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慢就是死,慢一分都不行,何况是三分?
他已经许久没有与人动手了,剑是什么时候慢下来的?是那次彻夜饮酒?还是数月来的消沉度日?
对敌之时招式瞬息万变,哪能容他走神?凭着身体本能,荆无命在左手腕被制住的一刹那,脚步上前,右手立刻跟上,接过剑顺势一划,变招,剑锋本是往右肋方向刺去,换手一刺,直指白衣青年的心脏。
白衣青年蹙眉,飞快闪身,显然没料到荆无命不光左手剑快,他的右手出剑更快!更没料到的是,寒冰剑能发出如有实质的剑气。
原本三尺多长的蓝色锋刃竟生生长出四寸的虚幻之刃来,故而剑锋为至,极寒的剑气生生刺入白衣青年的体内。
哪怕白衣青年闪得极快,但连续两次意料之外的变故让他胸肋处开了条长口子。
荆无命心中一窒,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他这已经不是慢三分的问题了,上官金虹若是瞧见刚才那一幕,非亲自显灵把他手剁下来不可。
有寒冰剑这样出其不意的杀器,若放在以前,刚才那一招直接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白衣青年吃了大意的亏,冷冷地看他一眼,纵身走了。
荆无命没去追,刚刚那几个回合足够说明白衣青年的武功在他之上,而自己的两招杀手锏全部暴露,若追上去拼,必败无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回去时星河已经探完了脉,正把她那可怜的试验品从浴桶中扶出来,一抬头,瞧见荆无命那张难看到极致的脸色。
难看得像是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两斤马粪。
“我输了。”他说:“我的剑慢了。”
“没关系,没受伤就好。”星河笑着跑过去,揉了揉他的脸,“毕竟大病初愈嘛,你已经很厉害了。”
荆无命沉默了,低头看着寒冰剑,心头泛起阵阵苦涩,他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这把宝剑了。
若是星河生气,骂他一顿,或者给他脸色看,他都不会如此羞惭,偏偏她不但没出言讽刺,反而笑着安慰他,跟他说,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星河道:“你好像很难过啊,这样吧,我每天抽出一点时间陪你练剑,我现在虽然不使剑了,但我小时候也练过一段时间,我陪你一起,一定可以把你的速度练回来的。”
荆无命清楚得很,这跟病不病的没多大关系。一个专注无情剑道的人一旦心系一人,有了牵挂牵挂,剑一定会慢,就像被看不见的丝线牢牢缠住一般,这不是能练回来的,只要他还爱着星河一天,他的剑就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水平。
看着星河宛若星辰大海的眼,他如何能忘?怎舍得忘?荆无命沉默许久,说了句好。把星河拥入怀中,闭眼轻嗅她的发香。
这样也好,只要她在身边,怎样都好。
“那个人跑了,你打算怎么办?”荆无命问。
“他既然已经盯上我了,迟早还会送上门来,先不用理他。”星河依偎在荆无命怀中,一下一下的蹭。
“乖,别闹。”
被星河扶了一半就撂下,没办法自己从药桶里爬出来的那位仁兄都看傻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感受到了世界对单身狗最大的恶意。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他要快点逃离这冰冷无情的世界!
星河眼疾嘴快,“诶诶,别碰,衣服上全是疫病,你再感染了还得重新泡!”
那人手一抖,连忙把衣服扔了。赤条条地站在萧瑟的冷风中。荆无命解开自己的外衫往他跟前一丢,不是怕他冻着,是怕他辣了星河的眼。
她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呢。
那人的脸白了又红,几度变换,把外衫草草裹在身上,朝星河深深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姑娘日后若有差遣,在下绝无二话。”
标准的江湖礼节,看得荆无命眼皮一跳,星河不懂这些,摆摆手道:“”不用日后,现在就有差遣。”www.miaoshuzhai.net
“你身上还没好利索,再加上方才探脉过程太复杂,我记忆还不是很深刻,所以明天你再泡药浴时闭上嘴别骂我,就算你报恩了。”
那人整个人都跟着冷风萧瑟起来,身上肌肉抖得像在跳老年迪斯科。
还要再泡一次?请立刻杀了他谢谢。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那人抱拳道:“司空摘星。”
星河眼睛一亮,这名字她听着耳熟。可不像张三李四王二狗似的重名满大街,不管是司空这个复姓,还是摘星这个跟外号一样的名字,基本不可能跟别人撞。
陆小凤似乎说过他有一个叫司空摘星的朋友,偷王之王,擅长盗窃和易容,轻功也很好,人还特别聪明。
“你认识陆小凤?”
一瞬间,司空摘星的脸变得更难看了。他刚才的鬼样子要是被陆三蛋知道了,他现在就去跳河!
跳河是不可能的,星河正缺人练手,怎么可能放他跳河。
三个人理所当然的住在府衙里,知府吩咐人打扫出了三间最好的房子,恭恭敬敬的请活神仙下榻。
晚间,司空摘星眼睁睁看着荆无命面不改色的泡在药桶里,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信邪,心里嘀咕着是不是只有第一次疼,第二次就不疼了,把手伸进去试,立刻倒抽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
“你小子不会是没痛觉吧?”司空摘星看他冷汗哗哗地淌,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又觉得不像没感觉,摇头晃脑,啧啧不断,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星河坐在浴桶边,紧握荆无命的手,把一颗颗蜜饯喂他嘴里,心疼道:“这是最后一次,很快就好了,过去就不疼了。”
荆无命把蜜饯含在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司空摘星抖了抖,白着脸出去,他再看下去,只怕以后都要对洗澡有阴影了。
城外驿站,一灯如豆。
“九哥,怎么样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桌子旁,桌上放着一碗牛肉汤,几样小菜,看白衣青年进来,急忙跑过去问,“她真的会法术吗?”
“嗯。”被叫做九哥的青年把衣服一件件脱下,苍白的脸已经红透,呼吸急促,他说:“她身边跟着的人武功不低,而且非常敏锐,我离他们有十丈远,看她的时间决不超过一盏茶,他却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
话说完,衣衫也全部脱了下来,脱到最后,他甚至急切的把衣服撕成一缕缕的碎布。
左肋下的伤口足有四寸长,很深,差一点就能捅进他心脏,血液完全被冰凝固住,这痛楚与在生死间游走的感觉让他性奋,让他发狂。
他的脸和身体泛出潮红,他的眼睛布满水润的光泽,一声声急促且沙哑的呻,吟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从喉咙里溢出,欲,望刻骨交缠。
“打我,快,快,打我,狠狠地,打我!”
冷峻的青年就像中了药一般在地上翻滚,脱下来的衣物彻底被他撕的粉碎。
漂亮女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从腰侧掏出一节皮鞭,“啪”一声,重重地抽在青年的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青年叫声更加兴奋了,鞭子挥舞得猎猎作响,尤其是其中一鞭,狠狠抽在剑伤上,他红了眼,快感愈发高涨。
“快,别停。”
“用力打我!”
漂亮女人知道她的九哥的毛病,时不时就要发作一场,可这次发作来势格外凶猛,她已经打了两个时辰,从兴致勃勃到索然无味,两只手都已酸软,汗透了前胸后背,他却仍难耐地扭动身子,欲罢不能。
“九哥这是怎么了?”
“这不对!”
晨光微曦,青石板上结了一层薄霜,树木光秃秃的,叶子几乎要落尽。
星河躺在摇椅上,微微眯着眼。荆无命在练剑,一把剑左手切右手,右手换左手,反复地出剑,斜刺,勾挑,枯燥又乏味,星河只看了一小会就看不下了。
“还是慢,没有之前快。”
荆无命握剑的手一顿,拇指在剑柄上摩挲,连眼睛也垂下去了。
“我知道。”
“我陪你过几招吧。”星河从摇椅上跳下来,右手一转,现出一把光华璀璨的黄金大剑,“我不用法术,对练剑招就好。”
金黄与冰蓝相击,星河的招式并不快,但剑法路子十分繁复,时而灵动飘逸,时而刚猛沉重,她挥剑朝荆无命头顶刺去,荆无命不挡不退,矮身剑走偏锋,斜刺星河腰身,她一扭,上半身保持出剑的动作,下半身凌空跃起,整个人如同一片飘在风中的落叶。
荆无命招未用老,一刺不成,立刻挺身向上攻去,寒冰剑擦着金光的剑锋,挑向星河的双眼。
这样的距离,若是普通人,即便躲开剑锋,双目也必被寒气所伤,星河尽力装成一个普通人,在空中转身,挡住了那一剑,随后,出快剑招架,兵刃连环相击,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两人谁也没留手,单论剑法而言,荆无命一招三变,剑快得在空中舞出一道道残影,星河出剑没他快,身法却不慢,刚开始剑法招式杂乱繁多,到后面慢慢归于一种,专走刚猛的路子。
也是到后面,荆无命才问出来,星河说她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剑法,这个“小时候”指的是她三百多岁那年,“一段时间”是四千七百多年,“学过”的意思是,她自己闭关琢磨过。
星河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碰过剑了,早年琢磨出的那点东西也忘得差不多了。她一直凭着自己的本能跟他打,所以前面剑招繁复而缭乱,而打到后面,她用剑越用越熟,荆无命渐渐没有了反击之力,勉强招架了一会,内力就跟不上了。
四个时辰,从清晨打到正午,荆无命彻底脱力,倒在地上,一身汗。
星河蹲在他身边,轻柔地抚摸他的脸,“感觉怎么样?”
“饿。”
“有没有感觉自己的剑又变快了?”
荆无命摇摇头,剑沒快,体力好像也变差了。
星河正要扶他起来,耳边突兀地响起一阵叫喊,是陆小凤的声音。
“星河,我刚才好像看见西门吹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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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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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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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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