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疼痛从指腹传来,君雪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滴进了盆中的清水里。
她看着自己的血珠漂浮在水面上,心里越发的恐慌起来。
陆涛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对着走过来的帝王开口。
“陛下。”
君陌辰抿着唇,并未说话,伸出了左手。
和君雪柔一样,陆涛也在他的食指上扎了一针,让血珠滴进水中。
这一幕被君雪柔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明明就是滴血认亲的方式。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是父皇的女儿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要滴血认亲?
难道父皇怀疑她不是他的女儿?
这样想着,刚刚食指上细微的疼痛不知何时开始剧烈扩散,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割了一样,疼得难以忍受。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不是父皇的女儿。
她是父皇的女儿,也是公主,这种尊贵的身份是永远不会变的。
君雪柔在心里不断这样告诉自己,而帝王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盆中。
清水里的两滴血珠在慢慢靠近。
可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虽然两滴血有一瞬间的交集,但很快又分开了。
就像是在血液中有什么在排斥它们似的,将两滴血的距离推得越来越远,各占一方天地。
看到这一幕,陈公公倒抽了一口气。
大公主居然真的不是陛下的女儿。
这可不是小事情,大公主今年已经15岁了,也就是说,陛下被埋在鼓里已经整整15年了。
陆涛也是震惊的不得了,但他并未说话。
站在旁边的洛锦自然也是看见了,心里只知道这下胡馨跟君雪柔是要倒大霉了。
众人心思各异,只有君陌辰脸色宛若墨汁,阴沉的厉害。
尽管之前那张纸条已经告诉了他一切,可现在亲眼看见,眼中染上了狂风暴雨,充满了让人心惊胆颤的怒火。
他一瞬不瞬紧盯着清水中的两滴血液,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收紧。
陈公公偷偷看了一眼自家陛下的脸色,难看的不得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天地给毁了。
而君雪柔虽然看不见盆里的情况,可是从他们的脸色能看出来,两滴血一定没有融合。
尤其是父皇的脸色,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她真的不是父皇的女儿。
不可能,不可能的。
脸色苍白的厉害,几近透明,她紧紧抓着牢房的门,不断摇头呢喃。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明明就是父皇的女儿,明明就是。
她是父皇跟母后的女儿,她是尊贵的公主。
陈公公抬头就看见她这不可置信的样子,觉得有必要把证据端到她跟前,给她亲眼瞧一瞧。
这样想着,他悄悄把手中的盆往旁边挪了挪。
见陛下没有任何反应,又挪了挪,等到终于挪开帝王的视线当中,就端着盆走向君雪柔。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盆往前伸了伸。
原来大公主根本就不是公主,也不知道是皇后到底跟谁生的。
胆子真是太大了,骗了陛下十几年。
在陈公公过来时,君雪柔就已经伸长了脖子,等到靠近,她就清楚地看见那两滴怎样都不融合到一起的血液。
“不可能的。”
她突然的尖叫一声,让陈公公吓了一跳。
连带着手中的盆也抖了一下。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君雪柔的手突然从牢房里伸了出去,就想要将盆打落在地。
“我是父皇的女儿,我是父皇的女儿。”
“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陈公公连忙后退,这才护住了手里的证据。
见自己的手落空了,君雪柔便将目光转向旁边依然阴霾着脸的帝王。
“父皇,你相信我,我是你的女儿,我真的是你的女儿。”
“我们长得很像的父皇,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从未有过的绝望笼罩在心间,君雪柔不断的解释。
毕竟这样的事情一旦落实,她所有的一切全都毁了。
不仅无法离开牢房,连命都没了。
“长得跟朕很像?”
君陌辰终于开口了,低沉的嗓音有些轻,却带着彻骨的冷意。
君雪柔没有听出来,反倒在听到这句反问的话时,用力的点着头。
“是啊,父皇,我们长得真的很像,那是因为我们真的是父女,你不要听别人乱说话,这一定是有人造谣的。”
长腿一迈,君陌辰走到了牢房跟前,和君雪柔面对面。
“父皇。”
君雪柔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我们真的是父女啊。”
没有理会她的话,深邃的紫眸仔细盯着面前的脸,突然冷笑一声。
“你刚才倒是提醒了朕,现在仔细看看你这张脸,跟朕根本就没有相似之处。”
君雪柔倒抽了一口气,连忙伸出手,抓住了帝王的衣袖。
“不是的父皇,你再仔细看看,我们很像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我们很像的,父皇。”
“够了。”
甩开了她的手,君陌辰转过身对着陈公公吩咐。
“把胡馨带过来,将太师府所有人全都抓进牢里。”
“是。”
陈公公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盆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便急匆匆离开了。
而从帝王进来后就没有吭一声的几个狱卒们待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这天大的秘密。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眼中满是震惊。
原本在陛下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心慌意乱,以为陛下是要放大公主出去。
可原来大公主根本就不是陛下的女儿,两个人的血液根本无法融到一起。
……
胡馨刚办完胡太师的葬礼,现在还留在太师府,压根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
而陈公公得了命令之后,便带着侍卫们直接闯进了太师府。
“陈公公,你们这是做什么?”太师府的管家见这些人冲了进来,连忙上前询问。
陈公公没有回答他的话,对身后的侍卫们喊了一声,“抓人。”
下一刻,在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府里的下人婢女全都被抓了起来,连他也不例外。
“陈公公,这到底是做什么?”
被两名侍卫抓住了胳膊,管家没办法动弹,愤怒的看着他。
就算老爷死了,可还有皇后娘娘在,他们怎么敢如此大胆。
依然没有理会他的话,陈公公又说,“找到皇后娘娘带出来。”
“是。”
等到侍卫下去后,陈公公看了一眼被抓起来的下人婢女,这才看向管家,“皇后娘娘犯了大错,你们这些人全都要被抓起来。”
管家倒抽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犯了大错,到底是什么错?”
想当然,这是关于陛下颜面的事情,陈公公自然不会回答了。
**
而房间里的胡馨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伤感中,脸色苍白,整个人无精打采。
她到现在还是没办法相信父亲就这么突然的走了。
“娘娘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胡太师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
玉琼在旁边安慰着。
胡馨没有说话,看着父亲留下来的物品,更是伤心的不得了。
“娘娘……”
玉琼还想安慰,两名侍卫突然冲了进来。
她吓了一跳,看着进来的两人,怒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擅长娘娘的房间。”
玉琼的话音刚落,一个侍卫就过来将她抓住了。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胡馨看到这个情况,暂时放下了伤心,脸色难看的站起身。
“你们是不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当着她的面就敢抓人,真是太放肆了。
“娘娘,得罪了,现在不仅要抓她,娘娘也要抓起来。”
侍卫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将胡馨也控制起来了。
这让她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谁给你们胆子让你来抓本宫。”
“娘娘,属下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可陛下的吩咐,属下只能照做。”
“陛下?”
胡馨倒抽了一口气,不愿相信他的话。
“陛下无缘无故怎么会让你们来抓我,你们一定是假传圣旨,放开我。”
“娘娘,等进了天牢,娘娘就会自然知道一切了。”
“天牢?”
胡馨又被惊到了,“陛下让你们带本宫去天牢,到底为什么?”
在她出宫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具体情况,等娘娘到了就会知道。”
两名侍卫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将他们押着,就到了正厅。
胡馨这才发现,原来不仅是他们,连管家,下人,婢女也全都被抓起来了。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陈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公公的眼中带着一丝鄙夷,但很快就掩饰了,眼观鼻,鼻观心。
“娘娘见到陛下,一切自然都知晓了。”
……
带着疑惑还有莫名恐慌的心,胡馨和玉琼被带到了天牢。
她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的帝王。
虽然还没有靠近,可她却已经感觉到来自他周身阴冷的寒意,让她本就无法平静的心里,更加紧张和慌乱了。
进了天牢,侍卫终于放开了两人。
得到自由的胡馨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君陌辰的身后。
“参见陛下。”
福了福身子的同时,她下意识看向被关在牢里的女儿,这一看,让她吓了一跳。
君雪柔脸色一片苍白,瘫软的坐在地上,眼神全是惊恐的,慌乱,还不停的摇着头,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连她过来了都不曾发现。
这模样就像是失去了神智似的。
胡馨很是担心,但陛下没有开口,她也不能过去看望女儿。
君陌辰缓慢地转过身子,寒着一张脸,犀利的眸微微眯了起来,瞳中射出教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对上他眼底的寒意,胡馨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也连忙低下头,没有勇气再继续看下去了。
尽管她已经过来了,可她还是不知道陛下让她来这里是为什么。
不仅如此,还将她府中的人全都抓了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胡馨正百思不得其解时,肩膀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她的身子也惯性的朝着后面摔去。
“砰。”
倒在地上的胡馨翻滚两圈,才停了下来。
她的衣服脏了,头发散乱了,就连脸颊也在地上摩擦出两道伤口。
“陛下?”
勉强坐起身,胡馨不可置信地看着收回腿的君陌辰,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动手。
可君陌辰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身子突然前倾,骨节分明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呼吸瞬间被阻住了,胡馨没办法正常喘气,张大着嘴巴,脸色在瞬间憋得通红。
“陛……陛下。”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胳膊,想要将其扯开,却纹丝不动。
这一刻,她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断气了,连眼白都翻了出来。
“杀你,还脏了朕的手。”
就在胡馨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去时,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了。
“咳咳。”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不断的咳嗽着,喉咙处一阵疼痛。
“陛下,臣妾不懂……”
摸着发疼的脖子,胡馨艰难的开口。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为何突然如此对她?
“不懂?”
低沉的嗓音冷笑一声,他微微俯下了身子,阴森的俊颜直勾勾的盯着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朕戴绿帽子。”
这句话一出,原本被掐的通红的脸色也在瞬间褪去,变成一片惨白,胡馨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心跳紧张的窜动着,像是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怎么,怎么会……
陛下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他知道什么了吗?
心里紧张的要命,但她还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
这件事被她瞒埋了十几年都不曾被发现,现在一定不会被发现的,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尽管这样不停的告诉自己,可心里的慌乱却无法控制,连带着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妙书斋
“陛下。”
好半晌,她才颤抖着声音开口,“陛下在说什么,臣妾不懂,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就必死无疑。
君陌辰冷眼看着她,并未说话。
胡馨这时候突然跪着爬上前,抓住了他的衣摆,“陛下,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污蔑臣妾,一定是的,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话音落下,她突然看见了站在旁边的洛锦,瞪大眼指向她。
“是她,一定是她在污蔑臣妾,陛下,你要明鉴啊。”
突然被指的洛锦抽了抽嘴角,她原本还看胡馨被踢在地上滚来滚去觉得可怜,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她活该。
自己做错了事不敢承认,还说她污蔑她。
君陌辰冷笑一声,“你说洛锦污蔑你,她为什么污蔑你?”
“为什么,为什么?”
自言自语了几声,胡馨恍然大悟,“她是嫉妒臣妾,她嫉妒臣妾是皇后,所以她想毁了臣妾,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陛下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啊。”
洛锦彻底无语了。
她没有说话,倒想听听君陌辰是怎么说的。
“嫉妒你?”
尾音上扬,带着无法遏制的寒意,“你说她嫉妒你的皇后之位,可是在这之前,朕已经跟她承诺将你废了,立她为皇后,你说她又有什么理由来嫉妒你?”
胡馨睁大眼,不可置信。
原来在这之前,陛下就已经有了废后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
她突然激动的喊着,眼泪都流出来了,“臣妾伺候陛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为什么这么对我?”
现在的她完全忘了自己的背叛,一心只认为自己才是那受委屈的人。
不想跟她废话,君陌辰看了陈公公一眼。
在陛下身边多年,陈公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将旁边的盆端了过去。
“皇后娘娘。”
他重重的喊了一声,语气中没有丝毫恭敬,只是无尽的鄙视。
“请娘娘看清楚,这里面是陛下和大公主的血液。”
胡馨看了过去,当看见两滴血各自占据一方时,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滴血认亲。
陛下居然跟雪柔滴血认亲了,这让她还怎么狡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尽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但她还是不断摇着头,不肯承认。
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清水中的两滴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从以前到现在,陛下从来没有想过雪柔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次为什么突然就发现了,而且还滴血认亲。
是谁?到底是谁将这件事告诉了陛下。
刚这样想着,胡馨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君玉轩的身影,瞳孔微微放大。
是他,一定是他!
只有他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而且他上次还威胁她说要将这件事告诉陛下,所以这个秘密泄露了,一定是他。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森冷的嗓音让她回过神,还在摇头否认。
“陛下,不是这样的……”
君陌辰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紧接着就是响亮的一巴掌,胡馨后面的话根本没机会说出来。
她狼狈的摔在地上,嘴角的血不断的滴落。
而在这时,一直处于失神状态中的君雪柔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无法起身的胡馨。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都是她,都是她害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皇的女儿,可没想到是她的母后不知廉耻,跟别人一起生下的她。
现在更是把她连累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现在的君雪柔已经完全忘记胡馨是她的母后了,怎么难听怎么骂。
“你不知廉耻,你身为皇后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还连累了我,你怎么不去死?”
“雪柔?”
一连串的骂声让胡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她会这样指责自己。
“你不要喊我。”
君雪柔激动的喊着,“你不要喊我的名字,你太恶心了。”
她不是父皇的女儿,那她到底是谁的女儿?是地位卑贱的人吗?
这样想着,她的情绪越发的无法控制,拼命的摇晃着牢房的门。
“你去死,你现在就去死,你不要连累我,我是公主,我永远都是父皇的女儿。”
喊完之后,她祈求的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帝王。
“父皇,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我是无辜的,是她不要脸,是她不知廉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君雪柔将一切责任都推到胡馨身上,如果她的死能换回她的平安,她什么都愿意做。
而且她说的本来就没错,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根本就不知情,凭什么要被她连累?
“父皇,你杀了她吧,犯错的人是她,背叛父皇的也是她,只要她死了,什么事情都不存在了,父皇把我放出来,我们永远都是父女。”
听着这一字一句,胡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心疼爱的女儿,在这种时候居然将她弃之敝履。
这一刻,她像是心死了似的,低着头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洛锦也是被君雪柔的冷漠无情而惊到了。
不管怎么说,胡馨都是她的母亲,现在这个情况下,她居然直接选择抛弃她。
果然,帝王之家是没有亲情所言。
“父皇,你杀了她,你快杀了她。”
君雪柔还在咆哮着,神情十分狰狞。
没有理会她的喊声,深邃的瞳孔看向跪在地上的胡馨。
“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即使他不喜欢她,也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把他当成傻子一样的背叛他。
“没有,没有谁。”
不像之前那般紧张,胡馨依然低着头,淡淡的回答。
现在的她抵死不承认。
只要陛下一天没有找出来对方是谁,那她就绝对不会出事。
她的否认让君陌辰冷笑一声,“你以为没有找到那个奸.夫,朕就不会动你吗?”
胡馨猛然抬头,眼中写满了震惊的恐惧。
将她所有情绪看在眼中,森冷的音调彷佛由地底窜出,冷得让人颤抖。
“罪后胡氏,心狠手辣,有违妇德,屡犯国法,朕念其于皇室有劳苦之功,特赐白绫一条,鸩酒一杯,以示天恩。”
这一道口谕并没有说明真正原因。
毕竟帝王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如果事情的真相传出去,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不,不……”
胡馨摇着头,可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两个侍卫便将她拖下去了。
“父皇,是她背叛了你,跟我没有关系,你把我放了吧。”
眼看着胡馨被拖走了,君雪柔没有一点反应,只顾着给自己求饶。
深邃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思忖了半晌,终于开口。
“贬为庶民,远离京城。”
八个字清清楚楚传进耳中,君雪柔激动的喊着。
“不,我不要当庶民,我是公主,我是公主啊。”
为什么,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她来承担?
“父皇,我会听话的,我以后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会老老实实,父皇不要赶我走。”
可不管君雪柔怎么喊怎么求情,都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帝王从面前走了出去。
……
冷宫。
胡馨当时从天牢被带走后,就被关在了这里。
可是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所谓的白绫还有鸩酒。
为什么?
当时看陛下的样子,明明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
可现在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胡馨紧紧皱着眉头,心里并没有因为这些没出现而松懈下来。
反而有种更深层的恐慌。
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样的紧张恐慌一直维持到深夜,让她也没有办法安然入睡。
丽霞到底在想什么?
都已经快过去一天了,这里除了他一个人,没有任何人进来。
不断的想着东西,胡馨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正准备去倒杯水喝时,门口传来了动静。
胡馨警惕的放下杯盏,直勾勾的盯着那扇门。
是来了吗?她的死亡终于到了吗?
她正紧张等待的时候,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进来的并不是她以为的侍卫,而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胡馨做梦都没想到罗宇会在这时候来这里。
“我是来带你走的。”
罗宇三步并两步冲到胡馨跟前,握住了她的肩膀,“我都知道了,你现在赶紧跟我走。”
胡馨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急急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外面都贴了皇榜,你想刺杀陛下,快要被赐死了。”
他就是看到皇榜,才知道她出事了。
“你说什么?刺杀陛下?”
胡馨紧紧皱着眉,不太理解他的说的话,“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刺杀陛下了?”
“你没有吗?”
罗宇也是一愣,“可是皇榜是这样说的。”
“皇榜。”
重复了一声,胡馨摇着头,“没有,我根本没有刺杀陛下。”
“既然你没有刺杀陛下,为什么现在会被关在这里?”
罗宇隐约开始感觉到不对了,连忙问道。
“我被关起来,是因为陛下知道雪柔不是他的女儿了。”
“什么?”
罗宇蓦地瞪大眼,“你说陛下已经知道了。”
“对,陛下今天滴血认亲,所以一切都被发现了。”
“怎么会这样?”
罗宇有些心慌意乱,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为什么皇榜上说的是你刺杀陛下?”
“我也不知道,我……”
不知想到了什么,胡馨突然停了下来,瞪大眼。
“怎么,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你快走。”
没有跟他解释太多,胡馨推着他就往门外而去。
“怎么了?”
罗宇还想问清楚君雪柔现在的情况,所以不肯离开。
“你快走。”
胡馨压低了声音,突然有些歇斯底里。
“快走,不然你就中了圈套了。”
她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陛下到现在都没有对她动手。
他是故意让罗宇上钩的。
先是将她关在冷宫,然后故意贴那样的皇榜,目的就是将他引来,将他们俩一网打尽。
“快点走,皇榜全都是圈套,就是为了将你引来的。”
胡馨一边推着他,一边解释,终于到了门口。
“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要出现。”
“那你呢?”
他不放心她。
“只要你不出现,我就会没事。”
陛下设计了这样的圈套,就是为了将他抓住,所以只要他不出现,她就会一直没事。
“那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罗宇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噗嗤。”
可刚跨出门槛,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僵硬的低下头,一把长剑直直穿透了他的肚子。
“啊。”
胡馨站在后面,自然也看见刀尖从他的后背露了出来。
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很快在地面就汇聚了一小摊。
“啊。”
她还在尖叫着,双手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罗宇的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房门的旁边出现一道身影,正是君陌辰。
他垂眸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冷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的奸.夫。”
胡馨终于停止尖叫,眼中布满了恐惧。
“不过你的奸.夫对你倒是情深义重,一张皇榜,就让他奋不顾身的赶来了。”
“陛……陛下……”
许是感觉到死亡快要来临了,胡馨的身子抖个不停。
“他现在死了,你伤心吗?”
说话间,君陌辰走到尸体边,一个用力将长剑拔了出来。
连带着血液溅了出来,一些温热的血,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
感受到脸上的鲜血,胡馨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你肯定伤心。”
深邃的紫眸看了眼剑上的鲜血,一步一步朝着胡馨靠近。
”他对你这么情深意重,可现在却死了,朕也不是那种无情之人,放心,朕现在就送你去见他。”
“陛下。”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胡馨用力跪在了地上。
“求陛下原谅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不想死,她一步一步做到了今天的位置,还没有享受够,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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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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