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撑伞艰难而行的少女,许仙一眼就认出,簪花巷陆家的那个小姐。
他曾见到过那位儒雅斯文的年轻人和陆家女子走在一起。
为首的董摇光一早便注意到了宋墨海,两人似乎早就认识。
董摇光低头和陆家少女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朝着三人这边走来。
“宋兄,又见面了。”
宋墨海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董摇光笑了笑,没有自讨没趣,看了看背对着自己坐在崖石上的红裙少女,后者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董摇光主动道,“曹姑娘,在下的那匹马……”
曹画扇淡淡道,“过几日我回书院的时候,去我住处取就是。”
“好。”
董摇光依旧脾气温顺,满脸温和笑意。
在和许仙点头示意之后,这才缓缓回到陆姓少女身旁,两人一前一后缓缓登山。
等董摇光离开之后,宋墨海叹了口气。
曹画扇突然问道,“似乎你们书院的人,对这个董摇光的看法都很大,有什么缘故?”
宋墨海默不作声,而是看了一眼山顶。
等到董摇光两人的身形彻底消失不见了,他才开口,“大概是因为个人成见吧。”
曹画扇笑了一声,故意说道,“反正我爷爷只看了一眼,就说不太喜欢这个人。他给出的评价是……”
顿了顿,“喜怒不形于色,急近功于小利。”
抛砖引玉。
宋墨海心中大抵已经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曹画扇的爷爷是哪位,他更是心知肚明,心藏震撼,既然对方如此评价董摇光,那么他自然也说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宋墨海道,“当然我说的这些事情,都不过谣言传闻,当不得真……”
曹画扇直接呵呵一笑打断了,“哪有什么空穴来风,无的放矢?谁都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真要是一身正气,谁会愿意朝着他身上泼脏水?”
宋墨海点头,“我家就在黑白书院那边,家中长辈也曾在书院任职,所以得到消息往往会容易一些,我爷爷曾说过讥讽说黑白书院的董家和世俗学阀无二,品行不端。”
学阀?
曹画扇来了兴致,她转过身,拍了拍身边的崖石,示意宋墨海和许仙坐过去。
等两人坐在崖石上,曹画扇道,“外界可是传闻董摇光可是从黑白书院一步步应试才崭露头角的,哪来的品行不端一说?说到这里……”她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起来,“我大概想明白了,董摇光的先生,也就是那位玉鼎洲三大儒之一的圣贤,似乎也是姓董……”
点到为止,宋墨海也就没继续说下去,缓缓道,“其实远不止这一点,就比如董摇光这些年在书院的文章,其实就有很大的猫腻,如果看过的话,你就会发现他的应试答案近乎完美无瑕挑不出任何毛病,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学识,近乎就是他家先生的学识换张皮,新瓶装旧酒而已,本质都是一样,看不出任何推陈出新的地方。”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做学问,理应如此。
曹画扇道,“我和他接触不长,可觉得这个人假大空且自负的很,甚至差点以为玉鼎洲的儒家都是这副空一身皮囊的德行。”
宋墨海一笑置之。
外行看热闹,董摇光乍一看儒雅随和平易近人,可实际上接触下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城府城府,大抵便是如此。
曹画扇一针见血,“要不是他家先生提前泄题给他,要不就是他董摇光只死记硬背了自己先生的东西。”
再加上董摇光未来大概会成为玉鼎洲最年轻贤人的头衔,以及他和他先生都姓董这两点,难免会让人想多。
当然自古文人相轻,妇人相妒,不过这句话并不是适用于董摇光。
曹画扇呵呵笑道,“等我回去之后,抽空去翻翻看他的应试文章就一目了然了。”
随后,
几人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临近清晨,山雨未曾有丝毫收敛的迹象。
商湖大水暴涨,如同两洲之间的汪洋掀起的惊涛骇浪一般。
天幕黑云垂落下压,滚滚雷声焦躁不安的响彻起来。
宋墨海没来由想起了多年前横渡两洲去聚窟洲游历的经历,横渡两洲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往往需要借助摆渡的宝具。
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一种名为山鲸的妖物,在幼年之际捕捉驯化,等山鲸成年后,便可以载客横渡汪洋,山鲸的体型要远比蛟龙庞大,其背部能驮着亭台楼宇,腹中更是能吞纳货物,空间和面前的镇子大小相差无几,一次能容纳数千人。
最为重要的是,夜行千里的山鲸的脾气要远比蛟龙温顺太多。
他横渡海洋大泽的时候,曾有幸见到过‘钓鲸翁’,顾名思义,便是在漫无边际的汪洋之上,身披蓑衣,于海上明月之间垂钓山鲸的修士。
当然,横渡两洲的并非只有山鲸和蛟龙等,除此之外,还有老鼋、宝船等诸多千奇百怪的载具,速度要远比山鲸快上不少。
不过,蛟龙、老鼋数量稀少,宝船造价昂贵。这些一般都祖庭和道场的财产,大多数时候都不载外人。
玉鼎洲的渡口并不少,大概有十余处,其中开放的有五处,另外几处是这些年才突然开建的。
说来也奇怪,渡口的开建本就是个浩大的工程,劳民伤财,往往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去开工建造。
可最近几年,玉鼎洲的三大王朝都不约而同的开始筹备建造渡口一事,大晋王朝和青雀王朝各一处,玉宫王朝在建两处渡口,倒是北唐气魄很大,筹备了三处渡口几乎都是同时开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两处零星的小渡口,则是由其他几处临海的数十个小王朝合力打造。
宋墨海私下里揣测,这些世俗王朝如此统一的开始打造渡口,大抵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在为未来的那场玉鼎洲变故做未雨绸缪。
如此耗费财力的动作,很难不怀疑世俗王朝的背后没有山上道统的影子,甚至很可能打着世俗王朝的幌子,真正打造渡口的就是山上的道统。别的宗门宋墨海尚不清楚,不过黑白书院这些年在祖剑洲订购了数条山鲸以及一艘品秩相当高的宝船。
黑云之下的商湖,乍一看就像是两洲之间漫无边际的汪洋。
此刻,
登山的人影愈发多起来。
先是,一些二流道统的年轻修士,以及三流不入流的宗门,这些人往往都年纪相对较大一些,不乏一些接近三十四十岁的修士。其实仅仅从外貌上来看,很难分辨出年纪,差别不大,不过宋墨海有自己的心得妙计。
他把手勾在许仙的肩膀上,传授自己的心得,“修道之人,最不能以貌取人,嗯……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就好比一个长得很对你心思口味的年轻姑娘,看起来像一掐就能出水,兴许她的年纪能让你喊奶奶,喊一声祖宗也说不定。”
一旁的曹画扇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宋墨海继续道,“要辨别,其实也很简单,看对方的说话做人,越圆滑滴水不漏的,往往越是老怪物。”
曹画扇呵呵冷笑。
许仙点头称是,大概是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宋墨海觉得不够全面有失偏颇,又补充道,“还有一点,就是看他的眼眸,越深邃的越是老妖怪。”
那些不入流的宗门的年轻人,年纪多在四五十岁,其中许仙更是看到一两个鬓角霜白的中年人。
宋墨海笑道,“我和你说的这些,放在五境之上才管用。”
五境越往上,越返颜。
说来也奇怪,天下修道之人,女的都渴望自己驻颜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而男的则更喜欢停留在三四十岁的容貌。
两人说话之间,便有着一位双鬓微白的挎剑中年人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对方彬彬有礼,先是提剑拱手,看了一眼宋墨海和曹画扇,最后眼光落在许仙身上,好奇问道,“敢问这位朋友可是青雀王朝的范小王爷?”
说完,便是态度谦卑的看着许仙的反应。
宋墨海扯了扯嘴角,曹画扇则是一脸鄙夷之色。
没等许仙开口否认,宋墨海接过话茬,“大胆,你找小王爷作甚!”
对方吓得一愣,心中大喜,等见到了宋墨海那似笑非笑的讥讽神情后,中年人瞬间收敛谄媚笑意,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宋墨海看着对方的背影,冷笑道,“这种货色的人多得很呐,不入流的小宗门出身,平日里不修行,满脑子都想着旁门左道,算计着怎么和权贵拉扯上关系,但凡能和世俗王朝的皇子太子说上一句话,他回到宗门就敢吹嘘自己和太子斩鸡头烧黄纸拜了把子,运气好的,兴许能去世俗王朝某个一官半职,混吃等死,再巧舌如簧一些的,和世俗王朝做几桩买卖,兴许能赚个盆满钵满。”
“他明知道这次来的不止有世俗王朝的皇子更有祖庭道场的天之骄子,反而瞎猫撞耗子一样只问你是不是青雀王朝的小王爷,就是怕露馅了。若是不信就等着看,等下肯定还有人来问你是否是大晋王朝的沈重器、玉宫的赵胄。”
许仙恍然点头,这才发现离开的那个中年人转过头又跑到一脸谄媚的拦住了另一拨人的去路,想必是故技重施。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一位风韵犹存的丰腴女修士走到许仙的面前,问他是否是大晋的三皇子沈重器。
这次,许仙学聪明了,很没义气的指了指宋墨海,示意他才是大晋三皇子沈重器。
宋墨海狂翻白眼,还没等他解释什么,热情的女修士就贴到了他的身上,无奈之下宋墨海只好装作自己是沈重器。
那女修士大喜过望,拉着宋墨海的手扯东扯西说了很多,天花乱坠的吹捧自己宗门出产的一种极为稀缺的云山石,卖价不贵,物美价廉,用来打造京城的殿宇不仅有排面还能改变京城的风水,再适合不过了,从她手中买得数量多,还能更便宜。
宋墨海一边不住点头,一边敷衍着打发时间。
聊到起兴处的时候,丰腴的女修士突然问了一句,“天这么冷,皇子殿下要不要暖暖手?妾身这里可是有着两尊上好品相的暖手炭炉。”
宋墨海附和了一句,“确实有点冷。暖手碳炉在哪里,给我看看?”
那女修士赧颜一笑,面颊之上腾飞出两抹红晕,害羞道,“这种稀缺的宝物,怎么好意思随随便便拿出来示人呢。”
说罢,她就拉着宋墨海的手朝着自己怀中送去。
不忘说一句,“皇子殿下自己来品鉴一下这个暖手炉是否算是极品。”
这一下,可把宋墨海给吓得不轻。
那女修士也从他反应中发现出不小的端倪,大概猜出他并不是什么沈重器。
“吃老娘豆腐还浪费老娘这么多口水?”
于是,她开始哭哭啼啼,骂骂咧咧说宋墨海是个占她便宜的采花贼浪荡子……
许仙眼神玩味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宋墨海尴尬走回来。
宋墨海取出一枚手帕擦拭着手掌,唉声叹气道,“我占她便宜吃她豆腐?都一把年纪的人装什么黄花大闺女,也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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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之人中,许仙甚至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簪花巷的白裙少女赵素贞,她绷着脸,右手提着一柄长剑,快步登山,路过许仙身边的时候亦是目不斜视,快步而过。
曹画扇倒是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目送着少女离开视线之后,没来由感慨起来,“这姑娘身上的姻缘线还真是错综复杂,乱成一团麻。”妙书斋
在赵素贞登山不久,魏莒的身形也跟了上来,脚步匆忙,看样子只是追随着赵素贞而去的。
他路过许仙身边的时候,刻意顿了顿脚步,微微蹙眉。
许仙面无表情,虽同为一个镇子上,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魏莒的嘴角扯了扯,大概是不屑的意思。
他眼神掠过许仙,落在宋墨海以及曹画扇身上,尤其是曹画扇最值得魏莒重视。
除了对方出尘的容貌和身段之外,更为重要的是,曹画扇身上带给魏莒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凭空产生,魏莒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他实在是想不通,许仙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伙,又是如何能和这两人走在一起。
这两人,魏莒只看一眼就知道两人必然是修道之人,尤其是那红裙少女的身份,更是不会简单到什么地方去。
魏莒之所以注意许仙,大概还是因为此前这个泥腿子偷看老祖宗传授他拳经一事。虽老祖宗解释过,他偷学个花架子无济于事,但魏莒对此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尤其是,当初老祖宗魏杯之前不经意间打过的一个比方,说若未来某一天泥腿子许仙会俯视着他魏莒,他该怎么办。
让一个自己未曾看得起过的泥腿子俯视?怎么可能……
可就在今晚,魏莒再见到许仙那一刻,内心突然生出一个近乎荒诞不羁的念头。
这个泥腿子该不会走了狗屎运了,被仙家道统看上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老祖宗的那句玩笑话,是否也会在有朝一日应验呢……
魏莒抿了抿嘴,不屑的眼神重新落回了许仙的身上。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强,魏莒自认为自己还没自负到那种程度,比如陆家那位丫头的读书,赵素贞的剑道天赋,纵然是他极为不屑与之为伍的陈河图在矫揉造作一事上魏莒也自愧不如、娘们兮兮的徐陆也有可取之处。
可偏偏西边照妖街镇水两个街道里的孩子,魏莒从看不起。其中就包括了许仙。
他自认为各方面都要比许仙强上了太多,不仅是现在如此,未来更是如此。
魏莒扯了扯嘴,转身要朝着许仙走去。
可走了两步之后,魏莒不知何故,蓦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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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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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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