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权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军户,与其他穷军户一样,他与妻子在镇江堡内有个茅屋遮蔽身子,依靠佃种总旗官手下田地过活。说是军户,其实与佃农们没什么两样,只是常常听上头命令,为总旗官或者守备大人“白做活”。军令不得不从,可是军饷却常常被守备和总旗官层层克扣,发不下来。
有的军户们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便扔下田地逃亡,做马匪流寇,也有逃进朝鲜境内讨生活的。可是聂权总觉得,做人还是要老实本分,不说什么报效朝廷的大话,最起码土匪叛贼是当不得的。
八旗兵发动辽沈大战的前夕,曾经在辽东大地上四处收买本地人做探子细作。聂权身边有弟兄就收了鞑子的钱,为鞑子刺探些情报。有人找聂权,许下好处叫他也来做细作的,却被聂权拒绝了。他虽然对那白花花的银子直咽口水,心中还是明白。“汉奸”这东西是当不得的。
“在镇江堡内有家室的弟兄,都没给鞑子做奸细。”聂权是如此回报沈猫儿的,“鞑子一来,全城女子都要遭殃,哪个有家室的敢给鞑子做奸细?”
鞑子以来,全堡上下立刻投降,只有昌献奇和他的水兵做了抵抗。镇江守备为了保住八旗兵们“不劫掠、不兼银”的承诺,命手下们进攻水兵们。这场冲突中,聂权亲眼看见守备下令向昔日同袍们发动进攻,并在杀死十几个弟兄后,将剩余水兵押进了大牢。
聂权跟着总旗官糊里糊涂地就投降了鞑子,谁成想没过多久,官军们又打了回来。在耿昌二人发动兵变打开城门的那个夜里,聂权是想要弃暗投明,加入兵变的,可总旗官却对鞑子获胜信心十足。
“都他妈的不许乱动,把刀都藏好了!”总旗官恶狠狠地命令道,“官军是决计干不过鞑子的,耿仲明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咱们别去淌他的浑水,明日鞑子见咱们按兵不动,准会说咱们忠心,赏咱们银子!”
谁知道鞑子竟然被打得一败涂地,镇江被官军光复了。当夜站在八旗这边的汉兵们全部被抓起来做了俘虏。沈猫儿分组时,将俘虏们按照原编制划分。聂权原来的总旗官上司,如今变成了他的组长。妙书斋
虽说是当了战俘,总旗官却还是原来的做派。对部下们吆五喝六。头几日的活计是建造战俘营,那总旗官自己不出力,还指挥着部下们做那脏活累活。聂权莫名其妙被当了汉奸,抓做了俘虏,本来就心有不满,又见那总旗官仍旧像以前一样跋扈,早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火。
终于,在一日整备防御的劳作中,总旗官吆五喝六的态度让聂权撂了挑子。他先是言语上反驳了几句,随后愤怒的总旗官便走了过来,两人发生了肢体冲突。长期吃不饱饭,营养不良的聂权理所应当地被总旗官按在地上胖揍。
俘虏间发生的一切大小事情,沈猫儿都在一旁仔细地看在了眼里。她命令军士们将二人拉开。那总旗官被拖下去打了板子,聂权则被军士们以打板子的名义,带到了沈猫儿的营房中。
沈猫儿认为,聂权身上的这种仇恨情绪是十分好利用的。在细细盘问聂权的个人经历和家庭情况后,沈猫儿判定他是个极好的收买对象——对原有体制的仇恨,在本地拥有家室的牵挂,这些都可以保证他能为南路军充当战俘营中的沙子。
果然,在沈猫儿好言劝诱几句和五两银子以及保证善待其家室的承诺下,聂权成为了沈猫儿掺进战俘营的第一粒沙子。他每日都要将战俘营中的种种情况,身边战友们的思想动向向沈猫儿汇报。
在聂权之后,沈猫儿又用同样的方法甄别、收买了几个军士。每天俘虏们私下在讨论什么,计划什么,都被这些军士们汇集到了沈猫儿那里。沈猫儿又将这些信息汇总起来报告给吕涣真。
“俘虏中有哪些人曾经做过鞑子的细作,哪些官儿有过劫掠百姓的劣迹,那些官儿有打兵骂兵喝兵血的,基本上都清楚了。”沈猫儿向吕涣真汇报道,“小娘子一声令下,卑职就能将这些罪兵全部缉拿。”
吕涣真审视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她乌黑的瞳孔深不见底,沈玉奴死后,好像再大的事情在她的脸上也掀不起波澜了。沈猫儿小小年纪,行事却果断老辣得很,吕涣真既欣赏她的高效率,又不由得为她悲惨的身世感到心疼。多么痛苦的心路历程,才能将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磨炼成这样?
“有劳你了。”吕涣真鼓励道,“想不到事情办得这样快。”
“叛徒汉奸一日不除,奴家一日不爽快。”
“现下这些汉奸们都在战俘营里关着,要抓要杀,都是咱们一句话的事。”吕涣真分析道,“可是如果就这么将他们抓起来,有些便宜他们了。”
便宜他们?沈猫儿以为吕涣真是嫌斩首不够有震慑力,于是便回答道:“要用何种大刑,小娘子尽管吩咐。”
“不是要用刑,用刑只不过杀死他们的肉体罢了。”吕涣真狡黠地笑笑,“杀人要诛心。首恶除掉后,咱们还要改造战俘营中剩下的辽兵,不诛心无以服众。”
“诛心?小娘子的意思是......”
“咱们就利用这些罪兵,办一个诉苦大会!”
......
一个大讲台在战俘营中被立了起来,当沈猫儿在战俘营**布第二天要搞个“诉苦大会”的时候,所有俘虏们都对这个新奇的词汇讨论了一番,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要诉什么苦,总不能说他们不愿意在战俘营里劳作,想要回家吧?
“诉个屁的苦。”聂权的上司总旗官在睡前下结论道,“无非是说鞑子怎么怎么不好,表表忠心罢了。”
聂权听了总旗官的话没有评论一言,他裹上毯子背过身去,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个快意的笑容。
第二日,战俘们在鸟铳手和水兵们的监督下,在那大讲台前分组坐在地上,讲台上放了个铁制的扩音大喇叭,那原是守备拿来给军士们训话用的。
“诉苦大会现在开始!”沈猫儿站在扩音器前宣布道,“有想说的尽管可以上来!”
下面的战俘们一阵骚动,没人知道该上去说什么,也没人敢出这个头。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战俘中站了起来。
“我要说。”聂权在战友们惊愕的眼光中缓缓走上上讲台,对着那铁喇叭清了清嗓子。
“这个聂瘦子胆子怎么这么肥!”总旗官惊叹道,“老子倒要看看他狗嘴里要吐出什么东西来。”
聂权原本当然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吕涣真对沈猫儿提出诉苦大会的点子后,连沈猫儿本人都对这个“诉苦大会”闻所未闻。这次大会的细节、流程等等都是吕涣真设计的,沈猫儿和麾下的鸟铳手们都是按照吕涣真的指令执行的。
为了防止诉苦大会冷场,沈猫儿特地关照了聂权,叫他第一个站上讲台,大胆地说出一切,这样才能引起底下人的附和。可是聂权并没有什么演讲的经验,对于他一个小人物来说,站到一百多人面前发表讲话,是个巨大的挑战。为此,聂权私下准备了很久。
“我......我叫聂权,是步军丁旗下的一个......军户。”
聂权显然还是很紧张,沈猫儿在心中捏了一把汗,这次诉苦大会能不能办得好,第一个人至关重要,如果聂权不能够把俘虏们的情绪煽动起来,这大会难免会成为俘虏口中的笑柄,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次的诉苦大会,吕涣真也亲临现场观看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来自二十世纪解放军用过的招数,在十七世纪的明朝能不能奏效。
“我......我......”聂权涨红了脸,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吐出几个字,“我已经八个月没......没领过军饷了。”
俘虏中有了些骚动,普通军士们都有与聂权同样的经历。
“为什么......朝廷发的饷......我们拿不到。对,就是朝廷发的饷,怎么......怎么到了守备大人的和总旗的手里,就......就没有了!我们拿不到饷,为什么还要站岗放哨,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听上面的话。”
聂权说的话在吕涣真听来简直语无伦次,但是看得出来,说起这些切身的苦楚,聂权便进入了状态,越说越激动了。
“我原本......原本就是想好好种地的,镇江堡的地是朝廷分给军户的,怎么就到了守备和总旗官的手里!”聂权的声音高了起来,“要我佃你们的田种地,收那么多的租子,还要我打仗,我怎么活!我家里还有媳妇儿跟孩子,我怎么活!”
“对!说的就是你!总旗官吴大!”聂权开始指名道姓起来,“去年地里遭了冻灾,我去求你宽限些租子,你却说什么老天爷要跟我抢饭碗,你管不着。我操了你的妈!租子交不上,你又怂恿我去借高利贷,现在好了,老子一屁股的债,人还被你连累道这俘虏营里!”
那总旗官气得要上去揍聂权,却被鸟铳手们的鸟铳指着,不敢妄动。
“你!你!老子因为你变成了汉奸!”聂权继续骂道,“我原是不想跟着鞑子干的,你们当官的投降鞑子也就算了,还带我也跟你们一块。好不容易官军打回来了,耿总器弃暗投明,是你硬要拦着我们!害的我们跟你一道当汉奸!子子孙孙不长**儿!”
总旗官麾下的军士们被聂权这一番话煽动了,他们纷纷口中小声咒骂着,不满地看向总旗官。
“吴大!你扣我们的军饷!把我们当苦役使唤!害的我们当汉奸!我......我要是就这么被杀头了,我媳妇儿咋办,我的怜儿咋办......”聂权说道这里泣不成声。有的俘虏感同身受,也落下了几滴眼泪来。
“妈的,我也要说!”总旗官手下的另一名军士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上。
“吴大,我草你妈!”那军士一开口就是脏字,“老子当兵是杀鞑子的,不是受你气的!你说,你凭什么天天打弟兄们!给你做苦力你也打,在守备大人那里出头了你也打,还他妈不给饭吃,老子也是募兵,凭什么受你的窝囊气!”
沈猫儿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站出来说道:“总旗官吴大有通鞑行径,且克扣军士军饷,无故打骂军士,即刻拿下!关进大牢候斩!”
鸟铳手们进场,将那总旗官拿下。见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军官们在控诉之下真的会被拿下,一时间,俘虏们争先恐后地跑到了讲台上,控诉自己的血泪经历和上司的龌龊行径,甚至还有当场动起手来的。鸟铳手们既要缉拿逮捕,又要维持秩序,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有水兵们的帮助,才算把诉苦大会有秩序开了下去。
“起效果了。”吕涣真看到诉苦大会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很是满意。
“我们现在扮演的,就是青天大老爷的角色。当着军士们的面,控诉军官们的罪行,再将其拿下,所有人心服口服,还要对咱们感恩戴德,这便是杀人诛心。”
“这个诉苦大会,实在是高明之举。”沈猫儿也不禁感叹道。当听见一名军士说起自己因为上司克扣军饷,没钱给母亲抓药而导致母亲病死的话语时,她眼圈一红,眼泪几乎要流出来。
这一场诉苦大会最终在逮捕了十五名总旗和伍长后结束。这些被逮捕的人大致在沈猫儿的估计范围之内。当沈猫儿宣布大会结束,所有被捕的军官都将被择日斩首时,剩余的俘虏们竟然都跪倒在地上,向沈猫儿磕头。
“人心所向的力量,我算是领教到了。”看见如此场景,沈猫儿的心情久违的有些激动。她不禁想着,若是幼时那青楼的老鸨能被抓过来,给自己开个诉苦大会控诉老鸨的罪行,那该有多好。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欣悦家的的万历三十二年出生的奇女子吕重吕涣最快更新
八十八 诉苦大会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