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勉力睁开眼,他就在自己面前,冠下两道英眉,一双凤目澄澈,黑曜石般的瞳仁倒影着自己的脸。她的脸颊上魔印半明半暗,诡异得森然,只有眼睛极亮,一双秋瞳,两黛春山。
她的心跳快得出奇,一下又一下,响在耳边,灵台处魔气缠绕,她的面容愈发可怖。
面前的人却没有动,指尖流溢的霜花化作了薄薄的一层水雾。
木离蹙拢眉头,他的面目却离得更近,自己的唇上惊鸿片羽般落下一吻。
她惊得瞪大眼睛,猛地伸手一推,他却不动分毫,唇上柔软的触感转瞬变得冰凉刺骨,奇异地安抚了灵台处的魔气。
水雾如薄纱,轻柔地笼住了二人的面目。木离本能地,贪婪地索取着唇上的冰凉,浑浑噩噩间,舌尖一痛,却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碰到了她的唇舌。
她立刻回过神来,这是他的内丹!只有魔才会吞噬内丹!
“唔……”木离挣扎起来,想要推开他。
“师尊,不要害怕。”他短暂地退后了一些,下一刻却又倾身上前。
木离灵台的魔气嗅到了内丹的气息,一拥而上。
这是他的内丹,若是灵兽没了内丹,如何活得下去!而体内遏制不住的魔气,却渴望着这一颗纯净的大乘内丹。她的周身如坠滚火,再次火烧火燎起来。
木离时而清醒,时而堕落,而眼前的木叽却没有离开她,温柔地辗转于唇舌之间。
她尝到了泉水,松香,以及雪雾的味道。
谢烬渊。
这是谢烬渊的味道。
榻前青纱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两人半掩在纱帐中,纠纠缠缠,而那一颗晶莹剔透的内丹被她的灵台收纳,而自己满是青黑的内丹,与之纠葛一端,滚滚黑气,在两珠之间流转。
木离身上一时冷,一时热,灵台处翻搅不停,她只得紧紧攀住眼前冰凉的人。
层冰渐碎,若风浪翻涌中的一叶扁舟,日往月来,溪流涓涓。
灵台之中,两颗缠绵的内丹终于停止了流转。
月至中天,复又缓缓西落。
没了月光,室内又黯淡了几分。
木离体内的烈火逐渐熄灭,丹田处缓缓升起暖热的灵气。
她精神为之一振,神思归位,便将不属于她的那一颗内丹送出了口。
她翻身而起,扯过散落的中衣披上,面目冷然道:“你究竟是谁?”
那一颗原本晶莹剔透的内丹已经被黑气缠绕,复又落回了谢烬渊口中。
待到内丹归位,他才慢条斯理地半起身,系紧腰间松松垮垮的系带,而发间的玉冠早就滚落到了榻下,迎向木离的目光,他仿佛浑不在意道:“师尊,这是何意?”
师尊?
木离气得笑了:“谢烬渊,你当我是蠢材么?”
饶是再怎么荒唐,再怎么不可思议,事到如今,便只有这个解释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小鸡仔,他就是谢烬渊。皮囊尚且不论,但他既能驱策玄光剑,又通晓水诀,并且不过短短数日,他便已大乘。
况且……况且他的气味就是谢烬渊的气味。面容可以作假,皮囊可以更换,但神魂的气味不会更改,即便过了上百年,木离也记得他的气味,是谢烬渊,就是谢烬渊。
木离在这般情状下识破他的身份,羞愤交加,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来:“你为何要骗我?堂堂道君,行事这般小人!”
话音落下,眼前的人看上去极为困惑,翻身而起,直直地盯着她道:“师尊究竟是何意?谢烬渊难道不是师尊说过的那个梓芜派的道君么?我是木叽啊,师尊赐名的木叽啊。”
木离急火攻心,手指轻弹,滚烫的烈火直朝他眉心而去。
他不偏不躲,生生受了这一击,额心落下一层黑灰,一颗血珠涌了出来,他面色可怜,语含委屈道:“师尊?可是徒儿哪里做错了么?若真是错了,尽管罚我便是。”
那颗血珠子有些扎眼,木离冷声道:“你错在不该进来,我既不让你来,你为何要来?”
他坐直了些,目光澄澈道:“我见师尊难受才来的。”
木离冷笑一声:“你为何会将内丹给我?兽类的内丹最为紧要,为何给我?”
他脸上又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这难道不是师尊予我的书册中,所述的‘阴阳双修’之术?”
木离怔愣了片刻,除却水灵根的书册,她给的其余书册就是青檀按照灵兽修习秘法找来的,竟还有阴阳双修一术?
她抬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木叽。
他就是谢烬渊,然而,他真以为自己是一只兽?
为何谢烬渊好端端地变了兽身?
诚然,如果他真是从前的那个谢烬渊,绝不可能如此这般低声下气地唤她师尊。
木离又想到了小鸡仔初时的模样,灵气稀薄,同寻常鸟兽毫无区别,谢烬渊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是谢烬渊,那昆仑山巅的那个又是谁?
刘紫鹜手持玄光剑是不是也是这个缘故?
那千魂引?
对了,千魂引!
想到这里,木离慌忙地摸出枕下的千魂引,递给他,急道:“你用魂引试试?”
既然是谢烬渊的东西,说不定只有他才能用。
谢烬渊见她一脸急切,随手接过千魂引,薄薄一张金纸,背后尚有从前木离流下的烧过的印记。
这就是他的那张魂引,当日他以身祭器,祭了魂引,而魂引却被李孟寒拿了去。
到了太一真人手里,李孟寒果然没有死。
“你快试试啊。”木离着急地催促他道。
谢烬渊指尖摇了摇,那千魂引毫无变化。
“我不会用。”
木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魂引。
两人相对而坐,光线黯淡的青纱帐中,一时无声,空气中残留着二人的气息。
目光相碰,木离转过了眼。说到底,他今日以内丹解了她的魔气,是救了她一命。
可是这个人是谢烬渊啊。
是和自己暂时因缘,各随其道的谢烬渊啊。
她怒从心又起,眼光如刀,凌厉地刮过他的面目,往日种种涌上心间。
“你自去寻个梓芜派的道人领你回去。”
他的眉头蹙紧:“师尊,这是要赶我走?”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明日一早,你便走罢。”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倾身朝前而来:“师尊,我不走!”目光在暗中幽亮,委屈不甘就这样浮现在了脸上。
即便是谢烬渊,可谢烬渊从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木离哑然片刻,硬声道:“让你走,你就走。”
他不解地牢牢盯着自己,眼帘垂下,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
“为何?”两人的衣衫只是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发髻凌乱,他又问,“为何?”眸中满是不解,“可是这‘阴阳双修之术’有何不妥?”
木离喉头一哽,顿感到眼前的谢烬渊和从前的谢烬渊不可同日而语,他难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再想起来么?
木离皱了皱眉,正欲开口,窗外却忽然传来‘嘣’一声巨响,声震长空,平地惊雷一般,炫目的冷光照亮了整个窗棂。
暗夜焰火,是皇城陷落的信号。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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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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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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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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