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舟不答反问:“你也想算一卦?”
沈星蕴赶忙摇头,识趣地换了话题,“那宋倾画可会相信你的话?”
沈归舟起身,走到檐廊下的躺椅上坐下。
沈星蕴跟着她走出去,很有眼力地拿起一旁的扇子给她打扇。
沈归舟觉得风力正好,就同他道:“你知道,寺庙道观里为何总是信徒不断?”
沈星蕴想了一下,答:“他们相信佛祖和道祖能保佑他们,让他们得偿所愿。”
沈归舟瞧着蔚蓝的天空,眼里有些轻浅的笑意,“错了。”
错了?
“他们之所以在那些所谓的神仙面前长跪不起,只是因他们有所求。”沈归舟声音淡淡,看着天空的视线未改,“有所求,才有所信。”
沈星蕴安静地分析了一下她的话,顿开茅塞。
问卦算命和求神拜佛一样,凡是自愿的人,都是先有所求。
这些人信的,从来不是神佛,而是走投无路,需要一种寄托。
从拦宋倾画人问卦的那一刻开始,她信不信这些虚幻的东西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明白了。”沈星蕴站起身来,“我去帮帮她。”
让她早日参透阿姐送给她的玄机。
沈归舟没有拦他,任由他跑走。
沈星蕴一溜烟没了身影,过了一会,雪夕过来给沈归舟收拾房间,顺便和她说了一些飞柳的近况。
说起飞柳,雪夕又同沈归舟讲了一件趣事。
前日,云泽委婉地向她打听,飞柳什么时候回来。
沈归舟笑了,“飞柳没有给他写信?”
雪夕在心中同情云泽,她们飞柳是干大事的女子。
“没有。”
那云泽打听也就不奇怪了。
雪夕也为那两人操心,征询她的意见,“下次去信给飞柳的时候,小姐提示她给云泽写封信?”
这是小事,沈归舟没有意见。
她用手枕着头,看着太阳慢慢爬高。过了好一会,她轻声开口,“快了。”
大理寺有了办案的思路,做起事来,效率高了很多。
新的大理寺少卿刚上任,不想辜负天子的厚爱与信任,其他人也知道他们大理寺现在处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他们不想得罪任何人,更不想让人有机会诋毁大理寺,上下一心,都卯足了劲参与侦破。
事实证明,这种劲头也是非常有用的。
他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还请了刑部的人帮忙,向与参天楼有关的人都问询了一份笔录。
大理寺少卿、协办此案的邓伯行均亲自与其他人一起整理研读这些笔录,忙到凌晨时,终于发现了几个人的笔录有可疑之处。
翌日一早,大理寺少卿高柯就让人将提供那些笔录的人都请到了大理寺,与邓伯行一道,亲自又问询了他们一遍。
那些人虽然早就经过一些人的提醒,一直记得只说自己该说的。但是,他们终究是无法玩过两个专门吃这碗饭的老资历探案人,被他们套出了不少话。
从这些人的话中,大理寺确认了一件事,鲁田的弟弟鲁堂发生意外之前,和参天楼一个叫郑起的监工发生过几次冲突。
高柯立即向下手询问了郑起。
这一问,巧了,此人暂时就扣押在他们大理寺。
刑部第一日在参天楼查证时,觉得郑起可疑,将人给暂时扣押了。后来,刑部再复问他时,他态度十分不好,一身痞气,非常嚣张,拒不配合刑部问话。刑部的人最讨厌这种人,又扣了他一日。
下午,刑部尚书吩咐撤人时,也让刑部将暂时扣押的人全部移交给了大理寺。高柯知道刑部的意思,也懂得他们的顾虑,没有为难他们,将人都接下了。
这些移交的人中,就包括这个郑起。
高柯即刻让人将郑起提了过来,看过刑部记录的后者案卷后,他先向郑起询问了鲁田之死的事。
郑起的回答,和刑部记录的一样。
不清楚、不认识、不知道。
问到第三个,郑起就不耐烦起来,质问高柯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又质问他们,人又不是他杀的,凭什么扣押他。
要说他有什么大错,好像也没有。就是,这个态度,让人觉得挺憋屈的,就像是在藐视他们。
短短一刻钟下来,高柯知道刑部为什么那么形容他了。其他人在旁边听着,也明白了刑部单纯地想要再扣押他一日的想法。
别说刑部,面对这样的人,他们也挺想这样做的。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想法。
他们吃得是朝廷的俸禄,干得是洗冤为民的事,自是不会只凭喜好做事。
他们也相信,刑部扣押他,不是因为他藐视了他们,而是因为,他藐视了他们代表的朝廷律法。
同时,也肯定是真的觉得他可疑。
他这个一问三不知的态度正好亦是佐证。
高柯看他这个态度,也没有继续再询问他鲁田的事,将问题过渡到了鲁田的弟弟身上。
乍听这人,郑起藐视他们的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
高柯看见了,乘胜追击。
郑起说得和其他人没有太大区别,在高柯问起他们的冲突时,他虽不耐烦,却也回得条理清晰。妙书斋
一口咬定,那是鲁堂做事偷奸耍滑,手艺太差,他看不过去,才说了他两句,他们没有私人恩怨。
高柯又问了他那起意外,他的回答也没有任何问题。
高柯没有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也不着急,将精力转向了平日里一直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人。
至于他这个人,大理寺也没有放。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其他人的心理就没有他这么好了。
高柯调用了大理寺最有经验的审讯人,众人一起努力,很快就从这些人的嘴中推断出一件事。
郑起和鲁堂起冲突,并不是他自己说的那般,都是为了差事。
实际上,就是他单方面地看不惯鲁堂,总是时不时地找对方麻烦。
关于那起意外,他们也说是意外。
审讯的人却看出,有两个人说这事的时候,情绪有些不对。
他们短阶段的目标不在这个上面,就没有逼这些人太紧。他们用得到的消息,再次向参天楼的匠人及周围的人打听问询。
经过几轮的反复盘问,查漏补缺,有一人说漏了嘴,透露出鲁田曾经来过参天楼,询问他弟弟死时的情景。
说漏嘴的人反应过来想要将话圆回来时,已经来不及。
工部侍郎收到消息时,大理寺已经确认了鲁田死前来过参天楼,还和郑起起了冲突。
虽然知情人说那日还看到鲁田离开了参天楼,但是高柯还是立即再度提审了郑起。
工部侍郎将消息迅速上禀给工部尚书,后者派了人去大理寺一打听,听到的就是高柯再度提审了郑起。
郑起,短时间内,恐怕出不来了。
罗珉听到这些,脸色瞬间差了很多。
郑起出不来不是最重要的,再这样下去,他最担心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工部侍郎也在担心同一件事,询问罗珉,要不还是想办法先将郑起弄出来。
罗珉犹豫再三,找了人去打听。
到了晚上,打听的人回话,情况不是很乐观。
郑起现在已经成为了重要疑犯,虽然他还没有说漏什么,但高柯和邓伯行都亲自上阵审他了。
自古以来,匪有匪道,官有官道,郑起这种街头混子一向讨嫌,然而像大理寺这种衙门也和这种人打过不少交道,自有克制他们的能力。
无论是高柯还是邓伯行,都不是等闲之辈。
就算他们现在还没问出什么,心中也已认定这人身上藏着秘密,必定将他列为重点监管对象。
现在想要将人弄出来,很难。
可不将人弄出来,也不行。
除去罗珉他们担心的情况外,郑起那边也出了问题。
从刑部换大理寺,被关了好几日,这两日又一再被大理寺提审,大理寺知道的越来越多,让郑起已经不如最开始那般淡定,变得焦躁起来。
昨日他问前去打听的人,他何时能出来。
今日他已经让前去打听的人带话,他想尽快出来。
这表明,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隐隐已经有了威胁他们的意思。
若不尽快将他弄出来,他很可能会说出什么对其他人不利的事。
罗珉看向参天楼的负责人,眼神只有阴冷。
被看的人缩着脖子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之前的信誓旦旦不敢再表露出丝毫。
工部从上到下都没有办法将郑起捞出来,气氛有点低沉。实在想不出办法后,参天楼的负责人小心提议,要不求助一下燕王。
殊不知,彼时燕王的处境比起他们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接待北漠太子及北漠使臣的事是秦王及礼部行理馆在负责,晋王负责的整顿钱币一事丝毫没有因为会盟和谈这件事耽搁进程。
他的当机立断让京都由交币引起的混乱,在短短几日内得到了有效控制。
户部银票的使用危机解除,流通恢复正常,坊市上的东西,短时间内还没有降到以前的价格,却也逐渐趋向稳定。
前几日的缓冲期,燕王也一边喊着请罪,一边将自己和这起混乱的关系都撇都差不多了。
对他来说,这件事情好像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有了时间关注两国和谈的事。
事实上,他这心刚放下还没两日,晋王陈穆愉将交币定性了成了假币,认定交币的推放乃诈骗行为。
京兆府接到指令,迅速立案。
擅自组织印发交币的宁源商行相关人等全部被捉拿下狱,其余参与推放的钱庄、商行、以及地下银号等全部被问罪。
这些地方的主要负责人,陆续都被京兆府带走。涉及数目小的,被罚银两,涉及数目大的,不仅要被罚银,还要面对牢狱之灾。
晋王考虑到了此事涉及范围太广,若做的太绝对,又会引发新一轮的混乱,没有像以往一样,提出抄没家产、钱庄充公类似的规定来。
朝廷亦没有迫使他们关门停业,晋王只是要求他们按照各自涉及的金额上缴蓰倍罚银,并赔偿民众损失的银钱。
这对这些涉事人来说,是件大好事,让他们在焦虑中看到了希望。
只是,这罚银也不是个小数目。
还有要赔偿客人的银钱,他们也不能推拒。
尤其是那些在各地都有分号的钱庄,若是拒绝罚银和赔偿,那就与自杀无异。
于是,这段日子,这些上了官府名单的地方在忙着响应朝廷共同维护钱币稳定的同时,还要筹银来上缴罚银、赔偿客人损失。
晋王提出钱庄若是现银不足,可以先向户部拆解后,户部众人连同户部尚书在内还担心国库会支撑不住。
过了两日发现,那些钱庄来找户部借钱的并没有他们想象得多。
大的钱庄估计是为了需要在晋王面前讨个好印象,投桃报李,紧急从其他分号调来了现银,以比户部规定的更低的息钱向其他需要银子的钱庄、甚至包括商行等有还款能力的地方提供了借款。
最后,近些日子,户部收的银子比出去的银子要多得多。
这些银子,都是商人的心血。
商人逐利乃天性,他们迫于形势,不得不出血,并不代表,此事就此作罢。
他们自然是要将这些损失找回来的。
天楚的商人地位不高,最缺的就是权力。
在赚银子时,燕王对他们来说,是权力,是尊贵,是靠山。
如今,他害他们大出血,差点让他们伤了根本,有些认知自然也就跟着改变了。
燕王早有准备,迅速撇清了自己和这起混乱的关系。
可他没考虑到一点,那些所谓的证据,对朝廷有用,对这些他曾经极力拉拢的商人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都心知肚明,是燕王带他们干的这件事,这损失,他们自然也要找燕王。
关于燕王的身份,他们若是一个人,或许畏惧。
现在他们是一群人,这事又是晋王在主持,他们相信,只要燕王不是个傻子,这点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因此,他们都将损失报到了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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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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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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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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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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