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院一片寂静,静到好似可以清楚听见虚幻的指针一格格流动。
坐在席位上的钱实、陈良俊和孙建业此时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他们左右坐着的村民越靠近夜子时、身上鬼魂的特征便越是明显。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放轻了呼吸、止住了所有动作,既怕自己会被周围的鬼魂发现是异类,又怕自己吸引了它们的注意。
就在这极度安静压抑的氛围内,远处突然传来了扭曲的音乐,吹拉弹奏、节奏很快,乍听上去喜气洋洋,但仔细听却发现这喜乐演奏得非常诡异,就像是有哀乐重叠在其内一般。
那哀喜同奏的乐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祠堂内所有坐着的村民骤然统一扭头看向了祠堂正门。
谢今夕他们被吓了一跳,反射性也跟着转头,但还是慢了半拍。
一片浓雾的血雾中,一条送嫁的队伍宛如凭空从中“生长”而出,由于它们也穿着红色的喜服,几乎和周围的血雾融为一体,因此直到快至祠堂正门口谢今夕等人才看清了它们。
无论是前方吹奏喜乐的,还是后方抬着花轿的,它们居然全部是纸人。
尽管制作它们的工艺非常高超,使得它们极其类似真人,但它们脸上全部固定着一模一样喜气洋洋的夸张表情,就是这种表情让它们显现出了一种惊悚的空洞和怪异。
那哀乐与喜乐重叠的扭曲乐音也越来越大,音波敲击着他们的鼓膜,不知不觉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步重合,甚至渐渐带动着灵魂开始一同共振,这带给了谢今夕他们极大的痛苦。
谢今夕对此早有预料,他就知道他们没可能安坐着参加完整场婚礼,光是最开始逐步靠近增大的哀喜乐,就快要撕裂他们的身体与灵魂。
“你来了。”双目失明的丰洛灵却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以一种对待老朋友的口吻对花轿内的鬼嫁娘道,“之前我见过你一次,无法自控之下问了你几个问题,你并没有回答,但我想答案不言而喻。”
“你要复仇、要死亡、要毁灭,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任何人离开。你的仇恨和怨毒无限扩大,吞噬了三锁村内的所有人之后还是不够,你通过命锁将当初阴婚时离开了三锁村的人也召唤了回来。”
“但这是没有道理的,仇恨不会就此消失,反而会如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至酿成雪崩……一切负面都与正义背道而驰,用错误的方法永远得不到正确的答案。我理解你,但我永远不赞同你。”
“这个世界,我还有一次可以请鬼上身的机会。”
丰洛灵顶着哀喜乐的影响,向斜上方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灵媒的特殊能力对整个三锁村鬼域内最强大的那位厉鬼形成了强烈的、不可抗拒的吸引。
丰洛灵主动放开了防御,全力请鬼嫁娘上身。
也就在这时,丰洛灵身后突兀出现了一个血红的身影,那个血红的身影正是女学生所化的厉鬼!
它“张开”了身体,正要从背后将丰洛灵包裹住。
“穆塔!”
谢今夕在心灵里呼唤了穆塔一声,就是现在!
穆塔的尾巴卷着谢今夕,将他精准抛向了那个血红的身影。
既然早就知道会有第二个厉鬼,丰洛灵和谢今夕他们又怎么不会做一些防范。
昨日,七月十四,丰洛灵单独见了谢今夕和穆塔一面,告知了谢今夕自己的打算,同时也期望他能配合自己,拖住第二个厉鬼。
在鬼嫁娘的鬼域内,它可以掌控一切,但第二个厉鬼是女学所化,它和鬼嫁娘同为厉鬼,二者原本不可能和平共处于一片鬼域之内。但从之前几天来看,女学生厉鬼并没有和鬼嫁娘争抢这片鬼域的控制权,反而还在鬼嫁娘的默许下保有一定的自由活动的能力。
二者或许因为目标一致,而有某种合作关系。
而丰洛灵的请鬼只能锁定一个大致的范围,如果不小心将女学生请到身上,那事情便向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了。
谢今夕便负责警惕女学生厉鬼现身,一旦它现身便将它拖入共感之中。
一回生二回熟,上一次的共感也削弱了女学生厉鬼,谢今夕对拖住它还是有把握的。
谢今夕撞到那片血红之后,便乍然回到了死前记忆中的那片森林,浓雾中的森林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他却惊喜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略微压制女学生的意识,可以自由行动。
所幸他现在的意识和女学生的意识重叠,腿上的伤也消失不见。
这本是一段早已发生的记忆,但谢今夕要拖长共感的时间,所以他在发现自己有一定的自由活动能力后,结合之前在蛇谷的经验,小心地开始和跟随自己而来的山叔周旋。
虽然他迟早会被山叔发现,会重演女学生死前那一幕,但他要尽量拖延时间。
现在谢今夕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丰洛灵了,在发现自己可以略微压制女学生的意识后,他就意识到了上次共感对厉鬼的削弱非常厉害,他现在完全有机会可以控制它的魂核。
不能把所有期望都放在丰洛灵身上。
拖延时间,让穆塔多吸收厉鬼的阴气,让自己可以控制厉鬼的魂核,哪怕丰洛灵没能吞噬掉鬼嫁娘,他也有少许的自保之力了!
浓雾森林中,谢今夕尽力拖延时间,然而结局已经注定,且他再怎么小心也没办法瞒过专业老练的猎人。
没多久,手电筒的光柱便照在了他藏身的灌木丛中,接下来便是快速靠近的脚步声。
谢今夕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但他还是必须逃跑,没有跑出几步,一声枪响打中了他其中一条腿。
谢今夕在惯性之下向前摔倒,然后转身看向后面靠近他的、端着猎|枪的山叔。
谢今夕一边往后蹭,一边还在想这次共感结束,这条腿不会彻底断成两截吧?毕竟两枪都打在同一个地方,伤口会映射到他自己的身体上。无所谓了,反正他的腿本来也动不了,伤上加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在山叔上膛瞄准了他另一条腿,正要开第二枪时,谢今夕却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对着山叔一笑。
共感戛然而止,谢今夕这才找回自己身体的支配感,穆塔正在他身边扶着他。
谢今夕没管自己腿上传来的剧痛,而是第一时间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
成功了!
他居然真的控制住了女学生厉鬼的魂核!
然而没等谢今夕消化这个事实,他突然看到自己面前对着他的丰洛灵,缓缓、缓缓转过头来。
刚刚女学生厉鬼出现在丰洛灵身后,穆塔将谢今夕投掷向女学生厉鬼,再赶到他身边,两人正好位于丰洛灵身后。
谢今夕看着丰洛灵一点点转过头来,在哀喜乐的嘈杂下,却好似能幻听到她颈骨的断裂声。
丰洛灵的头,是一点一点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看向了他。
她原本失去聚焦和光亮的双眼内,此时已变成了纯黑色,她的脸变得煞白,而唇却红如朱砂,她脸上所有的肌肉好似都僵住了,整体呈现出一种极为可怖的冷漠神态。
一股恐怖的、非人的、浩瀚的恶意铺面压下,让谢今夕一时心神为之而夺。
在谢今夕的注视下,那双黑色的眼下突然流下两行血泪,紧接着她脸上、身上开始冒出了冥蓝色的火焰。
穆塔当机立断抱起谢今夕快速远离了状态诡异的丰洛灵,他很清楚,丰洛灵请鬼嫁娘上身成功了。
但一具普通的肉身,难以承载一只最怨毒的厉鬼,在丰洛灵决定请鬼上身那刻起,她就必死无疑了。ωWW.miaoshuzhai.net
可这不是结束,相反,真正残忍的战斗现在才要开始。
怨鬼产生的基础是什么?惨死、痛苦、怨恨……
丰洛灵现在同样也有了,而且她是灵媒,请鬼上身还能趁机直接以魂体缠住它,从它身上撕下大量的阴气和怨恨。
另一边坐在席位上的陈良俊、钱实和孙建业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们能感觉到身边的怨鬼气息越来越阴寒,几乎所有村民的目光都投向了那燃烧的蓝火。
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落一张张纸钱,黄纸、白纸交杂着,像一场鹅毛大雪在血雾中缓缓飘落。
嘈杂的哀喜乐不知何时停下了,那支送嫁的队伍呆呆立在原地,宛如失去了操控者,失去了所有反应。
冥蓝色的火焰燃起那一刻,丰洛灵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视角看到了一幕幻景,她看到这片被血雾包裹的空间同样也扭曲着,像是被鬼嫁娘那永不安歇的仇恨之火中炙烤着,无论再多的纸钱、再多的祭祀、再多的忏悔,也根本没办法停止它的怨恨。
她的灵魂和鬼嫁娘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彼此吞噬、彼此撕咬,因此丰洛灵也从厉鬼的怨恨中明白了一切。
原来从一开始,丰离就怨恨着三锁村,怨恨着这片锁住她的村庄。
丰家的祠堂是阴间和阳间相连之处,第一个丰家人发现了这里,他和阴间做了烧纸换金的交易,同时也将丰家子子孙孙所有人卖给了阴间。
丰离生在这里、也将死在这里,一生都无法离开三锁村一步。
如果是过去的几百年,外面没什么好的,王朝更替、周而复始,丰家控制下的三锁村倒像是世外桃源。
可历史的潮流滚滚向前、奔流不息,而三锁村却像是独立于其外的一个池塘,短时间内看似清澈,却因为独立于历史的洪流而封闭,终究会成为一潭死水。
丰离在认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便止不住地怨恨着,这种怨恨就像那颗古槐一样,从丰家被困在三锁村起,便一日一日地在每个丰家人心中扎根生长。
丰飞,她那个哥哥也同样,不过他选择了牺牲别人来逃离三锁村,而丰离则做了相反的选择。
她不想让任何人逃离三锁村,她想让所有人和她一样永远留在这里,永远被困在这潭死水里,与她一起慢慢腐烂。
所以她装作被女学生所说的外面世界所吸引,装作愿意代替她牺牲,但她的目标其实就是被当做鬼嫁娘烧死。
她要化作厉鬼,要将人间变成鬼域,要让所有人都沉沦在她的仇恨中。
丰洛灵明白了这一切,却唯有一声发不出的叹息。
这就是彻底地、被负面情绪裹挟了的存在。
她其实偶尔也能感受到“祂”的存在,“祂”好似一直在用各种例子告诉丰洛灵,这个世界上有时是需要仇恨、需要报复、需要鬼魂的。
如果这个世界不能给受害者以公道,那不如让它们亲自还魂报复。
但丰洛灵始终不赞同这样的立场,她的灵魂如同浩瀚的海洋包裹了鬼嫁娘扭曲燃烧的灵魂。
冥蓝色的火焰熄灭,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四座的村民躁动起来,谢今夕几人分别被不同的怨魂锁定,满场都是怨魂,哪怕是谢今夕和穆塔都不一定能从围攻中活下来。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时,火焰熄灭之处却突兀浮现了一个穿着血红嫁衣、头上盖着盖头的身影。
它飘忽不定,似乎在不断分裂又不断重新缠绕彼此吞噬。
谢今夕都不敢肯定面前这个厉鬼究竟是鬼嫁娘还是丰洛灵——或者说二者都是。
它突然抬手,指了指祠堂,谢今夕了然,在穆塔的帮扶下勉强直起身,站在祠堂正门口扮演起了傧相。
毕竟,任务的要求是要他们参加完整场婚礼,现在新娘有了、宾客满座、高堂在上,新郎远在山外、但也算是有了,还少一个傧相。
谢今夕顿了顿,在满天飘扬的纸钱下,开口道:
“一拜天地。”
那个不断纠缠分裂的身影缓缓躬身。
“二拜高堂!”
那个彼此吞噬的身影转身向着丰父和丰母躬身行礼。
“夫妻对拜。”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然后缓缓转身对着另一侧的空地行礼,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好似真有一个人在那里。
遥远的某处,传来了虚幻的惨叫声。
谢今夕没喊一般要接的下一句,而是转而喊道:“礼成!”
陈良俊、钱实和孙建业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紧绷了这么长时间,一放松三人几乎脱力了一般瘫在椅子上。
礼成,这算是结束了吗?
很快,陈良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脸上,他有些不好的预感抬头看向头顶,幸好不是头顶的槐树树枝出了什么问题,但……
下雨了。
悬浮的血雾终于凝聚成雨滴落下,一场倾盆大雨打湿了混沌的天地,打湿了飘落在地上的纸钱,满座的宾客失去了踪影。
嘈杂的悲喜乐再次奏响,唢呐的嘹亮的声音穿透了混沌的鬼域。
血雨打湿了还剩下的几个人,陈良俊、钱实和孙建业的身影在血雨中消失。
任务完成了,谢今夕也以为自己会消失之时,一只冷如寒冰的手抓住了他。
谢今夕有些愕然地看向穿着嫁衣和红盖头的厉鬼,抓住他的就是它。
但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他眼前突然一片血红。
谢今夕突然回想起昨天丰洛灵单独与他谈这次计划时的那一幕。
浓雾中,失明的丰洛灵嘱托道:“我和鬼嫁娘之间,肯定是它占上风,但它想要吞噬我也并非那么容易,最大的可能是我和它不断拉锯。我和它拉锯的过程中,对鬼域的掌控会削弱,那些被控制的村民鬼魂很可能会躁动失控,所以必须尽快进入婚礼流程。”
“阴婚是祭礼,是一种仪式,鬼嫁娘是仪式中心,仪式流程对鬼域内的鬼魂有压制作用,只要你抓住机会及时进入婚礼流程,宾客就会安静在席。”
紧接着,她却露出一个笑容,话题一转:“你知道我在现实世界是怎么死的吗?”
没等谢今夕回答,她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独居,死于一次入室抢劫。劫匪闯进我家,带着刀,哪怕我非常之配合,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了他,他还是杀了我。”
“我死之前真的很恐惧,也很怨恨,因为我未婚夫是个警察。”
谢今夕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口,但丰洛灵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听众,她与其在和他说话,不如说是在跟自己说话。
“但他牺牲在一次抓捕行动中,在我们订婚之后的第三个月,同时也是我们婚期前的第三个月。我临死之前,除了恐惧就是在想为什么他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我。我不是怨恨他没能救我,我是怨恨他抛下我离去。”
“大义上我理解他,但作为未婚妻,我不能不怨恨他。”
“后来到了反面世界后,我就常常想我会不会在这里遇见我丈夫。但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我不会在这里遇见他。我知道的,他是个英雄,他牺牲时是满怀着勇气和信念的。”
“这么想来,就太好了……”丰洛灵低低笑了笑,重复道,“太好了。”
“所以我从来不认同‘祂’,从来不曾动摇,我不觉得仇恨和恐惧能够解决什么,它只会让我们不断沉沦下去。我也绝不会让他守护的世界,被‘祂’就那么吞噬。”
谢今夕至今还记得丰洛灵那双失明的眼睛,它明明没有聚焦也没有神采,但在那一刻却那么明亮、那么坚定。
“所以我会帮助你的,我说过,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谢今夕那时只以为她的意思是会帮助他逃离三锁村、完成第六个世界的任务。
但在分裂状态的鬼嫁娘一把抓住他,拖着他进入共感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了丰洛灵究竟下定了怎样的决心。
丰洛灵自己自然不能跟鬼嫁娘对抗,哪怕她是灵媒,她的灵魂迟早会被鬼嫁娘吞噬。
但她此刻纠缠住了鬼嫁娘的意识,两个魂体不断互相厮杀、吞噬,这导致他面前的厉鬼处于虚弱的状态。
而这个时候,就是谢今夕的机会了。
此刻婚礼已经完成,满座宾客散去,鬼门大开之时也已经过去。
如果仅凭谢今夕,哪怕有丰洛灵帮忙缠住鬼嫁娘的主体意识,他也难以控制住鬼嫁娘的魂核,只会也被拖入这种不断分裂厮杀的状态。
但不是只有谢今夕……
还有穆塔。
二对一不一定可以赢,但三对一,胜利的天平便会倾斜。
谢今夕和穆塔本来会随着任务结束离开这个世界,但三锁村是一片鬼域,一片“天地颠倒、阴阳复覆”的鬼域,而谢今夕正好和鬼域的主宰进行共感。
丰洛灵裹挟着鬼嫁娘的意志,硬生生中止了谢今夕脱离这个世界。
谢今夕只觉得一片血海向他涌来、将他淹没,他曾在第三个世界学校结束后有过类似的感受,如果说那时是压抑的黑色洪流,此刻便是一片痛苦的血海。
这片满含着痛苦和仇恨的海洋包裹着他,恐怖的“水压”快要将他的意识压爆。
他看到了很多、很多,三锁村所有人死亡的情景在他面前轮番上演,惊、惧、苦、痛、死、伤……这篇血海中没有半点正面的情绪。
谢今夕就像溺水之人死死抓住一条固定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是他永恒的锚点,他在血海中沉浮,却始终记得这是共感,而非真实场景。
有人在和他共享此刻的感受,也有人为他勉力分担,而他还有不愿放弃的奢望——他想回家。
在所有死亡幻影消失后,谢今夕看到了一团又一团漆黑的能量体漂浮在血海中,对此他并不陌生,这些全部是魂核。
三锁村所有村民的魂核,都在这里。
谢今夕的意识在其中极力寻找着,终于找到了其中一个互相分裂又不断彼此吞噬的魂核,他的魂魄上前,一把握住了它。
轰!
这片痛苦和仇恨组成的血海乍然掀起巨浪,而谢今夕已经掌控了核心之处,他顺着那绑住他的锁链向着锚点回归。
脱离共感造成的种种幻境后,谢今夕如同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的腿不知何时已经痊愈了,而且他身上多出了和曾经出现过的“超位我”类似的气息,他既在此处、又像在彼处,既像是实体、又像是无数虚影重叠而成的那个一。
他掌控了女学生厉鬼、鬼嫁娘、丰洛灵和三锁村内所有怨魂的魂核,这庞大的能量被他的血脉所接受,但同时也难免会影响他的身体,如今的他也难以定义究竟还是不是人类了。
穆塔在他身边,对他的变化并未多言,而是伸手拉住谢今夕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现在,这片不分天地的鬼蜮中,只剩下了他和穆塔,而谢今夕成为了这片鬼域新的主人。
不断在下的血雨打湿了两人,谢今夕抬头注视着那颗从天上倒长而出的古槐,紧握着穆塔的手,他突然道:“现在,我也算是鬼物了。”
“无所谓了,生而又死、死而复生,生生死死、阴阳复覆,本便是常事。”
“不过,穆塔,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穆塔牵着他的手,让他转身,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拥抱。
无论去向何处,也无论未来如何,他都会在谢今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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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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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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