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局摆摆手。
转而跟纪衡唠嗑。
“好。”相比较于其他人,许恩倒是沉稳得多。
白蔹在江京,陈局百忙之中赶回来,似乎也不那么难以理解。
许恩再度出门。
如果说沈悯来许恩的二婚,卷起一场风波,那么陈局的到来,就是将这场风波推成巨浪。
刚刚许太还能坐得下去。
这会儿看着陈局背对着她坐着,她连坐都坐不下去。
只被许书婕搀扶着站在原地,今天人多,宴会厅的暖气打得不高,许老太已经脱掉了外面的狐狸毛外套,只余下一层单衣,却也感觉背后湿透。
“书、书婕,”她枯槁的手搭着许书婕的手腕,“那人真是……”
陈爷……
真就是那个“陈”?
许书婕也觉得匪夷所思,可你看沈悯现在对陈局的态度,这个陈爷还能是谁?
可是为什么,资料里半点消息都没?
但之前不合理处她似乎都能联想起来了,为什么许助理对纪家人这么关照……
**
十点多,车没八九点那么堵,但正值年边,路上车多。
白蔹他们在十一点到达云霄酒店。
此时许文尧跟许恩还在迎宾,这个点宾客其实早就都到了,只有白蔹还未来。
很显然对于陈局的到来,许文尧也不是那么的淡定,两人正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36楼正对着迎宾处的电梯“叮”地一下打开了。
电梯里,白蔹跟姜附离站在前面,进了酒店有暖气,白蔹平时也不怕冷,就将外套脱了,只穿着白色对襟长裙。
衣襟是碧绿的颜色,上面绣着金白两色小团花,腰间是同色系的腰带,松松地系着。
右手拿着还没看完的综述,一边跟姜附离说话,一边偶尔看综述两眼。
姜附离落后她半步,还能看到她头上素色的簪子,他倒没脱外套,不过手里拿着一件深蓝色的女士外套。
白蔹今天把他的电脑带给他了,来车上之前他还在看电脑,鼻梁上的眼镜也没取下。
电梯一打开,他跟白蔹一起出去,稍稍抬头看迎宾的许恩许文尧二人,即便是隔着镜片,也挡不住他眸底摄人的寒光。
“阿蔹,你来了。”许恩没见过姜附离,不太敢与他对视,就跟白蔹说话。
姜附离站在白蔹身边,修长冷白的手指将眼镜取下,随意放到大衣口袋,他姿态也算得上松弛,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许恩莫名觉得压力很大。
“恩,快开始了吧,”白蔹看了看时间,还好没晚,“这是我同学。”
她介绍了宁肖跟唐铭二人,至于姜附离,她没给许恩介绍。
许恩也没敢问。
转而带着白蔹他们进去。
大几百人的宴会厅十分热闹,暖气打得低也让人热得面色发红,桌子上茶点已经换了一拨,白蔹这一行人十分引人注目。
不说其他,光是白蔹跟姜附离这俩的颜值就足够吸引人的视线。
只是目光触碰到姜附离那双浅淡的眸子,他们又倏然收回,在他们越过自己后,在背后悄悄观看。
二楼三楼还好。
嘈杂的一楼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吵闹的小孩子也打了個嗝,然后收声,旁边端着茶水的服务人员也慢慢退到一边,等白蔹姜附离他们先走到一边。
许恩一眼就看到许太那没坐满的主桌,以及不少人在围观打招呼的次桌。
从第一次带沈悯进来看到排座的怒气,再到现在,许恩已经平静下来,心想,次桌就次桌吧,刚好给白蔹他们凑上一整桌。
“阿蔹来了。”他理正胸花,抬头笑着跟纪衡这一桌人打招呼。
纪衡坐在中间,右边是陈局左边是纪邵军,而沈悯坐在陈局身边。
他一抬头,看到跟在许恩身后的白蔹跟……姜附离……
沈悯以为看错了,他眨了眨眼,再度看过去一眼,姜附离正给姜鹤还有白蔹拉开椅子,淡淡朝沈悯看过来。
这张脸,他哪里能认错!
沈悯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晃到蕾丝桌布上。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您……您怎么来了。”
本来在跟纪衡说话的陈局也站起来。
姜鹤坐到沈清旁边,白蔹坐姜鹤旁,姜附离就顺着白蔹的隔壁坐下,他懒洋洋地拉开凳子,跟纪衡打了声招呼,才朝两人瞥过去一眼:“坐。”
他伸手敲敲桌子。
陈局跟沈悯这才谨慎地坐下,陈局尚且还好,沈悯这会儿连茶也不敢喝。
姜附离不出现在公众前,他的身份也在绝密状态,认识他的人确实不多,但沈悯去陈家却是见过的。
许恩看着陈局跟沈悯的态度,猜测姜附离身份不简单,但是跟他所知道的一些人中对不上号。
他敛下心思,对纪衡道:“仪式要开始了。”
纪衡放下烟杆,整平衣襟随许恩去后台。
他等会儿要把纪慕兰送到许恩手上。
纪衡一走,陈局跟沈悯都没敢说话,唐铭不敢坐姜附离身边,让宁肖坐下,他自己坐在沈悯身边。ωWW.miaoshuzhai.net
沈清这会儿才从兜里拿出两个水果,一个递给白蔹,一个给姜鹤。
“这是什么?”白蔹看着小小的绿色水果。
“好像是叫迷你猕猴桃,”沈清就知道白蔹应该也没吃过,“我问了酒店的人才知道,非常甜。”
姜鹤低头咬了一口。
没说话。
白蔹听过猕猴桃,迷你猕猴桃还真没吃过,她把综述放到桌子上,一边吃一边跟沈清描述这猕猴桃的味道。
见白蔹也喜欢,沈清才笑了。
对面,陈局终于找到机会跟白蔹说话,“我听毛先生说,形象代言人确定了闫鹭?这推销一做后续跟得上吗?”
说的是固元膏的代言人。
固元膏起先只在黑水街内部流通,药效很猛,跟陈家合作的那一批也是正常药效。
推到日常生活中,对普通人来说药效太过,白蔹跟小七就重新制定比例调整价格推出去,黑水街不需要广告,但面对群众要把这个品牌形象要做好不容易。
找闫鹭做代言人是小七的主意,虽然白蔹觉得这个固元膏跟闫鹭的形象太不符合,可闫鹭一听是她的,就直接跟小七签了。
白菜价格,但是把一个陌生的药品推出来让大众接受不容易。
小七从种中药的农民开始入手,推广固元膏。
闫鹭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也带来了一定收入。
“对,”白蔹吃完猕猴桃,接过姜附离递给她的纸巾,随意擦了擦手,对陈局道,“你不要担心,闫鹭那边不会有问题。农耕那我去看过,那里的土壤很适合种植中药。”
陈局此时一听,才知道白蔹竟然去考察过中药种植地。
当然他不知道,不仅如此,白蔹还从白家给的费用里拿出一百万给药农第一批资金。
他只是有些好奇,不太懂白蔹是怎么收服“毛少”那一行人的,闫鹭那他大概知道一点,但毛少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好收服的。
陈局自己也带人,手底下几十来号人,他有时候管得都心疲力尽。
而白蔹看她几乎不怎么管,好像所有人都对她很信服,此时的陈局已经忘了,他也是如此信任她的其中一员。
旁边,沈悯那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听到陈局叫白蔹“白小姐”,看到姜附离给白蔹递纸巾,他已经不敢抬头了,总觉得会被暗鲨。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欢迎宾客介绍新娘新郎。
随着音乐声,纪衡牵着纪慕兰往前走。
宴会大厅的灯光已经灭了,只留下主舞台绚丽的灯光,白蔹一手压着综述,微微侧身,看纪衡牵着纪慕兰往前走。
纪慕兰今天穿着曳地婚纱,剪裁得很贴合她的身材,白色的头纱拖到裙摆上,眉骨跟鼻梁上撒着金箔,在主舞台大灯下反射着梦幻的光。
纪慕兰向来不委屈自己,岁月在她脸上几乎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那一张脸让在场不少人惊呼。
纪衡沉默着把纪慕兰的手放到许恩手上,许恩穿着黑色西装。
场面似乎有些感人。
白蔹看着纪慕兰那张脸好半晌,终于懒懒地转过了头,行吧,那张脸虽然长得像她娘亲,但是她还真没有看她娘亲出嫁的感觉。
她娘亲出嫁时是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听说当年她外公激动地抓着她爹的手,感谢他终于把人给迎娶回家。
**
婚礼仪式冗长又热闹。
现场音响开得大,白蔹就将综述合上,跟姜附离说话,服务员也开始一一上菜。
纪衡回来后,陈局跟沈悯就跟他喝酒。
三个人都挺能喝,一直不间断。
许恩仪式结束后要跟纪慕兰答谢宾客,一直在主桌上坐立不安的许太终于找到机会,她拿着酒杯站起来,笑容满面地对纪慕兰道:“慕兰啊,欢迎伱加入我们许家,晚点跟我们一起回老宅看看。”
纪慕兰一直在后面化妆,没弄清老太太这是什么架势,被她这态度弄得有些懵。
“走,”许太也没继续跟她说话,目光望着隔壁那桌,催促许恩赶紧走,“去答谢陈爷他们。”
“我……我也去。”许知月从亲戚那一桌过来,很小声的对许文尧开口。
她拿着一个饮料杯子。
许文尧瞥她一眼,倒也不意外。
许恩拿上酒杯,又拿了一壶酒,带一堆人走到白蔹那一桌。
纪慕兰此时才看到陈局,她在这种场合倒没乱说话,许太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局跟沈悯。
许恩说完后,她终于找到机会跟陈局和沈悯说上第一句话,“今天不知两位贵客莅临,多有怠慢,我先自罚三杯。”
许老太太倒满酒杯,豪爽地喝下三杯。
这会儿她目光才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白蔹,白蔹低着头,拿着手机在随意划着,这个角度看不清白蔹的脸。
但许太这个时候也没敢提要把她介绍给余家。
陈局也是个人精,一来看到这位置就没说话,他肃着一张脸,脸上是寒霜,让许太心紧紧拧起。
喝完酒,大气也不敢喘。
许恩这对新人要向这一桌来宾敬酒,白蔹没喝酒,但她手边的杯子也没饮料,唐铭在脚边拿起一瓶果汁,“姐,这里……”
他还没来得及给白蔹递过去。
陈局就把他手中的饮料拿过去,站起来拧开盖子,隔着半张桌子给白蔹倒饮料:“白小姐,这个可以吧?”
他一边拧盖子一边询问,唐铭一脸“wtf”的表情。
“可以。”白蔹把杯子推到玻璃转盘上。
陈局给白蔹倒好饮料,又小心翼翼地把桌子转了一点,停在白蔹面前,才坐回去。
一行人正常喝了酒。
就可以提前离场。
这会儿接近一点,白蔹喝完饮料,就看向纪衡,“外公,那明天早上见。”
她跟宁肖几人还要回博源基地参加研讨会。
“这就走了?”许恩有些遗憾。
白蔹颔首,“学习。”
许恩是一贯知道她努力的。
旁边的纪慕兰只是看白蔹,学习?现在学什么习?
而许恩身后,在看到陈局小心翼翼地给白蔹倒饮料时,许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极其僵硬。
整个人犹被雷劈中,一时间晕眩感接踵而来,心脏都骤然泛疼紧紧缩在一起。
旁边,中年女人晃着高脚玻璃杯排队等着敬酒,她看看陈局,又看看白蔹,最后目光落在许老太太身上,“这老太婆……终日打鹰竟然被鹰啄了眼。”
明明是一手王炸牌,这老太婆偏偏将这手好牌打得稀碎。
白蔹、姜附离宁肖他们站起来,姜附离一起身整个人的气势就明显了,他不冷不淡的,眉眼在灯光下又冷又摄人,陈局也不由腾地一下起身。
许知月看白蔹起身要走,她很想要跟她说话,却不敢开口。
纪慕兰穿着红色敬酒服,这种场合她说不上话,她站在人群里,偏头询问许知月,目光倒是柔和:“知月,你今天怎么敢过来敬酒?”
许知月羞涩的拿着透明酒杯:“白姐姐,我在班级不敢跟她说话,还想问问她是怎么学数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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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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