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都的日子,顾慎能够寄托精神的乐趣并不多。
有一半,都在这本日记簿上。
可是正经人谁写日记?
大概就是因为知道有褚灵这样的人存在,所以顾慎才会放弃了在深海上记录重要事情的习惯……谁知道自己在网络上写的东西会不会被看见?
回想加入裁决所的这半个月,顾慎不止一次地生出想对某位不负责的老师竖起中指的冲动……好歹也是顶着东洲大裁决官名头的大人物,把自己纳入麾下之后就不管不问,只是甩了个深海的超凡链接给自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这么不靠谱的老师吗?
罗师姐和钟师兄都在外出执行任务,南槿也不知去了哪里,树先生这一脉的确团结,但合完即分,大家都是大忙人,各奔东西南北,一点音讯也无。
关于超凡力量的觉醒,开发,以及挖掘,都只能依靠自己。
好在自力更生这四个字早已深深刻入顾慎的基因里了……在福利院的时候就这样,离开五老山到大藤也是这样,没有人帮没有管没有人搭理,听起来挺自由挺好的,但实际上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最坏情况,因为没有人会帮你兜底,你只能依靠你自己。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
眉心的那缕炽火,忽然蹦跶出来,化成了一个小人,拽着顾慎一根手指,谄媚讨好地小心翼翼摇着。
顾慎忍不住笑了。
这是想逗自己开心?
“这个小家伙的成长速度……真的很快。”
在吞下曲水的超凡源质后,炽火开始了第一次蜕变。
在超凡者世界中,所有人都要遵循一些基本定律……比如源质是守恒的,再比如已经有主的源质是无法被夺取吸收的。
但自己似乎是一个意外。
炽火拥有的精神属性,与寻常精神系似乎不太一样……这一点是顾慎从捕捉夫人眉心细线之时感觉到的。
深海十层都没做到的事情,自己却做到了。
这缕小火苗,一定还有许多自己没有挖掘的特异之处。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曲水的超凡源质,本该在她死后回归虚空,但却被自己吸收了,而且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排异反应,这种违背基础定律的“特质”,是顾慎决定隐藏炽火能力的真正原因……审核组和裁决所如果知道自己能通过浸入吸纳别人的源质,对自己的态度恐怕会有很大的改变。
“好了,放心。”顾慎揉了揉小火苗,道:“我现在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觉醒超凡,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迁跃。
精神,肉身,都有种在“进化”般的感觉。
“除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还没有解决。”顾慎轻声喃喃。
这个麻烦,指的自然就是长久基金会。
来到大都之后,顾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没有觉醒炽火,那么究竟是什么吸引了树先生,决心要把自己纳入裁决所中。
这一切都始于那班轻轨,与A-009的相遇。
那么接踵而来的问题就是……长久基金会的那帮人,又是出于何等考虑,如此紧密地策划了火灾案,自己在那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场刺杀是巧合吗?
还是说……这些都是必然。
顾慎更愿意相信后者。
“时厉身上……或许有线索。”
他陷入沉思,根据崔忠诚的情报来看,这位强攻系诚心会南堂五组组长,实力大约在深海四到五层的水平,明显比自己要强。
如果说前三层是婴儿学习走路。
那么从第四层开始就是质变……即便有真理之尺,自己也拿不下这家伙,更何况诚心会南堂是那位“陈叁”议员的地盘。
顾慎倒是考虑过“精神催眠”的可能性,自己虽然目前实力微弱,但关于炽火的精神系特质摸索地还算完整,如果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进行精神浸入,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但可惜的是,长久基金会信徒的脑海里都会被植入自爆程序。
一旦精神失控,就会自主引爆。
“我的炽火如此特殊……有没有可能在程序启动之前,将其清除?”顾慎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类似于拔除细线,这所谓的自爆程序,也不过是一个蛰伏的精神烙印罢了。
“无论如何,都要先找机会,试着接触一下时厉。”
事实上,得知长久基金会在棋子脑海中种植自爆程序的时候,顾慎心中倒是没有那么失落。m.miaoshuzhai.net
长久基金会的保密措施,倒成为了自己唯一有希望的反制手段。
不论时厉的实力如何……顾慎都不准备听从崔忠诚的意见,让这个已经暴露身份的危险家伙活下去。
虽然是条小鱼,但毕竟也是鱼。
只有经历过刺杀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感觉,暗自黑暗中的刺杀,一次接一次一次接一次,永远不会停歇,直到目标死去,才会彻底结束。
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死。
那么,就请你去死吧。
……
……
“阿嚏!”
夜深人静,无人小巷。
低头走路的时厉,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压低自己的鸭舌帽,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浮现出一种不祥的异样预感。
时厉沉默地回顾了一下,自己一路上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行走的全都是监控死角,而身后也并没有人跟踪……那么这应该就是自己的错觉,再往前走一走,就是那位大人约见自己的住所了,离开偏僻小巷之后,他来到了老城区一座荒废的厂房内,破旧的铁皮门稀薄掉漆,风大一点就会被吹得哗哗作响,很不巧今天就是一个大风天。
月黑风高,铁皮闸门的表面掠起一阵阵细碎裂响。
他弯腰躬身,拱过铁闸门,缓缓来到厂房内,抬头的那一刻,神情一怔。
一杆燃着幽幽光火的猎枪枪管,抵在自己额头,持枪之人是一个牛仔打扮的老男人,几乎没怎么用力,但枪管内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压得他双手抬起,靠在墙壁上。
“12号口径,红银合金子弹。”
男人轻描淡写道:“别动,否则我一枪把你脑花打出来。”
时厉神情阴沉,此刻终于明白刚刚那个喷嚏从何而来了……倒还真是命运女神对自己的友情提醒,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美好的事情。
他眉心青筋不受控制地鼓起,那杆大枪的压迫感太强,他仿佛都能听见红银在超凡源质加持下的轰鸣……强逻辑材料的子弹打入,会对自己体内的超凡源质体系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无序与有序接触,往往只能有一个幸存者。
而即便自己是那个幸存者,最终迎接的命运大概率也是“失控”。
虽然他不在乎死去或者失控……但这条命,目前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赵公子,这是我的人。”
厂房那边传来了一道很轻的笑声。
这间巨大的废弃厂内除了几根承重柱,几乎没有其他摆设,于是空旷的场地中两位相隔十米端坐的人影显得极其瞩目。
赵器摆了摆手。
“撤了吧。”
叼着雪茄的牛仔老男人闻言之后,眯起双眼,缓缓松开枪管。
那股恐怖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时厉很识时务地歪头挪开身子,闷声不语地埋头前进,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地瞥了眼猎枪。
这个老家伙是什么层次的超凡者?第七层,还是第八层?
那位翘着二郎腿谈判的“赵公子”,身旁还环立着好几道气息层次不齐的超凡者,而谈判的另外一边则显得颇有些孤独单薄了。
只有一人。
孤身一人前来谈判的男人,那张面颊笼罩在黑暗阴翳之中,枪管的猎枪,烟斗的火光,都照不出他的面容,除了赵器……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时厉老老实实站在那人身后,硬着头皮解释道:“大人,有点事情脱不开身……耽误了一会。”
“来了就好。”
偏偏这个男人的态度甚是温和,他毫不恼怒,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时厉退下。
“遵命。”
在这一刻,时厉心头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全都冰消雪融,他恭敬地向后退去,面前好像立了一座万丈高山,在“谈判桌”对面那几位实力高阶超凡者所释放的威压……被尽数挡下。
男人轻声笑道:“赵公子,我们俩之间随意的联系……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有要紧事。”
赵器轻声道:“陆南栀身上的精神烙印,被人拔除了。”
“……哦?”男人依旧在笑,“近期有哪位封号级的精神系超凡来过大都么?”
“并没有。”赵器冷冷道:“这才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先前你对我的保证是,这枚烙印一旦种下,除了封号,不会有人察觉。可如今的情况,却不是你说的那样。”
“……”
男人那张笼罩在阴翳中的面孔,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拔除烙印,也未必一定需要封号实力……”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笑道:“一般来说,只有通过了深海十二层的试炼之后,精神系超凡者才会引起迎来质变……庞大海量的精神力开始纤细入微,在那之前,精神系能捕捉到的异样是有限的。但实际上拔除烙印这种事情,总有些天赋异禀的天才,出生就拥有着更纤细的特质,大都区这么大,出现这么一个例外,倒也是情理之中。”
“我来这,不是想听你解释什么原因不原因,吹嘘什么天才不天才的……”
很显然,赵器没什么耐心,他冷冷道:“你知道想在那个女人身上种一次精神烙印,有多麻烦吗?那对耳坠是最顶级的A级封印物!”
男人则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态度。
他饶有兴趣听着赵器的话语,坦然接受着对方的愤怒,甚至叠放在大腿上侧的那枚手掌,还伸出了两根修长手指,在轻轻敲打另一只手的掌背。
“就是因为相信你之前那番计划天衣无缝的鬼话,”赵器咬牙,额头逐渐渗出冷汗,道:“现在精神烙印被拔除……她必然开始怀疑我了。”
在大都区,还有不少白痴心存着这个女人只有外貌,仗着赵氏势大才能站在高位的愚蠢念头……只有与夫人交过手的对手,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
比如……赵器。
这场容不得自己抗拒的联姻,实际上就是陆南栀一人主导的“战场”,在这些年的婚姻战争中他输得极其惨淡,没有话语权也没有地位,最终只剩下了赵氏的继承人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名义……陆南栀这个女人的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尤其是老爷子的。
“赵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啊。”
一直安静聆听的男人,此刻终于打破沉默。
他认真为对方打气,语气真挚,“你是赵氏的继承人,唯一的独子……那位老爷子可不会偏袒外人的……对吧?”
说着说着,他注意到赵器的神情变了,于是最后的安慰语句,只能被迫加上了对吧两个字。
“原先的遗嘱……被废除了。”
赵器声音嘶哑道:“新的遗嘱还没有贴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被整座大都所知道了。”
对座的男人,有些惊讶地张大嘴唇,形成一个“o”字。
饶是天塌不惊,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事情,那位赵老爷子……竟会做出如此举动,虽然新遗嘱未立,但废除旧日遗嘱,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预高。
“那还真是……糟糕。”
他半是惊叹半是惋惜地开口,但怎么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淡淡道:“不过我仍相信,老爷子并不会做出赵氏易姓的决策……赵公子无需太紧张。”
“我不能让那个女人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赵器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你需要帮我。不然我们一起死。”
“……”
赤裸裸的威胁。
但男人依旧只是风轻云淡笑了笑,并不动怒:“赵公子可太高估我了,我做的事情谈不上帮忙,能对付陆南栀的,只有你自己。实际上,我只是负责提供……方法而已。”
赵器沉心静气道。
“原先那枚烙印已经不在了,你还有什么办法?”
“两个办法。”
男人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枚黑色玉珠,他轻声笑道:“原先那枚烙印,其实本质上也只是试探……陆南栀虽然意志坚毅,但不具备超凡能力,因此她的精神力有限,那两枚耳坠再如何强大,终究只是外物,总有卸下的时候,赵公子既然能种下一次烙印,就能种下第二次。”
赵器皱了皱眉。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种下的‘精神烙印’可以更大胆些……不止是让陆南栀失眠,而是彻底让这个女人臣服于你。”男人平静道:“这次的精神烙印,就封锁在圆珠之中,仍然只有一次机会,等到陆南栀卸下耳坠,再种一次,高高在上的大都夫人,从此以后都会对赵公子言听计从。”
赵器接过黑色玉石圆珠,仔细端详,低声问道。
“副作用是什么?”
“副作用么……”
男人淡定从容地回应道:“这次的精神烙印会直接汲取灵魂,根种之人会意识恍惚,反应速度会变得无比缓慢……某种意义上,她的确不再是夫人了,因为她会慢慢变成一个……白痴。”
赵器沉默了,他只是默默收下了这枚黑色玉石。
“怎么……赵公子是在担心,陆南栀如果变成白痴,赵氏以后该怎么办?”男人微笑道:“赵氏都快被陆南栀全盘端走了,还记挂着徒有虚名的夫妻之情呢,你还真是菩萨心肠的大善人啊。到那时候,你可就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咯。”
“不需要你来提醒。”赵器冷冷道:“还有一个方法呢?”
“第二个方法,倒也简单……”
男人取出一条项链,淡淡道:“这是一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普通项链,大都也好,长野也罢,除了极少数拥有奇异特质的超凡者,其他人都不可能感受到……这枚项链中的真正内蕴。”
“内蕴?”
“我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愉快的交谈,是因为我们的精神在虚空中游曳,没有收到任何阻拦,于是我们的躯干尚能接收到信号,并且还会因此而鼓舞……”
男人的声音高昂起来,他无视了赵器阴沉的目光,又开始自顾自说起晦涩难明而且枯燥漫长的解读,他的手指轻快敲打掌背,像是一位醉心于演奏中的钢琴家,“而如果精神被切断,肉身将沉沦,我们将被放逐……谁也不知道精神会去往何处……”
“你是说……死?”赵器拧眉说出自己的理解。
“噢……很有趣的比喻,但这并不准确。”
男人笑了,“你可以理解成,睡着了,没有期限的睡着了……就像是顾长志,所有人都只能说他睡着了,没有人敢说他已经死了。这枚项链里,就蕴含着这样的力量,可以放逐一个人的精神,当然,仅限于夫人这样的普通人。”
赵器十分忌惮地接过这项链。
“怎么使用?”
“让她戴上,戴上就好了……只要二十分钟,或许更久一点,但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男人仿佛看到了一副绝美的画面,轻声感慨道:“啧……大都的夫人将陷入静谧的长眠之中,就像是越冬的蝴蝶,裹上厚厚的茧壳。”
赵器不说话了。
他有些头疼地想,这条项链的确还算好看,用工材质也勉强算是精致,但凭什么能让陆南栀看上……这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项链。
那个女人身上,全都是极高品秩的超凡封印物。
陆南栀一直佩戴的那条项链,是大都能挑选到的最强防护物,即便是遭遇了12级大地震,也能保护自身安然无恙。
“为她亲手戴上吧,你是她的丈夫,她总不至于拒绝的……对吧?”男人笑了笑,怂恿道:“试一试,总比没有强。”
赵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收下了项链,正如收下之前的玉石,谁也不知道这个被逼到绝境的男人,在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还有一件事。”
他平静道:“是关于诚心会的事情。陈净坛被人打了,我搭线的生意黄了,搞砸了这件事情……崔忠诚也好,老头也好,只会更瞧不起我。我要把生意对接回来,就要给陈叁一个交代,这件事情,我自己不好出手,需要你帮忙。”
男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赵公子,当初说好了,我只负责帮你种一枚精神烙印,搞定夫人。”他揉着眉心,缓缓开口道:“上次的烙印被拔除……你找上门来,无可厚非,项链和玉珠,算是我对你的补贴。”
“可你又提诚心会的事情……这算是什么?”
最后几个字,声音一字一顿,落地之后,空旷厂房的空气陡然席卷起来,有无形气浪,撞击在古旧的石灰壁面和残破的铁皮闸门上,一瞬间墙壁和铁皮龟裂出一张张蛛网。
像是有古老的神灵复苏,仅仅是开口,便如同神敕,掀起滚滚龙卷。
赵器身边的几位超凡者,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们看着面前巍然端坐的男人,只觉得这道单薄瘦削的身影,竟然如山如渊一般,不可直视……而且隐约渗出了血色的火焰。
他们都渗出冷汗来。
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对方敢只身赴会了。
真正打起来……对方只需要一人,足矣。
有趣的是,当几位高阶超凡者都不再镇定之时,最冷静自若的,竟是赵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器轻飘飘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们都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只有你一直让我不要妄自菲薄……”
赵器自嘲笑了笑:“事实上我知道,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一滩烂泥而已,承蒙你高看我一眼,愿意帮我。”
他淡淡道:“有个词叫‘沉没成本’……你帮了我这么多,总不希望我就此倒下吧,这么一道小小的门槛,拦不住别人,可偏偏我过不去了,就只能找你来帮忙了。”
风暴席卷。
坐在椅上的男人冷冷注视着赵器。
“你帮我,我帮你。我不在乎大都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只在乎我自己……就算是一滩烂泥,至少要有面墙能够糊得住自己。”赵器微笑道:“你觉得,如何?”
在场的超凡者都隐约感到心悸。
风暴回荡。
古神低语。
“赵器……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男人直视着那双坦荡自若的眼睛,许久之后,吐出了两个字。
“仅此一次……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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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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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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