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扇雕琢着繁花祥瑞的金丝楠木门,一股幽漠的清香隐隐浮动,屋内除了高悬着一轮冰清玉洁银月,便是一片婀娜聘婷的芙蓉池,池里葱翠的荷叶随着门外的清风翩翩而舞,叶子上的露珠盈盈而落,叮咚间激起一片涟漪。
雨嫣抱着一面古拙澄明的镜子缓步走入屋内,关上门,整个人好像都被压垮了一般坐在地上,本就毫无生气的脸上更显憔悴。
云锦天死了,死的那么突然,害死的他的真凶不是龙玉门,是自己,是曾经在佛前千万年的自己!捂着胸口,许久不曾有过的痛意席卷而来,麻了半边身子,随着胸口起伏,连气也都喘不上来了。
她连忙打了个响指,池中袅娜而来的是墨色芙蓉花骨朵儿,骤然间含苞怒放,带着孔的莲蓬中,除了嫩蕊粉珠外还藏着一个婴儿,闭着眸子正在酣甜沉睡,好似从未醒过一般。妙书斋
这墨莲是自己的真身,这婴儿便是自己的骨肉麟儿。脚尖一点她也跃入莲花之中,将古拙的澈来宝镜放在一旁,抱着麟儿只觉得疲惫异常,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世界要比如今轻快的多,梦里的故事也比刚刚发生的一幕要温暖百倍。
梦是她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千年中自己最温馨的归宿。
那是在地藏菩萨座前修炼成人形的第三百年,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兄阿朔忽然没了踪影,好歹也是和自己有婚约的人,在菩萨面前发过誓要结为连理,当然放不下心,急的她差点没把九渊翻了过来。
终于还是厚着脸皮,跑到菩萨面前询问,菩萨的眼睛半开半阖,悲悯的说:“朔儿劫数到了,他去了无间渊偿还前世的债了!”
“无间渊!”雨嫣差点没被口水呛死,眨了眨眼,“那里污秽至极,师兄素来洁癖一定住不惯的!”
菩萨摇摇头,“凡事要身体力行才知真假,以讹传讹的话都是诳语。”
看着这位誓言要渡空地狱的菩萨,雨嫣忽然福至心灵,“那我也想去看看!”
菩萨并未开口,只是在点了点头默许。临走前还是交代了一句,“此去无量劫,有舍方能得。”
雨嫣虽然听了百年的讲经,但还是难解真意。一溜烟的借着菩萨的宝器跑去无间渊。相传那里污秽至极,穷山恶水间全是可怖的恶灵,那的主人灭世魔君更是个茹毛饮血的大魔头,长着一张血盆大口,最爱生吃活物!
雨嫣自打在菩提渊修行得到,就听他们传的风风雨雨,虽然胆子大,但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等到了那里,雨嫣还是吓了一大跳!
青山绿水,山河平川,天上有旱魃牵着的八个太阳鸟悠然散布,地上有得罪天地的春神年兽,正盘踞在一片深林中酣睡。翠柳莺飞,姹紫嫣红,馥郁芬芳比天上还要美,不远处一片汪洋湖泊中,山远空濛,竟然还有小舟泛游其间,一条蛟龙在湖中一跃而起,带着银屑碎花与一道彩虹腾云入天。
正在心驰神往中,忽然天际一片黯淡,雨嫣下意识后退两步,宁神戒备。这么浑浊的魔气一定是灭世魔君到了!
二、似曾相识燕归来
眼看鸟兽惊走,草木衰败,一个黑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根本不容自己多动一步,雨嫣心里忐忑不已,眼看黑影一步步紧逼而来,一个声音阴森怪异的声音慢慢发出。
“你……要做我媳妇儿吗?”
“啪——”雨嫣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那团黑影之中,里面的人一下子飞了出去,摔得屁滚尿流。仔细看去,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白皙的面颊高高肿起,一眼恼怒的看着雨嫣,“你敢打本座!知道本座是谁吗?本座是煌暝!”
“煌暝是哪根葱?”雨嫣抱着肩膀,不可一世的看着他。
“哼!头发长见识短,你可听好了别吓得哭爹喊娘!本座!咳咳!”煌暝站了起来,清清嗓子,“本座就是灭世魔君!”
“噗——”雨嫣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快笑了出来,指着他鼻子说:“你是灭世魔君?你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是灭世魔君?哈哈哈哈哈!”
煌暝急的抓耳挠腮:“你你你!你说我就说我,怎么还骂人呢!”
雨嫣勉强忍住笑,“骂你?你也配,本小姐不过说的是实话,骂你这等浪费唇舌的事情我才懒得干!”
“你你你!你等着,我不会让你白白作践我!你要负责!”煌暝急的手足无措,张牙舞爪,可又被雨嫣瞪的不敢发作。
“你本来就贱!何必怕人作践呢?真是的!”
“你……”煌暝敢怒不敢言。
也是那一次滑稽的见面,让煌暝对雨嫣芳心暗许,暗暗发誓要把她娶进门!奈何雨嫣来了几天都对自己不理不睬,时不时还要大家羞辱一番,过过嘴瘾。煌暝可倒了血霉,骂也骂不过,打也不敢打,一肚子闷气险些要把他憋死。
在多番小心入微的打听之下,他才知道原来雨嫣原来早有婚约,此来无间渊就是来找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师兄,忽然一把心酸泪,荡漾在心头,这个女人竟然有了心上人,枉费自己一番苦心,于是痛定思痛,煌云决定,拆散这对师兄妹,将这个女人抢到手里!
经过几日周密的部署,他发现雨嫣竟然先自己一步找到了他师兄阿朔,只是两个人好像大吵一架,煌云躲在暗地里嘿嘿冷笑,机会来了!
那一天他特别邀请这位泼辣的女人去泛舟,说是让她散散心,其实趁机掀起一阵滔天巨浪,将船打翻然后英雄救美展示一番!这样伤心的女人就一定会为他倾心不已!
雨嫣看着他一脸陶醉,哼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煌暝醒过神,气的牙痒痒,“那你干嘛还要和我来!”
雨嫣一扭头,“凭你这个榆木脑袋,就是有什么坏心思也准保没用!”
“凭什么说本座是榆木脑袋!好歹也是翡翠,宝石做的!”煌暝拼死争辩,暗暗下决心,就算淹了无间渊,也要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手段!在这样下去,就算和她成了亲,自己也一定颜面扫地!
还没等自己动手,却看见雨嫣变了脸,直直的盯着自己身后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三、相思相见知何日
煌暝回过头去,差点没掉到水里,不远处一只兰舟上雨嫣青梅竹马的师兄竟然和另一个彩衣女人说说笑笑。雨嫣刹那间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脚尖点水飞快的跑上岸,头也不回。
而那个彩衣女人看见了煌暝竟然对她眨眨眼,笑的奸诈无比,这可是他坐下之一的四凶饕餮,煌暝挠挠脑袋不明所以,“阿花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小白脸了?不对啊!”
忽然天上裂开一道口子,一个珠圆玉润小胖子直直落了下来,险些把小舟坐翻,“混沌小儿!你来煞什么风景!”煌暝抓紧船舷生怕掉了下去。
混沌也是四凶之一,其实叫做江帝,只是煌暝看他胖胖圆圆的所以就叫他馄饨了,揉揉自己的快摔成三瓣的屁股,摇摇头,“没看见人都跑了吗!霏儿天后让我告诉你,赶紧追!”
“干娘?”煌暝挠挠头才意识到雨嫣已经不见踪影,飞快的上了岸,只听一声惨叫,小舟被混沌坐沉了。
“想哭就哭吧!”煌暝第一次那样不知所措,“给,给你手帕!”
哪想雨嫣一把扑到了煌暝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直到夜里哭累了,两个人便坐在湖岸边的树上躺,喝着小酒着看着满天星辰。
“都是你的错!”雨嫣突然开口,“一定是你这恶人早编排好的,让我去泛舟看人家你侬我侬的!”
煌暝也不知怎么心里乐开了花,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本座原是想兴起风浪,然后在将你救下,谁想到那对狗男女会去划船!要早知道惹你生气,就应该把他们淹死!”想着又笑了出来,“不过我倒是很欢喜!”
“你欢喜什么!”雨嫣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这小心眼的男人,就这么报仇心切?”
“胡说什么呢!本座是那样的人吗!”煌暝也坐了起来,“我是欢喜,你终于不要嫁给他了!这样本座就有机会娶你过门了!”
雨嫣也不知是酒劲上了头,还是怎么心跳的老快,脸也红到了耳根,扭过头去,娇嗔骂着:“你,你们男人都是混蛋!没一个好东西!你,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嘿嘿!本座就是要趁火打劫!”
雨嫣不知那根儿筋搭错了,在这里一呆就是一百年,最后还决定嫁给这位灭世魔君!
婚宴定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无间渊的一众鬼怪全都给脸捧场,自然少不了闹婚房,抢新娘这些活儿!
按旧俗,再被饕餮花儿,旱魃一众女人调戏一番后,煌暝跌跌撞撞的跑到阁楼上接亲,却被那道大门关在了外面,里面的小胖子得意洋洋的要赏钱,扬言说要给的赏钱不够多,就把雨嫣直接用界门送去天帝的床上!
这样的事情对混沌而言简直轻而易举,眼看就要把雨嫣娶到手,竟然半路杀出个贼胖子,用一道门将他二人分隔在两边。
煌暝气的暴怒,使劲拍门,声嘶力竭的威胁他:“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本座的媳妇儿吧!你开门啊,放了我夫人,你这个贼胖子!本座要跟你拼命!”
本来已经踏出半只脚的雨嫣,硬生生的又收了回来,扶着额头,冒着青烟,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回头招呼一句,“你要敢开,我就把你做成烤乳猪!”
四、桃花依旧笑春风
就这样煌暝嚎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竟然唱了起来,雨嫣实在坐不住,一把打开门,吼道:“你不知道自己唱的有多难听吗!赶紧给我回家!”
煌暝喜笑颜开,“不知道啊,但你若喜欢,本座天天唱给你听!”
就这样折腾了一天总算回了新房,那是天后霏儿为他们建在湖心的小筑,周围一片清澈透亮的湖水,水面上翩翩而动的是娉婷婀娜的荷花,荷叶下游来游去的是锦鲤。
雨嫣与煌暝却没了力气欣赏这样的美景,累了一天的婚宴,算是耗尽了二人的力气。
“累死我了!”煌暝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若有下次,本座一定不结婚也不办喜宴了!简直比和天帝对殴还费劲!”
雨嫣一把扭过他的耳朵,气呼呼的说:“怎么你还想有下一次!?”
“我!我就是说说!说说!”煌暝疼的直叫,“轻点!轻点,痛!痛啊!”
“说说也不行!”雨嫣哼了一句,放开手才好好躺在他胸口说了句,“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但凡有二心看我不扒了你的狗皮!”
婚后,雨嫣就改成煌夫人,灭世魔君也成了家中的贤妻良母,每日里不是洗衣做饭就是收拾家务,听话的好似一只小狗,雨嫣则动不动要去地藏菩萨那里听佛经,还时不时帮着菩提渊度化厉鬼冤魂,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刚刚苦口婆心度化了一个冥顽不灵的冤魂,回到无间渊,就看到湖心小筑里多了一只金灿灿、毛绒绒的东西,眼神变得好似能杀人一般,“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煌暝乖乖的跪在了门外,“迦楼罗鸟!”
迦楼罗神鸟可是佛鸟,专门吃毒龙,在三界里也是出了名的凶恶,想必这只一定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才被发落到了无间渊来,没成想被他捡了回来!
“我当然知道是迦楼罗神鸟!”雨嫣扬起下巴,狠狠地说,“我是问你!把它捡回来干嘛!”
“你看!她还没修成人形,一只鸟在这里游荡怪可怜的!”煌暝抱起小鸟一起望着雨嫣,一眼的祈求。
雨嫣扶着额头,“你好歹也活了几万岁,能不能稍微长大些,这是个活物,你能养得活吗?”
“难不成你让我将它弃之荒野,不管顾不顾,任凭那个胖子觊觎吗?”煌暝扑倒在地泫然泪下,“我怎么娶了一个心肠比石头还冷硬的媳妇儿!”
雨嫣气的搬起桌子就想往他脸上招呼,终是敌不过他那撒泼无赖的本事,答应了下来,“这是吃毒龙的神鸟,我看你怎么养活!”
“毒龙后山毒龙潭阿花养了许多,我今天和她商量了,她说每日可以给我一些,前提是要我给她捏腿揉背!”煌暝立马卖乖,兴冲冲的抱起小迦楼罗笑的合不拢嘴。
雨嫣放下桌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这可是神鸟,早晚是要送走的,咱们不过是暂时养上一两日而已!”
煌暝如获至宝,根本没有听雨嫣的话,自言自语说:“你看她眼睛和翡翠一样好看,不如就叫阿碧吧!阿碧,这名儿好听不好听啊?你喜不喜欢啊?”
小迦楼罗鸟一声欢愉的鸣叫,在煌暝身上蹭来蹭去。
五、只愿君心似我心
起初雨嫣并不怎么对这只小黄鸟上心,可日子久了便渐渐被那团金黄的小东西迷住了。
“媳妇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如何?”吃着饭,煌暝小心翼翼的做到雨嫣身边,“你看阿碧都来了四五年了,也是时候把它送出无间渊了吧!”
“干嘛啊?”雨嫣白了他一眼,将阿碧抱入怀中,“还小的很呢,在养养吧!”
“你,你自从有了它都不陪我看星星看月亮了!一回来就和它腻歪在一起,我不服!我抗命!”煌暝站了起来抱怨。
“你不服就睡地板!何况你又不是没长眼,自己想看什么不能看吗?”雨嫣无情的将他的手甩开,抚摸着那团金灿灿的小东西。
“你,你对我没有情了!!”煌暝开始在地上打滚。
雨嫣冷笑一声,“没用的,你再撒泼打滚也没有我怀里这只讨人喜欢!”
阿碧喳喳大叫,在煌暝面前耀武扬威。
“没心没肺的小禽兽!”煌暝嘀嘀咕咕的骂了一句又坐回桌上,“要不是我,你早被外面那个贼胖子做成烤鸡吃了!”
争宠惨败的煌暝狠狠瞪了一眼阿碧,坐在那里生闷气。
这一日菩提渊里得了清闲,雨嫣早早抄了一份《地藏菩萨本愿经》便回了无间渊,本是想给煌暝一个惊喜,哪料想一回湖心小筑没找到他人,找了一大圈才在后山一座庙里看见他虔诚的捣拜。
再细细看了一番气的火冒三丈,“这是拜谁呢?”
煌暝一个激灵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我拜神呢!祷祝你我能相守永生永世,平平安安!”
“呸!”雨嫣指着他脑袋问:“你是那些神仙最大的对头,没听说过拜对头求平安的!”
煌暝一拍脑门,“哎呀,误会!误会!我说的神是我娘,我娘!”
“哦——”雨嫣曼妙走上前指着牌位问:“你娘的牌位上为何写着‘爱妻’两个字?”
煌暝急了,“那是我爹给立的!”
“你爹难道和你一个名吗!?”雨嫣的声音陡然抬高,拿起牌位举在他眼前问:“煌暝爱妻之灵位!你当我不识字吗?”
煌暝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双膝一软,熟稔至极的跪在地上。
“怎么,你可别说是供奉我的啊!”
煌暝叹了口气,居然点点头!雨嫣差点没拿牌位甩他脸上,“我活的好好地,你给我立个死人牌位是什么意思!盼着我死么?”
“误会!!”煌暝无奈低下头,“唉,这个人是你的前世,本是一个凡间的女子,却因为我死了,我不过是想给她个名分而已!”
雨嫣反倒一怔,这么说自己是在吃自己的醋?想想几分别扭,却还是不痛快,“姑且信你一次,不过为何早些跟我说?”
“怕你误会!”煌暝解释。
“我在你心里就这样一个小心眼的人?”雨嫣扬起下巴,“说,你们拜堂没有?入洞房没有?”
“那时候正和天帝那恶狗打得你死我活哪里顾得上!”煌暝急的站起身。
“谁准你起来的,跪着!”又被雨嫣瞪了回去,“这么说你是打算拜堂成亲了?”
“......你冤枉我!”
六、犹是春闺梦裏人
狠狠的训斥一番之后,无间渊鸡飞狗跳了一阵子也算安静下来。
不过煌暝想想起初知道她有了一个有婚约的师兄的时候,那醋意便好似穿肠□□,酸的连骨气都腐蚀没了。如今雨嫣这样大发雷霆,反倒让他自己安心了几分,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变成了这副窝囊模样。不过就算是窝囊,也心甘情愿。谁让自己招惹了情、爱呢!
转眼到了朝花节,夜里天后霏儿用幻术做了一场绝美的百花盛开的美景,有冬日里的玉梅,秋日里的菊花,有刹那芳华的昙花,还有各色不知名的百花,或是灼灼其华,或是空谷清幽,在一片灯海之中泛着光亮,万紫千红。
赏完了花,往回走,恰好碰见一个人,雨嫣忽然几分尴尬,叫了一句:“师兄!”
煌暝胸口则燃起了熊熊烈焰,皮笑肉不笑的作揖:“好久不见,朔兄!”阿朔也文质彬彬的回礼,又寒暄几句就走了。
雨嫣心里几分怅然多看了几眼阿朔背影,回过头就看见煌暝一眼醋意,“看什么,没见过么?”
“是你看什么看!”煌暝抱着肩,阴阳怪气的说:“上次不是还罚我跪擀面杖吗?现在该轮你了吧!”
雨嫣又是一个冷笑,灰白的眸子里几分玩味,“上次明明是你自己要跪的,我让你上床睡觉你都不肯,怎么怨起我来了!还有你舍得我要去跪擀面杖?”
回到家里开了一坛陈年的桂花酒,小酌一杯。煌暝立马凑了过来说:“你不是平日里来嫌弃这桂花酿太甜吗?今日怎么突然想喝了?”
“今日就是想起来了,想尝尝这甜腻不成么?”雨嫣瞥一眼他毫不在意的闻了闻,一饮而尽。
“哦——”煌暝把尾音拉的长长的,也喝了一口,忽然转过脸看着她:“我记得你师兄原来最爱喝阿花酿的桂花酒了!”
雨嫣脸上立马几分薄怒,“我都嫁给你这么久了,你还提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
“你看你看!是你先急的吧,我就这么随便一问!”他反倒说的云淡风轻,却见雨嫣愤然而起,急忙又问:“干嘛去啊!”
“给你做一份醋溜藕丁!看酸不死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往灶房走。
“你别走!”煌暝喝了酒长了脾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雨嫣想了良久,“藏得东西多了,你说哪个?”
“你!”煌暝第一次跟她叫板说话都有些发颤,“你床头挂着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是他抄的吧!”
雨嫣这才明白原来不是突发奇想起义,而是蓄谋已久,摆了摆手:“老早以前的了,我师兄的字好看就没舍得扔!”
“完了完了!”煌暝突然像没头的苍蝇在房里打转,“红杏出墙的人还说的这样理直气壮!我要孤独终老了!”
“你有完没完!”雨嫣来了脾气,吓得煌暝立马安静下来,不过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问:“他没在给抄新的吧?”
“今晚给我睡外面!”
七、恩爱两不疑
雕花的门无情无义的被雨嫣狠狠关上,煌暝站在门外敲门也不是走也不是,说来说去就是抹不开面子道歉,只好哼了一声大喊,“真没度量!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让本座睡外面,成何体统!”
“有完没完,再废一句话就把你扔到湖里喂阿花!”门咯吱一声打开飞出一个黄杨木枕,正中煌暝额头,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言简意赅的字“滚!”
煌暝应声倒地,哼哼唧唧叫着,“是不是本座今日滚了,你就让我回房睡啊?”
雨嫣懒得理他,抱着被子刚躺下,哪知这个没脸没皮的人竟然偷偷摸摸上了床,还不等自己暴怒发作,他倒好,拽着一床被子在床榻之上滚来滚去。
雨嫣彻底无言以对,可煌暝有的是话,一边卖力的滚着一边问的欢实:“夫人啊!我要滚多久你才解气啊?”
“给我滚到外面鸟窝和阿碧撒泼去!”眼看雨嫣沉下脸,就要撕破脸皮发威,煌暝也不敢再多做抗争,乖乖抱着木枕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一脸受尽委屈的样子,雨嫣悄悄捂嘴一笑,最招架不住他那可怜模样,正想叫住他,哪想他竟然没脸没皮的回过头,“外面冷,我又没有阿碧那一身毛羽,好歹给我床被子吧!万一冻出个三长两短,还得你让你照看!万一病死了,你就是谋杀亲夫!”
“没骨气的东西!”雨嫣气呼呼的又拿出一床被子扔到他脸上,转身躺倒床榻上生闷气。
可到了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两个人睡习惯了,一个人反倒有些难受,披上一件锦缎外衫,蹑手蹑脚的走到外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一咬牙跑到门外给阿碧做的大窝一看,心里气呼呼道:“你到是个听话的,居然真和我阿碧挤到一起了!不怕挤死人家!”
看着他睡得那么香甜,自己心里的气也少了几分,指着他脑袋狠狠羞辱一番,就算是解气了,哪像那人竟然笑了出来,睁开明澈的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夫人啊,你还是舍不得我睡外面是不是!”
“鬼才舍不得!”雨嫣红着脸不认账。
“我错了还不行!”煌暝爬出了鸟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我再也不气你了!”
“还有呢?”雨嫣扭过头,偷偷发笑。
“还有我们回房吧!”煌暝咧嘴一笑,说得轻巧。
“放我下来!”雨嫣故作生气。“没准你回房呢!”
“那我们今夜去船上!”煌暝坏笑。
“去船上干嘛!”雨嫣被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云缭雾绕的。
煌暝抱得更紧,“哼!娶媳妇过门当然是有用处的,你说要干嘛!”
“等,等等!你这个色坯,快放我下来!”
“时不待我!我才不放!”
“相识相恋相知,直到白头偕老,我永不负你!”煌暝在心里说。
雨嫣却被他闹得没了脾气,甘愿和他天天没心没肺的在这人人忌惮的无间渊里永生永世,相伴相守,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不论别人如何看自己,她也不后悔,谁让她也招惹了情、爱呢?
八、夜月一帘幽梦
这一日雨嫣在菩提渊苦口婆心劝说几个满是执念的鬼转世投胎,累的没快趴地上,疲惫的回了无间渊湖心小筑竟然发现煌暝坐在外面用竹叶认真编着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小东西。
有蝴蝶,有蚂蚱还有青蛙,精巧细致看着就让人喜欢,雨嫣刹那间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囊包还是个秀外慧中的,跟着坐了下来,“没看出,你还有这个本事?编来送我吗?”本想他还算有些情趣,哪里料到他竟然摇摇头说:“不是!”
雨嫣立马沉不住气,一把拽住他的耳朵问:“你想干嘛,说送给哪个狐狸精的?”
“疼疼疼!放手!夫人!放手,你听我说啊!”煌暝没骨气的求饶,看雨嫣松了手才委屈的说:“不是送给谁的,是拿来卖的!”
“卖?你要拿这些个小玩意儿卖给谁?十殿阎还是恶鬼夜叉?”雨嫣嘴里冷嘲热讽心里又有些不解,这九渊之中谁会稀罕这些个破玩意儿,而且就算卖出去能赚几个福寿?
煌暝认真的编着说:“不过几日就到了凡间孤岚国的云梦节了,那时候庙会可热闹了,我想让混沌去那里买几个钱,然后在买些东西来送你!”
混沌那贼胖子最擅长穿界,无间渊中也唯有他能够在三界里来去自如,不过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雨嫣立马喜上枝头,一拍他肩膀,“真是浪费这些个功夫做什么,我又不愁只穿,也不讲究这些!”口是心非的她,悄悄看着煌暝,心里有些小小期待。
“那不行,咱们一起这么些时日了我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呢!”煌暝低着头说的认真。
雨嫣从背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的甜腻如蜜,“亏你能有这个心思,也算我没瞎了眼!”
过了一月有余,正吃着饭就看见那贼胖子拿了一个包袱过来,高兴的合不拢嘴,一打开,险些没背过气去,“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送给你的啊!”煌暝说的自然,一边夹着菜一边往嘴里送,丝毫没有察觉雨嫣脸上有异。
雨嫣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心里一句咒骂,一件件的拿出包袱里的东西:“花铲?勺子?还有,还有瓢!?榔头?皂靴?”
“榔头,皂靴是我的!”煌暝接口说:“就当夫人你心情好赏给我的!”
雨嫣气的快冒了烟,这就是他送给你自己的东西,“你,你送我的?”只恨不得一件件往他脸上扔!
“是啊!”煌暝说的理所当然,“你看前几日你不是还说咱们的花铲不好用,水缸里少个舀水的瓢,那个勺子用了快百年你看着都烦吗?”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雨嫣双手叉腰,“我那是抱怨,又不是真觉得不好!”
“怎么生气了?”煌暝立马站了起来,“那我给你学小狗叫好不好!”
“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个毫无情调的男人!”
雨嫣气的往外走,却被煌暝拉住,“夫人,你东西漏了!”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蝶步摇攒在她发髻上,温柔的在她耳畔说了句:“别生气了,不然会有皱纹的!”
九、春风十里柔情
“夫人啊!好事!”雨嫣正和阿花、旱魃打马吊,就听煌暝聒噪的往屋子里冲。
阿花斜了一眼他,一脸晦气的说:“是好事!清一色胡了!”
雨嫣连输了十圈,气不打一处来,“好什么好!不玩了!一张晦气脸怎么次次都能摸好牌!”
旱魃掩着嘴笑,“只能说雨嫣你心思太纯良,花儿那心上有十几个窍,和她打马吊不输你输谁啊!”三人说了一阵就散了。
雨嫣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抱着阿碧一言不发,脑子全想的是下次怎么好好赢他们一番。煌暝细声细气的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干脆大吼一声:“雨嫣!好!事!情!”
雨嫣被吓得差点翻了过去,狠狠瞪着他问:“乱叫什么!想吓死老娘啊!”
“我哪敢啊!”煌暝笑嘻嘻的凑上前忙给雨嫣捏腿捶背,“我跟你说一件好事情!”
“什么?种的果树结出黄金了?”雨嫣一脸不在乎的享受着他的殷勤。
“俗不可耐!”煌暝忽然挺起胸膛,一副豪言壮志的模样说:“就是有黄金千两!”
“怎么?”雨嫣回过眸子,指望他有骨气一回。
没想到还是中途泄了气,“我还是会斟酌一下买几个好用的锅碗瓢盆,咱们不说这个,不是黄金的事情!是江帝那个小胖子在凡间救了一个画师,那画师可是雍庆国皇帝御用的,画出的画超凡脱俗,多少人为求他的墨宝都抢破了头!”
雨嫣只觉得有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萦绕,头都大了,铁着脸冷冷打断:“捡要紧的地方说!”
“哦哦!”煌暝一开话匣子就漫无边际,“那个人说为了报答他想给他画一幅画像!可他你也知道长的又胖又丑,若是真被画下来,只怕白搭了人家上好的笔墨!所以我就让他传说说给咱们俩画一幅,你看如何?”
其实根本就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求着混沌,又哭又闹的,说什么好歹朋友一场,曾经出生入死为他也没少挨刀剑,那小胖子心一软就答应了!事后立马觉得不对,向来都是自己替他挡枪,怎么让他的嘴一说颠倒了过来!只可惜这个无赖已经得手,自己反悔也来不及!
“画像?”雨嫣斜眼瞥了他一眼,“你搞清楚,天地为了羁押你专门设了四重门看守,你跑得出去吗?”
煌暝眨眨眼,说:“以我的能耐,出去倒是勉强可以,但是一旦出去就成了凡人,什么能耐也没有!到时候你可得保护好我啊!”
雨嫣啐他一口:“呸!亏你说得出来,好歹也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灭世魔君,还要我一个弱质女流保护,你也要脸?”
“弱质女流!”煌暝大惊失色,“我夫人把这个连天帝都几分忌惮的灭世魔君治的服服帖帖,还怎么能说是弱质女流!依我看应当是本事通天的女天帝,女佛祖!”
溜须拍马的功夫煌暝这些年学的驾熟就轻,雨嫣还就吃这一套,笑的合不拢嘴,“你就会卖乖!行了,我明日去和菩萨告假,咱们全当好好放松,在凡间多玩几日!”
“谨遵圣命!”
十、不辞遍唱阳春
“你负我!”
雍庆国国都凰鸱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入夜那十里长街之上灯火璀璨,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可偏偏这个时候煌暝开始发难,立在大街上不肯走了。
“我告诉你敢在这儿撒泼,我就打断你的腿!”雨嫣没好气的低声威胁,生怕往来路人听见。
“不管!我不管!你不带我去看戏,我就不走了!”颀长的男子一扭头蹲了下来,瞅准了雨嫣爱面子的软肋就开始耍无赖。
雨嫣气的骂也不是打也不行,只好耐下性子哄:“看你个鬼,咱们就这些盘缠,看了戏住荒郊野外啊!”
“我能赚!”煌暝赌气瘪嘴,扬起下巴。
“你?”雨嫣一下子被逗乐了,“你靠什么赚啊?凭你那些小玩意儿只怕打地铺都不够!”
“我!我!”煌暝气红了脸,“我可以卖身!”
一语惊人,吵闹的街立马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全都看向他,窃窃私语说着什么!更有有人发出嗤嗤坏笑,一听就是起了色心。
雨嫣肺都要气炸了,冷声说:“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来就一个人在凡间好好卖!身!一!”
煌暝立马站了起来,乖乖跟在她屁股后面,雨嫣心里雪亮,他就是个路痴,要是自己走了准保三天三夜也找不到客栈,不过还是起了慈悲之心,就当可怜可怜这没见过世面的魔君陪他去看一场戏吧。
两个人高高兴兴看完戏,煌暝拉住她的手一脸委屈说:“你移情别恋了!原来你不是这样的,原来我一生气你就会哄我!你再不哄我我就休了你!”
雨嫣知道他发神经,回过眸子眉毛一扬,“长本事了?想休我,好啊回你的湖心小筑收拾东西,地产阿碧都归我,你给我光着屁股走人!”
“原来都是我一提分开,你都哭着喊着就求我别走得!”
“你疯魔了吧!”雨嫣冷笑一声,“当初我在无间渊的时候,只要一说回菩提渊是谁哭天抢地的不乐意!”
“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本座!”煌暝不高兴了,“方才戏文里都是男的一说休妻,女的就哭天喊地的不愿意,你就不能让我过过戏瘾!还有我怎么一说分开你就答应的这么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念旧情!”
“这戏文都是胡闹!凡人的心思真猜不透,你还在这里瞎学什么劲儿!”
“可是那是戏文!说不定在戏里我一说休你,你就会哭着喊着求我!”煌暝低着头嘀咕。
“做你的黄粱美梦!告诉你,戏里戏外姑奶奶都不可能求着你!”雨嫣瞪着他气势凌人。
煌暝不服气,“不就是戏文吗!我又没说真休你!”
“你敢休我!”雨嫣瞪大眼睛,手悄无声息的到他耳边。
“......不敢。”
煌暝叹了口气,想想雨嫣和上一世那个动不动哭鼻子的女人怎么一点也不一样,不过他也知道曾经那个雨嫣是追不回来了,眼前这个雨嫣自己倒是触手可得。所以只好逆来顺受的哄她开心,因为只有得到了这个雨嫣,他才能活的安稳快乐。
十一、君若扬路尘
从凡间游玩一遭回来,煌暝就病了,哼哼唧唧,长吁短叹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喊苦,“夫人,你快去求求大慈大悲的地藏菩萨,让她老人家救救我!我要是走了以后就没人给你洗衣做饭跪擀面杖了!阿碧也一定没好日子过!”
雨嫣来来回回听烦了没好气的说了句:“没用的东西,不过就是吹了几天凡间的风就成了这副模样!让菩萨看见都笑话。”
“哎哟,菩萨可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才没有你这样铁石心肠呢!”煌暝继续哼唧。
“说谁铁石心肠?”雨嫣只要一抬高声,煌暝立马就识趣的安静下来,“行了,多喝些水,你一个灭世魔君这点小病都扛不住像什么样子,我去菩提渊了啊,今日还有个顽固不化的老鬼等着我度化呢!”
“你可早点回来!万一晚了你就见不到......”
“闭嘴!”雨嫣虽然嘴上逞能,心里却火急火燎,直奔菩提渊问菩萨求药。
菩萨摇摇头,“他是用了收灵的禁忌法子陪你去了凡间,自然元气大损,我给你一个方子你让他好好服用,不日就能好转了。”
雨嫣谢过菩萨,去了往生渊买好药,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忍不住还在轮回渊的一片如火曼珠沙华里哭了一鼻子,只觉得自己被他纠缠一辈子也值当了。
一回湖心小筑就听他又开始哼唧,耐着性子煎好了药。端到他跟前,他又开始闹脾气,“我不喝,我最怕苦!”
雨嫣想想他好歹是为了陪自己才生的病,好好说:“乖乖喝了,我给你做狮子头!”
煌暝得寸进尺:“我还要吃松鼠鱼,雍庆城沁雪酒楼的!”
雨嫣咬着牙答应了,煌暝又说:“我还要泥人,就是咱们听戏出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
雨嫣硬着头皮又答应了。
“我还......”话还没说出口,雨嫣扬起眉毛,“还要什么,说!”
“不要了......”
好不容易给他喝了药,雨嫣哼了一声说:“等你好了,我要你百倍还回来!”
“好啊!”煌暝笑的没心没肺,“反正要还你永生永世,我也不着急,咱们细水长流直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
雨嫣红了脸,娇嗔一句:“就你会胡说!”放了药碗,煌暝又闹着要枕在雨嫣腿上才肯睡,无奈雨嫣只好答应,一边摸着他的头发边说:“真是个活祖宗!”忽然在他乌黑的头发里发现一根银丝,笑问:“你不是不老不死么?怎么也会有白头发!”
“净瞎说!”煌暝摆摆手,“天上人间但凡是活着的东西都有死的一天,只不过咱们的时日过得慢一些而已。”想着感叹一句问:“你说我要是有朝一日老的白了头发,佝偻着腰,满脸的褶子,你还会不会嫌弃我啊!”
“放心,等你老的不成样子,我也就差不多快入土了,谁还会顾得上嫌弃你,只要你不嫌我就好了。”
煌暝心里一阵感动,隔空亲了她一下,笑的合不拢嘴。想着要与这个女人韶华白首,反倒多了几分安心。
十二、妾若浊水泥
就这样安稳日子又过了几百年,阿碧早已经化作人形被天后霏儿送出了无间渊。
煌暝与雨嫣还这样吵吵闹闹的过着日子。
“煌暝,你说我们要是有个孩子,你会不会长大些?”这一天风和日丽,雨嫣也没去菩提渊,一早起来就对着煌暝说了这样一句话。
煌暝忽然皱起了眉头,一脸愁云。
“怎么!你不肯啊!”雨嫣急了。
“当然不肯,一个阿碧就让我地位不保了,又要来一个争宠的,我可不准!”煌暝起来穿着衣服,嘟嘟囔囔的不停。
“那完了!”雨嫣神秘一笑,“你的地位已经不保了!”说着指了指肚子,笑的温柔如水。
煌暝一下子脸色苍白,紧张的看了看周围,握紧她的手说:“你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啊!”雨嫣反倒被他吓了一跳。“这事情你不是应当高兴吗?”
煌暝赶忙回到床榻上,紧张的问:“我干妈知道么?”
“娘啊!还不知道!”雨嫣一笑,“我第一个告诉你的,怎么要当爹了这么害怕?”
“我高兴的都要哭了,只是你得赶紧离开无间渊,什么也别说!”煌暝一把抱住雨嫣,心里百味陈杂。
“这是怎么了?”
煌暝摇摇头:“我干娘谋划冲出九渊已经万年了,如若让她知道你怀了我的骨肉就要完蛋了!”
“什么完蛋了?”雨嫣一头雾水。
“你不懂,如若你生下孩子,她一定便会用转生之术把我们的孩子害死,然后将我魂魄附予孩子身上,这样我就能重回凡间与天帝一决雌雄了!可是,我不想,也不愿意!你快走,只要出了无间渊,她就奈何不了你!”煌暝说的急切,脸上丝毫不像作假,看她还不肯走,便用额头贴在她额头上说:“我也舍不得你,可为了你为了孩子,你也要离开!”说着用了法咒将脑海中的记忆传在她眼前。
雨嫣白了脸吓得没了主意:“这,这可怎么是好!”
“等你生下孩子长到十二岁再去菩萨那里请一道符咒回来,那时候她也没什么法子了!别怕,我们只是分别十二年而已,十二年之后咱们一家三口就又能团聚了!”
看着煌暝只觉得他忽然长大了,能给自己出主意了,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分别之际还不忘唠叨:“出门在外要照顾好你和孩子,别让孩子受委屈,也别让你难受!对了,如若生了男孩就叫麟儿,煌麟!生了女儿就叫鸳儿,煌鸳!”
雨嫣含泪答应,偷偷跑到凡间,没想还不到几个月,就传来无间渊叛乱的消息,她带着身孕赶忙去援,想着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煌暝救出来,只可惜还是败了。不仅败了,连自己也成了天帝通缉的要犯。
雨嫣只能东躲西藏,直到生下麟儿,可惜她被姓龙的引魂师重伤,麟儿生下来只有一魂一魄,雨嫣哭断了肝肠,自此便心生执念堕入魔道。
雨嫣猛然睁开眼,身上冷汗淋漓,摸了摸身边的麟儿,心里无限凄苦,自言自语道:“煌暝别急,我马上就回去了!等我救活咱们的孩子我有脸见你了!”
想着拿起身边的澈来宝镜,这宝镜能看到曾经的一切,也能帮她找到麟儿剩下的魂魄在谁的身上。只要得到剩下的魂魄,她便能让麟儿复生。
默念法咒间,一张面容出现在镜子里,雨嫣瞪大了眸子,尖叫一声将澈来宝镜扔了出去,怅然若失。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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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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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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