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觉到门口有人,小家伙马上又重新舀了一勺喂过去。
“小叔叔,再啊——”
宁濯不用想都知道那勺子上沾有小崽子的口水,他直接闭嘴。
“王爷。”
宋青苒抬步进饭厅,顺势在宁濯旁边坐下。
这才发现,他额头上又青了一处。
应该是又起夜了。
想到自己昨晚没能赶回来守夜,宋青苒解释道:“妾身昨日有事回了趟家,事情办完时,碰到京兆府查案,城门被关了,出不来,只能等到今日一早,王爷不会怪罪妾身吧?”
宁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她,“用过早饭没?”
“用过了。”
她说着,自觉盛了碗粥去喂他。
宁小呆先前的大孝举动被宋青苒看到,他有些心虚,饭桌上一句话没敢说,闷着头吃完就趁着娘亲和小叔叔不注意,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了出去。
宁小呆不在,饭厅里又没人说话,只剩下瓷勺偶尔碰在碗壁上的声音。
宁家人一向食不言,宋青苒觉得挺正常,便也没吭声。
宁濯却是吃两口,碰一下额头,吃两口,又碰一下额头。
宋青苒贴心地问:“王爷,这粥醉人吗?”
宁濯:“……没什么,昨天晚上看不到,磕到了脑袋而已。”
宋青苒挑眉。
【不治治你这拧巴性子,你就不知道正常说话是吧?】
“都是妾身的错,从今天晚上起,妾身会尽职尽责,每晚为王爷守夜。”
每晚么?
宁濯唇角微翘,那他这双眼睛得多瞎一段时间了。
——
江喻白带着宗政璎出城后,果然如宋青苒所料,遭到了刺杀。
跟当初绑架宋青苒的那帮二货不一样,这伙人是接了齐皇必杀令的死士,不死不休。
他们唯一的目的,便是宗政璎的尸体。
哪怕只剩一根手指,也要带回去交差。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车轮陷入了刺客提前设好的泥坑里,被迫停在无人的官道上。
雨花溅起泥水,车身被淋湿大半。
赶车的东子披着蓑衣。
这些年跟着江喻白,他什么风浪没见过,拇指刮过鼻尖,冲着车厢里兴奋喊了一声,“二爷,来活儿了!”
为首的死士眼神冰冷,手中长剑被雨水冲刷得冰寒又刺亮。
空气中除了土腥味儿,还散发着一股子阴森窒息的强烈杀气。
几乎是瞬间,宗政璎的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
旁边江喻白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慵懒姿态,仿佛被人追杀是家常便饭。
余光瞥宗政璎一眼,他低声嗤笑,“咬我的时候牙尖嘴利,这会儿知道怕了?”
宗政璎抿着唇没说话。
江喻白懒懒往后面一靠,“若非你还有些用处,真想直接把你交出去,懒得动手呢!”
‘用处’这两个字,直接戳在宗政璎的心窝子上。
她死死攥着拳,呼吸变得紊乱。
从小她就不受宠。
一个没娘,又不受宠的小姑娘,如何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活下来?
所以她听了嬷嬷的话,要做个有用之人,才有可能博得父皇一分宠爱。
所以她拼尽全力,用了别人双倍甚至是几倍的时间去学东西。
只要能让父皇满意,能让她变得有用,不管多难,不管要花多少时间,她都会硬着头皮上。
因为那是唯一一条能让她活下来的路。
后来,父皇果然注意到了她,她也如愿成为了‘最受宠’的明珠公主。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因为她有用。m.miaoshuzhai.net
她有用,所以能获得殊荣,跟随六皇兄带领使团出使南凉。
她有用,所以她要为了两国邦交而做出牺牲,远嫁南凉。
这些,她都能接受,毕竟自己是一国公主,该她肩负起责任的时候,她没道理推脱。
本以为,这样的牺牲就能换来父皇的龙颜大悦,哪怕相隔数千里,起码心里也能偶尔惦记着她。
可是,为什么?
被绑架又不是她自愿的,错的是绑匪,她是清白的,为什么他们不追责绑匪,反而要她用命来承担后果?
她不要身份,不当公主,不再奢望那一丝丝可怜的宠爱了,她只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也不被允许吗?
没了‘用处’的人,竟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前头十多年的努力,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扇打在宗政璎脸上。
脑子里的怨念仇恨疯魔涌上头顶,宗政璎猩红着眼,起身就要往外冲。
江喻白愣住,随后一把将她摁回去,随手拔出挂在侧壁上的宝剑,挑帘飞了出去,顷刻间和死士们打成一团。
东子趁机挥起鞭子,打算驾着马车直接冲出去。
行动前,他还不忘提醒车厢内的宗政璎,“璎璎姑娘,坐稳了!”
宗政璎尚未来得及反应,马车就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撞着死士往外冲。
有想来拦截的,被江喻白一剑斩去了手臂。
鲜血混合着雨水的味道钻入鼻腔,惊险又刺激。
宗政璎的内心竟然完全感觉不到先前的恐惧,她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
刀光剑影,鲜血,杀人。
每一样,都打破了她以往的‘规矩’,出格到让从前的她根本无法想象。
可,这是自由的味道啊!
不用为了讨好谁而五更天就起床逼着自己学。
不用寒冬腊月还要换上单薄的舞衣,只为能在父皇寿宴上跳一只能让他感到满意的舞。
不用再受人摆布,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只要她手上有剑,剑上有力,对错便由她说了算!
马车冲出好远,确定不会有人追上来,东子这才放缓了速度。
他一直留意着车厢内的动静,就是怕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会被吓晕过去,一会儿不好跟二爷交代。
到了这会儿,仍旧没听到动静,东子有些慌神,试探着喊了一声,“璎璎姑娘?”
“我在。”
意料之外的平静,东子更慌了,“你、你没事吧?”
二爷是个眼里容不得瑕疵的人。
所以从南州北上的一路上,从来不锁着这姑娘,也不对她用药,就是怕血变了味影响到他的病情。
在东子的印象中,这小姑娘唯唯诺诺,成为二爷的囊中之物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没想到,面对刚才那么激烈的厮杀,她竟然没有表现出半分恐惧。
这是被吓傻了还是单纯太过了?
尽管如此,东子还是跟她说:“你不用担心,那几个小喽啰,奈何不了二爷。”
宗政璎轻轻嗯了声,目光望着外面被大雨摧残了的白色小花,花瓣落在地上,很快就被冲走消失不见。
……
江喻白再回来时,身上湿透,外袍上还沾染了死士们的鲜血。
他嫌弃地皱皱眉,一把扯下袍子,从窗口扔了出去,仅着米白中衣在宗政璎旁边坐下,又吩咐东子,“找最近的客栈下榻。”
视线落回宗政璎身上,见她盯着窗外目不转睛,江喻白唇角浮上一抹讥讽,“还挺能耐,刚才是想冲出去送死?”
宗政璎慢慢回头,对上他的杏眼,目光中罕见的平静。
“江喻白,你教我学武学毒吧!”她说:“拜师也行,用我的血,当束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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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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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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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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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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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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