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日。
十二月十九,周县内。
雪花从天空中飘落,让地面的积雪更深。
而在这日上午。
张员外风尘仆仆的从外县回来后,就听府内的人说,堂少爷前段时日来周县看自己。
张员外听到这事,却是脸上带有不喜,看似是因为什么生气。
下人见了,也不敢多言。
但也有机灵的伙计,赶忙去后院请刚刚睡醒的小少爷。
他知道老爷只要看到小少爷,那不管为什么生气,最后都会没气。
也在机灵伙计去请张少爷的时候。
张员外是闷气的走到正堂,又看到了堂中摆着一个模样不凡的招财瓶。
也在这时。
旁边跟来的管家说道:“瓶子是堂少爷送的。”
“还送什么了?有没有金子?”
张员外搓了搓有些冷的手,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上,上面已经垫好了兽皮毛垫。
“就一个招财瓶。”管家接过堂外下人送来的茶水。
再等下人离开。
他才一边倒茶,一边笑望向生闷气的张员外,仿佛知道老爷为什么动怒,“老爷是在生堂少爷的气,气他这几年都不回家看看?”
“气他不回家?”张员外却是少有的哼笑道:“我是气他娶亲的大事为何不告知我?
要不是前些日子在李县正巧碰到了良文吏,我还不知道他娶了亲!”
“这事我真不知晓。”管家摇摇头,“但有时衡员外会来咱们府里做客,我偶尔也会向衡员外打听一下堂少爷的事。
衡员外经常跑梁城商道。
但他也从未说过堂少爷娶亲的事,看似堂少爷娶亲时没有告知太多人,也没有丝毫动静。
尤其老爷也知道,堂少爷一家都在梁城里安置了。
他家人也从未回过咱们这里..”
“这事不说了。”张员外忽然打断了管家的言语,“我弟和弟媳妇早些年就因匪患离世,侄媳妇又没怎么来过咱们家,本就不熟。
如今他们又身在梁城,事务又多,这来往二百里地,确实有些太赶了。
也可能..是我侄儿不想让我专程跑一趟吧。”
“唉..”管家叹息一声,知道这是老爷再给堂少爷找理由。
同时还不待他说什么,就又听到堂外传来‘少爷慢点’的喊声。
不多时,小少爷就小跑了进来,
“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张少爷笑跑着,一路扑进了张员外的怀中。
“方儿醒了!快,让爹爹看看饿瘦了没?”张员外是乐呵呵的抱起张少爷,早就把刚才的烦恼事抛到了一边。
管家看到老爷高兴的模样后,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张员外见了,是又和张少爷玩闹了一会,再用胡子扎了扎他的小脸后,才从堂外唤来一人,把不舍的小少爷带走。
等小少爷离去。
张员外品了一口快放凉的茶,才向管家问道:“是关于方儿的事?”
“是。”管家先是应了一声,随后想了想才道:“堂少爷有意把少爷接到城里书院,不知老爷的意思是?”
管家说着,心里是觉得老爷刚才还气堂少爷,如今自己又旧事重提,还是有些不妥的。
但此事关于少爷的前程,还是尽早说出来,让老爷有时间去考虑。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老爷估计喝完这杯茶后,就要开始整理账本。
这一整,就不知何时了。
“接到书院?”张员外听到这话后却沉默了几息,想来想去,却觉得可以让自己孩子去。
因为他已经明显感觉自己老了,没法照顾自己孩子一辈子。
但自己侄儿在梁城内却如火中天。
说不得念在同为亲族,今后还能伸手帮上自己孩子一把。
并且等过完这年,自己侄儿才刚满三十,今后路还长。
所以完全能让自己孩子过去,和自己侄儿多接触接触,以免今后关系生疏。
毕竟单看自己侄儿如今的模样。
三年中就回来了一次。
再听管家言,还是那般急匆匆的饭都不在家吃。
张员外能想到,将来等自己逝去,这两家就会彻底断了联系。
说不定真会成了周县张家,梁城张家。
所以不如趁着如今还有感情,自己还在,就让自己孩子过去,把两家曾经形影不离的关系再续上。
同样,张员外如今不想让张护卫回来,也是看到张护卫如今过的如鱼得水,继而不想拿长辈一词去压,硬逼着他耽误正事回来。
虽然真能赶回来。
但万一弄不好,让侄儿心里有了隔阂,那等自己老了逝去后,就真成了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了。
张员外心里想着,也向着管家道:“我已经五十有三,确实看不了方儿几年了,不如就先让他兄长代为看着。
你也知我妻室,一介妇人,帮不上方儿什么。”
“老爷..”管家这才反应过来,曾经正值壮年的老爷,如今已经老了。
但老爷每日来来往往的跑着,让他心里还以为老爷像十几年前一样正值壮年。
于是管家之后也避开年龄一事不谈,只是问道:“老爷,是年后把小少爷送过去?我记得老爷初五还要去往杨县,是不是路程上有些赶紧?
况且这大冷天里,来往二百里路,老爷和小少爷的身子?”
“我这把老骨头不在乎自己,也得想想娃子。”张员外笑着翻开账本,“等来年开春吧,你带上人送小少爷去,我就不去城里了。
杨县的事较多,得我亲自去张罗。
但记得拿些礼品,补上他婚事礼。”
“哎。”管家应了一声,看到老爷没吩咐后,就走到了屋中的暖炉处,稍微拨拨碳火,又把放凉的茶水放上后就离开了。
张员外看到管家离开,则是起身走到了一面铜镜前照了照。
这一看,如今不止是鬓角,两侧的头发也白了不少。
自己确实是老了。
并且张员外望着那堂内的招财瓶,心里也想念自家侄儿的。
但,哪能是长辈去看望?
说出去就让人笑话了。
不仅笑话他,更笑话张护卫。
张员外心里给自己找着理由,也是拗着一根筋,就不去梁城。
而也在张员外稍后开始整理账目的时候。
北边,三万里外的赵朝边境处。
一家野外客栈内。
黑熊精正无忧无虑的吃着大肉包子。
虽然在他看来,这包子不如城里的好吃,但等往前一行,就是五千里的无人山林。
等下次吃新鲜的包子,那还得再等几日。
黑熊精念到此事,也往储物内装了几个包子。
新鲜不新鲜不说,起码路上是有吃的。
可也是黑熊精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趁人不注意,继而偷偷装起来的时候。
这使得不时经过的小二疑惑,好奇这大汉前前后后都吃了二十多個拳头大的包子,怎么如今还没吃饱?
难道是习武中人?
听说习武中人都很能吃。
他好奇着也不敢问,怕被打。
黑熊精看到有人怀疑后也不再装包子了。
如今已经装了十个,路上够吃了。
且在储物内的包子旁边,还有五块大小不一的阴石,被他作为冷藏包子之用。
这些石头都是他云游两年内收集的。
再按照每个储物袋的大小来算,他估摸着道长能做出三千余个储物。
但他觉得还是太少。
又想着既然出来都出来了,不如先凑够一万个再说。
也是想到这里。
黑熊精也不知道自己所想的对不对,就忽然向着旁边路过的小二道:“倘若你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客栈外有铜板。
你是捡起三千个就走,还是拾够一万个?”
“肯定要捡够一万个铜板啊。”小二诧异的看向黑熊精,不知道这位大汉再说什么胡话,“既然有钱捡,那肯定是要多捡,哪怕是在梦里,也能梦里高兴那么一场!”
他说着,又仔细打量黑熊精,看着这大汉呆呆憨憨的,误以为是这大汉说漏嘴什么消息,不由献媚的笑着询问道:“大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发财的门路?发现了什么金矿?带小的一程呗!”
“是有门路。”黑熊精也在小二兴奋的神色中点头。
但之后黑熊精就笑道:“可我不能告诉你。”
黑熊精说着,拿出一枚银子,朝着他口袋里一放,“之前回我的大学问,为我解了难题,赏你的。”
言落,黑熊精就利索的离开了。
只留下了有些愣然的小二,不知这位客官打的什么哑谜。
可又当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
这银子是实打实真的,不是做梦。
那这有银子,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小二倒也知足常乐,又当听到客栈里的其余客官喊他,顿时抹布往肩膀上一搭,再按了按胸口的银子,高兴的喊了一声‘来了!’后,就向着另一桌跑去。
而也在黑熊精继续向北时。
今日傍晚。
在数万里外。
方道士和魂修也来到了吴朝的东境边上。
“我是第一次来东境。”
此刻,魂修正望着前方的山林,话语中带着感慨。
但看似感慨,实则是想开个话题,想打消一些随时会见真人的紧张之情。
不然这般紧张的过去,怕真人不喜。
“我听不少道友说过。”方道士也知晓自己这位道友紧张,其实他也紧张,于是也就顺势接话道:“青云宗就在前方的青云山脉中。”
“道友与三位长老皆为术法筑基。”魂修默默点头,又询问,“等奇石交于真人,真人若无吩咐后,伱我去拜访一番?”
“青云宗就不去了。”方道士却摇摇头,又把目光看向了正东,“我准备此事落后,去往山下学堂修行。
等筑基圆满,再去拜会同为术法筑基的道友。”
话落。
方道士和魂修又对视一眼,又无声的开始向着正东走。
等往前再行了几里。
他们本来还想着怎么寻真人时。
方道士就发现吴南纪从怀中飘出,又落在了他的手里。
且书籍的上方正朝着东边的方向。
之后不管他如何走动,都是朝着那里。
方道士见此,就知晓吴南纪是在指引他。
于是一人一魂也不多言,就继续向东行。
而也在两位修士继续赶路时。
在翌日清晨。
相距三千里的一处小村外。
宁郃和云鹤正路过此地。
本来,是继续向东。
但听到村外南边有争吵。
宁郃和云鹤倒是闲来无事,又朝着南边走去。
同时,距离村子三里外的一条土路上。
这里正有一老汉和一壮汉争吵。
又可能是冬天太早,附近也无人看这热闹。
但此刻,壮汉却满目通红,手里还牵着一头老牛。
老牛被强牵着也未伤人分毫,而是‘哞哞’叫着,鼻子被绳环拉的生疼。
老汉是心疼的一边用手掌轻扶着老牛,一边向这汉子喊道:“我没偷你家的驴!”
“偷了就是偷了!”汉子是怒火不打一处来,“你偷了我家的驴,我拿你家的老牛抵债,这是天经地义!且也没亏了你!”
汉子说着,还指了指村里,“我家驴子买来是三两,你这只老牛最多十三四两,若是宰了去,一斤十五文,这老牛瘦成这般,除去骨头,看着还不足六百斤!
我在你家放了十一两银子,只多不少!”
“没偷就是没偷!”老汉半爬在牛身上,就是不放手,怕这汉子像早上那般跑了。
因为今天一早他醒来,就发现自家的牛不见了,桌子还有一袋子钱。
他想着自家的牛被便宜强卖,就跟着牛脚印,追了三里路,追上了这汉子。
如今。
又听这汉子说他偷驴,要用自家的牛抵偿。
老汉更是生气,也把这银袋子一把递给他,“是你偷牛!要不是偷牛,你为何走那么早?还偷偷的跑出来!”
“我不跑,难道等你村里的人围我?”汉子是一边看着村里,一边向着老汉反驳,看似认定了是他们村里人合伙偷的。
同时也在他们这般争执不下,银袋子被来回推搡时。
宁郃和云鹤也从远处走了过来。
也随着宁郃走近。
那汉子见得两位气质不凡的先生走来,是高喊一声道:“两位先生还请评评理!
你看,这老汉偷了我驴不说,如今还不让我走!说我偷了他家的牛!
这偷东西抵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况且我又没有少给他钱!
若是其他不好相与之辈,怕是一文钱都不会给他!”
“你牵的就是我家的牛!”老汉看到有两位大先生过来,也像是终于找到人为他出头一样,话语中带有哭声道:“我念着昨日太晚,好心让他在我家中落宿..”
老汉说着,还指了指村子方向,又看向汉子道:“而且昨夜我也喊你了,说听到了你家驴子叫声,让你起来看看,你却翻身又睡着了。
我出去院里的时候,你家驴子就把院门撞开了。
这黑灯瞎火的,老汉腿脚不便追不上..
如今你家驴丢了,不去找,还要牵走我家的牛,说赖我,你是欺负我家中无人..”
“哎哎哎,谁欺负你了?”汉子连忙说道:“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就报官了!咱们一起去找县老爷评评理!
看看是不是你村里合起伙来偷了我的驴!”
话落,汉子还是要牵牛,就认定这老汉欺负他是外乡人,继而想讹他。
这样类似讹人的事,他碰到过不少次。
所以多说无益,还是早点走为好,省得村里的同伙过来,把他给按在这里。
谁知老汉则是抓着汉子的衣服死活不放。
汉子虽然想走,心里也气这老汉讹他,但看着老汉一把年龄了,还是心软,怕猛然一推把老汉摔出个好歹。
就这样他们两人一直僵着。
而宁郃听到两人话语,则是把目光望向了四里外的林中。
林中正有一只毛驴。
灵识扫过,宁郃看到那头驴腿上掉了不少毛,应该是晚上被黄鼠狼咬了一口,受到惊吓,所以才跑到了这里。
同样,云鹤灵识一扫,也见到了那驴,亦知这汉子和老汉都不坏,但相互之间是误会了。
一时间云鹤向着宁郃传音道:“道友,我去牵驴,你看着这两位,莫要因为一场误会,真出了事。”
宁郃听到,却是拦着了云鹤,又在那老汉与汉子的疑惑中,走到牛的前方,向着汉子问道:“你瞧这是牛,还是你家的驴?”
“这分明是他家的牛..”汉子下意识回道。
只是他这句话还没说完。
他却看到他手里的牛绳不知何时变成了指头粗细的熟悉麻绳。
眼前的牛,也变成了他家的驴子。
老汉则是看到自己手里拿着牛绳,老牛正冲着自己‘哞哞’的叫。
两人看到这神异的一幕,是心里一惊,又急忙向着那两位先生望去,却发现那两位先生早已不知何时消失!
“之前..这是有两位先生?”老汉愣愣的向着汉子询问。
汉子也是愣愣的点头。
随后他们两人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齐齐的向着前方跪拜,口里呼着神仙显灵。妙书斋
而在三里外。
宁郃和云鹤又回到了之前偏移的土路,继续向着东走。
只是走着走着,云鹤回想之前一事,却不由赞叹道:“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之前见道友借土行与风行,却化为了玄妙的搬运挪移之法。
若是一小山在道友身前,怕是短息内也能移上数里。”
他说到这里,更是感叹,“道友虽然未有法令,却能行这天地之法的妙术。
我所观诸位山神、江神,天地法令中的搬山、填海,也不过道友这般。”
云鹤说着,也是感觉自己想要搬起山峰移动,也是要费不少功夫,浑然没有宁道友这般风轻云淡的轻松惬意。
他知道这除了宁道友的法力本身就雄厚以外,更多的是对于天地之法的感悟,也即是各种天生行属。
而神官本身有法令在身。
如山神若要移山,那说是自身法力,不如说是借用天地之力的土行。
河神移河道,亦是这般借用水行。
但宁郃是全靠自身对于术法的理解。
这也让云鹤一时感悟万千。
不是神官,却行了天地法令的玄术。
这可比借天法开物更加离奇。
因为法令中的术法,被修行界的众修士们名为‘神通之术’。
神,是神官。
通,则是贯通天地之术。
而也在两人讨论着天地之术时。
同时在数十里外。
方道士和魂修按照吴南纪的指引,也逐渐来到了这座小村前。
再掠过两位把手言欢的汉子和老人。
等他们急行来到到四里外,就看到前方正在悠然走着的宁郃与另外一名老道人。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位老道人是谁,但当看到宁郃的时候,是赶忙齐齐上前一礼,
“见过真人!”
他们行礼间也向着另一位道人恭敬道:“见过前辈!”
“多年未见。”宁郃点头回礼,看到他们不知云鹤,便言道:“这位是云鹤真人。”
‘传闻中的云鹤真人?’
‘真人怎么会和云鹤前辈同游?’
他们得知云鹤的身份后一愣,但好奇归好奇,还是再次向着云鹤真人一礼。
云鹤亦是和蔼的回礼。
等礼落,云鹤真人先是看了看魂修,又看了看手中拿有吴南纪的方道士,倒是想起了宁道友之前给他的弟子见面礼。
正巧,今日见得了宁道友的一位弟子,还有这弟子的好友,却是可以先还一些情礼。
云鹤思索瞬息,就向方道士言道:“你有宁道友所传妙法,而我拥有之物,也无一物能比上吴南纪。”
云鹤说着,不理受宠若惊的方道士,又看向了还不明所以的魂修,“但前些年游历南洲,遇见一位幻化元婴的老城隍。
他为阴煞筑基,我与他长谈月余,倒是有些习练阴煞之法的心得感悟。”
言落,云鹤从储物内拿出十五页白纸,还有一瓶散发幽香的墨水。
下一刻,墨水从瓶内涌出百滴,落于这十五页白纸之上,化成了一本附法手书,又交到了愣然的魂修手中。
‘真人是赐我术法心得..’魂修此刻才知晓真人是要做什么,也知晓自己是沾了方道友的便宜。
或者说,是因为前来拜会宁真人,才得了这段缘法。
心里更是深知,若不是方道友身为宁真人的弟子,估计他这般筑基小修士,是一辈子都难见真人当面。
一时间他回过神来后,没有先去看这真人妙法,而是向着三人道谢。
也是此刻。
或许是宁郃清净的气质。
他心中面见真人的紧张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云鹤看到魂修先行礼,并且丝毫没去看手书,是乐的开怀大笑,觉得这小魂修挺有趣,心思也清净。
方道士看到道兄向自己道谢,是连连摆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宁郃却拦着了魂修的礼,又看向了方道士手中的书籍,一眼就看出其内有邪妖之魄。
于是,方道士行了一弟子礼,刚双手举起吴南纪,想要询问着魂魄要如何时。
宁郃便言道:“我与梁府君有旧,等你回去时,把此妖交于梁城阴司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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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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