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赵远松送到朝廷来的几把左轮步枪,却发现如今已经不在工部的库房内了。
最后一往下一查,竟然查到了工部侍郎李昌鉴处。
……………
管家听李昌鉴说玩了那么多,感觉也是越来越心慌。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忍不住恨得牙痒痒地骂道:“老爷,那北边的瓦剌人不是说也是个有本事吗?如今看来倒也是个废物。”
李昌鉴听到这话更是冷笑了一声:“北边的瓦剌人?他算什么东西,上一次还敢找陛下买那种新式的火器,他也不想想他们在西边做的那点事情,陛下能对他们放心吗?”
“那么厉害的火器,就是陛下军队的立身之本,怎么会给北边的瓦剌人这种玩意儿。”
“这边军也是,对北边的瓦剌人的功劳报了不少,乱匪也杀了不少,可是为何这陕西布政使司的乱贼还是越来越多,这里面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如果你能够想通这里面的关键,你就应该明白陕西布政使司为什么要给老夫送那么多的银两。”
这管家还算是聪明,经过了李昌鉴这样一提点,他倒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只看到管家犹豫地说道:“莫非陕西布政使司那边的情况,之所以那么烂,是因为北边的瓦剌人强大,对他们才有好处,这边军虽然杀的乱匪多,但是他们贪的银两也越多。”
“百姓们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揭竿而起的乱匪越多,所以他们无论立下了多少的功劳,那都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他们永远也清扫不掉陕西布政使司的乱匪,除非陕西布政使司的百姓死绝了。”
这管家算是说对了,但是李昌鉴已经没有夸赞他的心思。
他只是感慨地说道:“你这個说的是没错,但是那些边军,就算是说自己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但终究也不值得相信。”m.miaoshuzhai.net
李昌鉴越想便觉得这个事情越大,他知道不能够再拖下去,再拖下去的话,说不好脖子上的脑袋,都已经被陛下预定了。
“你赶紧把这些银两装在箱子里面,我要进宫面见陛下,把这个事情跟陛下解释清楚。”
这管家也想到了他听的那些传说,知道陛下是怎么处理那些贪得无厌的大臣的,又是怎么处理那一些犯了事的大臣的。
他当场也是吓了个哆嗦,要是李昌鉴倒了大霉,他作为李昌鉴的管家,绝对连条狗都不如,说不好还得陪葬。
他赶紧招呼了家里的家丁,把陕西布政使司送的那宝物和银两全部装进箱子里面,满满的装了几大口箱子。
李昌鉴觉得就这样平白的放在马车上,又显得太过张扬,他又下令管家,把这一些财宝装进了有遮挡的马车里面。
李昌鉴带着大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就往皇宫里面赶。
经过了通禀之后,弘治天子让他把东西留下,只身往御花园见驾。
等到他见到了弘治天子的时候,弘治天子正在湖边,吃着冰镇的西瓜。
这两年无论是宫里面还是朝廷上的乱臣,都已经被弘治天子清扫了一大波。
他不但不敢,他还要摘了那些劝他仁慈的大臣的脑袋。
这个仁慈的皇帝不如以前的仁慈了啊!
此时,左右两名奴婢正在细心地伺候着他,连西瓜籽都给他挑干净了。
此时清风徐来,泛起了湖中的阵阵水波,有美女在侧,有西瓜在手,前线节节胜利,可谓是人生赢家了。
弘治天子看到李昌鉴的到来,还要手下的太监给李昌鉴拿来了一块西瓜。
可是李昌鉴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吃西瓜,他只想把这个事情早早给他了结了。
如若不然,等陛下的军队赶到西边去,陕西布政使司的官员被一窝端了之后,再查找出什么账本送回朝廷,主动权就不掌握在他李昌鉴的手里了,
到时候陛下只要手里拿着账本,知道他接受了陕西布政使司官员送来的那么多银两,砍不砍他的脑袋,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随即,李昌鉴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苦笑。
最近这两年,他们这些大臣跟弘治天子之间的博弈,又什么时候真正能够掌握主动权了。
这李昌鉴心里想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在变。
左场的太监和宫女,看到李昌鉴的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暗暗好笑。
旁边的萧敬,在弘治天子的耳边轻轻说道:“陛下,这黄侍郎来这里见陛下,但是又不说话,在这给陛下表演变脸呢!”
弘治天子听着也是觉得好笑,不过他的李昌鉴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昌鉴是个聪明人。
他派出了监察去西边,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这李昌鉴要是能猜到的话,也早该猜到了。
结果他比弘治天子想象中要晚来了几天,这都让弘治天子感觉到有些失望了。
李昌鉴捧着手上的西瓜,脸上挤出了几分苦笑,对弘治天子说道:“陛下,老臣今天来到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跟陛下您坦白的。”
“老臣这些年来不能慎独,也是犯下了大错,老臣今天是特意给陛下年轻最来了,老臣……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天子已经抬起了头,阻止了他想接下接着说下去的话。
弘治天子瞄了他一眼,仍然啃着手上的冰镇西瓜。
这冰都是冬天放在冰窖里储存过来的,成本可谓是十分的高,平常人家根本没有办法享用到这个东西,西瓜最多就是拿冰冷的井水镇一下就算是完了。
只看到弘治天子的嘴角还流着红色的西瓜汁水,脸上却绽放出了几分了然的笑容,说道:“李爱卿,这个事情不急,你先把这个西瓜吃掉吧,说不好,这一次就是伱这辈子最后一次吃西瓜了。
李昌鉴听到了这样的话之后,手上的西瓜再也不能拿不稳了,整个人瘫倒在地。
弘治天子当然是在吓唬李昌鉴的,如果他想宰了李昌鉴,那他早就宰了。
就李昌鉴做那点事情,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可是弘治天子早已经把他那点东西,掌握得清清楚楚了。
甚至可以说,无论李昌鉴今天去的李东阳的家里,又或者说李昌鉴今天回到家里就马上清点了家里,那些由陕西布政使司送过来的金银财宝的事情,他通通都知道。
前几年差点被人家献药害死之后,弘治天子非但没有减少锦衣卫和东厂的职能,反而某些方面对东厂和锦衣卫进行了再次加强。
尤其是锦衣卫,现在竟然已经用上了最新式的转轮步枪。
这样的步枪,哪怕是在靖海军中,都还没有完全装备上。
李昌鉴磕头认错说道,“陛下,这都是老臣一时糊涂,老臣愿意辞官归隐……哦,不!老臣愿意献上老臣所有的财产,终生不再进入顺天府。”
弘治天子挥了挥手,身边的两个奴婢向弘治天子施了一礼,便赶紧离开了。
他们知道弘治天子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李昌鉴商议,这样的事情不是她们能够听的。
而旁边一些地位不够的小太监,也已经主动退出了凉亭,这边只留了一个萧敬在弘治天子旁边伺候着。
弘治天子微微向前俯身,说道:“李爱卿,你知道你这样的话语,有多少犯错的大臣跟朕说过,但是他们的下场都是没了脑袋。”
“如果不是看在你对朕还有几分忠心的份上,你这颗脑袋,还有你全家的脑袋,那都保不住了。”
李昌鉴听到前半句,几滴尿液已经从身体内喷射而出了,听到了弘治天子后面的半段话,又硬生生地憋住了,他只是只感觉到下身的衣服稍微有点湿了。
李昌鉴活了一大半辈子,结果现在被弘治天子几句话吓成这个样子,也是老脸一红。
幸好漏出来的尿液也不多,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味道,要不然这个事情就更尴尬了。
弘治天子向那边的石凳指了指,李昌鉴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但是只有半个屁股靠着这个凳子上。
他现在脖子上这颗脑袋还没稳定呢,说不好就要被陛下宰了。
“陕西布政使司那群混账,还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朕今年年初的时候就下令给他们,免了陕西布政使司今年的税收。”
“结果这陕西布政使司的税收倒是没有了,倒是多了一些其他的名目,收的钱粮比以前的税收还要重。”
“那边军上次从朕这里想要一些火器没要到,今年赶回到陕西布政使司去,却跟当地的那些乱匪勾结到一起。”
“如今陕西布政使司已经有两支乱匪,足足发展到了将近七八千人,虽然里面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流民,但里面的可战之兵足足去到了七八百人,这是朕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你倒还算是警醒,如果不是你今天来了这里,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但是这些都不是朕想要跟你聊的。”
“你来了就可以饶你一命,不过朕知道你这个人最是会猜朕的心思,你倒是给朕猜一下,朕想跟你说这两件事情,到底是哪两件事情。”
李昌鉴听了这话,心里面也有了几分庆幸,幸亏他最后想透了陕西布政使司的问题,如果不是的话,恐怕他脖子上这颗脑袋就没了。
虽然弘治天子要他猜,但是他也不能真去猜,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老臣不过是个老实人,平时就是陛下让微臣去做什么,微臣就去做什么,微臣又胆敢猜陛下的想法。”
弘治天子冷笑了一声,说∶“你不敢吗?朕看你倒是敢得很,不只是你,所有的朝廷大臣,哪一个不去猜测朕的心思,这个无可厚非。”
“你要是不猜出朕的心思,你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大胆的猜吧,猜对了有奖励。”
李昌鉴沉默了一下,现在是他不猜也不行了。
不过,他只是稍稍考虑了一下便说道,“莫非陛下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朝廷官员贪腐的事情。”
也不怪李昌鉴这样想,他今天来到这里,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还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你这个人倒是聪明,没错,这就是第一件事情。”
“现在朝廷里面的风气非常不好,也不是说只有到了朕这个皇帝才是这样的,应该说自从太祖皇帝没了之后,朝廷之中一直都是这个风气。”
“这朝廷的官员里面要是说十成都是贪的,那这个事情是真冤枉了你们,但十个官员扯出九个来砍脑袋,那绝对没有冤枉的。”
“自从朕做上这个皇帝到现在,大明到处都是各种灾害,可朝廷的吏治不清,也加重了百姓们的负担,如此下去,国将不国,朕不能再坐视这种事情的发展了。”
李昌鉴也是感觉颇为为难,脸上也露出了十分纠结的表情。
弘治天子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又是有几分不满。
“朕既然要跟你说话,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老实说来就是,朕不会责怪你。”
“如果你再给朕摆出这副哑巴的模样,那朕就让你真真正正的变成一个哑巴。”
李昌鉴也不敢再隐瞒了,他得告诉弘治天子一个残忍的事实。
“陛下,这朝廷上的官员和地方的官员的确贪腐成性,这个事情老臣不敢隐瞒。”
“可如果陛下想要扫清吏治,还大明的郎朗乾坤的话,那这个就实在是太难了。”
“最根本的地方,就在于大明的这个俸禄实在太低了,我们做了官员的,就是家族的脸面,希望所有的支出就会大幅上升。”
“我们出门总得坐个轿子,总得请个家丁,总得安置个家人,总得关照一下后辈,老家的读书人来了,住到会馆里面,这吃喝拉撒全是银子,也都是我们这些人出的。”
“朝廷那区区的一份俸禄,实在是不够用,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恐怕陛下您就算杀到再狠,也只能够解决掉一时的表象,却根本没有办法伤害到这个问题的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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