拖着周元走,由不得他不去思考那问题。
这四人却有三种场面,周元听到身下压的男人喊莫离排长,抬眸去看莫离,“你认识这人?是敌人还是队友?”
“是我战友。”
周元:“……那他为什么打沈睿?”
“他打我的排长!”左东岭从吃土的状态把嘴给翘起来低嚎了这句话。
“……”周元掀了掀眼皮子,把那只因骨折看起来像断了两节的那只手给默默地藏在了口袋里。把话题转回沈睿上去,“你呢?为什么打莫离?”
隔着大老远,左东岭的瞄准器都没看清来人,沈睿就先看到了周元了。当时老激动,撒腿就跑。跑到一半看到一个黑衣黑裤的人拖着周元往林子里跑,他当时脑袋都炸开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逮住了你,往死里揍。
他低声道:“我以为他对你不利。”
莫离:“……”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他到底怎么对周元不利,要知道他全程可是豁出命在护着他,要没他,周元早就被蹦成一个个洞了。
……不过总算误会解除。
周元和沈睿赶紧从左东岭的身上起来。左东岭被压了好一会儿,好脾气都差点要被压炸开,他张嘴正要骂沈睿几句,身后忽然又传来阿管那些马仔的声音。
“大哥,声音就是从前面传过来的,他们就在前面!”
阿管接到了电话,开着摩托车重新进入了密林。到了树木多的地方,才将车给甩下,他咬着后牙槽,恶狠狠地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把那条子给我活着找出来,其他人,按照惯例,直接杀了。”
跟着过来的马仔人数多了几倍,一时间整个密林吵杂了起来。周元他们听到动静,也根本不敢停留,撒腿就又往前边跑。
在人数上,敌方是压制性的存在。但继续往前边跑,也不是个好办法。如果找不到出口,出事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周元在这个问题上想了许久,而且刚听到的那些话,阿管他们找的“条子”,目标极有可能是自己。
因为沈睿他们的到来,身份可能还没完全暴露。
而他目前的身体情况,在药水的作用下,他觉得至多能再挺个一小时。即使他此刻身体健全没问题,在体质和沈睿他们比起来,也是不够的。更何况现在身体破败至此,成为定时炸弹已然是时间上的问题。
必须有人来拖着。
但周元明白,他即使想要留下来,沈睿也不会放手。按照他的性格,见他落网,只会拼个你死我活。在极速跑动的过程中,原本刚压下去不久的血腥味再次从喉咙里溢出来,又被活生生给咽了回去。
“排长,我来之前给老鹰发消息了。”左东岭估算了下从他们出发到目前这个时间段,他说道:“他们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我们先撑着。”
别说一个小时,十多分钟,已经可能是一个人的时限了。
不过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周元不说,其他人都不说。
他们跑动的方向前方只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悬崖,如果继续前进,要么跳崖,要么被崩,绝对是活不下来的。目前能自救的只有兵分三路,恰好左东岭他们有枪,可以选一个高地作为狙击点,在援兵来之前,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兵分两路。”周元咬了咬牙,从喉咙里挤出来这话。他担心沈睿发现自己的端倪,特意用了劲。他语气坚定地说道:“沈睿,你去给左东岭做掩护,他的枪适合用来狙击。你们往东边的高处跑。”
沈睿拧着眉头,条件反射拒绝:“不行。”
“沈睿,你作为刑侦队长,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周元冷冷道:“目前的情况,只有兵分两路,继续挤在一起逃都会死。我和莫离会往东北方向的另一处高地去,这期间需要你和左东岭给我们打掩护,为我们拖延逃跑的时间。”
沈睿拒绝:“我和你一队。”
他可不能再答应那种要求,上一回的失踪,都叫他后悔不已,这样的事如果接二连三还在发生,那沈睿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站在周元身边了!
作为侦察兵的左东岭认为这是目前能节约战力的地方,他同意这方法。
周元见沈睿不肯松口,他叹了口气说道:“沈睿,我枪被抢走,所以目前你和左东岭是我们这边的主力。如果我和你一队,你的配枪不足于快速瞄准敌人,制约敌人。而且刚刚你也听到了,那群人是要活抓我,即使我被抓到,我还有活着的机会。但你们没有。”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左东岭骂了句:“磨磨唧唧的,跑不跑?”
莫离拽着周元二话不说就继续往前边跑。
沈睿沉着脸,但也没再多话。因为他清楚明白周元的这个分析是正确的。他被左东岭拉着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可还是不愿意,他朝着悬崖的方向放了一枪,希望能借此吸引身后那群人往那方向去追。
往前跑了一些距离,周元觉得身体还行,但肺和喉咙快到极限了。刚停下来就一口腥味从喉咙里喷出来,他摸了一把嘴角,发现手都红了。
莫离发现他的动静,看到这状况也是有些诧异,“你怎么回事?”
“没事。”周元发出来的声音支离破碎,“莫离,你比沈睿他们更清楚我目前的身体状况,那边人数太多了,我会是你们的负担。你和你兄弟他们能进来这里,我相信一定有其他路可以出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周元又咳了一声,喉咙里吐出更多的血。不过因为血的作用,干得似要裂开的嗓子稍微得到了些滋润。他说:“现在没时间了,你往沈睿他们的方向跑。”
他顿了顿,嘴角上扬,“帮我拦住沈睿别让他回头找我。”
当兵多年,明白目前的情况。莫离深吸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张了张嘴最后把话给憋了回去,把身上携带的匕首塞到周元手上,“用来防身。”
大家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话说出口,两人都互相不回头各自往自己该跑的方向冲过去,就似离弓的箭,回头转向已是不太可能了,命运已定,要么破长空,要么落入黄土。
周元往前跑了近两百多米,这才偏转方向往悬崖的方向跑去。他边跑边故意发出声音,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要把身后的追兵引到悬崖的方向去。
身后那群人似乎也没傻到集中人力往他这方向追来。周元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少了很多,但从吵杂的程度来说,人数也应该不会少于五六个。
他几乎是拼尽了力气,刚跑到悬崖往底下去看的时候,“砰——”一声枪声在脚边响起,划过岩石块刮起了花火,周元知道,那群人追上来了。
因为是天黑,探头往悬崖看,黑乎乎一片看不到底。周元心想,在这地方摔下去,侥幸不死也绝对半身不遂。但往四周围看,这地方很平整,就是一片岩石拔地而起的悬崖峭壁,除非能够像岩羊那样在山地里如履平地,不然就只有两条路,跳下去,或被抓走……
“送进来的时候半死不活,现在那么能跑?”密林进悬崖的那段路,一个看起来清瘦精干的年轻人走在最前边,握着枪的手往前勾了勾,问身后跟上来的马仔:“你们看看,是不是这条子?”
说话的人正是阿管。
一阵强光电筒打向周元,闪得他视线有些模糊。就听到阿管身后的马仔说道:“大哥,是他,视频里的那人就是他。”
阿管朝周元挥手,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琢磨不定的笑意,开口:“嘿,警官你好啊,前面那悬崖挺高的,跳下去的人基本都去见阎王了,你别冲动。”
周元静静地看着他。
从目前局势看,阿管他们想要杀他,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可以一枪了结他。但他们并没有动手,周元并不觉得他们是良心发现,毕竟把人命当成交易的人,是没心的。再结合刚阿管和他小弟的话,周元认为,有人在保自己暂时不死。
“是谁找我?”
阿管瞥了眼周元,对于他的聪明颇为赞许,发出阴冷的笑意,“看来是个聪明人。我们老板要和你通电话,你过来。”
周元站着没动。
阿管以为他害怕了,冷笑道:“警官,放心吧,老板让我留你命,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和我说话?”
说着,阿管扣动了扳机,子弹又在他旁边的石上崩了过去,在山崖边发出了嗡嗡的回响。他把还在冒烟的枪给收回腰后,挑挑眉,森然道:“不过,虽然我答应留你命,但如果你还听不懂人话需要我重复,我怕我的□□会走火,把你两条腿都给崩碎,反正这样也不妨碍你和老板通话。”
“你以为都这个时候了,我还会怕死吗?”周元冲他笑了一下:“给我一个可使用的手机,然后告诉我,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话音落下,他往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子临近悬崖边,似乎只要一阵风过来,就能轻松把他推下深不见底的深渊。
阿管眯着眼看着他:“在威胁我?”
身后的马仔很有默契的全部掏出自己的□□,齐齐对着站在悬崖边的周元。于他们而言,大哥的命令比什么老板的命令都要重要,毕竟带着他们出神入死的人是大哥,而不是老板。
有马仔问阿管:“大哥,把他给崩死,说是他自己跳崖?”
阿管看着一脸泰然自若的周元,往地下吐了口唾沫,粲然道:“把信号器打开,就在这里,让他和老板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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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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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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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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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酆都大帝三十二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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