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陈默去见你舅舅呢?”
路路忽然问。
“呃……”
吴予一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默似乎还没有做好见我舅舅的准备,而且我舅舅也没提过这件事……我不知道。”
她看的出来,陈默蛮忌惮她那个舅舅的,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商界巨擘沈渊明,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吴予知道陈默在担心什么,虽然她觉得自家舅舅应该没那么唯利是图,但……怎么说呢,既然双方暂时都没有见面的意图,那就先不见呗。
“你舅舅没打算见陈默,这很正常,毕竟以他的能力,随时可以了解到陈默的所有事情,而且他是长辈,但陈默也没这个打算,这就不对劲了,他该不会是故意吊着你的吧?”
路路摸着下巴,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
吴予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儿好是不是?”
“没没没,开玩笑的。”
路路摆摆手:“伱这孩子不行啊,开不起玩笑。”
吴予不想理会她,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其实你可以抽时间跟他商量一下的。”
路路想了想,说道:“你跟着陈默去了孤儿院,要是不让陈默去见你舅舅的话……总感觉有点不太合适,礼尚往来嘛对不对?”
“礼尚往来是这样用的?”
吴予睁开眼睛,看向路路的眼神有些古怪。
“差不多,差不多。”
路路摆了摆手:“反正意思到了就行,懂得都懂。”
吴予:“……”
虽然有些无语,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路路的话不无道理。
陈默大大方方的带着自己去见陈院长,自己要是不‘表示’一下的话,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的,要是能带他去见舅舅,让他得到舅舅的认可,想来,他应该也会特别高兴吧?妙书斋
……
吃完晚饭,小情侣在院子里、路灯下散步的时候,吴予纠结许久,扭头看他:“陈默,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
陈默眉头微皱:“你跟我客气什么呀?”
“好吧。”
吴予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必要客气,毕竟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舅舅一起吃个饭。”
吴予看着他的侧脸,小声问道。
“你舅舅?”
陈默一怔:“他要见我?”
他有点打哆嗦,沈渊明可是個狠人呢,光是那些令人惊叹的战绩,就能在智商的高地上,把陈默按在地上打了。
“没,他没提过要见你,但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在电话里提到过你。”
吴予抬头望着他,眨眨眼:“我舅舅下周回魔都,你如果想见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说一声。”
“这样啊。”
陈默稍稍松了口气。
他本想婉拒,因为现在还没做好跟沈渊明见面的准备,但当瞧见吴予带着期盼的眼眸时,他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很显然,小姑娘并不希望他在这件事上退缩。
“这个……”
陈默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咋说。
“你如果觉得还不到时候的话,那就算了。”
见他不情愿,吴予也不勉强。
“嗯……”
陈默轻轻点头,没说话。
两人继续悠闲地散步,没再提刚才的话题。
陈默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他走着走着、忽然撞在了吴予身上,险些把小姑娘撞倒,吓得他连忙伸手扶住。
“那什么……”
陈默犹豫了下,开口询问:“你最近一次跟你舅舅通电话,是什么时候啊?”
“从宇宙国回来的当天晚上。”
吴予回答。
那也就是几天前了,确实很近。
“你们通电话的时候提到我了?”
陈默又问。
“对呀,还是舅舅特意问的呢。”
吴予转身面向他,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小默默,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舅舅对你的评价啊?我看你都纠结好久了。”
“咳咳咳……”
陈默老脸一红,扭头看向一边。
“嘿嘿嘿~”
吴予乐了,本来想逗一逗他的,但话到嘴边儿,瞧见他有些紧张的样子,又不忍心了,于是就实话实说:“我舅舅对你挺满意的,说你很厉害,做到了夏国十几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还说你在世界赛期间的表现也很好呢,特别照顾我……”
“真的?”
陈默先是惊喜,但随后却皱起眉头,开始狐疑起来:“小予,你舅舅真是这么说的?还是说……你为了让我安心,特意说谎话忽悠我的?”
“你……”
吴予捂着脑袋,倍感头痛:“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啊,谁都不信我说的话……”
下午回来的时候,她说陈院长对她非常好,路路不信。
此时此刻,她说沈渊明对陈默的印象很好,陈默也不信。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太脆弱了吧?
“主要是担心嘛。”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的尬笑两声,随后叹气:“小予,那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长辈,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不亚于陈阿姨在我心里的地位,我肯定会紧张的呀,万一人家对我不满意,那你夹在中间会很难受的。”
“唔……”
吴予抿着嘴,低头沉思。
她回想起自己之前紧张忐忑的心情,于是也能理解陈默的此刻的情绪了。
“小默默,你要相信我,我没骗你,他真的对你很满意的。”
吴予主动牵着他的手,轻轻摇晃。
相比起干巴巴的话语,肢体上的接触,无疑会更令人感到温暖——这是小情侣四个月以来的亲身验证。
“我不是不相信你……”
陈默抬头望向悬挂于天际的弯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怎么说呢,你舅舅从来没说过要见我,我就这么贸然凑上去可能不太好,万一产生误会了,人家还以为我是出于趋炎附势的心思,才会追求你呢。”
这就是巨大的阶级差异产生的问题了。
沈渊明是站在世界第一梯队的顶级富豪,身边肯定少不了一些趋炎附势之辈,陈默在他面前压根就没什么资本,太过热情的凑上去,说不定会招来对方的误会呢。
在巨大的阶级差距面前,有企图嫁入豪门的拜金女,也有企图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软饭男……
这也是陈默现在不太想跟沈渊明接触,想等到自己有了一些资本,再跟对方接触的原因。
他可不想让对方误会成那种……企图靠迎娶白富美实现阶级跃迁的软饭男。
人心里的偏见是一座大山,若是被误会了,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消除呢。
吴予本身的资产,以及她背后的利益网络,这些对陈默没有任何吸引力,他也从未惦记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始至终,他唯一在意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
嗯……如果不是因为忌惮沈渊明,想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的经济能力,陈默甚至连创业的心思都不会有,单单靠着一本《斗破》,就能让他一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
一个开了挂的低物欲穿越者,想要实现经济自由,实在是太容易了。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呀。”
吴予恍然大悟:“所以,你一直拒绝我在经济上的付出,一直想创业赚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冲着钱跟我在一起的?”
说着,她皱起可爱的眉头:“你这个想法好幼稚喔。”
“……”
被识破内心想法的陈默,听着她有些老气横秋的锐评,莫名的感到了羞耻,如果此刻地上有一个老鼠洞的话,他都想赶紧钻进去。
其实,陈默自己也知道,这种有点赌气的想法,确实蛮幼稚的,如果沈渊明当真对他心存偏见的话,就算他现在有几十上百亿的资产,人家也会觉得他接近吴予是别有用心的。
“可能就是受困于眼界问题吧。”
陈默叹气:“我之前都没见过有钱人的,哪里知道人家会怎么想嘛,对不对?”
“你怎么没见过?”
吴予反问:“难道我没有钱吗?”
她也是资产几十个亿的小富婆好不好?
“你不一样。”
陈默摇摇头:“你是傻子,你舅舅可不是。”
“你……”
吴予顿时气急。
自己好心安慰他,结果反被羞辱,谁能想到啊家人们~
“照你这么说,我必须怀疑你接近我是别有用心,是为了实现阶级跃迁,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这样才不是傻子了对不对?”
吴予反问道。
陈默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狡辩:“我可没这么说。”
“可你分明就是这样想的~!”
吴予气鼓鼓的盯着他。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陈默继续狡辩。
“你别扯那些没用的。”
吴予锐评:“宝子,你这是被害妄想症啊,这是病,得治。”
“啊?”
陈默有点懵:“怎么就被害妄想症了呢?”
“怎么就不是了呢?”
吴予摊摊小手,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在这儿担心个没完,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人这样想,我从来没想过你是因为钱才接近我的,我舅舅也从来没这样说过……他是个有钱人没错,但有钱人也是人啊,而且,正因为有钱了,才不会把钱看的太重,才会更在意那些金钱换不来的美好事物,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顿了顿。
她又补充了句:“还有就是,真的不要用自己带着情绪的主观看法去猜测别人的想法,事实上,如果你真的是冲着钱来的,品行、心性都不行的话,你以为我舅舅看不出来吗?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么多年都没有男生追求我吧?我舅舅的眼光、我闺蜜的铁拳,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呃……”
陈默一怔,若有所思。
吴予这番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一般的中产家庭,或是刚刚迈入‘豪门’层次的家庭,自然会把钱看的很重,因为他们的优越生活都是靠钱换来的,他们比谁都明白,钱是个多么美好的东西。
可沈渊明呢?
对于一个资产两三千亿的顶级富豪而言,钱真的就只是个数字了,这个层次的富豪,他们对金钱的看法,与常人已经具有本质上的差异了,完全不在一个境界。
陈默从未接触过真正的富豪,他的眼界最高也只能到普通的中产家庭、初步财务自由的家庭,仅此而已。
沈渊明那个级别的存在,不是他能想象的,就像是一个从未见过花花世界的乞丐去幻想皇帝的生活一样,金扁担挑粪?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馒头、红烧肉?
对于当事人而言,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极致了,可在那些见过世面的人眼里,这却是无比可笑、无比滑稽的。
沈渊明坐拥几千亿的资产,可他所能动用的资源却远不止几千亿,以他最擅长的四两拨千斤之法,轻轻松松就能撬动上万亿甚至数万亿的经济,他的一个战略决策就能影响到一个地区、一个行业的发展,就连当地官方势力都得小心谨慎……这才是真正的顶级大富豪,而不是像陈默想象中的那样,每天疑神疑鬼的,生怕别人惦记自家的财产……
另外,就像吴予说的那样。
作为顶级富豪家的孩子,作为拥有几十亿资产的单纯小女孩,追求者肯定是络绎不绝的,这么多年都没人成功,固然有着吴予自身的原因,但同时,跟沈渊明、路路的保护也有很大的关系。
是不是冲着钱来的,是不是别有用心,这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一个伪善的人,谎话说多了甚至能把自己都骗过去,明明是冲着钱,却偏偏‘发自肺腑’的表现出一副真爱的样子,被揭穿后,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没人相信我,这个时代太悲哀了’……
事实上,对于沈渊明这个层次的富豪而言,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只要是关心孩子的,轻轻松松就能把追求者查个底朝天,先查背景,再查你这个人,那些行为学家、心理学家、微表情研究专家……可不是吃素的。
“小默默,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绝望的两种人,分别是什么人吗?”
吴予有气无力的问道。
“呃……”
陈默摸了摸鼻子,不用问都知道,这姑娘多半是要冲着自己开炮了。
这问题,就跟‘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是一样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啥、甚至你有没有做错啥,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已经笃定你做错了,就等着你搁这儿自我CPU呢。
陈默不吭声,不想掉进女朋友为自己辛苦编织的坑里。
吴予对此心知肚明,面对陈默的不配合,她一点儿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绝望的两种人,一种是觉得全天下都是傻瓜、只有自己最聪明,另一种则是整天疑神疑鬼、以自己的朴素认知去看待这个世界、偏偏还固执的要命……这两种人啊,简直能气死人。”
“这跟我可没关系,我从不觉得自己聪明,也并不固执。”
陈默摇摇头。
他承认自己的眼界低、对世界的认知不行,整天疑神疑鬼……倒也不至于,但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的,可要说‘固执的要命’,那陈默可就不答应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人吧,包容性还是很强的,只是因为眼界低、见识少产生的认知偏差而已,如果有人跟自己的看法不同、偏偏人家还能讲的有理有据,那自己凭什么不认可呀?他又不是杠精。
“你还不固执呢?”
吴予撇撇嘴:“之前咱们去围棋馆的时候,吴老先生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不要把钱看得太重,你只要对我好、有上进心就可以了,干嘛非得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呢,用赚钱多少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太幼稚了。”
“……”
陈默一声不吭。
虽然被女朋友教训了,但人家说的太有道理,他也没办法反驳,只能默默接受。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在冷暴力我吗?”
吴予堵在他面前,叉腰,嘟着小嘴瞪着他。
“我没有,这太冤枉了。”
陈默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冷暴力啊,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
闻言,吴予的脸色好看一点了,紧接着又问:“那你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吗?”
“有有有,太有道理了。”
陈默连连点头,随后,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回答有些敷衍了,又补充了句:“真的很有道理,让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怎么说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对吧?”
“你觉得有道理就行。”
吴予满意的点点头,一转身,继续优哉游哉的散步。
过了会儿,她冷不丁来了句:“既然你觉得很有道理,那我就安排你们见个面吧。”
“啊?”
陈默吓了一跳。
“怎么啦?”
吴予转身看向他,眼眸微眯,目光幽冷:“你不同意?”
“呃……”
陈默不敢吭声,小姑娘平时特别乖,绝大多数事情都让他拿主意,现在好不容易做主一次,他要是不答应的话,说不定就会把小女友给惹恼了。
“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你自己犹豫不决,那我就帮你做主。”
吴予撇撇嘴:“小默默,你真的有点懦弱欸,一点都不像我这么勇敢!”
陈默很想问她什么时候勇敢了,可话到嘴边儿,又说不出口,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今天去孤儿院见陈院长这个事儿,小姑娘紧张忐忑的同时,完全没考虑过‘下次一定’这个选项,而是硬着头皮直接去了。
可陈默自己呢?
吴予敢去见陈院长,他却不敢去见沈渊明……他还真的很懦弱呢,都不如女朋友勇敢。
“你舅舅什么时候来魔都?”
陈默问道。
“下周,具体时间不一定,他最近有点忙。”
吴予回答。
“下周啊……”
陈默心里犯嘀咕。
今天周六,后天就到下周了,也就是说,如果沈渊明来的早一点,他可能后天就能见到对方……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
吴予有点急:“你不会又在冷暴力我吧?”
“麻烦你把那个‘又’字去掉,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你可别乱说。”
陈默有点心累:“还有啊,‘冷暴力’这三个字不是这样理解的,你平时上网的时候记得认真搜一搜。”
“我没文化!”
她说的理直气壮。
陈默连忙点头:“挺好挺好,没文化挺好的。”
此话一出,吴予不高兴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嘲讽吗?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我不说话就成冷暴力了欸。”
陈默摊摊手,觉得自己很无辜。
“你……”
吴予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她深深呼吸,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自己选的,不能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那你到底要不要见啊?”
吴予不想跟他墨迹这些废话了,直奔主题:“别墨迹了,给个痛快话儿!”
“你不是已经替我做主了吗?”
陈默反问。
“那……”
吴予很无奈:“我只是说说而已啦,你得自己愿意去才行啊,你要是不愿意,我非拉着你去的话,到时候你摆脸色怎么办?”
见家长这种事儿,她也很在乎的好伐?
“……”
陈默很想说,自己确实不愿意去,但瞧着小姑娘这么执着的样子,他只好说:“我愿意去,我可太愿意了,我做梦都愿意……”
“当真?”
吴予面露惊喜:“自愿的?”
陈默:o(╥﹏╥)o
“没错,我自愿的,麻烦你帮忙安排一下吧,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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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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