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过去,在第四日的清晨。
数万里外的梁城内,金曹府中。
刘大人挥退了附近的下人,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才虔诚的走进了前方的书房当中。
到了神像前。
他小心的拿出避水珠,放在神像旁侧。
又点上香烛,拜了三拜。
礼过,放好香。
他小心的把避水珠收起放好,又慢慢的退出书房,轻关上房门。
等一切结束。
他才放松神色的向着外面走去。
且这几月来,刘大人都是这般。
每日早起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香拜神。
这也是当他知道神仙存在,且河神大人还赠予了他宝物。
那么河神大人就算是不在意这些礼节,甚至不在意他是否祭拜。
但他自己不能乱了恩情,失了礼数。
并且他如今处理公务时,也不在书房里面了,而是转移到了另一间厢房,以免高声的话语会打扰到了河神大人。
只是除了几月前的河神大人入梦以外,他如今也没有听到河神大人有什么新吩咐。
要不是怀中的避水珠依旧神异,他都以为几月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而也在刘大人心里想着,刚离开别院,准备去吃饭的时候。
院外的一名金曹守卫看到刘大人出来,是上前拱手报道:“大人,府外来了一位老丈,说是河神庙里的庙祝让他来的,有事要告诉大人。”
守卫说着,也是一脸茫然,不知庙里为什么来人,更不知道这庙里能有什么事?
难道是向金曹府要钱修缮庙宇?
守卫感觉十有八九是这个。
但见自家大人敬神,且每月都会去庙里祭拜,于是他也不敢慢待庙祝的信使,就赶忙来报了。
‘庙祝?’刘大人心里一动,也没让守卫去请,而是亲自过去。
这也是经过几月的接触,加上有避水珠作为引子。
刘大人已经隐约感觉到那位庙祝不凡,也猜测这位庙祝应该是河神大人麾下的仙将,代河神大人监管凡尘。
所以如今疑似仙将的庙祝有信,那必须要听。
等来到府邸门前。
一名相貌普通的布衣老者正站在门外等着。
刘大人下意识望去,虽然感觉这老者样子普通,但还是准备把人请进来。
谁知他迈出步子,脑海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那老者也正笑望着他。
“明日城外东有雷雨,还望大人有些准备。”老者拱手。
随后不待刘大人说什么,想什么,老者就转身离去了。
这一幕,不免让刘大人有些错愕。
旁边的几名门前守卫也是摸不着头脑。
因为在他们看来,就是大人刚来到门外,那老者一拱手便走了。
‘奇怪..’几名守卫相视一眼后皆是心里摇头。
平常多少人是想见大人见不到。
这老者倒好,见了大人就走。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老者走着走着,等走到没人的城外后,就变为了一条草鱼,钻进了河中,向着梁河方向游行。
他身为水族筑基修士,正奉河神命来传信。
而河神昨日夜观雨象与雨历,发现这次是天地自行降雨,且雨量有些大,不适宜出行,于是就派麾下水族来告知一下刘大人。
要是以往,没有刘大人。
一些水族则会装作懂天象的学士,或者算命先生,适当的劝一下行人与行商。
这也是一些传闻故事中,一些行商与行人准备出发时,忽然遇到奇人异士,说今日不宜出行。
随后不管行客听不听,都会自顾自的离去。
这些奇人,其实大部分都是水族所化。
且在府外。
刘大人看到老者离开,又想到老者神乎其神的传音,也明白这位老者应该是庙祝派来的仙使。
于是他也不耽搁,就派人去查一下明日的行商出行。
等到几个名字报回来,人也带回正厅。
刘大人也不耽搁,就大致和他们讲了一下,明日有雷雨,不宜出行,且让他们尽可能的也通知其余散商,还有一些行人。
这些掌柜听闻,又看了看外面的盛夏大太阳,是根本不多问。
因为刘大人的事情哪是他们一个小小掌柜能揣摩的?
说不定刘大人就认识观星司内的某位大人,然后这位大人把此事告诉刘大人的。
于是刘大人在说,他们也只管做,这事就这么简单的定了下来。
毕竟行人还好,在这大夏天里淋一淋,就当冲凉了。
但货物淋一淋,可是要淋坏了。
也在翌日。
梁城上午的天空还好好的。
但过了半刻钟左右。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梁城的百姓们就发现城东的方向,是黑压压的聚集了一片乌云。
这使得街上的百姓赶忙回家收起晾晒衣物。
附近的摊主也是着急忙慌的收起摊子。
不多时,乌云又慢慢延伸,引得梁城四周的天空也是阴沉的。
下一刻,一场大雨便倾盆而下。
城外东的方向更是电闪雷鸣。
这使得不少在各自店内的行商都暗自庆幸,幸好听了大人的吩咐,不然这次的货物就要遭殃了。
可他们看到的是雷雨。
但在周县外的茶摊内。
宁郃听着‘哗哗’的雨声,瞭望阴沉的天色,却透过雨幕看到了除了城东以外,其余方向的乌云之上都有水族在施展术法。
他们如今正在少量的收集着水灵,适当的打散着雨气。
河神更是动用法令,阻止大雨的蔓延。
不然大雨继续蔓延与持续的话,梁城其余几個方向的农田也要遭殃了。
若是水坝决堤,更是大祸事。
也在河神与一众水族的控制下,这场足以形成水患的雷雨下了小半个时辰,就化为了适宜的淋淋小雨。
直到此刻。
河神才从乌云中落下,来到了宁郃的摊前。
“呼,这场雨事算是结了。”河神手握着法令,上面是收集来的水属灵光,在昏沉的天色下非常耀眼,像是拿着一颗璀璨的夜明珠。
幸好此时摊内无行客,不然就是惊呼连连。
或者说,有行客时,河神也不会这般招摇的打扰。
“请。”宁郃邀请河神落座,以灵石为茶叶,水属灵气为温水,为他沏上了一杯灵茶。
“多谢道长。”河神接过,又略微感叹道:“今年虽然对于梁城全境来说,又是一个好收成,但城东两县的麦田还是淹了不少。
可幸好那位刘大人听了传信,多保了百余车米粮,这就看梁城今后怎么救济。”
河神话落,等品完这杯灵茶,恢复好了自身灵气之后,便向着宁郃一抱拳,又再次回到了乌云之上。
他们收集的雨气,还要在梁城其余地方散开,化为新的雨水。
如今正逢夏日,是河神与众水族最忙的时候。
不仅要解雨,还要落雨。
而梁城地界虽然是正逢雨气,让炎炎酷暑中多了不少凉意。
但在数千里外的大扬城中。
此刻是烈阳高照。
又在城中的西城街上。
伴随着商贩的吆喝,车马声、行人的交谈。
正有几名江湖人士,一边掂扇着衣领,一边向着前方英雄楼内走去,准备在这里避暑。
英雄楼,则是一家三层酒楼,就在这条街的拐角。
等他们进入宽敞的楼内,迎面就是喧哗的声音,还有不少人江湖人士争吵热浪。
他们所吵的事,也都是江湖事。
仔细听去,他们都在说着江湖上谁是第一高手。
名字是各式各样,众人喊出来的有十几个人名,都在说着自己所认为的第一。
其中的这些人名内还有最近风头正盛的南关少侠。
南关少侠已经在大扬城内外多次行侠,让不少江湖人士都听闻后赶到这里,也接连讨论着他。
但关于第一高手的事,呼声最高的却是成名已久的西城李大侠,和武痴衡大侠。
一时间,这楼内烦乱的吵声,酒水飘荡的辛辣香味,仿佛又让空气热了几分。
这几位刚进来的江湖人士,听着这吵声,又相视一眼退了出来,准备找个相对清净的茶楼坐坐。
但他们的离开,却没有影响到江湖楼内的热闹气氛。
其中嗓门最大的一名壮汉,还高站在板凳上喊着,“你们说的都不对!南关只是最近风头大,但杀的人都是一些功夫早已退下的废人!还有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帮派恶徒!”
壮汉嘹亮的嗓门,充满辩驳的话语,仿佛让楼内有了片刻安静,也让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了他。
壮汉见此情况,看到这些不善的目光,本来还有些怵,怕有人在这烦躁的天气内忽然出手。
但想到城里不能争斗,且自己也是有理有据后,倒是静下了一些心思,没有任何害怕的接着道:“我要说的是旬城向大侠!”
“向大侠?”众人有小许骚乱,仿佛也记起了这位退隐江湖多年的老前辈。
曾经这位老前辈还未退隐时,也的确是江湖中名列前茅之人。
而壮汉看到众人还记得这位老前辈后,亦是声音更大道:“向大侠,曾一人独战二十名后天小成的高手,且不落下风!
更是在多年前应了武痴衡大侠的三次比斗邀请,且三次全胜!
如今五年过去,本以为向大侠的功夫会退。
但前几月,向大侠带他的孙子游历坪城,途中搭上一家商队时,路遇百余名山匪,一声呵斥,让山匪身下的骏马全部弃主而逃!
如今,谁也不知向大侠内力高深到何种地步。
但这般功力,兴许已经是圆满之境!
需知,圆满之境者,也只有三百年前的征南大将军,栩将军,栩大人,踏入过。
栩将军曾经就有一声呵斥,让敌朝百余精兵落马的奇事!”
他说到这里,望向众人,“如今我说向大侠是第一高手,可对?”
众人听到这些言辞,是下意识点头,又相互之间交谈,承认了壮汉口中的事。
但还有一人也站在了板凳上,随后先是向着众人拱手,其后才言道:“武痴衡大侠虽然曾经败于向大侠之手。
但最后一次败后,却选择了闭关。
最近两年衡大侠出关时,又游遍了大半吴朝,打败了四十五位年纪正值巅峰的后天大成高手!
和衡大侠交手过的门派掌门、帮派舵主,都曾言衡大侠足以当得第一的称呼!
而且你还不知道吧?
一月前,向大侠回到旬城的时候,就和一些后辈说过,他途中遇到了衡大侠。
并说如今和衡大侠交手的话,怕是百招之后就会落败。”
“不可能!”壮汉反驳,“你见两位大侠交手过?”
“并无。”那人摇摇头,但肯定道:“但向大侠说了,因为一些事,他在林中寻人,而衡大侠亦是同他一起。
两人在寻人时,向大侠就发现衡大侠的内力高深,虽然没有像他一样落于树冠,但势重力沉,大巧不工,数十里长久寻人之后,依旧是气息平稳。
于此,向大侠猜测,若是再度交手,恐怕不是衡大侠的百招之敌。
衡大侠,已经是悟到了武的精髓。
兴许就是下一位栩将军!”
“堪比栩将军?”众人听到这一言,又是话锋一转,聊起了衡大侠。妙书斋
这一聊,酒楼内也皆是衡大侠一生来的比武事迹。
可也在众人这般越发肯定衡大侠就是江湖第一时。
门外不知谁喊来了一句,“衡大侠来到了大扬城,正在城北外相邀南关少侠比斗!”
他们听到这话,先是静了几息,随后一时伴随着桌子翻倒的声音,还有银子铜板落地的响声。
他们一边结账,一边向着城北一窝蜂的奔去。
又在街上,像是他们这般奔行的江湖侠客,亦是有不少。
方向都是城北。
而此刻的城外北边。
在官道外的一处林前。
这里早已是人满为患,可又很有默契的空出一大片空地,交由中间的一老一少。
这位花白老者,正是江湖中被人成为武痴的衡大侠。
他找寻了数月,根据各种蛛丝马迹,还有被南关少侠所救之人的形容,终于在今日城北堵着了头戴斗笠的南关。
虽然大扬城内,大夏天里,为了隐瞒身份,戴斗笠的江湖人士也不少。
但南关少侠一身肃杀的气质,还有腰侧的长刀,行走时的气沉,实在是太吸引同为高手,又为武痴的衡大侠。
而南关少侠之前见到一位老者相邀比武,且见这老者识破自己身份,也是对此比武应了下来。
因为他到大扬城的目的,就是吸引所有江湖人士再次回到大扬城。
不然以他后天圆满的境界,这位仅有后天大成的老者,是发现不了他的。
且也在此刻。
太阳西下,不是那么刺眼。
衡大侠从腰侧抽出一柄短刀,看向依旧站立的南关少侠道:“请。”
“请。”南关少侠也按着刀柄。
下一刻,在围观的江湖人士屏住呼吸的紧张中,本以为会发生一场激烈的江湖巅峰比武时。
南关少侠话落后,下一闪身就跨越了十五丈的距离,出现在了衡大侠身前,刀鞘则是架在了衡大侠的肩膀上。
衡大侠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感觉肩膀一沉,刀鞘就出现在了眼前。
此刻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自己如今被一位后辈给一招击败了!
包括四周的江湖人士也是惊讶的望着这一幕,让本就安静的场面更加寂静。
“承让。”南关少侠收刀,抱拳看向衡大侠。
衡大侠慢慢回神,没有询问这是什么功法,也没有为南关少侠是如何修炼,只是向着南关少侠回以抱拳,“谢少侠手下留情。”
‘武痴衡大侠被一招败了..’
‘第一高手..第一高手..圆满之境..’远处观战的一众江湖人士心思杂乱。
觉得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会有不少人来拜南关少侠为师。
因为在众人想来,此刻的南关少侠已经比肩三百年前的栩将军!且更为年轻!
说不定还能探索出更高的境界!
南关少侠则是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准备离去。
衡大侠见此,是忽然问道:“江湖只知南关二字,却不知少侠真正名讳。”
南关少侠顿了一下,“在下赵淮铭。”
话落,南关少侠三两步出了人群,消失在大扬城的方向。
众人下意识去追,想要拜师请教,却是找不到这位赵大侠的身影。
‘圆满之境..’站于原地的衡大侠,则是沉静了一会,就带着想要安慰自己的徒弟离去。
衡大侠觉得自己的路还很长,还很远,此刻远远不是尽头。
追南关少侠的众人追不到,想回来拜衡大侠的时候,亦是发现衡大侠不见了踪影。
且这次一消失,不同于往日。
往后几月中。
虽然衡大侠偶尔出现在何处的消息还会传来。
但被众人推崇为江湖第一的南关少侠,却是销声匿迹。
不由得,事关江湖第一,又在江湖中话题众多下,也使得一些小道消息也随之传来。
有人说南关少侠退隐江湖。
有人说南关少侠、赵淮铭、赵大侠,是去往了朝外。
也有人说南关进了朝廷,为官府效力,如以往的栩将军。
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南关和人比斗时,武功不济,被人杀死。
但有人问,哪位大高手能杀了赵大侠?
这人又说不出个一二。
可不管他们如何去猜。
南关少侠确实在江湖中再无音讯。
哪怕是大扬城中消息最为灵通的英雄楼内,也无人知晓南关少侠去了何处。
只知道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大扬城。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
在十月初五的早晨。
南关少侠隐姓埋名的一路行侠间,已经来至了数千里外的吴江城。
此刻。
他也如寻常的行客一样,跟随着人群,进入了城中一家酒楼。
到了这里,要了一雅间。
引路的小二,望着这位头戴斗笠的客官,也没多问。
大冷天里,带个斗笠倒也寻常。
尤其吴江城地界本就比吴朝其他地方冷上一些。
只是等来到雅间,点上暖炉。
小二看到这位客官还未取下斗笠后,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此人是朝廷通缉的犯人?
再瞧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还有身侧的长刀,难道是到处作乱的江湖人士?
南关少侠则是没管小二所想,反而在小二瞪圆的目光中,从袖口取出了一枚金子,“问你一些事情,如若回答的对,这枚金子就是你的。”
“大爷请讲!”小二恭恭敬敬的捧手,哪管这位大侠是不是什么犯人。
“吴江城有几位大商?”南关少侠问道:“知府大人是否有子嗣?”
“这..”
真听到这位大侠上来就是问大户,看似是做绑票的大买卖,小二还是咽了咽口水,不敢回话了。
南关少侠再加一枚金子,“他们的子嗣,有谁被称为大公子。”
“知府大人有子嗣!”小二承受不住金子的诱惑,最终挣扎了一息后还是开口了。
且这一开口,他就再也没有隐瞒,可也有些疑惑道:“知府大人有三个儿子,其中年岁最大的那位应该是可以被称为大公子?”
“我知晓了。”南关少侠点头,先交给小二一枚金子,“他是否习武,平日里是否去往江边?”
“是否去往江边,这小的就不知了。”小二笑呵呵的接过金子,“毕竟大公子出行,都是官府内身手一等一的护卫跟随。
小的就算是想要去打听,也没那个命啊..”
他说着,一边把金子收起,一边又再道:“但小的却知大公子并未习武,而是一心在府内读书,筹备来年的科举。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城内很多人都知晓。
大公子的学问,是一等一的,将来说不定还能接替知府老爷的位。”
“嗯。”南关少侠把最后的金子交给小二,随后也不再多问,也不点菜,就离开了酒楼。
他感觉这城里应该是没有自己要寻的人。
于是他又离开了城内,来到了江边,拿出怀中的树叶,一路沿着岸边行走,想看看妖仙前辈还有没有其他的指引。
谁知这一转。
当他行走了三里后,就有一名看不清深浅的中年文士从远处走来,拦在了他的前方。
“你手中之物沾有妖气。”文士言道:“伱是在何处捡到,或是谁交于你,而你又是何人?为何来江边?”
而南关少侠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又看到此人气势雄厚,不似凡人,且身在岸边,兴许就知道妖仙前辈所言的大公子在何处。
于是南关少侠先是抱拳一礼,才言道:“回前辈,是一位妖仙长者交于我手,让我拿着此物来吴江城寻大公子,护卫大公子周全。”
“护大公子周全?”文士猛然一听,又看了看这凡人武者,最终是忍不住的失笑摇头。
因为他身为水族修士,筑基初期,还不敢说能护大公子。
这吴江里的同族,比他境界高者多了去了。
莫说这小小的武者了。
但听起口中言语,像是那位妖修与大公子相识。
继而他没有驱赶南关少侠,反而是询问姓名道:“还请少侠告知名姓,我好让其通传。”
“赵淮铭。”南关少侠再一捧手。
水将点点头,传音到附近江里,让一位巡逻的水族去宫内通知大公子。
等待水族传信时。
水将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向着南关少侠道:“赵少侠就是最近传闻的江湖第一高手?”
“江湖诸位抬爱,一些薄名而已。”南关少侠也未隐瞒。
水将点点头,亦未多言。
因为这确实是薄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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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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