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对秦倍臣福了一福,站在堂下朗声道:“民妇姓严,家父正是礼部严侍郎,先母姓章,乃是严侍郎的原配发妻。此案中不幸被人害死在城隍庙里的老夫人正是民妇的外祖母。”
此言一出,举堂哗然,秦倍臣大吃一惊:“你竟然是严侍郎家的千金?”那女子扯扯嘴角:“什么千金万金,不过是个累赘没人要的乡下野丫头罢了。”严老夫人压低了声音道:“贤卿,你要害死你父亲吗?”
那严贤卿恍若未闻,只顾陈述旧事:“那年民妇还不到五岁,父亲进京赶考,中了进士,蒙皇上恩宠,授了京中做官。”此案在天京中的议论连日来甚嚣尘上,街头巷尾也多有谈论。但实在没有人说得清严永泉当日与发妻的过往,此刻这女子出声,那严老太太也没有否认,众人多日的好奇眼看就要有了答案,一时堂内外鸦雀无声,只有那女子清冷的声音。
“父亲托了人来接全家进京,所谓全家,其实也不过就祖母、母亲与民妇三人。不想天有不测风云,接我们的人在进京路上暴病死了,母亲带着民妇与祖母,一路历经艰辛,好不容易才进了京,路上就耽误了不少时间。母亲本以为苦尽甘来,不想还没在严家的官宅里住上一天,祖母忽而说母亲在进京路上抛头露面,十分不检点,与父亲名声有碍,要父亲休了母亲。父亲那时已经为民妇物色好了品端貌美的继母,听说是甄姓做官人家的小姐。”严贤卿声音初时清冷,讲到后面,声线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发起抖来:“也难怪民妇的好父亲实在等不及,我那大妹妹,现袁家的少夫人,听说是甄家小姐过门七个月就早产诞下的呢。”
此言一出,堂内外哄声不绝,众人实在想不到此间还有如此的内情,那严老太太神情慌乱,冲过去想捂着严贤卿的嘴:“贤儿,别胡说!”
严贤卿轻轻巧巧避开,但也不忘顺手扶了严老太太一把,免得她摔倒。但嘴上却忍不住讥诮道:“祖母好多年没唤过‘贤儿’了呢,从什么时候起呢?哦,大概是母亲不堪受您侮辱,又不愿民妇有个被休的母亲,干脆一头碰死在严宅堂屋的柱子上之后吧。”
严贤卿说到此处,已是涕泪满面,形容甚是狼狈。但她话语虽然悲切,吐字还是清楚,转头跪到堂前,与秦倍臣说到:“十数年来,民妇无一日不想为母伸冤,然自母亲死后,民妇就被送往甄氏在京外的农庄,日夜皆有甄氏仆从看守,只三年前才又进京重进了严家大门一次。那也不过是整日被关在一处偏院里,半步不能多迈,严家有几个人知道民妇是谁,知道民妇的父亲母亲是谁?没多久,父亲就把民妇发嫁了出去。直到大半月前,京中的案子传到乡下,民妇方才知道,母亲的冤屈,终于有地方可诉了!”
一番话说话,严贤卿重重磕了响头,直起身道:“外祖母如何遭遇不测的民妇不知道,不敢妄言。坊间传言父亲为娶新妇亲手杀害了发妻,此事民妇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并不是实情。但母亲的的确确是被他勒逼不过,方才触柱自尽而亡以示清白。民妇的母亲死的实在冤枉,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寒门的士子一朝鱼跃龙门,被官家千金看上,又或者攀上官家做亲的,本是常事,抛弃糟糠的也不是没有,大多悄悄和离,好生送回原籍安置。然龌龊至此,把发妻与亲女几乎逼上绝路的,严永泉算独树一帜了。加之这里头甄氏似乎过门前就与严永泉有了首尾,过门后又常年把前头娘子生的女儿关在乡下,谁人心中没有一杆秤,众人心中暗自都有了偏颇。以子告父,原是要先问罪杖责的,然秦倍臣实在不忍,只当严贤卿不是出来首告,而是来作证陈情的。而严老太太听不得堂外的“啧啧”之音,先时脸上还红一阵紫一阵,后来有些荤话实在难听,干脆晕了过去。秦倍臣也不多理会,指了婆子送严老太太下去休息,命人为严老太太请医。
秦倍臣心中虽然十分同情,但也不得不把话问清楚:“此话皆是你一家之言,孤证难信,你可还有什么凭证?”严贤卿走近案前,压低了声音道:“此事出在严家,但经手者多是甄家人,故而严家仆从皆不知情。囚了民妇十余载的庄子就是甄氏的陪嫁,里头见过民妇的老仆并佃农多得是,大人手下想来多得是办老了案子的差爷,只管去查探访问。又有民妇幼时淘气,在庄内留下许多印迹,都可以写与大人派人去验看,民妇又不是甄家人,大人验过即知,若不是在那里常年过活,断不能知晓这些。还有袁家少奶奶的婚书想来衙门也是有档的,生庚八字立时可查,再比对现在这位严夫人的婚书,便知民妇所言七月生子的真伪了。当日的稳婆并乳母如果无意外也应该还在世,是早产还是足月,说不得也有人是愿意说真话的。”www.miaoshuzhai.net
秦倍臣听严贤卿言谈清楚,说的条理分明,还自诉能写字,一点也不像乡下被散养大的姑娘,不由心中起疑:“你还会写字?甄氏既然把你养在乡间,是谁教导你?”严贤卿感叹道:“万幸昔日在乡间遇的一位德高之人,怜民妇自幼命苦,教导了民妇许多道理。”
“此人何在?”
“三年前已经亡故了。”
因严贤卿乃是当众揭发,为免夜长梦多,再生不测,秦倍臣一头吩咐人去严府中请了严永泉并甄氏来与严贤卿对质,又暗暗吩咐差役到严贤卿所言各处寻人问话。那庄子离京八十余里,秦倍臣特写了帖子命人去驿站借了上等的驿马前去。
京兆府大堂外众人听说要去请了涉案的官员来问案,个个聚在此皆不肯走,等着看一场好热闹。严府离京兆府并不远,不多时严永泉夫妇就分别被捕快与官媒婆引至府衙。严永泉连日被圈在府中,内外消息不得通,日夜悬着心,由不得要生出种种胡思乱想,早已神思萎顿。
虽城隍庙命案的案情尚不明朗,但勒逼发妻之事已经十分下作,秦倍臣在堂上就并没有好脸色了,直接喝问严永泉:“严侍郎,有人揭发你当日为攀附甄家,强休发妻,至其含冤自尽。可有此事?”严永泉心中惊惶,但到底为官多年,自然是死也不认,反倒问道:“何人胡乱攀咬,可有凭证?”秦倍臣早料到他要抵赖,也不以为意,极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想来严侍郎不见棺材不掉泪,既如此,便请静候吧。”
不一时奉命去查婚书记档的的官吏捧了文书来回话道:“禀大人,严家小姐确实是严夫人过门后七个月生的。”秦倍臣讥讽的对严永泉一笑到:“严大人接着等吧。”严永泉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发慌,又为自己定神:严淑卿已经长大,早产的孩儿脑门上又没刻字,谁能说得清楚呢。
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堂外的看客渐渐不耐烦起来,忽而衙役带来一个三十开外的妇人。那衙役禀道:“大人,小的奉命查问,此乃严小姐乳母的嫂子,有内情上禀。”
严永泉横了那妇人一眼,心中不耐烦,出言讽刺:“这妇人连我孩儿都没见过,能知道她是早产还是足月。”
那妇人看了严永泉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走到案前与秦倍臣磕头:“民妇张陈氏,见过大人。”
“你是何人,要禀何事?”
“回大人话,那年奴回娘家的时候,听到有大老爷府里的管事来寻奶娘。恰奴的小叔子得了急病死了,只留下弟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不是奴与她大伯狠心,实在是家里养不活许多张嘴,奴就劝她去严府试试。弟妹待生下了孩儿,就留在家中交与奴养大,自己卖身进了严府。”
严永泉横了那张陈氏一眼,嗤笑道:“这与本官的孩儿几个月生的又有甚关系?”
那妇人被他瞪了一眼,不禁瑟缩了一下,旋即想起自家事,又强自镇定下来,接着说到:“照管事说的,府中的夫人是在冬月里生,奴的弟妹算下来是八月里生。照说找奶娘都找只早个把月的,都说前几个月的奶水最是养人。这足足早了四个月,养人的奶水倒白白给奶娘自己的孩儿吃了,一般人家哪有这么请的。后来奴闲了与弟妹唠嗑,算起来严老家的管事来给定金的时候,严老爷刚办了喜事一个月哩。”
堂外众人一心想看热闹,早等的不耐烦,直到此时方觉得不妄自苦等一场,齐齐哄笑道:“严老爷神机妙算啊!”
严永泉不想竟然是此事办的不严谨露了破绽。他记得当时甄府内没有合适的人选,严家更不用说,一应根基全无。逼不得只得已往外头寻去,恰这张家的各处都十分合适,便悄悄下了定。他恼羞成怒,面皮涨的通红,嘴硬道:“哪里来的乡野村妇,满嘴的胡说八道!”
又有衙役悄悄与秦倍臣耳语了几句,秦倍臣听了噗嗤一声笑了,似笑非笑的看向严永泉:“严侍郎还要更多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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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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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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