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度黄册大造,这次要造就得为嘉靖朝的新法奠定好基础,没问题,加钱!
“……黄册事重,南京户部进言特嘉纳之,准国务殿之请增设官吏、另拨专银。夏从寿勤勉用事,忠言能谏,荫一子入南京国子监,加授资德大夫……”
夏从寿跪在张锦面前,听着圣旨内容,心里直往下沉。
面对这样一件大事,这么大一笔银子,北京那边这是他的奏疏刚到、马上就议决了的效率?
不,就等着南京户部出手。
现在夏从寿出手了,但表面上纯粹是从工作需要出发,因此得到了皇帝的褒奖和赏赐。
但底下黄册库的事,由新增的南京户部国土清吏司负责?这个司还没派郎中,但黄册库专职主事、管库……全是北京派来的官。
人怎么管、银子怎么花,他夏从寿自然有权力安排。但是,他能乱安排吗?上下的说辞对得上吗?
夏从寿还得谢恩:“谢陛下体察下情、降此殊恩,臣惭愧……”
一个资德大夫的正二品顶级恩衔,一个南京国子监的恩荫:你想守着南京户部的权柄,你就一直呆在南京吧。
张锦微笑着等他谢恩领旨,等他起来之后就说道:“夏尚书,黄册库既有新任主事,那詹主事到任前,咱家就叮嘱手下的奴婢先守好门了。”
“……自当如此。”
“恭喜夏尚书。”
“……劳烦张公公了。”夏从寿将圣旨双手递给了自己的儿子,然后从管家手里拿了一幅字画,“不成敬意,还望张公公不要嫌弃。”
“岂敢岂敢。”
张锦却把东西接了过来。
他曾是司礼监掌印,如今他镇守南京,有资格谢他传旨的,一共也没几人。
这些人物与他之间的迎来送往,张锦知道分寸,更何况皇帝这旨意是什么意思,夏从寿能不懂吗?
见他把字画交给了身后的小太监先拿着,夏从寿稍微安了安心。
肯收,说明自己这一试探,并没有把路探成死胡同。
此时他一脸苦笑:“南京户部上下官吏,这回公务繁重之余又遇京察,以致怨言颇多。我履新南京、才望不足、管束不力、遗忧朝廷,实在惭愧。唯陛下、总辅、朝廷诸公明鉴,允银允人,解了我燃眉之急。户部上下知道这个好消息,必定齐称圣明,勠力用事。”
在皇帝和皇帝身边的勋戚、内臣面前,费宏是总辅。
在其他时候,费宏是总宰。
一字之差,是官场里的讲究。
夏从寿在张锦面前损着自己,也有诉苦之意,表明这一次南京户部叫苦是多种原因所致,他只是作为大家的首脑没办法。
张锦满脸笑呵呵:“南京诸部嘛,是这样的,夏尚书也难做。这一点,陛下和费总辅他们都是体谅的。夏尚书,旨意既领,便尽快呈上谢表吧。”
“自然……自然……”
等送走了张锦,夏从寿呆呆地站在宅中正堂门口。
“父亲,陛下这是知道南京的事难办了。那恩荫,就让三郎……”
他儿子喜滋滋的声音和脚步声出现在身后,夏从寿突然暴起,转身就是一个巴掌挥了过去:“蠢材!”
那声脆响后,他儿子懵懵地捂着脸看着他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提蠢材的评价。
授恩衔、荫子,陛下不是在褒赏父亲吗?
夏从寿打完了儿子,手掌在哆嗦,脚步就千斤重。
一大早,自己还没去户部,张锦过来宣旨。
旨意,比朝廷的公文来得快。
眼下整个南京,知道朝廷这个决定的,知道正有一批百余人将上任南京户部的,有哪几个人?
可以肯定的是,户部只有自己知道!
保赏给了,谢礼收了,你夏从寿怎么做?
可是陛下、费宏、杨廷和这是准备干什么!黄册库里的阴私马脚,难道真要翻出来彻查、晾晒?
额外拨付的只有六七十万两银子,可天下过手有猫腻、记录有问题的田土总数,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总数是几十万顷,还是达到了百万顷之巨?
一顷百亩,一亩田数两银子到一二十两银子不等,这中间涉及到的利益总数是多大?一方是官绅,一方是普通百姓,朝廷就这么自信如此大张旗鼓来接管南京黄册库不会出现大问题了?
只用额外六七十万两银子,他夏从寿就能把这次重造黄册的事办得妥妥帖帖,帮朝廷安然度过全面清丈田土这种历朝历代必会死很多人、生很多事的难关,压下那总利益达到数万万两银钱的惊涛骇浪!
这就是夏从寿的倚仗,但这道圣旨告诉他:伱格局小了。
“……疯了,疯了……”
夏从寿喃喃自语,他儿子也觉得自己父亲疯了,打了自己一巴掌之后怎么犯了癔症?
夏从寿确实犯了癔症,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不可能的。皇帝和朝廷打的主意,就是把到时候那么多官绅与百姓争田归属的怒火都引到他夏从寿头上呗:是南京户部要更多钱,彻底办好这次重造黄册大事的。m.miaoshuzhai.net
那么多这次需要被迫吐出之前以不干净手段拿到手的田土的官绅,那么多之前参与过篡改县、府、省、部四级黄册的官吏,他们造反的胆子不见得有,拉几个高官泄愤的胆子一定有。
争南京户部的权?现在不是这个问题了。
南京户部最大的权就是四省粮赋代征、转运和南京黄册库、盐引诸事。以前有多大的权,现在就有多大的责任!
夏从寿脸色越来越白:今天去户部,怎么跟底下官吏说,要求他们怎么做?
张锦已经表示,这段时间,黄册库先关门了,谁也不要进去动什么。
就保持现状不行吗?那些如今归于官绅富户的田,他们现在的心理预期已经降低了,已经准备以后每年都缴田赋了,就这样还不行吗?
夏从寿没有太多时间,因为国务殿和北京户部那边的政令公文必定也在路上。
圣旨的优先级就算再高,也不会比如今通驿局传递的公文快上太多。
只有一天、最多两天的时间,他就必须做决定。
……不,现在的北京,现在北方诸省,已经在遥看南京户部,看看南京户部怎么做了。
得到了褒奖的夏从寿,后面是从中作梗还是顺势为皇帝建功?
“……备轿,去总督衙门!”
……
当日里,杨廷和面前的夏从寿波澜不惊、智珠在握。
今天,户部尚书的轿子停在总督应天部院门口后,夏从寿心事重重地进了院门。
在杨廷和见官和待客的官厅见到他之后,夏从寿很干脆,很悲愤,跪拜之礼。
“下官一片公心!阁台自然知晓黄册重造之事何其重,如今户部专设国土清吏司,近二百新官下南京,下官忝任南京户部,竟不知陛下与朝廷究竟是何方略,有何妙策解诸省田土之争烈火烹油之势!枉居二品,一无所知,阁台教我,该如何做?”
他人跪着,但话说得很悲愤,浑不似在张锦面前的姿态。
就好像杨廷和才是自己人,可以说些心里话。
堂堂二品,不明白朝廷有什么倚仗去挑这样的事,他夏从寿有错吗?
“……如山何必如此?先起来。”
杨廷和回味着他那一句“下官一片公心”,亲自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请他入座。
没错啊,黄册库里牵涉到的可能的利益之争是他的凭恃,所以后面奏请补“好”旧册、额外要几十万两银子这一片公心也是他的凭恃。
难道谁能否认,真把黄册造得如同洪武永乐年间一样明明白白是在制造危机吗?
但夏从寿最后那句话,才是他真正向杨廷和、向朝廷、向皇帝隐晦喊出的怨言:同样身为二品高官,为什么就是有人位居参策,有人远离中枢被掐着玩?
谁比谁更差吗?
北京在改革衙署,从正德十六年就开始的中枢权力分配,始终会有得利者,有失败者。
他夏从寿与孟春不同,他不是要谋反,他只是想表现自己的能力、强调南京户部存在的价值、想要争取他身为正二品大员应该掌握的那份权力。
于是两两坐定,杨廷和先开了口:“如山可知,我为何要辞任总辅?”
夏从寿的心绪从之前半演半真的悲愤里跳出来了一些,稍微愣神:是的,如果论权力,难道总宰的权力不香吗?对杨廷和来说,那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下官请教。”
夏从寿又不能说:你怕党魁当久了会遭祸,你明哲保身呗。
可他还是很清楚,在那个时候能够拒绝这样一份诱惑,需要多强的心志,也必定有其他考虑。
杨廷和问他:“如山以为,设了总理国务大臣,诸省皆设总督,参策二十四,国务殿七人,这些重臣是权更大了,还是担子更重了?”
夏从寿没有回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接到旨意了吧?如山现在知道,担子更重吧?”杨廷和笑了笑,“如山说枉居二品一无所知,岂不闻不知者不罪?”
这话夏从寿要答,反正杨廷和都把他的怨望点出来了:“朝野可不会以为下官一无所知!下官首当其冲,难道要阴阻京派诸官彻查黄册、厘清天下田土所属?还是不顾新法需稳步推行,让诸省官绅吏役都人心惶惶?下官不理解,总宰欲一革田土百年积弊、毕其功于一役乎?湖广之乱不远!”
他提到的是费宏,实则直指皇帝。
夏从寿始终认为,保留着南京诸部的设置,在离皇帝和中枢远一点的地方、更方便一点的地方留个缓冲,对大明来说才是更好的。
世间事,就不可能非黑即白,总要有缓冲的地带。
不只是让他们缴田赋,还要大打一次官绅富户、分掉他们祖祖辈辈的田地吗?
就算只是那些他们不干净拿到手的田地,那此时此刻也是属于他们的田地。
没人急眼?
哪有做皇帝的始终在刺激自己臣民造反的!
“谁说要彻查黄册了?谁说要毕其功于一役了?”杨廷和奇怪地问。
夏从寿愣了愣,而后更悲愤:“所以说,下官枉居二品,一无所知!”
杨廷和收敛起笑容,多年首辅的威严散发出来,目露精光冷声说道:“要不如山去做宰辅,这样你便满意了?”
夏从寿陡然心头一寒。
“你今日前来,做这场戏又何必?你见过了本督,以后行止便可拉着本督一起说?”
杨廷和继续输出:“怎么?做了二品,便可凡事不遵旨依令行事了?”
“……下官不是此意。”
“正德十六年,你还是福建右布政使,如今便是南京户部尚书了。是本督任首辅时薄待你了,还是陛下不识你才、任人有失偏颇?”
“……下官不敢。”
可是你看看张孚敬啊!
“堂堂正二品,入门跪拜,你想要这些闲话传到哪些人耳朵里?”
夏从寿满头大汗:“下官实无此意。”
杨廷和这才慢悠悠地缓和了一点语气:“你能想到的,莫非朝堂衮衮诸公都是蠢材,陛下也是昏聩之君,不知晓其中轻重利害?你以为陛下褒赏你,是逼你去做什么?是你聪明,总还没有拿南京国本说事,给了陛下和朝廷想要的呈请!”
“下官……”夏从寿这下觉得自己不是那么聪明了,难道南京户部和自己的反应也在算计之内?
“朝廷定下今年推行新法至诸省只清丈田土、改革衙署,清丈田土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汇到南京户部。这担子你南京户部如果不挑,那就北京来挑。如今你要挑,那就挑好。能挑好,才是真正的才干!”
杨廷和看着夏从寿,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如山愿意挑担子,故而圣心大慰,降旨褒赏。”
“……不是要彻查黄册?”夏从寿的声音小了很多,眼巴巴地看着杨廷和。
那我也得能够知道,这担子能不能挑得动啊!
挑担也讲姿势的,你们到底为南京户部对清丈田土一事的反应做了几套预备方案?
“查,自然是要查的。查了黄册做什么,那却有讲究。南京户部这两年多来确实怕查,如山忘记自己是怎么上任南京的了?”
夏从寿悚然一惊。
南京户部为什么今年碰到京察忽然有沸腾之势?
嘉靖三年,应天府尹孟春和南京户部一起筹谋,给南京户部代征粮赋的四省各府都发去了公文,而后就被锦衣卫缇骑南下带走,罪名谋逆。
南京户部里剩余的低品官员和吏员,还有多少其实一直担惊受怕着?
难道查黄册,只用来继续清洗南京这些低品官员和“世吏”?
杨廷和瞅着他,目光中带着深意:“你弘治六年二甲进士,希贤时任大宗伯,他儿子刘东是你的属官。我不是你座师,现在却可点你一句。”
“……下官受教,请阁台明示。”
“你非清流出身,应该早就想明白的。”杨廷和叹道,“新法想要推行好,最大的难关不是官,而是吏。衙署改革,各省广设八九品官,给品衔、给出身、给俸禄,难道陛下和朝廷是要供养着饱饮乡里血肉的世吏,哄着他们帮忙推行好新法?广开乡试恩科,增设副榜,等到什么时候七品以下全都深明大义了,诸多政令才不致于现在连有些二品大员也不能全然知晓!你南京户部,又比筛子好多少?”
夏从寿终于醍醐灌顶,诚恳地拜了拜:“下官知道谢表该如何写,也知道此次分寸了。”
从黄册的事情去办那些经手这些公文最多的吏,不是说要彻底搞清楚哪些田土的易手有问题、要从如今的田主手上强收回来。
但敲山震虎,过去帮助地方上许多人篡改黄册的吏员被办了,就算不去主动找一些官绅富户的麻烦,他们为了免灾、为了乡贤这种新规则,又会分成两类。
在这一轮只办吏的漫长时间里,总有识趣先想方设法主动脱离麻烦的,或捐为官田、或捐为学田、或低价发卖。
聪明的摇身一变成为乡贤,旧问题解决了,新地位有了,最后那些死守着自己用手段谋来的田地的,才是下一批被牵连的目标。
朝廷耍得一手好钝刀。
既然目的就是吏,又岂能事先张扬?哪个衙门的公文不是先经过书办吏员的手?
南京户部衙门内,有官身的低品官员仍自不安,但在南京户部办事的吏员和差役,仍旧只是吏役,不像其他省一样有拿到官身的机会。
“今夜再去秦淮河快活?”门房那边的役员挤眉弄眼,“最近姑娘们的生意,倒全靠咱们照顾了。那听雪阁的头牌,如今也肯见咱们这等人了。”
他的好朋友感叹道:“京察真好啊。”
京察一来,五六七八品的官儿不敢到处瞎玩了,科道言官到处咨访呢。
因为科道言官到处咨访,他们衙门里可能会被咨访到的这些办事吏役们,这段时日见到的上官笑脸都比以前多,甚至还有有一些“犒赏”(封口)银子。
只盼年年月月有京察!
“你说司农奏请的事,朝廷会不会允?”
“允了是允了的日子,不允是不允的日子。”啜了一口茶,他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若是允了,这黄册誊造的打点费也得涨。不说七成,三成五要涨吧?”
“三成五啊?”
好朋友憧憬着。
誊抄黄册那么大的工作量,当然是要另外请人的。想进南京户部做事,托人说情当然要花钱。如果是想在黄册上动什么手脚,哪次不是上上下下的口都要封住?
尚书大人额外要了七成,他们只额外要三成五,多么良心!
“尚书大人到。”
外面门口站班的差役一声喊,两人连忙换了表情走出门房,准备迎接夏从寿。
夏从寿路过他们时目不斜视,只是板着脸点了点头。
确实妙。若有了官身,那就有了另一套行事规矩。犯了,好查。只是吏,不担责任。
先给官身,再办掉,让他们知道以后不一样了,那是立新规矩。
夏从寿本以为朝廷对于另外几十万两银子会为难很久,现在他忽然也想明白朝廷为什么那么有钱了。
地方县里,有多少世代吏员出身的家庭,其实比县尊家里还富呢?
直奔自己的官厅,只见刘东也坐在那里,见到夏从寿之后站了起来行礼问好:“大司农。”
而后,就是童瑞。
“何事?”夏从寿坐了下来,看着他们。
“听闻张公公清早去了司农府上宣旨?”童瑞凝重地问。
“随后我去了总督应天部院。”
夏从寿并不奇怪他知道,堂堂南京镇守太监带着人去他府上时,有圣旨的话都是要供在黄稠盘里端过去的。
“陛下已有旨意?”童瑞问的自然是旨意内容。
夏从寿扇了儿子一个大逼斗,有资格听到圣旨的几人都被他严令先不许胡说,童瑞无法知道皇帝旨意的内容。
但夏从寿只是木然说道:“另外七成银子,准了。”
“这么快?”童瑞意外不已,“国务殿和国策会议竟如此之快便议决了?”
北京户部从正二品尚书,正三品侍郎,正四品总司……只看衙署改革的内容,就是要充实好衙司结构、直接与各省府对接方便的架势。
南京户部还有多少存在的理由?权柄要被削多少?
既然如此,费宏和北京户部尚书又怎么会这么痛快同意南京户部的要求?
夏从寿继续说道:“后湖封库,我南京户部也要增设一个国土清吏司,主事是新科一甲进士詹荣。另外,还有一百七十六位新科正副榜出身正在南下,都是国土清吏司属官。其中绝大多数到我南京户部报道后,就要奔赴各府州,差使是黄册督巡专员。”
童瑞张了张嘴,而后愤懑地说道:“既如此,何不直接在北京新设黄册库!”
刘东则骇然道:“如此锋芒毕露,朝廷不惧天下议论纷纷、朝野震骇吗?”
“议论什么?震骇什么?”夏从寿看了一眼他,“莫非如今黄册确实不准,纰漏重重?”
刘东也变得跟童瑞一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黄册有问题,问题很大,但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谁要主动说破,说出来了让陛下顺势下旨彻查?
“只为南京诸官要应京察,人心难定,故而增派人手。他们是新官,不需京察,可专心准备黄册重造事。”夏从寿说着,“况且,旨意没说要清查黄册中有无谬误。留在南京的,也只是七个新科进士,居中筹备。”
“……来者岂善?”童瑞说道。
“你是新官,我也是新官。就算如今库中黄册有什么问题,难道归罪于你我?”夏从寿说完,脸色却不见轻松,“我还要拟谢表,诸事都等公文到了,人到了再说吧。”
二两银子一册,比北京那边预算的成本还低,夏从寿和童瑞此前都没想着从这件事里捞什么钱。他们只想着自己既然被放到了南京,只怕再无升迁机会了,南京户部的权柄不能被削——那是他们将来地位和影响力的指望。
可是给了钱,又给了这么多专门办这件事的人,这不是夺权是什么?虽然这权,表面上仍然是南京户部的。
童瑞知道现在不是商量的时候,夏从寿总算还是先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刘东之前被杨廷和在“协调会”上点了名,他现在反倒更加积极地串联。
难道就没人站出来为南京说句话吗?南京才该是都城啊!
大同宣府若有危,鞑子大军顷刻就兵临城下,社稷倒悬!
既要厉兵秣马以待北征,何故先行断了南京后路?
他也回到了自己的衙厅,铺纸奋笔。
如今,只有自己的父亲这样的致仕重臣能够振聋发聩、悬崖勒马了!
姓谢的连侃都不愿侃了,但刘家素有勇于决断之门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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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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