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黎说正在修建,要完工起码得到国庆节跟前,现在去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回头黎黎的生态循环园正式运转,咱们再过来给孩子捧捧场,老哥觉得咋样?”
一听席老爷子这话,江鸿发当即拍板:“就这么办!”
这时,席老爷子问:“过两日咱们就动身回北城?”
“嗯。”
江鸿发点头,他说:“距离开学不到半个月,黎黎说两天后动身,好让孩子们回去收收心,免得开学一时半会心还在外面飘着。”
席老爷子笑着颔首:“是这个理儿。”
……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这会临近傍晚,而明個一早,姜黎一行人就要动身回北城。
“黎宝,你真想好了?”
堂屋里,蔡秀不错眼地看着姜黎。
“嗯。”
姜黎点头,她看眼姜大队长,继而把目光落回蔡秀芬身上,神色认真,浅声说:“我现在既然有能力,且北城那边有地方住,接我爷奶去北城住一段时日,再带着他们在北城好好逛逛,就当是我对我爷奶尽的一点孝心。”
微顿须臾,姜黎又说:“爹、娘,我爷奶辛苦了一辈子,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享享福,开开心心的,这比什么都好。”
就她爷奶的年岁,在村里算是长寿老人,一辈子经历过的事不少,吃的苦更不少,在她的记忆里,他们老姜家的日子虽不属于那种特别贫困的家庭,但也称不上富裕之家。
当然,这是指七十年代前。
毕竟在七十年代后,不说她家的日子因为她二哥、四哥,一个在部队上混得开,一个在县运输队上班,家里的日子是明显比村里大多家庭要好,就是她大伯家和小叔家,因为有她家帮衬,日子同样好过不少。
现如今她大伯家和小叔家和她家一样,都出了好几个大学生,往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然,说句不该说的,以她爷奶的年龄,还能过几年好日子?
再者,就她猜测,她爷奶二人,至今怕是连县城都没去过,那么作为孙女儿,在两位老人有生之年,带他们去北城,去国家的心脏去看看,她个人觉得,不管是她爷,亦或是她奶,肯定都特别高兴。
“可是你爷奶会答应吗?”
蔡秀芬说:“别看你爷奶年岁大了,但他们心里啥都知道,怕是你前面刚说了,他们后面就跟着拒绝。”
姜黎笑了笑:“我知道娘你的意思。”
具体什么意思,没等姜黎道出口,姜大队长就说了出来:“你爷奶很有原则的,他们不会让自己成为儿孙的负担。”
“爹,什么负担不负担的?”
姜黎说:“我爷奶是年龄大了,但他们精神着呢,又自个能吃能喝,不会给我添麻烦,自然也就不会成为什么负担。退一步说,即便我爷奶因为身体原因需要我伺候在左右,我作为孙女儿,可不会觉得这是负担,不会觉得我爷奶是什么麻烦。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被爹娘养这么大,伱们教我如何为人处世,我全记在心里呢,且知道百善孝为先,知道‘你养我小,我养你老’的道理。”
姜大队长怔住,他半晌没做声。
蔡秀芬低喃:“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是呢!娘,你和我爹把我养大,我陪你们变老。小时候,你们是我的依靠;长大后,我是你们的靠山。不管你们多老,我都会抓紧你们的手,回报爹娘的抚养和关爱!而爷奶是爹的父母,我又是爹的孩子,如今我有能力,那我就帮爹一起孝顺孝顺爷奶。”
听完姜黎的话,姜大队长这人向来情绪不外露,却在此时明显有些动容,他说:“爹陪你去和你爷奶说。”
“好。”
姜黎笑靥如花,她当即就应了声,而后,她看到蔡秀芬面露怅惘,不由说:“娘是想我姥姥老爷了吗?”
“嗯。你姥姥姥爷这辈子没享上啥福,临了更是为了给家里省口粮,两人硬是把自个活活饿没了。”
蔡秀芬说着,眼角渐变湿濡,她随手擦拭了下:“好了,不说那些陈年旧事了,这眼看着天色渐晚,你们爷俩早点过去把事情一说,也好让那边提前把东西收拾好。”
毫无疑问,蔡秀芬口中的“那边”指的是姜大伯家。
“娘,如果人死后泉下有知,我姥姥老爷知晓你给他们把坟大修过,而且一回到老家这边就去他们坟上祭拜,他们肯定高兴得很。”
有关蔡家姥爷姥姥的事,原主并未给姜黎留下什么记忆。
说起来,那会原主不过五岁,全国大面积闹灾,别说乡下人饿肚子,就是城里人,没比乡下人好多少。
基于此,姜黎不难理解蔡秀芬说的话,她已故的姥姥姥爷为了给家里孩子省口吃的,直接把自个的口粮给断了。
而像这样的事,姜黎不用想,都知道在不少地方有发生。
“就你会说话。”
蔡秀芬听了姜黎的话,心情稍有好转。
“我又没乱说。”
姜黎笑笑,但她心里清楚,那话不过是安慰老娘。
因为人死如灯灭,死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活着的人总得把日子过下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身边的人给点精神上的慰藉,在姜黎看来,是需要的。
不过,要说实话,姜黎认同的是:活着孝顺才叫真孝顺!
当然,她娘和她姥姥老爷的情况属于特殊。
……
姜大伯家。
“黎宝,你确定要带你爷奶去北城?”
姜大伯嘴上在姜黎这确认,目光却落在姜大队长身上,见姜大队长点头,姜大伯说:“这能行吗?你要工作,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你爷奶过去能照顾得过来?”
“大伯,你就放心吧,我家那几个根本不用我照顾,日常睿睿和涵涵薇薇都是自己上下学,我就接送接送团子他们上下幼儿园,再说有我爹娘在,对我的工作一点影响都没有。”
姜黎没眼含笑,她缓缓说:“再者,我住的院子宽敞得很,房间也多,保证让我爷奶住得舒服,玩得高兴,等到国庆节跟前,如果我爷奶不想继续留在北城,我就送他们和我爹娘一起回老家。”
“你和弟妹国庆节跟前回来?”
姜大伯问姜大队长。
“嗯。”
姜大队长点头。
“大伯,回头我带你和我大伯母也去北城玩一段时间。”
听姜黎这么说,姜大伯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大伯和你大伯母就不给你添乱了。”
姜黎:“这能添什么乱?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办到。”
“这辈子闭上眼前能去北城逛逛,大伯母算是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孙凤竹乐呵呵说着,闻言,姜黎开口:“大伯母,你的愿望太小了,且等着吧,我不仅带你和我大伯去北城逛,有机会的话,我还带你们和我爹娘,以及小叔小婶出国游玩。”
姜黎不是在说大话,如果不是家里几个孩子尚未安顿下来,她现在就能包机,带老姜家所有长辈飞往国外旅游。
孙凤竹:“我们黎宝就是孝顺,不像你国柱哥他们,净知道气我和你大伯。”
“娘,你可别冤枉人,我啥时候气你了?”
姜国柱瓮声瓮气说了句。
“我说有就有,咋啦,你要和犟嘴不成?”
孙凤竹剜眼长子,立时,姜国柱改口:“娘说啥便是啥吧,是我不好,没黎宝贴心,没黎宝孝顺!”
“你知道就好!”
送给长子一个白眼儿,孙凤竹攥着姜黎的手,对姜爷爷和姜奶奶说:“爹、娘,黎宝有孝心,而且他二叔过来和黎宝一起要你们去北城逛逛,你们就跟着去吧,一会我便给你们收拾几件换洗衣服,明一早放到黎宝车上。”
“我和你爹都老胳膊老腿了,可经不起折腾,还是别了,在家挺好,跑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少不了给黎宝添乱,这要是影响到她工作可就罪过了。”
姜奶奶摇头。
“你娘说的是,我们都七老八十了,还是待在家里好些。”
姜爷爷附和。
“爷爷、奶奶,我开车可稳了,何况一路上都是大马路,不会颠着你们的。”
姜黎笑着给两位老人做工作:“难道你们不想去天安门看看?在那看看升国旗……”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姜黎发现两位老人有些意动,不由继续努力,终于,姜爷爷点头:“行吧,我和你奶去看看,回头跟着你爹娘一起回来。”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啦?”
姜黎笑眯眯。
姜奶奶眼神慈爱,笑说:“你呀,是咱家同辈里面最小的,操的心却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多,奶和你爷这辈子没白活,有你这么孝顺的宝贝孙女儿!”
“国柱哥他们也都很好呢!”
老姜家可没有不孝子孙。
……
翌日清晨。
用过早饭,姜黎帮着蔡秀芬把家里收拾齐整,又前去江鸿发那栋别墅,见阿香阿兰在福妈带领下,把里里外外也都收拾妥当。
于是,半个小时后,车子一辆辆开出凹里村。
“黎宝真是出息了,这都把她爷奶也接去北城逛了,我这心里不想羡慕都难。”
村道上,崔大喇叭和几个妇女站在一起,望向村口闲聊着。
“羡慕有啥用?我说大喇叭,你要想去北城逛,就让你儿子闺女带你去。”
说话的妇女是王春花,她和李大妞在一块站着。
闻言,崔大喇叭翻了个白眼儿:“我儿子闺女兜里有了钱,自然会带我去北城逛,到时可用不着你多嘴。”
王春花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她轻嗤了声,撇嘴说:“谁不知道你崔大喇叭抠唆,真等你儿子闺女兜里有钱,你怕是比谁都捂得严实!”
“你才抠唆,你一家都抠唆!”
她是抠唆,舍不得乱花钱,可在这村里,哪个不抠唆?
但自家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脸面上难免有些不好看。
“是是是,我一家都抠唆,你不抠唆。”
王春花嘴上这么说着,但她露出的笑容落在崔大喇叭眼里,是满满的嘲讽。
抠唆等同于小气,而在这村里,可没几个喜欢和小气的人打交道。
崔大喇叭说话行事大咧咧,但这不代表她不好名声,毕竟抠唆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家里小辈日后说亲都是个麻烦。www.miaoshuzhai.net
“王春花,你在没事找事?”
崔大喇叭脸色难看,她怒瞪王春花,不料,王春花四两拨千斤:“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
一点都看不出有和崔大喇叭拌过嘴的样儿。
这可把崔大喇叭气得够呛。
“我说他崔婶,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你可别太较真了!再说,春花也没说你啥啊,她只是听你说羡慕黎宝接她爷奶去北城逛,就来了一句让你家……”
“李大妞,你在这多嘴多舌个啥劲?我有和你说话吗?”
崔大喇叭打断李大妞说的,脸色比之前一刻还要难看。
“行行行,是我话多,我现在就闭嘴。”
李大妞见崔大喇叭着实气恼,为免再多说几句,彻底激怒崔大喇叭,直接在这和她打起来,给人看了笑话,忙挪步,拉开和崔大喇叭之间的距离。
这时,有人问徐母:“徐家的,你家春霞啥时候走啊?”
“你问这干啥?”
徐母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不咸不淡地撂出这么一句。
问她话的妇女被她下了脸面,神色不免有些尴尬,她说:“我就是随口问问。”
徐母没做声,她看眼对方,转身朝自家院门口走。
待她走出一段距离,围在一起的几个妇女说起了徐家的小话。
“你们说春霞那丫头在外面做啥工作?”
“不清楚。”
“我倒是遇到春霞问过,她说她干过的工作不少。”
“没说具体点吗?”
“我问了,她没说。”
“怕不是做啥不正经工作吧?”
这是崔大喇叭的声音,而她的话,立马把其他几个妇女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就连王春花和李大妞也齐齐看向她。
“二花,你这话咋说?”
二花,是崔大喇叭的大名。
“你们不觉得春霞那丫头妖里妖气吗?想想咱村里的妇女和大姑娘是咋走路的,再想想春霞是咋走的。”
崔大喇叭看眼围在她周围的几个妇女:“可想出啥来了?”
李大妞:“春霞走路那腰扭得像水蛇。”
“她还扭屁股!”
另一妇女接着李大妞的话补充。
“春霞那丫头说话好像是掐着嗓子,听起来怪怪的。”
又有妇女补充。
“现在知道了吧?春霞那丫头在外面八成干得不是啥正经工作。”
崔大喇叭意味深长说:“我觉得吧,她保不准在给人做小老婆。”
“啥?”
李大妞睁大眼:“他崔婶,这是你猜的吧?”
“对,是我猜的,但春霞那丫头走路说话的样儿,一点都不像是在城里干正经工作。”
崔大喇叭说着,她微顿须臾,又说:“你们回想下黎宝和咱们是咋说话的,又是咋走路的,就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王春花:“黎宝这些年可没啥变化,她和咱们这些做婶子的见面打招呼,总是笑眯眯的,而且声音和以前一样,轻柔甜滋滋,听起来舒服得很!”
李大妞:“黎宝走路就像仙女似的,大方得体,可没有乱扭。”
“我想到一个词,春霞那丫头现在就像个狐狸精,和她原来在村里的样子大不一样呢!”
一妇女猛地拍下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了句。
“对,春霞确实像狐狸精。”
“你们说春霞她娘知不知道春霞在外面做啥?”
“这得问过才知道。”
至于问谁,自然是徐母。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春旺和春来娶的媳妇,一个比一个妖气,还有那徐家的,年轻时也骚情得很。”
“我想了下,还真是呢!”
“啧!这要是春霞在外面真给人做小老婆,他们那一家的名声怕是又要臭咯!”
“要我说,春月和春梅、春香都是好的,她们三姐妹可和徐家其他人不一样。”
春月,全名徐春月,是徐家老大。
春梅和春香是老四、老六。
“话说回来,春月那丫头在她四个姐妹里面最是可怜!”
有妇女唏嘘。
“不把闺女当人看,只看钱多少,徐家两口子太没人性,春月那丫头嫁人后,日子过得比黄莲还苦,唉!这都是命!怪只怪她摊上了那样一对爹娘。”
“谁说不是呢?!”
“春梅和春香有帮衬她们大姐。”
“这我倒是也听说过。”
“对了,我家彩秀说春梅春香和她们大姐春月都进了黎宝那厂子上班,看样子,春月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我咋没听我儿媳说起?”
“你儿媳进你家们才几年,她怕是都不认识春月那丫头,又与春梅春香不熟,不知道一点都不奇怪。”
这时又有妇女说:“徐家那俩媳妇去参加招工,一个都没招上,妯娌俩最近走在村里,看到谁都像是欠了她们百八十块钱似的。”
……
对于这些妇女的谈论,徐母和徐家人自是不知道。
此刻,徐母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徐春霞拖着她那俩大行李箱从堂屋出来,不由问:“你这是要走?”
“不出去上班谁给我钱花?”
徐春霞随口给徐母来了句。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徐母皱着眉头,脸色阴沉。
“我倒是想呢,但我在家这段时日你们咋对我的?”
徐春霞在徐母面前三步开外停下脚步,她说:“一个两个都伸手朝我要钱,整的我像是开银行的,拿不到钱,一天天净给我吃红薯苞谷粥和浆水菜,瞧瞧我这脸色,都变成什么样了。”
指指自己的脸,徐春霞嫌弃得不行,她说:“我刚回来那会,肤色多好,现如今变得暗黄还粗糙,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得快点去姜黎宝家。”
徐母:“你想搭黎宝的便车?”
“有便宜不占是傻帽。”
徐春霞不再理会徐母,拉着她的大行李箱继续前行。
“黎宝他们已经走了,这会怕是已经到了镇上。”
望着徐春霞快要走至院门口的背影,徐母说了句,闻言,徐春霞顿住觉,她转过头:“走了?”
“是走了。”
徐母没什么表情,她说:“你年岁不小了,要不就听娘的,别往外跑了,娘托媒人给你找门亲事,你嫁人生子好好过日子吧。”
“嫁人生子好好过日子?我看你又在想着把我卖出个大价钱吧!”
徐春霞冷笑:“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能由着你来拿捏,想要我听你的嫁人,你尽管在家做梦吧!”
音落,徐春霞踩着高跟鞋,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院门。
没有便车坐,她大不了自个买火车票。
“走了?”
徐母进了堂屋,迎面就被徐父问了句。
“嗯。”
坐到小板凳上,徐母说:“我让别出去了,死丫头听不进去。”
“翅膀硬了,随她去吧!”
徐父说着,指指桌上的五十块钱:“你收着吧。”
“死丫头给的?”
徐母问。
徐父点头,却没说什么。
“死丫头就是哥没良心的白眼狼,我辛辛苦苦生下她,又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她倒好,不听咱们的好好嫁人,反倒把咱们送去派出所自个跑了。
好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摆架子,你说咱们到底造了啥孽,生出那么个东西?!”
徐母气的眼睛都红了,她别过头,擦拭下眼角,续说:“我是偏心春旺和春来,可我也没饿着、冻着她们姐妹,如今一个个看到我像是在看仇人,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娘,谁家有这么没良心的闺女?”
听着徐母的叨叨声,徐父闷着头吸着烟锅,没有接话。
……
“春霞,你这是要去城里继续打工了呀?”
看到徐春霞拖着俩大行李箱走过来,正在说话的几个妇女立马收声,其中崔大喇叭面上挂着笑,扬声问徐春霞。
“嗯。”
徐春霞点头。
崔大喇叭:“城里的工作好找吗?”
“还行吧。”
徐春霞回应,然,她并未停下脚步,明显是不想和崔大喇叭等几个妇女多言。
“我看那丫头八成是想搭黎宝的便车,结果黎宝已经走了,她只能自个掏腰包买车票去城里,要不然,脸色不会那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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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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