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脸上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让人看不出情绪。但莫名的,杨柔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压迫感。
戾气很重,压得人脊椎骨发麻。
后背像是有电流穿过,杨柔肩膀瑟缩了下,指尖一松,手中的空酒瓶应声落地。
铝质的易拉罐瓶身在地面上滚了两圈重新落回到杨柔脚下,易楚辞眼睑低垂,目光落在上面。
“晚上的时候忘记提醒你,”他目光稍微往上挪开一寸,视线从女生裸露在外的小腿处一触即离:“你腿上的防晒霜没抹匀。”
杨柔肤色天生不白,平日里为了维持假象,每天都是寝室里第一个起床化妆的人,防晒霜粉底永远用最白色号。
开学一段时间至今,不止一个人羡慕夸奖过她皮肤白皙,这让杨柔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喜欢的男生一语戳破,杨柔定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疼的发麻,比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要难受。
易楚辞似乎只是随意的好心提醒一句,说完后没去看她反应,带着苟鹏林泽直接离开。
-
那天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夏星都没再见过易楚辞。
正式步入大学生活之后事情开始变得繁琐,学生会那边选举还没开始,没课的时间里,夏星每天就忙着窝在寝室里剪视频和进社团。
周五下午没课,舒玥晚点时间在奶茶店里有兼职,夏星这周末打算回家。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两个女生在食堂里吃过午饭分道扬镳。
午后日光温暖,夏星从食堂里出来抄了条小道往学校门口走。
走到一半,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走的这条林荫小路和开学时给易楚辞往办公室里送晚归单时走的,是同一条。
多半个月时间过去,银杏树上的叶片已经由先前的黄绿交接彻底转为金黄。
正值午休时间,下了课的学生骑着脚踏车从铺满金黄叶片的林荫路上经过,留下一连串清脆悦耳的车铃声音。
夏星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和易楚辞说句话。
那晚之后两人偶尔也会在微信里聊上只言片语,但聊天频率相比于从前明显变得低上很多,话里也总是透着股若有似无的疏远。
夏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心理原因。
理智上自己那天晚上没说错什么,心理上却总是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
让夏星觉得自己特别像......特别像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么想着,夏星掏出手机,打算给易楚辞发个信息。没等行动,面前突然落下了道阴影。
以为是挡住了其他人去路,夏星给手机解锁,没抬头,直接往左边挪了下,让出一步。
结果那人跟着她一起往左边挪开一步。
夏星往右,那人又跟着往右。
意识到不对劲,夏星微蹙了下眉,抬起头冷眼看着堵在面前的男生。
见夏星抬头,男生嘴角勾出抹闲笑:“终于注意到我了。”
他主动做起自我介绍:“学妹对我应该有印象,大二摄影三班,校文娱部的,军训晚会那天跳了场压轴街舞。”
其实那天晚会压轴的人是林泽,他节目在林泽前一个。但都差不多,他靠着那晚的表演确实是在大一新生里面小火了一把。
理所应当的,他觉得夏星也应该对他留有印象。
男生穿了件黑色卫衣,下面一条同色系肥大长裤,脖子上挂了根银质项链,长度直垂胸口。
这一番自我介绍低调而不失装逼,听起来却又似乎真诚无比。
夏星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不认识。”
“欸——别走啊学妹,”男生伸出一只胳膊拦住夏星的去路:“我是真的偷偷注意你挺长时间了,今天能在路上偶遇到你也很高兴,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上来搭话的,来之前做了半天心理建设。”
夏星:“谢谢,我也替你感到高兴。”
男生:“......”
“不是,”没料到夏星会猝不及防回了这么一句,男生被噎的哽了下:“我是认真的。”
说完,他把一直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出,变魔术似的举了束花递到夏星面前:“你看,所有的偶遇,其实都是我的蓄谋已久。”
夏星:“......”
夏星觉得这男生可能是有点什么毛病。
看着夏星脸上毫不掩饰的一言难尽,男生嘴角的笑容逐渐维持不住。
少女一张脸蛋清纯干净,原本以为性格会和长相一样,结果是个反其道而行的。
手中的红色玫瑰鲜艳欲滴,外卖员刚送过来不久,上面还沾挂着透明水珠。
男生不死心地往夏星面前又送了送:“我是真挺喜欢你的,给个认识的机会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咱俩不合适。”
夏星抿着唇,侧着脸推开已经快要戳到她脸上的花瓣,眼里浮起不耐:“抱歉,可我不喜欢你。”
“嘘——”
食指按在唇上,男生看着夏星,唇角重新缓慢勾起:“你先别着急拒绝,听我把话说完。”
“......”
“我知道,你们女生一般说不要的时候,实则内心期盼无比。就算你今天不接受我的喜欢,这花你也可以先——”
没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夏星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普而自信的想法:“真不用了,谢谢,我家就是开花店的。”
“女孩子总是不会嫌花多的。”说完,男生将手中的花束直接塞到夏星怀里:
“今天是我的行为唐突了,以后我会慢慢追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
易楚辞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大二课程多,体育馆那边的训练不能落,恰逢国庆假期结束,学生会又面临换届选举,部门里面事情特别多。
上午满课,中午下课后不想吃食堂,他和林泽在寝室里点的外卖到了刚吃三分之一,辅导员那边又来了电话。
两人匆匆解决掉剩下的外卖往外走,走到一半,林泽突然停下脚步,冲着前方扬了扬下巴:“那个是不是你们班小仙女?”
“恩?”
易楚辞原本正在和林泽说话,闻言跟着停住脚步,微侧了下头,视线顺着林泽指的方向看过去。
少女穿了件白色落肩高领毛衣,背对着他们,面前站了个嘻哈风男生,像是走到一半被人堵住。
男生一头杂色寸头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个子不高,这么面对面站着,只比夏星高出小半个脑袋。
易楚辞眯了眯眼,认出这人是三班的柯林。
柯郁堂弟,但两人关系一般。在校文娱部,男生里面出了名的海王,仗着自己会点才艺骗过不少小姑娘身心。
因为通讯录里女生的联系方式太多,会在后面清晰的备注上每个人的院校专业,性格喜好。甚至连姨妈日期也标注的明明白白。
午后阳光明媚干燥,两人相对站在漫天遍地的金黄叶片里,画面浓郁又安静。
易楚辞看着阳光照耀下的明亮少女,眯着眼,突然生出种冲动。
——想将人抓回去。
抓回去......再绑起来......
林泽显然也是了解这人什么德行,蹙起眉头问易楚辞:“他什么时候盯上你们班小仙女了?”
和林泽的渣男作风不同,柯林这人最会花言巧语。也算是小半个富二代,追起妹子来花样百出,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多姑娘都吃他这一套。
思及于此,林泽稍微有点担心。
夏星性格又冷又呛,说不定就吃柯林花言巧语百般温柔的这一套。
“过去看看吗?”林泽问。
易楚辞没说话。
前面柯林抬起夏星一只胳膊,强制性地将手中的玫瑰花束塞进夏星怀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同意我从今天开始追求你。”
他们站的位置离夏星不远,前面两个人的说话声音和动作可以很清晰的听到看到。
看到这,林泽急得我操了一声:“他还敢动手动脚!?”
说着,他抬步就要往前走。
腿抬起来没等迈出去,看到前面的情形,又顿在原地。
怀里面被强制性地塞进了捧巨大花束,夏星没再和柯林推扯,捧着花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没什么犹豫地直接将其扔进里面。
冷冰冰地留下三个字:“神经病。”
林泽:“......”
他突然觉得,夏星那天晚上对易楚辞一点都不狠。
不就是一句不喜欢吗?
都没骂你神经病!!
“之前刚开学的时候,”视线盯着前面看热闹,林泽往易楚辞旁边凑了凑,压着声音道:“我是不是还怕大声说话把她吓哭来着?”
巨大的红色玫瑰花束正正好好卡在墨绿色垃圾桶里,阳光一照,上面沾挂着的水珠剔透纯净,顺着花瓣弧度往下掉落。
易楚辞扫了眼,收回视线看着前面姑娘离开的背影,双手插在裤袋,漫不经心地“恩”了声。
“她是挺乖的。”
扬起眉梢,他对着林泽愉悦警告道:“所以你以后少在她面前蹦点儿脏字。”
林泽:“?”
林泽:“冒昧问一句,说脏字儿怎么了,犯法吗?”
“不犯法。”易楚辞抬步往前走,步调懒懒散散:
“但在她面前不行,带坏小朋友。”
林泽:“......”
夏星长相和性格极为不符这件事儿稍微和她有点接触的人就能看出来。少女长了一张干净纯欲的脸,骨子里面却是离经叛道。
但偏偏易楚辞就是觉得她乖。
打架骂人也觉得乖。
没救。
-
晚上,易楚辞从浴室里面出来,苟鹏从位置上探出了个脑袋,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哥哥——!”
易楚辞擦着头发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他一眼:“怎么?”
苟鹏嘿嘿一笑:“哥,你这周还回公寓吗?”
以往易楚辞下了课都会回到自己公寓里去住,这学期开学至今,竟然一直住在寝室。就连今天周末也没回去。
“明天回。”易楚辞拉开椅子坐下:“怎么了?”
“不想洗袜子了呗。”林泽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活动着,闻言分出精力挑拨离间:“至从你住回寝室,他袜子一双也不敢攒。”
易楚辞挑眉:“那不正好,爱干净才能找到女朋友。”
苟鹏:“......”
“我不是我没有!”苟鹏瞪林泽一眼,对着易楚辞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说完,他又是嘿嘿一笑:“这不是想夏天了吗,想着你什么时候回去能把它带回来玩玩,好久没见到了。”
夏天虽然是只小土猫,但身上没什么野性,被易楚辞养的很乖。
苟鹏上次见到夏天还是易楚辞刚刚恢复训练的时候,隔天易楚辞课太满,没时间回家,就带过来在寝室里住了一天。
易楚辞蹙眉:“应该不行,我把它送到我妈那照顾了。”
大二开学事情太多,易楚辞整个人分.身乏力,连他自己都好久没见到夏天了。
苟鹏闻言失望的“哦”了声,转回去,继续直播。
“......”
易楚辞看着他这副没猫就逐渐失去笑容的现实模样,差点气笑。
林泽最近在追夏星班里的团支书,这会儿正带着妹子在游戏里面疯狂上分。
看到屏幕上方突然蹦出来的消息提醒,他侧过头,学着苟鹏刚刚的样子对着易楚辞叫了声:“爸爸——!”
喊完,他沉默了。
语音对面带的妹子沉默了。
寝室里面也沉默了。
嘴一瓢,把哥哥喊成了爸爸。
简简单单两个字,被他喊的真情实感,却又荡气回肠。
林泽不知道他现在选择原地去世还来不来得及。
易楚辞头发干脆也不擦了,毛巾往桌面上一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爸爸——”易楚辞停顿一下,刻意咬重了爸爸两个字:“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林泽:“......”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泽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闭了游戏里面的麦,他眼睛死死盯在屏幕上,一心二用地对着易楚辞道:“你去606寝室帮我把电脑还给大博呗。”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
对指挥易楚辞跑腿这事儿心里还是有点没谱。
果不其然,他话一说完,易楚辞唇角处的笑容一秒钟收起,冷酷无情道:“自己去,爸爸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林泽指尖快速敲着键盘:“别这样嘛哥哥,帮帮我,恩?”
易楚辞被他拖腔拉调的声音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啧了一声:“你有病?”
林泽:“......”
苟鹏电脑里面正开着直播,老大张明通在楼上和女朋友视频。
想了想,林泽忍气吞声道:“一周早餐。”
易楚辞眼皮轻撩,没说话。
林泽继续加码:“两周。”
易楚辞惊讶:“你亲自去?”
以为易楚辞是在提要求,林泽咬咬牙:“成交!”
易楚辞:“......”
原本他就只是好奇,疑问句,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没想到林泽为了个破游戏,竟然真能退让到这个地步。
苟鹏这时候从旁边再次探出了个脑袋:“哥,真这么喜欢啊?”
林泽没反应过来:“喜欢什么?”
“易哥班里的这妹子啊。”
宁愿给易楚辞亲自带两个星期的早餐,也不愿意让游戏挂机。
“没。”先前和易楚辞说话时林泽闭了游戏里面的麦。活动了下脖颈,他往后靠在座椅里:“男人的胜负欲罢了。”
“......”苟鹏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做渣男可真好啊。”
失恋没过半个月,已经能够迅速走出上一段恋情的痛苦并且无缝衔接了。
易楚辞被他音响里放的音乐吵得头疼,声音大到开个门整条走廊都能听见。
起身时,他从后面踹了下苟鹏吊椅,提醒:“关了。”
苟鹏闻言“嗷呜——”一声,向前一趴,死死抱住音响:“这首歌结束!”
易楚辞垂下视线:“现在,吵。”
苟鹏瘪瘪嘴:“......那好吧。”
直到听见关门声响起,林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低低骂了句“操”。
“这老狐狸。”
守株待兔的等着他主动加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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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和他们寝室隔了三个位置,临近熄灯时间,走廊里面没人什么,他们寝室大概开着门,吵吵闹闹的说话声音在走廊里面听着格外清晰。
易楚辞关了门,顺着方向往他们寝室走,听见一个男生问柯林:“困成这样,昨天晚上又出去约了?”
柯林点了根儿烟叼在嘴里提神,闻言捡起手中的打火机朝那男生扔过去,笑骂道:“去你妈,我昨天晚上在寝室里睡的你不知道?”
那男生躲过去,笑了声:“不过话说回来,见过面的还好,你这么在软件上盲约,就不怕哪天睡到个特别丑的翻车?”
“关了灯都一样,长得好的不如身材好。”柯林一只脚搭在凳子上,嘴里吐了个烟圈,握着手机垂头打字,不太在意道:“能睡就行。”
那男生仔细琢磨了一下。
“也是。”
说完,寝室里面窸窸窣窣响起一阵不入流的哄笑声音。
“追的也没直接约的刺激,一个个扭扭捏捏,抛开金钱不谈,还要花时间和心思去哄。”
那男生继续道。
“你懂什么,”中间有个男生笑嘻嘻插话:“老林这是一边追一边约,两不耽误。”
“最近是有一个特别想追的。”
说着,柯林在系企鹅大群里面找到夏星,一连发送过去十几个好友请求。
那男生立马追问:“谁?”
“一个特别正的妞。”柯林笑了声:“大一的,叫夏星,今天和她表白,还把我送的花直接扔垃圾桶里了,有点意思。”
“欲擒故纵呗,老把戏了。”那男生听完不太在意道。
看着企鹅页面上一连串的拒绝好友申请,柯林又笑了声:“可能吧。”
门外,易楚辞听见夏星两个字,脚步微顿。停了片秒,他抬起手,象征性地轻敲了下他们寝室门。
“这女生最近在系里面挺火的吧,军训时的那组照片还被人投到微博营销号了,纯欲风,前几天吃饭时我在食堂里遇到过一次,气质挺独特的,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感。”
说完,男生注意到门口处的动静,抬起头冲着易楚辞打了个招呼:“易哥。”
易楚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借林泽电脑的那人位置在进门第一个,门后。柯林位置和他并排相邻,挨着阳台在最里处,侧对着门口方向。
没注意到易楚辞进来,看着企鹅上夏星把他拉黑的界面提醒,柯林哼笑了声,退出去,随手从通讯录里面挑了个备注名称为航大空乘专业的女生发送消息。
发完,他继续和室友说话。
“那不刚好,越是这样的,追到手之后在床上玩起来才越是带劲。”
想到夏星直接拒绝他添加好友时的黑名单提醒,柯林扯扯嘴角,继续道:“外表上是清纯,实际上骨子里面不知道有多骚.浪——”
最后一个“贱”字没说完,柯林椅子被人从后面重重踹了一脚。
椅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噶——”一声巨大声响,柯林坐在椅子上,人和椅子一起往前翻,被踹的头部差点撞击在桌面。
手臂勉强撑在桌沿处维持住身体平衡,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柯林缓过神,抬起头骂骂咧咧:“谁他妈想死就早点说,别过来惹——”
“老易?”
看见站在身后的人是易楚辞,柯林把到了嘴边骂声咽回去,皱皱眉头道:“你这是干嘛?”
易楚辞站在距离他半步远位置,闻言垂下眼皮淡淡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
“教教你怎么尊重女性。”
男生声音平静到没什么起伏,眼皮薄薄一层耷拉着垂下,眼睛里面情绪很淡。
刚从寝室里面洗完澡出来,他周身还漫着股淡淡水汽,水珠顺着额前从鼻梁骨滑下,样子看起来格外无害。
莫名的,柯林看的却有些发怵。
昏掉的脑子重新运转,沉默几秒,柯林顺了下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半响,他迟疑道:“你也,喜欢夏星?”
易楚辞和夏星在军训期间的绯闻只在大一新生和随队的那几个助导主席之间小范围内传播过。
柯林当时没去,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
易楚辞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以后离她远点。”
“毕竟——”扯扯嘴角,他像是在和柯林开玩笑:“她连我都看不上。”
易楚辞这话说的狂妄又自大,他平时其实很少说这样的话,在学校里也是尽量低调。
但这话真说出来了,也确实没人敢上前反驳。
连我都看不上。
就更不可能看得上你。
简短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柯林之前所有对夏星欲擒故纵行为的猜想。
空气安静了几秒,柯林突然笑了声,起身勾住易楚辞肩膀,主动解释道:
“害,原来是误会一场,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你也知道,男生寝室里面没事儿就喜欢聊这些,天天满嘴跑火车。”
“不知道,不知道夏——”柯林又害了声:“总之对不起啊。”
易楚辞“恩”了声,也跟着笑了下:“刚刚吓到你了?抱歉,原本也只是打算开个玩笑。”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周身气场散着股明显冷意。
易楚辞眼睛是褶皱很窄的内双,眼皮薄薄一层,他比柯林高上不少,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人时,会让人觉得凌厉。
带着满满的侵略感,连眼尾线条都是冷的。
柯林缩着肩膀停顿一下,继续笑着打圆场:“都是误会误会,我以后绝对不往她身边靠。”
......
易楚辞回去的时候林泽那把游戏刚结束,看见易楚辞进来,他推了下键盘往后靠在座椅里,问道:“刚刚隔壁怎么了?动静大的咱们寝室关着门都能听见。”
闻言,苟鹏和张明通视线也跟着转过来。
苟鹏眼睛亮晶晶的:“快说快说哥,到底怎么了!?”
原本苟鹏还想从门缝里看看,走到一半被林泽伸出腿挡住去路,嫌他丢人。
“不知道,”易楚辞按着苟鹏后脖颈把他好奇的小脑袋瓜给塞回去:“可能是什么东西摔了吧。”
“......”
那声音大的一听就是在打架。
不过几个人也没多想,只以为易楚辞是不想八卦。
易楚辞在系里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平时为人虽然冷冷淡淡的,但待人接物分寸都把握的刚刚好,有不少人都愿意往他身边凑。
因此几个人也就没把这件事情往他身上去联想。
“对了,”林泽晃悠着椅子,突然想到什么,坐起来点击鼠标:“我给你发个调查问卷你帮忙填一下。”
“没时间。”
“?”林泽:“你们班仙女妹妹请求帮的忙?”
易楚辞蹙眉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不直接过来找我?”
林泽:“?刚刚你不在。”
“......哦。”易楚辞坐下:“那发过来吧。”
林泽:“......”
忍了忍,林泽没忍住,看他一眼:“我说下次您再双标,能别这么堂堂正正么?”
烟盒敲击在桌沿,易楚辞从里面抖了支烟出来,夹在手里慢条斯理道:“不能。”
林泽:“呵呵。”
“男人,你的名字叫偏心。”
-
夏星周五放学回小姨家住了一晚。她是从高考结束之后才搬出来独立居住,高二母亲去世后她申请了住校,等到了周末和其他节假日时间就会回到小姨这里。
前几天小姨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家里面的小朋友想她,夏星昨天放学后就直接去了那边,在小姨家一直待到周六下午,吃过晚饭才回家。
小姨家晚饭吃得早,出租车停到家里楼下时,才五点刚过一刻。
这个时间段下班早的人家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饭,夏星一路从楼道里走上去,能闻到邻居家传出的炒菜香气,以及交织而成的平凡烟火气。
是一种最简单幸福的生活方式。
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小区其实已经很老旧,外面下着雨,楼道里面灯光昏暗,拾级而上时,夏星能看到黄色灯泡下飞散着的尘土颗粒。
她母亲念旧,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一直都没换过新住所。
上到五楼,夏星抖了抖伞面上的雨珠,摸出钥匙,打开防盗门。
防盗门咔嗒一声打开,闻着屋子里面传出的饭菜香,夏星站在门口定了会儿,没敢往里走,人有些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进错了家。
她退出去,看了眼头顶门牌号,又垂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钥匙,最后看着里面那层木质门板上掉落下来的一小块黄色漆皮,才确定自己没走错。
这是她的家。
但里面有饭菜香。
里面的人似乎终于注意到门口动静,夏庆明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沾着水,用手腕拉了下门把手。看到夏星站在门口,他对着夏星问了句:“回来了?”
语气熟稔自然,像是从前很多次,曾这样迎接过夏星回家。
夏星抬起眼和他平时。
男人即便在家也穿了身黑色休闲西装,因为洗菜,袖口向上撸起一圈,身上气质却沉稳依旧。
岁月和时间在他面前好像失了效,这么多年过去,他眉眼间依旧温文儒雅。
案板上的肉下锅,厨房里的女人半天听不到声音,从一片滋啦声响中往外探了下:“庆明,是谁来了?”
“是小星,”夏庆明看了夏星一眼,往旁让出条路:“回来了就进来吧,你小妈听说你不过去难过了好久,特意回来一趟想要和你一起庆祝,顺便看看爸爸从前生活的地方。”
夏星没说话,抿唇往里走。
客厅里面灯光明亮温暖,餐桌上摆放了不少已经做好的成型菜品,围成一圈,正中间立了个精致蛋糕盒子。
往旁看去,厨房里有陌生女人穿了一身柔软家居服装,正拿着锅铲,站在曾经属于她妈妈的位置上。
夏庆明站在她旁边位置,伸出手臂轻环了女人肩膀,像是在因为夏星进门后的不打招呼而安慰。
收回视线,夏星站在这个她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客厅里,突然觉得头顶灯光刺眼。
夏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活得太过于清醒通透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这里不是她的家。
厨房里,女人手中端着红酒杯侧身躲了下夏庆明的安慰环抱,视线透过玻璃窗看了眼站在客厅里的夏星,娇声道:“你别总待在我这里,去看看你女儿啊,免得她对我印象不好。”
“不会。”接过她手中的红酒和高脚杯,夏庆明再次轻轻环抱了下她安慰:“我出去看看。”
走出厨房,看着夏星还在客厅中央傻站着,夏庆明走到她面前,有意缓和气氛:“怎么不过去把蛋糕拆了?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今天你小妈亲自下厨,咱们一会儿给她唱个生日歌。”
“怎么唱?”夏星垂眼看着他手中的红酒杯:“是不是还需要烧三柱香,拜一拜,顺便再跪下给她磕个响头。”
她抬起眼,舔了舔唇角,声音平静:“我妈死的早,从小又没爸教,要不你现在教教我?”
夏星眉眼间本就带着股冷欲感,情绪这样一淡下来时,虽没刻意,但周身气质尖锐,人显得有些凉薄。
没料到夏星会说这么难听的话,夏庆明气得瞬间抬起手掌:“你——”
没等落下,厨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庆明,过来帮我端下菜。”
回头往厨房看了眼,夏庆明对着夏星压低声音:“你让爸爸很失望。”
那边女人又叫了一声,夏庆明说完没再看夏星,转身往厨房里走。
厨房里油锅炒菜发出滋啦响声,头顶吊灯明晃晃亮的刺眼,听着里面两人模糊不清的说话声音,夏星站在原地眨了眨酸涩的眼角,转身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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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半夜就开始淅淅沥沥掉的雨点在此刻终于暂停,夏星出了家门,看着手中拎着的透明雨伞沉沉呼了口气。
当时如果没有女人那句适时的叫声,夏庆明抬起的那一巴掌估计早就落下,并且力道不会小。
接触不多,夏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怒火中烧。整个人脸色涨的通红,像是在极力压制。
又吐了口浊气,夏星没再想,拐进街角的罗森便利店里点了份便当和几串关东煮,打包加热好往花店走。
夏庆明当时为了讨好她妈花店开的很大,之后随着品味的变化她母亲又将门面几次翻修,里面有间很小的休息室,床品什么的全部一应俱全。
雨后天空泛起稍显明亮的青白色,地面湿漉漉的,整座城市挟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香气。
夏星越过一处水洼,扭头的瞬间,看见个熟悉身影坐在不远处的木质长椅上。
十月的傍晚里,男生穿着一身紫金色球衣,坐在雨后的长椅上独自吹冷风。
敞着腿,脚边立了个篮球,手中握了杯白色纸装咖啡,和她刚从便利店里面打包好的一样。
这画面莫名熟悉。
夏星抬脚走过去。
没注意到她过去,男生垂头盯着手机,页面上的app来回往复的切换。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夏星,张张嘴,人有些愣。
易楚辞白天和林泽在体育馆里娱乐性质的打了一天球,傍晚雨停,回公寓的路上经过花店,鬼使神差的,他就把车停在路边,人走到这里坐下。
下来的太急,连件外套都忘了拿。
知道有极大的可能性不会遇到夏星,但还是想停下来看看,坐一会儿。
就像是日久经年下养成的某一个良性习惯。
没想到真的会遇到夏星,以至于第一反应显得过于呆愣。
“你怎么过来了?”
夏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表情,觉得好笑:“这里是我家呀。”
雨后空气沾染着潮湿,少女穿了件和离校那天差不多的白色高领落肩毛衣,声音轻软甜糯,整个人看起来鲜活又明动。
易楚辞却蹙了下眉。
他站起来,指尖轻轻碰了下夏星微红的眼角,不出意外的,触到一片湿润。
“怎么哭了?”易楚辞声音很轻。
条件反射般往旁侧了下,夏星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一个人受了委屈的时候好像还可以再忍忍,一旦有另一个人出现用心安慰,眼眶里的泪就怎么都止不住。
憋的人鼻尖酸涩。
好像从来都没有被人安慰过,以至于真的有人出现时,竟让她难过的心慌。
夏星现在不太敢说话。鼻头和喉咙里堵得酸涩不通,她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哽咽出声,到时候眼泪鼻涕一起流,那就真的糗大了。
姑娘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眼圈和鼻头全部都憋得红通通,易楚辞看着,叹了口气:“过来。”
夏星别开眼,矫情的不想去看他。
“干嘛?”
两人站的位置中间还有一段距离,易楚辞定在原地,朝着她张开双臂。
“过来,学长抱一下。”
姑娘愣愣定在原地,像是被他这话吓了一下,半天没动。
易楚辞主动向前踏出去一步,就着张臂的姿势,把人给直接环进怀里。
非常克制的一个拥抱,单纯的像是朋友间最为纯粹的安慰。
手臂虚虚扶在姑娘背上,易楚辞一只手按在夏星脑后,语气柔软的像是在轻哄:“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鼻尖蹭在男生肩窝的皮肤上,夏星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薄荷香,混着一点运动过后的荷尔蒙味道。
让人觉得心安。
指尖逐渐揪紧他身后的球衣面料,夏星吸了吸鼻子,说话声音瓮里瓮气:“我现在有一点难过。”
易楚辞按在她脑后的掌心收紧,顺着她的话道:“他们都是坏人。”
夏星被他话里面的幼稚逗笑,鼻涕差点喷到他肩膀,往后退开一步,她微仰起头看他:“你几岁?”
还好人坏人的。
易楚辞垂下视线淡淡和她对视。
半响,他扣着夏星后脑把人重新按回怀里,“嗯”了声,认真道。
——“反正让你受委屈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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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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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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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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