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的夜灯闪烁着,流动成灯河,沿着公路向前流淌。
霍星语靠在躺椅上,脸色没有表情,双手捧着手机,指尖不断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她已经从片场回来好几天了。
每天看完报表、开完会、讨论完新项目,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她都重复着一件事。
登上小号,逛一逛宁缃缃的超话和微博。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看一看宁缃缃发的碎碎念,剧组的风景照和偶尔几张自拍。
只有少数时候,看到恶评恶得超出客观范围内的时候,她才会上去怼两句。
而这种帮着回怼的行为,在宁缃缃没有几个活粉、连水军都罕见,只充斥着谩骂的微博里显得尤为突出。
还没怼两天,这个[宁缃缃最最最漂亮]的微博小号,已经几乎要成为十八线花瓶女星宁缃缃的著名粉头。
看着自己小号名字旁边的[铁粉]称号。
霍星语心中情绪是复杂的。
但她盯着这个仿佛,仿佛是打着宁缃缃烙印的小勋章,那张艳丽傲慢的脸上,就克制不住唇角轻轻上扬的弧度。
虽然宁缃缃和她喜欢的大多数东西都不一样。
但她就是愿意把宁缃缃摆在她喜欢的所有东西的最中央。
自己是宁缃缃的粉丝吗?
霍星语不知道。
她只觉得,如果粉丝是以喜欢她的程度多少来衡量的话。
她愿意做宁缃缃最忠诚的喜欢者。
但是,她喜欢的这个小明星,今天一整天,就只给她发了三句话。
一想到这里,霍星语微微上挑的唇角瞬时向下平扯了下来。
她指尖轻动,恶狠狠地点进微信的对话框里,看着那简短的三句话。
[早呀。]
[吃饭了!]
[今天拍的戏拍完了,我的戏份快结束了哦。]
霍星语心里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
明明宁缃缃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就和她打招呼了。
明明她在拍戏间隙里主动找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不仅是主动说的,还在言语里说了在做什么。
但霍星语还是觉得不够。
是什么不够呢?
她不知道。
或许是宁缃缃没有在这三句话里,夹一个兔子表情包向她撒娇。
或许是因为宁缃缃没有粘着她跟她多说两句。
也可能...也可能是因为宁缃缃没有说想她。
总之就是不够。
她只觉得好像哪里落空着,缺乏了一块东西。
霍星语觉得这种缺失感需要她站在自己面前,需要她凑到自己面前,把那张漂亮得不得了的、柔软、白皙的小脸主动送上门,让她捏一捏,最好再亲一亲,才能填补。
才能满足。
她扯了扯身上盖着的薄被子,从手机上挪开视线,往落地玻璃外看去。
从这个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最顶端望下去,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夜景可以尽收眼底。
所有的灯火通明,流光溢彩都臣服在她眼中。
灯河不断沿着公路流淌,向远处蔓延。
整个城市仿佛被人工光线以圆形明亮式切工,切割出灼目的流光。
霍星语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站在整个城市的巅峰处俯瞰这片夜色。
但是她第一次觉得,
自己好像是孤独的。
自己是需要某个人呆在她身边的。
自己想要宁缃缃。
为什么会这样呢?
霍星语有点茫然地凝视着窗外,她伸手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好像就能驱散这种孤独的想念。
她捏着手机,忍了半天,才一格一格地输入在聊天框里问
[在做什么?]
好半天,也没有回音。
只要宁缃缃不回复,她就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霍星语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就好像她回头,不能确定宁缃缃还有没有乖乖的走在自己身后一样。
她等着,等着。
眼睛已经半眯了起来。
整个人昏沉着,落入梦里。
在一个世纪前,弗洛伊德说,梦是我们无意识的渴望与恐惧所伪装的阴影。
那些不被接受的情绪、以及不被道德允许、被自身压抑着的感受,在梦里,他们会以各种古怪的样貌浮现。
他们是藏匿在脑海深处的来信,一次又一次地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帮助你回忆起你所恐惧的一切事物。
重复恐惧,这是一种本能的安全训练。
当陷入这份恐惧之中的时候,梦境和现实的之间界限在哪里,从前的霍星语是能分得很清的。
她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一种说法,人的梦境分为黑白和彩色两种不同样子。
在这些神经脉冲被意识脑解读成虚幻迷离的幻想中,她眼里所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
没有色彩,一片黑白,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知道自己在梦里的。
在藏地有一种传说,
他们说人的一生中,只要有三次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沉睡,死后必然能得到解脱。
如果按这种说法算的话,她觉得自己这份解脱来得十分轻而易举。
从什么时候开始梦不再是黑白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在梦里看见颜色,霍星语是记得很清楚的。
就在那个一片混沌黑暗的梦里,她被人一手掐住脖子,努力的睁开眼的时候。
她看见的是一大片模糊的人影与色彩,和躲在最远处那个哭着嘶吼的女人。
在梦到这之前,霍星语从来都不知道在梦里看见彩色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在这之后,只要那个女人在她梦里出现,她都能看见很多颜色。
警车红蓝交替的尖锐鸣笛、从麻布袋里渗漏出来,一滴一滴打在地上的血、和昏沉得看不见暮色的天。
在这个梦里,霍星语看不清她们的脸,她们像是一个个面目模糊的玩偶,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梦里,扮演着一出话剧。
在这一片没有五官的模糊之中,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
大多数时候,那个女人都在哭。
哭着说后悔,哭着说对不起。
更多的时候,她在念着自己的名字。
她说,星语,星语,是我对不起你。
仿佛她真的认识自己,
仿佛她真的和自己有一些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霍星语茫然的回想着自己的人生,却想不出任何一段和这个荒诞离奇情节有任何能沾上边的桥段。妙书斋
唯一相同的,就是自己父亲也死了。
但和那个在车里嘶吼着让自己快跑,快离开的男人不一样。
她父亲是为了保护她,为了帮她挡住车辆的撞击而死的。
这些诡异的不同,一点一点构建出了另一个让她陌生的自己,另一段连她自己都没有经历过的,霍星语的人生。
在这个梦里,她不是那个冷着脸坐在摩天大楼里翻阅报表的人,而是一个缩在女人怀里的年幼孩童。
在她梦里哭泣的那个女人,也不总是流着泪的。
除了那些昏暗与黏腻的血液,她还见过小巷里的红砖壁,家里白晃晃的粉刷墙,画着一片金黄麦田的画布,锈迹斑斑的蓝色铁制集装箱,废旧泳池。
这个女人会拉着她的手,坐在她身边。
霍星语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她在笑。
面前的湖水晃晃荡荡,破碎的光和这个女人的笑一样令人眩晕。
这个女人伸出修长温热的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头上,指尖摩挲着她的脸。
她用单薄温热的怀抱把自己包裹起来,霍星语缩在她怀里,感觉自己在这一片平静之中,缓慢地一点一点往下沉。
她拥抱着自己,低低的歌声,从她头顶传来。
“会不会你再来...
要不要我再等,
一遍遍我自己想,一声声我自己问......”
在这个熟悉的调子里,幼小的霍星语埋在这个女人的怀里,她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小小的背。
她的身子像是一个用母亲血肉铸成的摇篮,搂抱着自己的孩子,轻轻摇晃。
在这一个陌生而温暖的幻觉里,真实得忽然叫她开始分不清,到底清醒的霍星语是自己,还是梦里面的霍星语才是自己。
更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一个令人颠倒炫目的梦里。
在这个怀抱里,霍星语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个脆弱得总是流泪、又狠厉得能动手杀死一个人的女人,或许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或许真的是何抒意。
霍星语对她的印象是不深的。
在她残留的印象里,何抒意并不像梦里这个女人一样总是流泪。
她和所有的“霍太太”一样,要为了名声和体面拗着和蔼可亲的姿态,大方得体的举止。
讲究得仿佛是同一个高超的工匠,用了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框在标准里女人似的。
说话轻柔有力,和林娴那副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并没有多大区别。
除此以外,霍星语就没有任何其他印象了。
他们说,不记得也是好事,何抒意这种女人没什么值得记住的,说完,他们会相视一眼,挑着眉,撇着唇,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
没有人愿意提起她,也没有人愿意谈论她。
何抒意仿佛就是一个在纸上简笔画出来的平扁人物,她没有性格,没有情节,甚至在霍星语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一点温情。
和这个梦里拥抱着她低声唱歌的女人全然找不出任何一点相似来。
但她却莫名地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何抒意。
她在这一声声低唱中,意识缓慢地沉浮着。
紧接着,缠绕在她耳边的歌声缓缓地停了。
霍星语感觉到,这个女人又在哭了。
她想仰起头,伸展她幼小的脖颈仰头去看,去确认她是不是又在流泪的时候。
何抒意温热柔软的掌心,覆盖住了她的眼睛。
她听见她啜泣地低诉在自己耳边响起。
她说:“对不起,星语对不起。”
霍星语茫然地听着她一声又一声不断的道歉,还没有弄清楚她突如其来的愧疚,和排山倒海的眼泪是由何而来,就感觉到,那双刚刚还紧紧拥抱着她,充满了不舍与爱意的柔软双手,一只覆盖在她眼睛上,带给她无法逃脱的黑暗。
另一只轻轻、缓缓地缠绕在她的颈脖间,慢慢地收紧,勒紧。
这种熟悉的窒息感迅速在霍星语的意识里爬升,她想要挣脱开,但这个幼小的身躯阻挡不了她的紧紧钳制,只能无力地挥舞着手。
她在难以呼吸的边缘间,耳边还听到女人的啜泣低诉,她说: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要恨妈妈...”
“...我不这样做,我就没有办法走了,星语,你原谅妈妈吧,不会难受的,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对不起,对不起,你是我的孩子,但我真的,我只自私这一回好不好?阿娴说得对,只要你还在,那一切都不会改变,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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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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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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