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阿木和阿大顺着阿牛手指的方向看去,都是一惊!
有火光!
昏暗的天色更衬出火光的炽烈,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仍然清晰可见,火势必然不小!
“会不会是山上部落要找的人?”阿木和阿大兴奋莫名。
阿土摇摇头:“不太可能,他们很谨慎,这一路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很难相信他们会在夜里生火。而且,山上人不是说了吗?他们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受了伤,跑不快,就算生火,也没必要把火烧得这么旺。我看是野火的可能性更高。”
“我也觉得是野火。”
阿牛表示赞同。
正如阿土所说,那团火光虽然同他们相隔甚远,仍然能大致判断出火势,别说三个人,三百個人也完全够用,很难想象会是逃亡者的手笔,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同伴就更不可能了,为了搜寻野人,各部族都已分散开来,少则几个人,多的也就十几个人,不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如果是发现了逃亡者的踪迹,族人会用羊粪、生柴和草料生火,以浓烟传讯,但应该选在白天操作,天黑之后,再浓的烟,谁能看得见呢?
由此推断,应该是野火了。
森林和草原偶尔会突发恶疾,无缘无故燃烧起来,山上人称之为火灵之怒,需要举行额外的祭祀,以平息火灵的怒火。
山下人对此心怀敬畏,他们虽然不信奉火灵,但每逢森林和草原自燃,也会为祭祀火灵贡献一份力量和祭品。
听长辈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山上爆发过一场恐怖的野火,火势铺天盖地,从山上一直烧到山下,越烧越旺,足足烧了三天三夜!
也就是在那时候,山上人宣称,野火的平息是他们的功劳,准确地说,是一个女人的功劳,据说那个女人掌握了火焰的力量,能够与火灵沟通。后来,她便成了山上部落的首位火灵祭司。
阿牛等人没有亲眼见过野火,这是头一回,奇怪的是,那团野火似乎没有蔓延开来的迹象,这倒和长辈们描述的不一样。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个发现吸引。
“咦?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鸟雀和鼠兔的骨头?这些木头……”
阿牛敏锐地注意到散落各处的细小树枝和木头,他捡起几根查看,发现这些木头有明显的折断或劈砍的痕迹,有些甚至有燃烧过的痕迹!
有人来过这里!
难道说……
他的心怦怦直跳,按捺住心头的狂喜,以手势叫来阿土,两人一合计,均认为这些散落各处的木头是被人故意踢乱的,目的是为了销毁痕迹,然而销毁得很不彻底,显然,对方走得很匆忙!
“是逃亡者!”阿土难掩激动之色,“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们,吓坏了,只是简单破坏了现场,来不及仔细清理。他们还没跑远!”
“追吗?”
“追啊!我们四个人,还有阿大和阿木,怕个羊蛋!”
即便在人均牛高马大的山下部落,阿大和阿木也是相当壮硕的存在,想到这,阿牛顿时底气十足。
但他比较谨慎,想了想说:“先把这片树林搜一遍吧,如果没有,就等天亮了再说。别到时候人没找到,羊还丢了。”
四人把头羊栓在树上,羊是特别合群且从众的动物,它们通常会唯头羊羊首是瞻,轻易不离队,更不会单独出走。
就算走丢也没关系,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谁还没有丢过羊呢?找羊是每个牧羊人的必修课。阿牛担心的是,这群老实温顺的羊被四足捕食者盯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太阳刚落下,月亮尚未高悬,这时正是一日里最黑暗的时候。
四人举着火把,手持利刃,在这片不算太大也不算茂密的树林里搜寻,想到丰厚的奖赏或许已经近在咫尺,四人都充满干劲。
“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像是石头狠狠砸在树上。
阿大的感官相当敏锐,立刻辨别出方向,拔足追去,三人紧随其后。
有脚步声响起,在前方不远处!
手中火把一照,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阿大兴奋极了,将火把塞给阿土,顿时像豹子一样蹿出,追逐逃亡的猎物。经过二次加速的阿大速度比阿木还要快上一截,转瞬便将三人甩在身后。
阿牛的心底却忽然涌上一丝不安。
不是说有三个人吗?就算有个受了伤,也该剩下两个,怎么只看见一个?
他急忙喊道:“别跑太快!”
然而阿大的眼里只剩下猎物,耳旁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他自恃体格过人,全然不管不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把人抓到,我可以分到更多东西!
哼!跑得倒挺快!
对方显然也十分善于奔跑,放眼整个山下部落,阿大的速度也是排的上号的,一时半会儿竟没能追上。
他逃!他追!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逃亡者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显然体力不支,眼见距离渐渐拉进,阿大精神大振,健步如飞,跑得更快了。
“呼!呼!”
逃亡者跑不动了,速度慢到不比走路快多少。
刹那间,阿大便追至近前,近到能够听见对方沉重的喘息!
这场追逐战,是我赢了!
阿大毫不犹豫,立刻抛出流星索,石头带动绳索,飞旋而出,精准地缠住逃亡者的双腿,将他绊倒!
阿大喜不自禁,抽出腰间的骨刀,铆足劲冲上去,忽然脚下一空!
“啊呀!”
阿大身体猛地下坠,惯性却推着他向前飞去,一头撞在土壁上,紧接着落入坑底,摔了个七荤八素,嗷嗷直叫。
他还没有从疼痛与惊愕中缓过来,忽然感觉到头顶上有人影晃动。
他抬头看去,逃亡者已经解开流星索的缠绕,正站在坑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坑中猎物。
漆黑之中,阿大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能辨认出他手中高举的石头。
“你个羊蛋……”
阿大咒骂一句。
“嘭!”
“呼!呼!呼!”
豹肝退后两步,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息。
他确实也跑不动了,索性不再逃跑,紧紧握住刀柄,等待追击者,做最后的挣扎。
到此为止了吗?明明已经逃得很远了,几乎就要成功了……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忽然又想到外出狩猎的乌鸦,乌鸦哥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已经……不会的!乌鸦哥比我们聪明谨慎得多,他不可能出事!
想到乌鸦,他顿觉安心许多,心底再次涌出些许希望。
有乌鸦哥在,我们就还有机会!
他这样想着,不禁挺直了腰背,神情逐渐恢复镇定。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追击者,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不应该啊,虽然我跑得很快,但也不至于拉开这么远的距离吧?
不好!
豹肝脸色一变,立刻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
“为什么停下?我们不去帮阿大吗?”
忽然被阿牛拽住,阿木一脸不解。
阿牛说:“对方就一个人,还怕阿大打不过吗?我们在附近找找吧。”
“找什么?”
“山上人说,一共逃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腿受了伤,跑不快。我猜,那人一定藏在这附近,还有一个同伴守着他。你没发觉阿大追的那家伙跑得特别快吗?一定是故意让跑得快的现身,把我们引走,剩下两个人好趁机逃命。”
阿木恍然大悟,立刻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当心点!”阿牛嘱咐。
树林里同样遍布草甸,此时又是夜晚,摸黑找人并不容易。
三人耐心搜寻着,阿土忽然问:“我记得腿受伤的那个是要活捉的吧?”
“是。”
“真是想不通啊,山上人竟然愿意出一百块上等圣石抓三个野人,还要活捉,就为了惩罚他们的罪错?这也太亏了吧!”
“管他的,他们出价,我们出力,对我们来说,当然是给的越多越好。”
“说的也是。你说这三个野人,会不会就是我们在冷天抓的那三个?”
“好像有两个是,那个腿受伤的不是,那是个女人……”
阿牛话音未落,就见火光照耀处,一个女人匍匐在不远处的草甸里,神情惊恐,与他对视的目光更加惊恐。
“嘿!”
他咧嘴一笑。
女人跳起来就跑,然而左腿的伤势使她不良于行,同时她还发着高烧,没跑两步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气喘如牛。
阿土和阿木均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正想追上去,却被阿牛拦住。
“当心了。”阿牛举起火把照耀四周,一脸警惕,“还有一个人没现身呢!估计正埋伏在某个地方,等着偷袭我们。”
两人悚然一惊,他们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心想野人真是阴险,尽玩些花招,由衷佩服阿牛的机智。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现在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三人一边追击,一边提防着周围,阿牛气定神闲地朝空气喊话。
眼看就要追上奋力逃命的女人,第三个人却始终没有现身。
阿牛更觉得不安,第三个人不出来,隐患就一直存在,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阴谋,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嘭!”
又是一声石头砸在树上的闷响!
终于现身了!
随着石头落地,阿牛的心也落回肚子里。
风掠过树丛,一道黑影跟不要命似的冲出来,扑向阿木!
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豹肝一刀捅进阿木的腰子,阿木反手一刀扎进豹肝后背。
两人嗷的一声痛呼,吃痛撒手,各自滚开。
阿牛和阿土立刻挥刀冲上!
人是有极限的。豹肝凭着惊人的意志一鼓作气跑回来,体力早已透支,现在又挨了一刀,心里还想再战,身体却已经爬不起了。
他死死瞪着挥刀而来的蛮子,咬牙切齿,一脸愤恨。
“嘭!”
忽然间,又是一声闷响!
阿土只觉得眼前一黑,跌跌撞撞退开几步,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被石头砸中的脑袋几乎要裂开。
“嗷嗷嗷!”
他揉着脑袋,痛苦大叫。
“羊蛋!”
阿牛怒喝一声,同突然冲出来的男人扭打在一起,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何又冒出来一个人。
“乌鸦哥!”
豹肝大喜过望,立刻又变了脸色,大声道:“小心!”
被捅伤腰子的阿木再度爬起,悍勇无比地扑向乌鸦。
乌鸦一路跑回来,体力本就所剩无几,光是对付阿牛就力有不逮,现在又来个壮汉,顿时左支右绌,只能效仿后世的秦王,绕树而走,像泥鳅一样在树林里钻来躲去。
妈的,我回来做什么!
乌鸦后悔莫及,他不明白自己咋想的,怎么就脑子一热,回来送死了呢?带着食物逃之夭夭不好吗?
这时被石头砸昏头的阿土缓过气来,挥舞骨刀,砍向再起不能的豹肝,先干掉一个再说。
他耳朵仍然嗡鸣不断,因此没能听见逼近的脚步声和风声。
等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凶猛撞来,已经躲闪不及。
强大的动能将他掀翻在地,手中骨刀掉落一旁。
瘸腿女人同样人仰马翻。
豹肝硬生生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扑向掉落在草丛里骨刀。
阿土反应极快,奋起一脚踢开骨刀,紧跟着翻身跃起,一脚踢在豹肝中刀的背部。m.miaoshuzhai.net
豹肝惨叫着滚至一旁。
阿土捡起骨刀,再次挥刀砍去。
“不要!”
女人尖叫着扑在豹肝身上。
阿土紧急收刀,他还没忘了要抓活的。
不过,只要死不了,砍断手脚总是可以的吧?
阿土露出狞笑,挥刀朝女人的左手砍去。
然而他的刀势第三次被打断。
被一声疾厉的破空声打断。
这一次,他听见了声音,却完全来不及反应。
一根仅拇指粗细的树枝贯穿他持刀的手臂,疼痛还在延迟,他已经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瞪着这根仿佛从天外射来的树枝。
树枝怎么能够穿透手臂?
他无法思考,当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疼痛已经全面爆发,他抱着手臂哀嚎不止。
“嗖!”
又是一根树枝,落在他脚边,强大的劲力使其没入地面,树枝尾部的羽毛轻轻晃动。
阿土大惊失色,连忙后退,扭头望向树枝射来的方向。
月色下,稀疏的树林里,一名挺拔的身影,正举着一个弯如月牙之物,一丝不苟地瞄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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