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真淡然一笑,“随她便吧,反正我是不会见他们的。”
哒翁领命下峰,不到一刻钟,却又急急飞掠上来,“公子,麻烦来了,他们要献祭四名少女,是献身!”
白小真头也不回,“我说过了,除了女人,别的礼物都可以收。”
“公子,不是那个意思,是他们要在神像之前,杀了这四名少女!”哒翁赶紧解释道。
白小真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混账!居然敢在我面前宰人,莫非嫌命长了?”
“杀不得!杀不得!”哒翁连连摆手,“公子,按照我们蛮族的习俗,这绝对不是挑衅,而是向你表达最高敬意!”
白小真眉头一蹙,这狗母养的习俗,可真够奇葩的。意念一动,倏地一下已原地消失。
龙神庙前,一帮神龙部落武士,在庙门前排成一行,正阻止一群蛮族人进庙。双方争执之际,白小真忽地出现在五十丈上空。
“轰隆!”
不见白小真再有任何动作,甚至无丝毫法力波动,突如其来的一声炸雷,却在他身前响起,同时掀起一股狂风。
这是由于白小真瞬移的速度,比起声音还快,因此他出现的那一霎,反而是无声无息,然后才引发音爆。
这情形有点像行雷闪电,先看到的是闪电,然后才听到雷鸣声。
突兀而来的音爆,轰得众人鸡飞狗走。惟有一名羽衣女子,却是从容地飞身退开,不禁令白小真侧目。
四目相接瞬间,白小真下意识地微微一抖。到此刻,他才真正领略到,何为以冰为骨以雪为肤,又何为以星为眸以月为鼻。
“小巫白妮娜,拜见龙神大人!”羽衣女子双手抚胸,盈盈屈膝道。
这以孔雀羽为裳的女子,正是白蛮族圣女。她并非真的姓白,而是依照蛮族习俗,和外族人打交道时,以族为姓罢了。
白蛮族以女人为尊,大巫王只能由女人担任。而被选为圣女者,只要不出意外,多半会接任大巫王。
白小真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白圣女无须客气,献祭我收下了,但不可能与诸位联盟,请回吧。”
白妮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却是一闪而没,令人难以察觉。可她这稍纵即逝的眼神,还是被白小真捕捉到了,对她的观感也随之改变。
收了人家的大礼,却甩下一句请回吧,本非白小真作风。可哒翁说了,要救四名少女的惟一办法,就是收下她们。
假如将这些人轰走的话,他们极可能迁怒那四名少女,认为她们是不祥之人,依然会毫不留情地杀掉。
白妮娜再次盈盈屈膝,“龙神大人误会了,我们这些凡人,岂敢与大神平起平坐。我们来此,只求能得到大神庇护!”
白妮娜眼泛泪光,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令白小真不禁怦然心动。不过在心底深处,却依然保持着清醒。
他只要答应白妮娜所求,就等于被绑上白蛮族战车,且至死方休。白小真内心也是大为懊恼,实在不该玩这神祇游戏!
“白圣女,在下能力有限,对神龙寨之外的事情,也不感兴趣。”白小真不得不扳起面孔道。
白妮娜忍不住乜斜一眼,不感兴趣又收我四名美女?要不是白小真刚刚露了一手,恐怕她已是翻脸了。
“咯咯咯……”银铃般笑声从后面传来,“白姐姐,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哟,献上区区四名婢女,就想役使龙神大人?”
一名衣着大胆暴露的女子,扭着水蛇腰飘然而至。此女上穿无袖水貂皮衣,下穿水貂皮短裳,且是短得不能再短那种。
单论美貌,此女要稍逊色于白妮娜,可秋波流转之间,却有一股勾魂摄魄的风韵。
“贱不要脸!”白妮娜侧头另一边,低声骂了句。
该女子的回应,就是两座玉山挺得更高,且两道目光有意无意地,在白妮娜小玉山上溜了几圈。很明显,在山高方面白妮娜完败。
水貂皮女子越过白妮娜,向白小真盈盈屈膝,“水蛮族圣女水柔儿,拜见龙神大人!”
水肉肉?白小真听了,竟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水柔儿的神洲话,本来就说得拗口,又加上嗲声嗲气的,这水柔儿便变成了水肉儿。不过这样叫的话,还真的更名副其实。
“骚不要脸!”白妮娜又低声骂了句。
水柔儿目不斜视,眼中只有龙神大人,“妾身愿将自己献祭给大人,只是不知大人,是要妾身的人,还是要妾身的灵魂?”
“真是不要脸!”白妮娜当即悻悻骂道。
水柔儿这么横插一脚,反而解了白小真的窘迫。而且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已入了局。
那四名白蛮族女子,论姿色都是上上之选,根本不可能拿命来献祭。献给他倒是真,只是目的就不用说了,他白小真恐怕是吞咽不下。
不过现在,他要吐出也不容易。既然当了神祇,那就要言出法随,这四名白蛮族女子,他是不想收也得收下,那再收一个水肉肉又如何?
于是,白小真微微一笑,“水圣女,你真的要追随在下?”
水柔儿顿时笑靥如花,“妾身愿追随大人一生,不死不休,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行行,水圣女心意在下已明瞭。”白小真赶紧一口应承,随之掉头看向岩绕,“请寨主安排一栋小楼,好好安置这五位姑娘。”
岩绕忙躬身领命,水柔儿却不忘提醒一句,“不是五位姑娘,是七位。波波与浪浪,自小与柔柔相依为命,咱们是三位一体。”
她话未说完,白小真已化为一道虚影远去。这女子看似柔若如水,实际却是一团火,在她面前多呆一息,都有种烈火焚身的感觉。
白小真回到瀑布边岩石上,白妮娜被哒翁客气地请回,水柔儿却留了下来。她自然是好不得意,故意将玉山挺得老高,气得白圣女拂袖而去。
虽然同是有求于白小真,但两女目的却截然不同。白妮娜是想拉他下水,水柔儿却是想他拉她上水,因为水蛮族不愿参与战争。
四大蛮族中,水蛮族人数最少,战斗力也最弱。就是打赢了,他们也分不到多少果子,那又何必为他人卖命?
可现实是他们不愿参与,也必须参与。假如水蛮族贸然退出,黑蛮、白蛮和山蛮三族,极可能联手将他们干掉。
水蛮族当然不知道,白小真对光明帝廷天然反感,蛮族发动战争,实际上对他有利。
不过对白小真来讲,他既不会反对战争,也不能公开支持战争。大神爹是神洲族人,这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被捆绑上战场。
目前的复杂形势,反而对他最为有利,随便往那个地方一站,各方都要争着送钱送美女。
白小真因年龄和阅历的缘故,尚不善于翻手云覆手雨之道,但眼前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当然是能看得明白。
现在他是稳坐钓鱼台,只需安心等待,自然会有大鱼上钩。果然,十日之后大鱼终于上钩,光明帝国靖安总司派来了特使。
酸枣谷,商人打扮的周令厚,只带一名随从,跟在蛇男后头进入谷中。白小真已在草寮之前,等待客人到来。
周令厚在山坡下停步,躬身抱拳,“在下周令厚,见过白公子!”
白小真微微一笑,“周大人无须多礼,在下不喜欢转弯抹角,只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百族联盟之事,在下决不会参与。”
周令厚面露喜色,忙躬身行礼,“公子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一,京都之外,本人可随意行走,同时本人承诺不入京都。二,本人欲回乡寻祖,除京都之外,本人有权进行考察并挖掘。”白小真从容不迫道。
周令厚眼珠一转,“白公子,以本人之见,公子要求可谓合情合理!只是涉及机要之地,下官不敢擅作决定,必须先禀报总司。”
“七日之后,给我答复。蛇男,送客!”白小真面无表情道。
话声未落,白小真已原地消失。周令厚瞳孔倏地缩成米珠,作为一名高级法王,他当然明白自己所见,究竟意味着什么。
七日之后,还是在酸枣谷,周令厚依然是商人打扮,只带随从魏平安一人到来。
与周令厚会面的是哒翁,且很客气地请入草寮看茶。
靖安总司方面,对白小真的条件基本接受。只是希望他寻根问祖的范围,不要扩散得太大,因此提出先拟定一份地名,这样也好让帝廷心里有底。
堂堂的靖安司,居然与一名重犯谈判,这算是哪门子事?可作为当事人的周令厚,却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而且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做。
关键是白小真这类人,无法靠军队去对付,必须要靠修士去捕杀。可翠竹岗一战,就损失八名法王,其中一名还是高级法王,外加数十名大法师。
现在情况可谓更糟糕,白小真随时会加入百族联盟,这不啻让一头雄狮加入狼群,并成为领袖。
丹火教总坛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招抚白小真。靖安司第三号人物周令厚,被指定为此事负责人。
而谈判顺利得超乎想象,连周令厚都感到难以置信。他甚至怀疑,白小真是在设一个陷阱,引诱他们踩上去。
周令厚上报后,靖安司老大的答复,却是管他陷阱不陷阱,重要的是能够令白小真远离叛军。
于是,周令厚赶紧又来拜访山寨,与哒翁亲切会面。
“请转告白公子,他所提出的要求,圣上已经恩准。”周令厚热情洋溢道。
哒翁拱拱手,“大人的一番好意,本人一定转达。对了,周大人,为了方便以后联系,公子希望留下魏大人为联络人。”
“此意甚好,魏平安,你就留此做联络人。”周令厚眼也不眨答应了。
随从魏平安双膝一软,直接匍匐在地。
周令厚不屑的瞥他一眼,“魏大法师,你惊恐过度了,白公子是什么境界?会取你这种蝼蚁性命不成?”
魏平安鸡啄米般叩头,“是是是,小人失礼了,请大人恕罪!”
周令厚向哒翁告辞后,转身就走,根本懒得再理睬魏平安。堂堂的靖安司总司同知,正三品大员,对一名从五品下属的性命,如何会放在心上。
哒翁与蛇男等人,都认为这必定是个陷阱,目的是引白小真入光明帝国,然后集中高手干掉他。
白小真的决定,当然是要回去。尽管陵墓世界沉眠十年,相当于人世间一百年,他依然不愿放弃寻觅娘亲的希望。妙书斋
不寻根问祖,他心里总有个疙瘩,不容易安心修炼。
还有一个原因,他不会告诉哒翁等人,那就是陵墓世界之事。他隐隐感觉到,现在再不抓紧时间寻祖,以后就真的没机会寻祖了。
陷阱又如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现在还很难说!再说了,既然由他来指定地点,那这个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他手里。
接下来一连几天,白小真都呆在光明帝国地图前,完全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他选择过一百个地点,又第一百次否决了。
他先在陆地上选择,然后又考虑到海岛,最后都自我否决了。
“公子,为何不能在大峡谷旁边?按理说,这应该是最安全的了。”蛛女深感困惑地问道。
“不错,沿着大峡谷最安全,随时可退到西岸去,他们也很难设伏。不过同样地,咱们也无法对他们设伏。”白小真微笑道。
一向很少说话的蜈蚣男,却突然开口了,“公子,若说最好的设伏地点,莫过于这里。”
蜈蚣男手指地图北角,那正是西漠沙海所在。蛇男与蛛女听了,并无特别反应,蛤男与蝎男一听,却是满脸抽搐。
原来十年前,蜈蚣男、蛤男和蝎男,恰好被抽调去西漠都督府。三人在西番呆了三年,多次进入西漠沙海,也差点将命留在那里。
“公子,你千万别听蜈蚣瞎扯,那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蛤男扯着大嗓门道。
“公子,千真万确!那鬼地方没水倒也罢了,还遍地是毒物,而且沙地下还有鬼城!”蝎男也绷着苦瓜脸道。
他们这一叫苦,反倒引起白小真兴趣了,“鬼城?是传闻还是你们亲历过?”
“是亲历,里面到处是干尸,还是无数的石蝎。这石蝎可不是石头像,而是它们的甲壳像石头,连刀都劈不开!”蝎男心有余悸道。
“石蝎算不了啥!最吓人的还是沙蚁,被咬上一口就必定发疯!然后全身会慢慢僵硬,直到失去任何知觉!”蛤男哭丧着脸道。
白小真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之前他对这几人的经历,并无多大兴趣,没想到蛤男这三人,居然对西漠沙海如此熟悉。
他隐约记得,自己也好像去过西漠沙海,但具体情形却又想不起来。
于是白小真让这三人,将他们在西番的三年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你仨人列一张清单,将去沙海必备物品列出,然后交给哒益采购。”白小真一锤定音道。
地点定了下来,可西漠离此万里迢迢,怎么走也得颇费心思。最后决定乘大皮筏,沿大峡谷河往北行驶,到了凉州再改走陆路。
商议完毕,白小真将哒翁、岩绕和雷岗叫来,只说要去天崑高原历练。让哒翁挑几个精英随行,哒绕和雷岗留下看家,有事他俩商量着办。
在雷岗一再恳求下,白小真同意带上雷鸣和孙仁。这表哥俩有雷人双雄之称,是一对如假包换的活宝,带上他俩旅途就不怕闷了。
至于其他金刚门弟子和神龙族人,修为实在太低,多带一名等于多带一个包袱。
水蛮族三女本不在列,无奈三女苦苦恳求,最后只得又加上她仨。
接下来,当然投入准备工作。采购物资,制作相应的法器等等。
对靖安司那边,也通知了周令厚。他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根本无须经过脑子,他立马就想到,这事绝对对帝廷有利。
要去北漠已是异想天开,何况还要走大峡谷。神龙峰离大峡谷好几百里,而且这一地区,黑白山水四大蛮族交错割据,这路可不好走。
白小真是否又要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一旦白小真一路杀过去,那就真的有乐子可瞧了。
“请转告白公子,我方一定尽力配合!”周令厚郑重承诺道。
白小真听了禀报后,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那翻云覆雨的游戏,他不爱玩,但并不等于他玩不起,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手段。
“一切按计划进行吧,准备好之前,最好不要打扰我。”白小真叮嘱道。
哒翁领命退出,白小真随之走向洞府深处。沿着径直的井道飞降,进入山腹洞府之中,他要在此祭炼血纹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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